白月光佛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花肉
泪水从面颊滑下,在雪白的领口小朵缓缓洇开。
郁暖蜷缩着身子,只觉凉意在身周翻涌着不停歇。
她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无论是凉药,还是她自己。
其实就怀孕的几率而言,她的身子这般羸弱,应当是不易孕的才是。
即便皇帝换掉了她的药,准算计了她的心思。
那顶多,也是防止她破坏自己的生育能力。
怀不怀孕,其实并不是任何人说了算的。更遑论她本来就月事紊乱,身体虚寒。
这是不是,亦是剧情的原因?无论如何,被逼迫进行了第一步,只要她与男主在床笫间亲密过,那就一定不能避怀孕?
郁暖慢慢伸手,抚过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和陛下的孩子。
柔弱苍白的少妇捂着眼眸,泪水润湿了手心,她有些浑浑噩噩起来。
不多时,外头便有仆从来报道:“咱家姑爷来了,还带了些寿礼儿,说是将将与沈大儒游过江南,知晓今儿个是老爷寿辰,便匆匆赶来的。”
南华郡主原是对周涵有些不满的,但有了这样的好消息,她实在太喜悦,于是也不拿乔,连忙把周涵请了进来。
于是,郁暖又见到许久不见的周涵。
她坐在床帐里别着脖颈,浓密致的睫毛垂落着,纤白的手指一点点,抠着锦被的纹路,不言语。
她心头有些空空的,又有些忧虑。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晓得拿这个孩子怎么办,也是因为,她害怕知晓皇帝的态度。
原著里,他对自己的孩子那样淡漠,虽并不轻贱,也给了他们最好的生活,却很少花时间和力陪伴。
那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多余的父爱与呵护。
他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很好的君王,他的儿子们都自小,就学会了弯着膝盖恭声叫陛下,随着年龄渐长,亦慢慢懂得怎么当好臣子。
郁暖又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不晓得自己的孩子,有没有机会出生。
她这些日子来,其实并非一无所知,她只是在逃避那个情理之中的结果。
她没当过母亲,更没准备好当一个母亲。但,就算在原本的世界,她也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她有孩子,一定会万分呵护,百般珍惜,认真教导他自己所懂得的一切人情i事理,手把手拉着他走过春夏与秋冬。
她不会让孩子,和自己一般。
没有尝过血脉相连的颤栗与温情,没有过可以归属心安的桃花源,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多么遗憾。
当无法逃避,不得不面对时,她便会生出渺茫的希冀和奇异的乐观情绪。
或许孩子可以出生,或许他的父皇,看在他自小没了母亲,会待他比旁的孩子,有那么一点温情和不同。
那她便没有多少遗憾了。
她忍不住隔着朦胧的纱帐看他。男人一身暗竹纹檀色直缀,白玉雕龙纹扳指不曾取下,戴在修长的指节上显得雍容威严,而他的眉骨深邃优雅,眼眸黑寂,通身是成熟男性的内敛沉稳。
男人注意到了她,郁暖却低下头,只露出一段细软的脖颈与垂落的发丝,默默降低存在感。
戚寒时眸底深邃沉寂,拱手低沉道:“是小婿来迟,还望岳母怪罪。”
南华郡主是太高兴了,含笑叫他不必多礼,才道:“我也是方才知晓,咱们乖暖有了身孕,马上要当娘亲了,你啊,也要当爹了。”
南华郡主絮絮叨叨,戚寒时非常耐心的听着,甚至有了点淡薄的笑意在唇畔。
“这是你头一次当爹,许多事体不懂都正常,你得多归来问问,这几月可得多陪着她。”
“你也晓得,这孩子天生娇气得很。她自个儿还是个小囡囡,便要生孩子,若发发脾气也寻常,再者,孩子的名儿你可想好了?”
“瞧我这说的,你也才晓得罢?唉......”
“过会子我叫你丈人去写几个字,送去侯府,予你作个参照。”
“这头一个孩子,最是重要。老大老大,将来是要继承家业振兴家族的……自然,你还年轻,虽则无甚家底,保不齐年长些便有了门路,这都好说……”
郁暖被侍候着简单穿戴完毕,换上宽松的裙子,缓缓从纱帐里出来。
小姑娘见了夫君却不出声,面色苍白地坐在一旁,像个巧秀美的玩偶,纤白的手指无意识纠着裙角,显得有些惶然。
戚寒时听着南华郡主的絮叨,却露出三分罕见深沉的笑意,嗓音带了点柔情的意味:“那么,小婿定会好生照顾阿暖……”
“及我们的孩儿。”
第63章
郁暖有了身孕,几乎是被众星拱月般小心翼翼对待了,就连前头还在招待男宾们吃酒闲聊的忠国公,亦放下手中的社交事体来正院看女儿。
忠国公这个爹罢,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说他不合格,实则他也没什么过错,在外头无甚风流韵事,自家内宅也干净得很,守了南华郡主一辈子,儿女缘单薄,女儿身子羸弱多病,儿子年少被岳父留在西南,直到长成青年才归了家。
这些他都不曾抱怨。到底无论是他不得志也好,被皇帝干晾着,家族人丁单薄也罢,都归功于他娶了南华郡主,这位西南王宠爱有加的独女。
然而,事实上忠国公的确并不怨怼,起码明面上一直对南华郡主百依百顺,虽则嘴巴碎意见一大堆,心眼有时芝麻大点,但其实是个没什么坏心的人,成日守着诗词书画就很满足。
然而,女儿有孕这件事,确确实实给他带来极大的惊喜。
郁暖没怀孕的时候,忠国公压根不记得有这茬。
但当她有了身孕,忠国公所表现出的喜悦,却比南华郡主更浓郁外露些,一张醉醺醺通通红的老脸直笑得合不拢嘴,尽管嘴巴上仍是不软和,但任谁都瞧得出,他满心的愉悦。
待反应过来时,南华郡主拿手背推他,皱着眉道:“你倒是说说话,我方同女婿说了,到时给孩子起名,还要你拟几个字作参照呢。”
这孩子,即便不是姓郁的,但也算是家族第三代,自然要各样仔细着来。
白月光佛系日常 分卷阅读102
可以说,即便郁成朗后头再生个大胖孙子,也未必比得他妹妹的孩子这般备受期待。
忠国公可是十多年没抱过自家的小孩了,他年轻时爱风流,虽则被南华郡主管得老实,但儿女的成长他并没有多加参与,一心觉得大男人家,成日抱着孩子哄算个甚孬样儿?
这般所导致的结果便是,儿子闺女长大以后与他不怎么亲。
但外孙外孙女不一样,可以从小培养感情嘛!
而且,夫人说了,名字还能让他起了作参照。
呵呵,参照。
那必须是他亲自起名,这还用说?
说实在的,女婿怎么看都会对阿暖百依百顺,到底他没地位没权势,叫岳父起个名怎么了?
不仅起名,他还要得寸进尺日日照看乖外孙,哼。
然而这种喜悦与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晚上客人散了,一家人坐在花厅里头用膳。
忠国公吃着小酒,美滋滋正同女儿嘘寒问暖增进感情呢,而郁暖只笑着应付,其实脑袋里缠着各色茸茸毛线球,杂乱无章的空白杂乱着。
阿暖她夫君从落座开始就没说话,倒不是忠国公府对女婿有偏见,刻意冷落了他。
陛下全程不置一词,只因他不认为忠国公的话有任何意义。
长篇大论没重点可言,还喜滋滋一脸得意。
和忠国公写的奏章如出一辙。
戚寒时漫不经心听着,给小娇妻夹了一筷满当当的芹菜。
不逼着她吃,小姑娘就一脸茫然,装作没看见这么些素菜,埋着头无辜得很。
现在的小姑娘,不逼不行。
忠国公正说着以后给外孙开蒙的事体,礼貌性问问女婿意见,瞥眼却冷不丁看见,女婿给女儿夹菜的手上,戴的那一枚白玉雕龙纹的扳指。
白玉质地光润细腻,龙纹走锋凌厉,雕线流畅利落,合在一起相中和,便多了沉稳内敛的冷锐之感。
虽则用料简单不花哨,但无论是玉籽还是雕刻刀工,皆是世间罕有。
说白了,就是不太可能有赝品。
就是比照着仿制的赝品,都极珍惜少见。
最重要的是,更无人敢佩戴出门。
忠国公一激灵,忽然便醒了多半,盯着女婿的手发愣,两根手指还吊着斟酒的银质镂铃兰花酒壶,面色呆呆却恍若不知了。
南华郡主是不懂得这些,她虽贵为郡主,但不该她见的人,却从没见过。
一巴掌脆响,郡主利落拍在忠国公手臂处,看着丈夫微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女婿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好看吗?嗯?你要不多看看?!我看你发甚魔怔了罢!阿暖有孕,可不是你有孕。甭给老娘疯疯癫癫吓着我们乖暖!”
南华郡主有一特点,说话温和婉转,但是对着家人,特别是忠国公,那就本性毕露。
现下自家人用膳,自然并不太拘束着。
忠国公难得没搭理她,只愣愣呢喃道:“极好。”他说的是扳指。
南华郡主奇怪皱了眉:“…………”
郁暖艰难吞咽着芹菜,捂着胸口想装干呕,闻言顿时停了造作,红着眼角瞥了眼陛下的手。
的确很好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缘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握剑下棋的手。
想蹭。想舔。
呸......
不要乱想了啊阿暖阿暖!
你在想什么呀阿暖!
郁暖又面无表情,捂着帕子抖抖索索干呕,顺势得到陛下的慢抚背脊一枚。
却听忠国公又开口,对着他女婿道:“你这扳指……哪儿得来的?”
这语气全然并不趾高气扬,也没了之前的得意劲儿,但也没什么低声下气的,就是充满着疑惑和不解……以及一丝丝的惶恐。
戚寒时亲自给郁暖盛汤,把小碗端到她面前安置好,微笑对岳父随意道:“大约十多年前。”
啊,十多年前吗?
如果老臣没记错的话,那差不多算算日子……
是天子少年登基的时候吧?!
一旁的郁成朗默默低头,并不说话,偷偷用眼神暗示父亲。您老可少说点罢!就当儿子求您了。
忠国公浑然不觉。
他全然怀疑,女婿和陛下难道有甚关系?
在南华郡主威胁的目光下,忠国公又老老实实埋头用膳,只是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
他忽然想到,最近陛下那桩莫名其妙的赐婚。
当然,陛下赐的婚,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呢?
肯定是意义非凡用意深远高瞻远瞩英明睿智这还用说!
但是,的确也很奇怪。
女婿,莫不是与陛下,有甚么隐没在暗处的血缘关系?
虽然长相天差地远,但身量倒是颇为相似,气质也有些相近,只是少了陛下那样的威严雍容,看着人时也没那么深沉凌厉,不至于让人颤出一脊背冷汗。
但也不能说是,全然不相类。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由于吃了一肚皮老酒,忠国公有些醉醺醺,脑子也不太转得动了,对面郁暖已经被塞了一肚皮的膳食,各式各样清淡有营养,骨头都要酥掉了。
到了夜里,南华郡主很自然的,想要把女儿同女婿一道留下来,到底天色夜了,阿暖看着已经困得不成,坐在那儿都能窝在女婿身旁打盹,小小一只被女婿哄在臂弯里头眯着眼,谁人瞧了都心疼。
大家的心思都一样。
阿暖这么累,国公府到侯府算不得近,一个在近皇城根儿,要去宫里恐怕路途通畅只消两炷香时间,另一头临安侯府却远开八只脚五六环开外。
故而,再让她颠簸来回实在有些不放心,于是皆默认了。
郁暖被她夫君抱着回闺房,她是一点都不想动弹,粘在男人身上就跟没骨头似的,被打横抱在夫君怀里,即便在睡梦中,也晓得伸出两只手勾住他修韧的脖颈,再埋头软绵绵蹭两下,像只迷糊的兔子。
这已经是郁暖的习惯了,闻到陛下身上的禁欲冷淡的气息,即便在神志不清的时候,都记得粘上去蹭蹭揩油。
于是预备回房处理事务的郁成朗,顿时看呆住了,略有些无言。
他想过妹妹和陛下日常如何相处,想了千百条,怎么都是皇帝和妃嫔之间的样子,即便是甜蜜着,也得是有规矩的甜蜜,恭敬不失分寸的前提下,撒个娇都是寻常。
然而妹妹现在真是……非常没规矩。
勾着陛下的脖颈也就罢了,用脸颊蹭皇帝胸膛也就算了。
但这小姑娘那两只手还不安分,下意识地掐抠自家夫君后脖颈算怎么回事?
就姑娘您指甲好看是吧?陛下也是血肉之躯,这一顿掐下来,不说痛不痛了,这早朝还要不要上了?顶着姑娘您的指甲印上朝么?
陛下居然任由她粘着蹭着,泰然
白月光佛系日常 分卷阅读103
处之之余,臂膀也稳当得很,在她耳边低沉说着甚么,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郁暖却听不进去,娇气哼哼两声,非常不耐烦,引得男人略弯起唇角。
郁成朗还待再看,结果妹婿淡淡瞥他一眼……于是郁成朗便干脆利落回了残存的好奇心,默默低头回屋歇息去了。
闺房里尚燃着烛火,一时间从略有些漆黑昏黄的回廊,走进屋里,她有些不适意地睁开眼,把脑袋整个埋进他怀里,继续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很快,烛火便熄了一半,郁暖便安心舒适起来。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未见了。
皇帝存心要晾她,她也未必肯低头,但都好整以暇,心头似盛着一盅温茶,荡荡悠悠似撒不撒,即便是过去的这么些未曾见面的日子,也不觉煎熬。
再见时,并没有多生疏的意思。
这是一种,奇异美好的感觉,暗暗滋生,无声胜千语。
郁暖困得要命,她身上这件襦裙很宽松,故而当她粘在男人怀里蹭着,又被安置在床上,胸口一片雪白便露了出来。
她的胸口很嫩生,并不多丰饶。
说实在的,对于血气方刚的成熟男人来说,有些不够看。
在最原始的欲求上,他更偏好身材丰满**,腰细如柳,胸前鼓囊囊的柔软,不但懂情i趣,还巧嘴巧言,无论温柔还是火辣成熟,都充满媚意,会侍候讨好的女子。
那是皇帝最坦荡直接的,对于**的诉求。
然而,即便是这样,郁暖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掰正了陛下对于女人的偏好。
自然,不能用掰正这一说。
他喜欢大胸小姐姐也并没有错。
只是恰好,他放在心尖宠爱的小姑娘,是个平胸的小矮子。
令人无奈的同时,时间久了,男人也奇异的能欣赏她的美。
娇软致,像个奢靡贵重的娃娃,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纯洁矜贵的叫人舍不得折腾。
自然,再舍不得,也抱上龙床折腾过了。
然而不管多能欣赏,她都是个孕妇,而且还是个身娇体弱的孕妇。
于是郁暖被一件件剥光了衣裳,男人力道和动作恰如其分,并没有触及其余的部位,把她的襦裙和小衣皆褪下,又绞湿了细葛布,给她由上而下擦身。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在擦拭贵重细的摆件,不带任何属于男性的**。
郁暖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已然睡死了,弯着唇角,看上去简直像个惹人怜爱的小仙子。
当然,若她醒过来那就不大像了,没有哪家小仙子成日颐指气使的像个叫人咬牙切齿,爱极恨极的小妖。
她睡熟了,男人给她擦完身,便预备为她系上葱绿的冰绸肚兜。
大手微顿,却慢慢抚上她的小腹,那是很轻的摩挲。男人的黑眸幽暗,思绪不可知。
郁暖扭了扭腰,下意识挥开他的手,小娇妻软乎乎的手,下意识轻轻盖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也触碰到了他。
一时间,他眉目垂落,却没有回手掌。
她轻轻嘟囔了一句:“……宝……宝。”
戚寒时要给她盖被子,却又听郁暖蠕动着唇瓣,娇滴滴道:“我……还是宝……宝。”
他沉默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了一盏茶,男人把巾子随意搁置,任劳任怨为郁暖盖好被子,拨开她凌乱的碎发。
烛火摇曳在窗前,慢慢归于沉寂,屋内变得昏暗宁静,只有郁暖轻缓的呼吸声。
男人的黑靴踏出房门,檀色的袍角轻微拂动,在黑暗中尤为沉肃,步伐却缓慢有律着,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忠国公已在外头等候多时。
见到女儿的夫君,他踟蹰稍半,深吸一口气,却不敢再犹豫,咬牙扑通一下跪伏下来。
第64章
忠国公这么果断跪下,自然不是由于他完全肯定,毕竟这样惊悚的事体,想来他一辈子也没经历过,不断犹疑否定找缘由,是很正常的,而郁成朗即便知晓,没有陛下的允准,也不会告诉父亲任何,顶多便是使了几个眼色罢了。
然而,忠国公先头吃酒太多,以至于脑袋昏昏沉沉,始终想不通。用了些醒酒茶,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想起女婿手上那个扳指。
若他的记忆不曾有问题,那是本朝每任皇帝传下来的,从圣祖宗到先帝,皆有佩戴,就连先帝时编纂的《异珍籍》里头也有录。
雕刻者乃是前朝名匠陆芥,此人最擅琢微小之物,从一花一叶,到一粒石子,一颗果仁,皆能雕制得细如生,宛若一小世界。苍龙盘踞于社稷江山图上,交融于万物之间,龙眼微末细致隐含威严,寓意先祖之护佑,铭记为皇者戒骄戒奢,为皇者亦是芸芸众生渺渺蝼蚁,故不得因私欲弄权,犯前朝亡国之大忌。
虽说是这样,但真正铭记遵守的皇帝,也并不是很多,先帝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扳指所代表的意义,只要是为臣者皆知晓。
女婿从前自来不曾佩戴,只今日阿暖有孕,他登门来,却戴着这样一个扳指。先头自己问他来历年岁,也不曾避讳,面色平静的像是在闲聊。
虽然这个猜测十分荒唐,但忠国公仍是止不住汗流浃背。
更何况,他细细想过,其实女婿对他的态度也并没有那么恭敬。虽则礼貌得体,但却少了身为晚辈的孺慕,只那几趟一道吃茶,皆是他滔滔不绝,周涵只是寡言。并非周涵不懂,相反,只通过寥寥几句,便能踏上七寸,让忠国公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的态度,回想着,的确有些不一般。
南华郡主与他共处一室,还正絮絮叨叨说着阿暖的事体,却见老头子这幅愣神的样,忍不住道:“这是怎了?你这心神不宁的……”
忠国公尽管再嘴碎,这种事儿还是不会乱说,额头冒着冷汗,对南华郡主道:“明珠儿,你赶紧把那幅《秋山细雨图》拿来掌灯我看!”
南华郡主简直莫名其妙。
先头她正说着阿暖的孩子,整好说到要给阿暖和这孩子备些地契银钱,虽则阿暖的陪嫁在长安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厚,但她总也觉不够。只想把忠国公府都搬空了予了女儿才好。
刚说到叫忠国公明日把他手头的地契整合一趟,这老头便开始说起旁的。
她坐在床上,扯着忠国公的耳垂,冷冷的道:“甚么意思?阿暖的事不算事儿么?成日看你那破画烂卷,没见你学出个样儿来……”
忠国公委屈得要命,赶紧自己匆匆下了床,趿着鞋子便开始到处翻找库房钥匙。南华郡主也跟着披了袍子下来,见他这般着急,虽还没好气瞪他,却仍是从妆奁里拿出一个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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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再从木盒里拿出一把钥匙,正当忠国公眼前一亮准备摊手……
南华郡主又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妆奁里的另一个盒子,从里头剥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再从锦盒的底层细细摸索出一把陈年的铜钥。
忠国公的神情很是复杂:“…………”
府中库房大大小小,总归得有十多个,媳妇太能藏东西也极是可怕了。
那幅《秋山细雨图》是前朝大书画家李弗所作,因着色大胆,色繁复却暗含雅意,由斜雨朦胧的秋山图中,发散出许多难言意味,各人看皆有不同的想头,而其中刻画的树木花草,兼生灵百态,多达数百种,每样皆彼此相辅相成,糅合至臻,由于此画用色繁多,但却笔触不重,又年代久远,故而即便是赝品也极难仿,真迹便更是不知所踪。
只听闻,本朝皇室曾有藏,又有人说几代前魏宁公主出嫁,便已作了压箱,又有传闻道被先帝送去了皇觉寺珍藏,但这不过都是传闻,故而说来说去,也无人敢确定了。
南华郡主给忠国公执着烛火,一点点为他照亮画卷,陈旧微黄的古画,下头一方墨印略有斑驳脱色,但看得出著者的姓名。雨夜的秋山,丝丝天水滴落人间,那是历经世事的沧桑平和,透着一点浅淡的寂寥平和之意。
南华郡主想起来,披着寝衣道:“这幅画,你当初不是说,乃是模仿极佳的赝品,还夸女婿有心,连这李大家的赝品都能寻来这般的,乃是志趣相投的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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