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当年参与组建警察队伍的杨济建议,由朝廷直辖的警察总机构对各级地方警察机构进行管理,地方行政区划对应的警察机构,当地主管民政的长官可以全权指挥警察,但警察机构内部人事无权过问。
如此一来,地方分为都、布、按三司佐以警察机构,可以实现军、政分离(文武分途),又能有效维持治安,监察机构也没必要演变为新的行政机构。
说到这里,杨济开始由衷称赞宇文温构思并实现的警察制度,他作为当事人,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警察制度的好处。
对此,宇文温把嘴一撇:“马屁拍得极其生硬,朕听了都觉得尴尬,你自己呢”
杨济干笑:“陛下说得是,微臣献丑了。”
“好,你说了这么多,朕来挑刺。”
宇文温同样喝了一杯茶润喉,开始挑刺:“首先军府本就自成体系,有个婆婆——十六卫大将军府,你现在给地方军府加个婆婆——都指挥使司,让小媳妇听谁的”
“地方治安需要府兵,朝廷召集军队出击也需要府兵,当两者需求出现矛盾,哪个机构来协调是不是要再加个上级机构怕不是要叠床架屋”
“其次,军务由驻军承担,一旦出现武装警察镇压不了的民变和叛乱,由驻军来解决,那么好,这个‘镇压不了的民变和叛乱’的定义得由谁来下”
“某处宗族大规模械斗,双方‘参战’人员近万,男女老少都上阵,都指挥使觉得场面要失控,让驻军出动救急,驻军将领觉得这破事值得老子上大炮万一事后苦主四处哭诉老子屠杀百姓,怎么办”
“婆婆多,小媳妇很难做的!”宇文温边说边敲食案,“你又不是没有政务经验,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杨济有些讷讷:“这不,微臣只是初步构想,先把框架提出来嘛...”
“好吧,作为一个长....呃,朕和你分享一下经验。”
宇文温再喝一杯茶润喉,然后将他的看法一一道来。
他的见识远超杨济,所以,文武分途该如何实现,实际上对他来说不难,“适度借鉴”就可以。
以国内而言,原则就是实行新式军区制,当然,具体名字有待商榷。
军区制,其实在这个时代就有,诸如行台、总管府、都督区实际上也可以称为军区制,无非是军区和政区(行政区划)合一,军区长官兼任政区长官,文武兼备。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很简单,军区的军事行动,需要调集辖区内的物资,需要征发百姓服兵役、为作战服务。
与此同时,辖区内的豪强大族、强宗著姓对于官府而言是刺头,行政官员想要“降服”这些刺头,手中没兵说话都不敢大声。
所以为了确保军、政的高效率和降低统治、作战成本,军区长官兼任政区长官是必须的。
代价就是军区长官容易尾大不掉。
但新的军区制不一样,军区和政区是分离的,或
第四百四十六章 知秋一叶
“去年全年,保险业的利润增长率是百分之三十五,同比增长为正,原因有很多,排在首位的增长原因,是去年黄河水患,民间看空,故而购买保险的客户大增。”
“然而,各地州郡积极抗洪,使得预期中的开闸泄洪或洪水泛滥的的情况没有发生,各保险商社的赔付额度比预期小许多,所以,利润增长较快。”
“今年,黄河水情稳定的可能性很大,长江水情如无意外,应该不会发生险情,所以,今年的保险业利润增长率必然下降,但盈利是肯定的,因为海贸规模依旧在持续扩大。”
“海贸对保险的需求持续增长,是保险业盈利的保证,各主要贸易航线的海运船队规模持续扩大,对于保险的需求很大,譬如...”
充作会议室的侧殿里,皇家产业月度例会正在进行,皇后、诸妃与会,诸妃对各自管辖产业的财务状况向皇后进行汇报,而“职场新人”太子妃韦氏亦在列。
此刻,她听着陈修容(陈)汇报保险业的财务情况,只觉听得十分吃力,对方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合起来的各种名词,真的有些晦涩。
再看看诸妃面前案上放着的厚厚资料,韦氏赶紧喝了杯茶压惊。
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是皇家产业将来的当家人,所以有必要提前熟悉、参与皇家产业的管理。
自从被姑婆(婆婆)带入门后,韦氏被皇家产业的巨大规模所震撼,她以前只知道皇家富贵,却不知道皇家是如此另类的有钱。
天子是一国之君,坐拥天下财富理所当然,然而她的夫家仅是靠自家产业而不是天下贡赋,就能坐拥无数财富。
皇家不需要靠各地贡品,不需要各地赋税,甚至不需要动用国库,就靠皇家的产业收入,便可维持巨大开支还能有盈余,可以说她的舅姑(公婆)就像是一对极其富有的产业主。
是财富王朝的统治者。
皇家产业的规模之大,不仅几乎涵盖了韦氏所知的各主要行业,还有一些产业涉及的行业,是她之前闻所未闻的。
而这些默默无闻的产业,却能带来惊人的利润。
譬如仿真食品模型,皇家的仿真食物模型作坊,是有名的老字号,也是第一家从事这门行当的作坊,每年在各大都会和商埠的营业利润,加起来是个惊人的数字。
又譬如轴承,这是一种不起眼的转动部件,但需求量很大,对于质量(耐用性)的要求也很高。
无论是马车用的轴承,还是火轮船用的轴承,亦或是各种机械装置上用的各种轴承,轴承工场每年的产量都保持着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增长率。
随之而来的利润,让韦氏看了账簿只觉得不可思议。
轴承是这样,各类“化工场”也是如此,这些“化学工业制品”工场,生产着五花八门的产品,用途有很多,甚至涉及到“军工”。
不仅如此,皇家产业之中,大部分都不是“独资”,而是和其他合作者“交叉持股”,也就是说,皇家产业里有许多小股东。
与此同时,许多韦氏所知并非皇家产业的知名工场和商号,皇家也有持股。
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皇家和权贵、将领、官员、各地豪强以及豪商名下产业、商号都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宛若一团乱麻。
这团乱麻,是一个远超君臣关系的利益关系网,形成了一个规模大得可怕的利益集团,出身京兆韦氏的太子妃,自己就身处这个利益集团之中,先前却浑然不知。
韦氏只觉自己宛若一片树叶,当自己身处大树之上、和许多树叶在一起时,还不知道树冠有多大,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何时节。
直到那一天
第四百四十七章 推销
夜,书房,身着短衫、“七分裤”和拖鞋的“服妖”宇文温,坐在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就着灯光看资料,一脸严肃的表情。
他面前是高脚书桌,书桌另一边椅子上坐着身穿优雅裙装的陈婤。
陈婤的坐姿是典型的“女式左侧点式坐姿”,所谓优雅裙装,当然是颇有情趣的后世职业裙装,勾勒出美人那迷人曲线,而她一双长腿裹着黑色针织长袜,脚蹬高跟鞋,同样展示着妩媚风采。
此刻,陈婤见着宇文温如此严肃表情,有些局促。
然而宇文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资料上,看着看着,问:“陈驵主”
“嗯..余东主有何疑问”
“贵商号的‘旱涝保收险’,其保险条款里,似乎有很多陷阱呐!”
化身‘陈驵主’的陈婤闻言一愣,随微微一笑:“余东主,鄙号怎么敢设陷阱嘛,”
“呵呵,那我问你。”化身‘余东主’的宇文温将资料反过来,放到书桌上,推到陈婤面前,指着上面已经被他用炭笔划了横线的一行字:
“那好,旱灾、涝灾要如何界定”
“我的棉花种植园面积,在黄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可万一黄州地界总体而言降雨正常,反倒是我那地方雨水多,内涝了,这怎么算”
“官府认为当月黄州没有涝灾,可我的种植园却真是内涝了,到时候找你们索赔,怕不是要碰一鼻子灰”
“还有,旱灾怎么界定是按官府记录的降雨量标准来判断么你们的保险条款对此语焉不详,是写保单的人不负责、有错漏,还是居心叵测”
面对‘余东主’咄咄逼人的质问,陈婤明显有些紧张,强忍着不安,看了看保单,随后按‘回答套路’,对对方的质疑进行解答。
这个回答套路,她背得滚瓜烂熟,但面对大嗓门又有些“苛刻”的‘余东主’,她的底气弱了许多,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本来已经背熟的答案,越急就越记不起来,说到后面,已经乱了方寸。
不过陈婤总算是把答案大致背出来,但‘余东主’明显不满意:“你怎么回事,话都说不利索,刚入行你们陈掌柜派你来,是看不起我余某”
“不不不,只是鄙人、鄙人初来乍到,还...还请余东主包涵...,”
“包涵呵呵....”宇文温说着说着,开始用手轻轻拍书桌:“我包涵你,谁包涵我那好,我再问你!”
宇文温拍书桌的节奏开始加快:“到六七月,棉田开始结铃、结桃,结果碰到连日阴雨导致棉桃腐烂,进而导致棉花大幅减产,这样的情况,属于涝灾么属于你们保险理赔范围么”
陈婤满耳朵都是宇文温拍书案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催命铃声,弄得她心惊肉跳,却不得不回答:“啊...那、那、那是..是的...”
“是什么!”宇文温的说话声高些,使陈婤愈发紧张:“啊..是,是属于理赔范围...”
“理赔你不介绍如何分清楚这棉桃霉烂是因为连续降雨所致,还是因为虫害或者施肥不当导致,张口就说理赔,这是先骗我签保单后再耍赖是吧!”
“不不不..鄙号、鄙号...”陈婤急得语无伦次,浑然忘记如今只是‘模拟推销保险’,真把宇文温当成‘余东主’,把自己当成‘陈驵主’。
“啪!”的声,宇文温猛拍书案,对着陈婤一吼:“好大胆,竟敢诓我钱财!说!幕后主使是谁!老子要报官,把你们全都流放到澳州!”
这一拍、一吼,吓得陈婤身体一哆嗦,愣愣看着‘余东主’,眼眶瞬间就红了,随即捂着嘴哭,泪如雨下,接着浑身颤抖:“不不不,我不是骗子,我不是骗子....”
宇文温看着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没有丝毫“恢复正常”的意思,干咳一声,早就在外等着的陈媗赶紧走进来。
她和陈婤的打扮类似,同样身着凸显身材的裙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身份设定为某保险商社分号掌柜的陈媗,见着“怒目相视”的‘余东主’,又看看哭得的‘陈驵主’,近前后妩媚一笑:
“哎呀,我家小陈说错什么话了竟让余东主如此生气”
“生气你们两个以卖保险为幌子,合伙诓老子钱财!等着被官府流放澳州吧!”
“哎呀!谁敢诓骗余东主哟....”陈媗说完,径直坐在宇文温身边,正要靠过去,却被宇文温一把推开:“做什么少来这一套!”
这场面很尴尬,陈婤愣愣的看着姑姑给自己救场,而陈媗却依旧笑着,继续靠上去:“哎呀,小女子不坐在这里等着给余东主掐几下消气,怕不是要被流放澳洲了..。。”
“得得得,老子掐你作甚!”
‘余东主’一把将“陈掌柜”推开,陈媗依旧很淡定,起身坐到陈婤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姑姑来救场,陈婤总算有了主心骨,低着头,不敢看暴怒的‘余东主’,默默听着,听姑姑和对方周旋。
“好,老子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保险条款那么多陷阱,是不是存心骗老子的钱!”
“哎哟,小女子哪里敢诓骗余东主的钱财”陈媗依旧笑眯眯的,说话声音软绵绵,煞是好听:“余东主是能够通天的人物,不要说在黄州,就是在山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有谁敢骗余东主,余东主只要一句话,骗子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小女子弱不禁风,又怎么敢和余东主玩心计呢”
“呵呵...”
‘余东主’冷笑着,虽然依旧是一副臭脸,但总归没有像方才那样凶神恶煞,陈婤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听姑姑如何安抚对方。
姑姑的方法和她不一样,根本就不对保险条款做太多解释,而是一个劲的谄媚,说对方是如何的人脉深厚,说对方是如何的手眼通天。
所以,她们买保险的,又怎么敢对余东主下套,更别说商号要在黄州打开局面,得立下信誉,若是能得余东主的认可,这买卖才能在黄州做下去。
那么,她们没有必要也不敢和余东主玩心眼。
总而言之说一千道一万,她们姑姪来黄州卖保险,没胆子也没理由诓骗余东主的钱财,如果余东主对保险条款不满意,那就按着余东主的意思来改。
陈婤听着听着,又偷偷瞥了几眼‘余东主’,发现余东主居然被姑姑哄得眉开眼笑,先前那气势汹汹的“报官抓人、把你们流放澳州”已不见提,反倒开始和姑姑聊起人生。
姑姑果然厉害!
陈婤如是想,又因为入戏太深,不敢和‘余东主’对视,于是低下头,然后愣住了。
她看见姑姑裹着黑色长袜的右脚,已经脱下高跟鞋,向前伸,借着书桌的掩护,伸到余东主脚边,然后用脚去摩挲对方的脚,还不断往上挪。
这是明显的挑逗,而先前把姑姑推开的余东主,居然没有回避。
书桌下,两人的脚不安分起来,书桌上,两人却谈笑风生,仿佛桌下的事情都没发生。
陈婤看着如此刺激的‘推销场景’,愣住了,就这么定定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宇文温见着陈婤看到了他想让其看到的情景,觉得时机一到,于是干咳一声,停止“演戏”,陈媗赶紧把脚收回来,穿好高跟鞋,轻轻抚摸陈婤的背:“傻瓜,莫要哭了,还当真了”
“你明白了吧,推销保险可不容易,不仅保险,所有推销或者跑业务的人,都不容易。”宇文温和蔼的说着,完全没有方才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
陈婤默默地点点头,经过此次身临其境的“模拟推销”,她是切身体会到推销保险有多么不容易。
事情的起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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