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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所以他其实不用卧床养伤,慢慢走路就可以,最多跪坐时有些不便。

    只是朝廷已经放话,说西阳郡公为保护天子,与隋军白刃血战,身中十余箭,被创数十处,如今伤重正由御医精心医治云云,为了配合宣传,他只能在使邸里待着免得穿帮。

    ‘身中十余箭还被创数十处,我又不是被拉去做刀削牛肉面,有那么惨?’宇文温如是想,却见张定发急匆匆跑了进来。

    郎君,陛下亲临使邸,说是要探视郎君的伤势!

    话音刚落,宇文温一阵风般转入房内,丝毫没有身负重伤的样子,待得他躺在榻上切换成‘濒死’状态时,小皇帝宇文乾铿在众人簇拥下走进院子。

    随行宦官正要跑到房门口照本宣科天子驾到,却被宇文乾铿摇手阻止,他快步走入房内,在满头大汗的张鱼引领下,来到宇文温卧榻边。

    陛下宇文温‘挣扎’着要起身,为皇帝制止,看着满身是伤的宗亲,宇文乾铿十分激动。

    西阳公,一定要把伤养好,继续为大周效力!

    微臣遵旨!

    仔细问了疗伤情况,宇文乾铿十分满意,他已经让御医用宫里最好的药,给宇文温疗伤,不光要把伤治好,还得不留隐患。

    现在看来,伤势恢复得还不错,当然若是能不留下疤痕那就更好了。

    昨日,听得宦官禀报说宇文温已经苏醒,宇文乾铿激动得要马上出宫到使邸探望,宦官们见时日已晚,好所歹说劝得小皇帝今日再来。

    现在亲眼看到宇文温没事,小皇帝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又交谈了一会,见着宇文温气色不错的样子,宇文乾铿说道:西阳公为保护朕立下大功,朕要好好封赏!还有其他忠臣们,朕都要封赏!

    微臣多谢陛下,也为此次幸存还有战殁的将士以及忠臣们谢陛下。宇文温答道,当然他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此事须得与丞相商议。

    西阳公,当时若不是爱卿处置得当,若不是爱卿率领将士们和隋军血战,朕怕是已为隋军所害。宇文乾铿说到这里十分激动,功高莫过于救主,朕要封爱卿为王!!

    此言一出,左右宦官面面相觑,而宇文温更是惊得差点脱口而出:陛下,我们不封!!

    ‘封王?开什么玩笑,你要把我放在火上烤么!’宇文温如是想,但不能这么说,小皇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挖了个超级大坑让他往里面跳。

    陛下,微臣只愿能早日收复河山,告慰历代先帝在天之灵。宇文温斟酌着用词,既不能当面回绝以免刺激小皇帝,也不能答应免得自己被做成铁板鱿鱼。

    臣请陛下从长计议,待得还都长安,封赏有功将士之际,再行封王之事。

    对,对!宇文乾铿点头说道,抓住宇文温的双手,待得还都长安,一定要论功行赏!

    一番肉麻的君臣对视之后,小皇帝起驾回宫,临行前叮嘱宇文温要好好养伤,返回山南巴州之事稍后再说,宇文温‘强撑’伤体,在张鱼的搀扶下送天子出了房门。

    待得人都走光,宇文温躺回卧榻闭目养神,方才那一幕弄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封王,无上的荣耀,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不能接受,正常来说,这种爵位只有立下大功的人臣才有资格受封,当然具体形式有两种。

    一种是死后追封,算是给个尊号,另一种是生前就封,也就是异姓王。

    只有力挽狂澜挽江山社稷于倾覆之际的救国功臣,才有资格封王,当然这指的是非皇族的臣子,可他并没有立下如此功劳。

    宇文温是宗室,但大周的皇族主枝是宇文泰一系,而宇文温属于宇文泰长兄宇文颢一系,作为旁支那么封爵也就国公到顶。

    皇族主枝就不一样,皇子生下来没死就能郡公起步,接着是国公,然后进位王爵,至少是郡王,其儿子也能封县王,这和功劳无关,完全是看血统。

    当然不是没有例外,宇文温的叔公,也就是宇文颢的次子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权倾朝野受封晋王,他杀了两个做皇帝的堂弟,被第三个堂弟反杀,然后是满门抄斩。

    正常来说,宇文温再怎么立下功劳,爵位国公到顶,多出来的‘功勋值’荫庇妻儿,让儿子们受益,也许未成年就成了郡公,有自己的食邑若干户。

    更关键的是,蜀国公尉迟迥都没封王,他宇文温何德何能封王?

    尉迟迥力挽狂澜,独力撑起周国的半边天,如此大功都没封王,结果宇文温凭着功高莫过于救主封了王,有谁会服?

    尉迟迥有拥立之功,有撑起半壁江山之力,如果没有他扛起大旗,小皇帝早被杨坚抓去砍头,宇文氏的江山随之消散,从广泛的意义上来说,也是‘救主’。

    就算不说尉迟迥,还有一人,也有大功于朝廷,那就是宇文温之父宇文亮,杞国公掌握山南州郡,顶住隋军数次进攻,这功劳都没封王,那宇文温凭什么封王?

    哪怕是个县王都不行,公爵和王爵虽然都是正九命,但意义完全不同,真要如此,宇文温就会里外不是人,在哪边都不受待见。

    尉迟氏那边就不说了,山南这边,父亲宇文亮当然不会介意,可兄长宇文明会怎么想就难说,更别说届时山南文武官员看他的眼光,就像看街头泼皮一样。

    届时宇文温给人的观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恬不知耻!

    宇文温因为某种原因,经常玩一些行为艺术‘败坏名声’,也任由谣言到处传,但怎么胡闹都得有个尺度,要是过了线,那他真是弄巧成拙,所以封王这种事情,就是自寻死路。

    希望只是一时兴起啊

    他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张叠起来的纸片,那是方才小皇帝握着他的手时,悄悄塞过来的,也正是如此,当时才会有君臣‘含情脉脉’相对而视的场景。

    再次确定无人偷窥后,宇文温将那张纸摊开,果不其然上面写着一些字,字迹暗红,是鲜血凝固后的样子,也就是说,这是血书。

    杨逆虎视眈眈,尉迟尾大难掉,大周江山危如累卵,虎狼环绕唯有宗室可依,朕欲重整河山,望杞公亮世子明西阳公温,齐心协力助朕匡扶社稷。

    细细看了几遍,宇文温将内容谨记于心,随后点起蜡烛,将那血书烧毁,捏碎灰烬之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天子早慧,心智已经超越同龄人,如此年纪能有这般心计,宇文温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宇文乾铿一直在观察,观察他是否可靠。

    果不其然,这位小皇帝一直在演戏,无论是在谁面前,都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样子,若不是上次表演滚油捞钱时无意间窥破,宇文温真就给骗过去了。

    宇文乾铿不光提防别人,也在提防宇文温,大约是害怕他利欲熏心,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天子,勾结尉迟氏对付自己。

    直到前几日宇文温奋力护驾,宇文乾铿才最终确认他是可靠的,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把血书交到他手中,给山南那边传消息。

    无论何时,宇文乾铿身边都跟着宦官,其中必有他人耳目,而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怀疑,宇文乾铿一直都装作不知道,任由宦官跟随左右,所以只能用塞纸条的办法传递消息。

    宇文温不会蠢到把这‘诏书’留着,带回山南去向父兄‘传旨’,相关内容只需口头传递就行,血书,只是小皇帝为了表明态度。

    如此演技心计,联想到三年前登基时宇文乾铿的年纪,宇文温确定这位是‘天赋异禀’,不用人教都能无师自通,是个权力斗争的合格玩家。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宇文温喃喃自语着,可是我也没别的路可以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更进一步
    ?翌日,小司徒杜士峻到使邸登门探望宇文温,他作为山南道大行台宇文亮推荐入京赴任之人,自然是宇文亮的亲信心腹,这一点众人皆知,所以也无所谓避嫌不避嫌。

    杜士峻任京官,主要是作为山南的代表,‘常驻’朝廷协调双方各项事务,而如今首要之务,就是确认宇文温的现状,以便向山南汇报。

    宇文温跟着天子出巡,却搞了个身中十余箭,被创数十处回来,还是昏迷不醒的那种,杜士峻听到这个消息后,已经无法表达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虽然外界所传宇文温一人砍杀隋兵上百严重失实,但确实是凶猛异常,按着旁人所述,这位西阳郡公够得上猛将的称号,杜士峻也是第一次‘看到’宇文温的另一面。

    可猛将有何用,若是宇文温就这么‘壮烈’了,他要怎么给宇文亮汇报,莫非是写天妒英才?

    所幸前日杜士峻听宇文温手下来报,说郎主已经苏醒,奈何当时公务在身无法赶去使邸,昨日想去,刚出门却得知天子驾临使邸,所以改在今日登门探望。

    人是无恙,可事情又来了。

    封王?陛下是一时兴起说说,还是真有此意?杜士峻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不知道,看起来应当是一时兴起。宇文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也只是他的猜测,小皇帝的想法过于惊世骇俗,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西阳公答得很好,把话转了回去,否则事情就有些麻烦。

    只是我在邺城待久了总不是个事,还是尽早回去为妙。

    西阳公,还是先把伤养好,免得旅途劳顿,横生枝节

    杜士峻是真担心,宇文温的伤虽然没有外界所传那么重,可也真是挨了许多刀,尤其胸前那箭伤,还是得好好休养为妙,要是一不小心来个箭疮迸裂,那就不妙了。

    至于宇文温所说,天子要封王一事,不大可能成真,救主之功是有,但封王还轮不到宇文温,他虽然是宗室,但不是太祖宇文泰一系,正常来说公爵就是顶了。

    大周开国以来,封王的旁支宗室只有宇文护,然后不得好死,往后非宇文泰一系宗室都没有封王的,再说宗室宇文亮功劳也不小都没封王,作为儿子的宇文温更不用说封王。

    宇文温能当场把话转回,说封王之事待还都长安之后,封赏有功之臣时再说,这样就能让事情缓和,杜士峻倒是颇为佩服宇文温的急中生智。

    当面一口回绝,那会让小皇帝自尊受损,要是不把话留有余地,万一小皇帝真是执意要封王,丞相尉迟迥会怎么看?文武百官会怎么看?

    丞相那么大功劳,天子都没封王,旁支宗室立了个救主之功就封,说轻了是厚此薄彼,说重了是天子对丞相不满,即便天子无意,但这种行为就是一种宣示:

    异姓封王迟早篡位,我就是防着你们尉迟氏!

    这种姿态会导致尉迟氏真的离心离德,搞不好真就篡位了:累死累活为你宇文氏守护江山,结果把我当逆贼,也罢,我就真当逆贼了!

    天子有感于宇文温临危救难,要大加封赏的想法能理解,杜士峻就是担心天子热情过头,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这种想法在丞相尉迟迥那边肯定碰钉子,最后闹得双方不快。

    宇文温说得好,把封王之事留待还都长安后再说,这样既没驳了皇帝美意,也让丞相尉迟迥好顺水推舟,大家都有台阶下。

    当然也许会有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想到这里,杜士峻笑道:西阳公,血战救驾,朝廷自然是要厚赏的,说不定要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宇文温闻言一愣,随后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谁知道呢?

    ‘我只想回巴州,与其更进一步,还不如兵力翻倍!’

    。。。。。。

    山南,荆州总管府,叶宛道,这条连接豫州叶城和荆州宛城的要道,沿途的方城如今为山南周军同豫州隋军的对峙前线。

    方城为西侧的周军控制,有一条壕沟将其与东面隔开。

    这是周军为了防御隋军骑兵挖的壕沟,虽然无法真正阻挡隋军西进,但拦截游骑袭扰却有不错的效果,同时也是为了阻滞对方的军事行动。

    周军沿着叶宛道东进,攻下叶城之后往东南可以进攻豫州总管府治所悬瓠,向北可以进攻黄河南岸的荥州,向西南可以进攻虎牢关,如果破关之后可以兵临洛阳城下。

    而隋军沿着叶宛道西进,可以攻入荆州总管府地界,一旦拿下宛城,便可逼近总管府治所穰城,一旦宛穰失守,隋军可以顺着淯水泌水南下,直抵汉水北岸。

    向东,可以进攻安州总管府的随州,进而威逼安州州治安陆,向南,可进攻汉水南岸的襄州州治襄阳,甚至在拿下樊城后,顺着汉水南下,这对山南周军来说是最危险的情况。

    所以两军就在方城附近布防,互相提防对方进攻,从年初战事平息到现在,相安无事渡过了大半年。

    方城城头,几名士兵正在放哨,如今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站在箭楼上感受微风拂面倒是颇为惬意,无所事事之下,开始小声聊天。

    听说了么,淅州那边打仗了,隋军走武关道过来要偷袭,被官军拦了下来,如今恼羞成怒,正在猛攻关隘呢。

    武关道?他们被官军堵住出口,哪里还能逞强?

    当然不能逞强,只是方城这边要倒霉了。

    这又和我等有何干系?淅州在西面,我们在东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你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么?隋军会不知武关道难走?肯定是为了策应东面,也就是我们这边,东面豫州的隋军怕是要不老实了!

    那又如何,去年也不是这般打,他们围了方城,又能围多久,你说是吧?

    被问到的那个哨兵没有吱声,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参加闲聊,众人觉得奇怪正要问他,却见其指着城外东面大声喊着:隋军来了,快吹号角示警!

    众人举目望去,随即面色一变,只见东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几乎占据两侧山丘之间的空地,其间旗帜飞扬又有许多骑兵蜂拥前进。

    隋国大军如黄色洪水,浩浩荡荡向着方城涌来。

    敌袭,敌袭!!随着哨兵的喊叫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划破方城的宁静。

    。。。。。。

    群山峻岭之间,汉水一侧官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隋军沿着崎岖的道路前进,他们是隋国金州总管府的军队,顺着汉水向下游进军。

    前方数里外的关隘,飘扬的是周国旗帜,如今已冒起烽烟,经由关后的烽燧一路传递,向着下游的襄州总管府传去,带去隋军进犯的消息。

    一名隋将策马而立,挥鞭一指远处的周国关隘:安营扎寨,打造器械,明日攻打关隘,让周军也尝一尝投石机的滋味!

    周正统三年,隋开皇二年,九月上旬,北线隋军突破太行山,袭击周国幽州总管府,围攻治所蓟城。

    九月中旬,南线隋军分三路进攻周国山南荆襄地界,山南派出驿使,带着告急文书马不停蹄的绕行大别山东麓,向两千里之外的京师邺城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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