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桃花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季淮插话。
这才反应过来手臂还伤着的陶桃皱眉,呲牙捂住左手,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少见。听到他的呼声,季淮突然急了:“很疼吗?”
“不疼。”陶桃抿着嘴,有点不适应季淮对他的关怀。他摸了摸身上的衣衫,已经给换了新的,心慌道,“张婶,我带回来的药呢?”
“我都着呢,你不醒我也不敢乱熬,都是些没见过的药材。”张婶从柜子里取出两包药来,还有一瓶药粉和袖珍盒子,“你跟我说说,怎么熬,我去帮你弄。”
陶桃松了口气,下意识里冷汗都出了一身。他拭去额角的细汗,随后仔细交代了张婶几句。说罢,他的左臂开始作痛,陶桃打开伤药的瓶盖,自己抹了药。与第一次不同,这次抹药,烧灼的疼痛不仅减轻,甚至可说是没有了。
即使牵动到手臂,也不会感觉到不适。只是他的左臂是被天雷所伤,必然是要留疤的。
季淮待张婶出去了才坐回到床榻边,不自在地问:“张婶说你左臂上有好大一道伤口,发现你时,你整件白衫都染着血……”他停顿,睫毛轻微颤抖,“你……你去了哪?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若陶桃没听错,季淮是真的在关心他。
第5章
“都是小伤,不出几日就没事了。”陶桃支支吾吾地说,“四皇子不用太过担心我。”
季淮的神情很复杂,他知道陶桃在骗他。若不严重,怎么会昏迷三天三夜,又怎么会像张婶说的那样,整件衣衫都沾染红了。他的眸子深沉,手却悄悄地伸了过去,想握陶桃的手。陶桃见了,也悄悄地将手藏到了后背。
季淮找不到他的手,也不知道陶桃伤势如何,更看不见陶桃憔悴的脸色。
他不安且愧疚:“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好便好了,非要什么缘由吗……”今日陶桃乏的很,左右不想脑子。
“只因我救过你?所以你豁出性命的来回报我?”季淮不解,“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救过你……”
陶桃心想,你当然不记得,哪怕你是云渊仙君时,你也未曾记得过。三百年前,你只是随手折了一支即将枯死的桃花枝带回了天界,又随意的将它插在自己的庭院中。
后来,桃花枝死灰复燃,开了一朵小桃花,莹莹粉粉。你觉得好看,便随口一句吩咐,让路过的铃兰日日给它浇水。
自此之后三百年,你在庭院中来来回回,却再也没去看它一眼。
你连这样都忘了,何况是今世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呢?
陶桃失落道:“施恩的人,都不会记。”
“那为何之前不告诉我?”却告诉了张婶。
“你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信?”季淮有些生气,恼怒地开口。可一想自己之前的态度,又断然转了话,“那我是如何救了你的?”
季淮迫切地想知道,他甚至是怕陶桃是认错了人。
“你给了我一碗水。”陶桃垂下眼帘,“在我快要渴死的时候。”
季淮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在何时何地曾给过陶桃一碗水,也想不起来这个少年曾经就与他相识,他皱着的眉挤成一个川字:“只是这样?”
“嗯。”陶桃没有犹豫地应声,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季淮越发想不通了。
只是这样,陶桃就能为了他抛开性命不顾,不远千里去找药?人世间大抵皆是自私的,就连亲兄弟之间都逃不过尔虞我诈,为了权益互相残杀,更何况是血脉之亲以外的人。
竟会为了一碗水的恩情妥协,而待他真诚,待他舍命般的好。
“陶桃,我是一个瞎子,无权无势也没有钱。”这话季淮不是第一遍说。
“我知道。”陶桃也不是第一遍这样回答。
“你执意跟着我,肯定要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陶桃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真真切切地说,“四皇子,我想跟着你,再苦也想跟的。”
苦劫六十年,前一世,季淮已经历劫二十五年,如今这一世,需历劫三十五年。季淮今年二十五岁,最多不过十年,劫数便会结束。到时候,季淮在尘世的寿命也就尽了。
苦他还是苦自己,最多不过十年。
望见季淮纠结的表情,陶桃抿唇:“四皇子,人生尚短,何必……推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他话中意思是想让季淮接受他的照顾,却不想在季淮听来,又成了另一番意思。
那意思如蠢动的私心,不安地焦躁起来。
春日未过,正是化雪融冰的好季节。
“四皇子,我看到那边有一张木床,还叠了新的被褥,是给谁的?”陶桃可算是看到新买的木床了
季淮微微叹气,不再追问陶桃,一改往前的语气,好声回答:“是给你的。”
“我的?”陶桃惊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季淮听声拦住了他,严肃道:“躺好,你还病着。”说罢,自己先咳嗽了两声。
老乌龟配的方子果真见效快,两副药一喝,季淮的病基本就好透了,只是身子骨还单薄些,需要调养。就连张婶都不禁诧异,问了陶桃多次,是去哪采的仙药,日后她也要去。陶桃胡乱编了一个地名,同张婶说那里虎狼野兽极多,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的。
唬的张婶一惊一乍,也不敢多问了。
季淮虽不像张婶那样咋咋呼呼的都表现在脸上,可也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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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在心里下了决心,他以后,要待陶桃好一些。
待陶桃好有数种方法,比如他劈柴的时候,季淮就过去帮忙。季淮虽然瞎,但只要陶桃给他放准了位置,他一劈一个准。劈开一个柴木,陶桃就鼓掌。两人幼稚的像是三岁小孩,玩的停不下来。陶桃怕他累,也从不让他帮的过多。
但只要季淮同陶桃有肌肤上的接触,陶桃就和蚂蚱似得躲的老远。
季淮不信邪,故意多试了几次。
陶桃要躲,他便偏偏去拽他的手。他曾习武,捕风捉影的本事不差,再加上病好了,身手敏捷。陶桃一个仙术低微的小仙哪是他的对手,每每闪躲总有失误,有几次险些被季淮拽进怀里。最后,陶桃耐不住了,揪住他的衣袖:“四皇子,别老拽我……”
他说的可怜兮兮,话音里带着求饶。
季淮的心莫名软了几分,而陶桃身上总带着浅淡的桃花香。闻得人置身春日里,神情恍惚。
简陋的屋内,两张床一张放西面,一张放东面,将位置挤的更加小。陶桃不用再睡树上,很是欢快。他与季淮的关系不像开始那么僵,所以陶桃的话也稍稍多了些。本就是年纪不大的小仙,性子也活泼了许多。
“四皇子,这床花了多少钱?”木床睡得真舒服,如此舒服的床是不是很贵,该不会是把柜中荷包里的钱都花完了吧。
“我把留下的玉佩给典当了,买了床和被褥,还剩下好些钱。”季淮淡淡回答。
陶桃坐起来,掌心摸着硬邦邦的木床,心里不是滋味。那玉佩看上去就意义非凡,平日里季淮也十分珍惜,怎么为了这张木床就给当了呢。陶桃睡着它再也不舒坦,被褥盖得也沉重,他怀念起睡在树上的日子,至少心里没有负担。
“那玉佩是我母妃留下的。”
陶桃一听,心思越发沉重,恨不得将木床连夜送去市集退货。
“可我一出生就克死了她,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连这玉佩,都是后来乳母见我可怜才给我的,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母妃是有留下东西的。”他侧身躺着,“我母妃自幼身子就不好,不适怀二胎。可为了争宠,她没办法,不得不生了我,搭上了自己的命。”
夜里很静谧,唯有季淮低落的嗓音沉浮。
乳母曾告诉过他,他的母妃怀他时极其不情愿。多次想将他流掉,最后都被人拦了下来,他的外戚家总是希望宫中能多一条他们的血脉。
这个故事以前他总不愿说,更不愿听人提起。
只是人心很坏,他越不想听,就越有人三番两次地提醒他,想忘也忘不了。但如此坦然的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那玉佩,本就不是留给我的,没了……也好。”他心里是苦的。
季淮没有得到陶桃的回应,周遭传来琐碎的衣衫摩擦声,他疑惑着开口:“陶桃?”
“我在。”陶桃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跪在他的床边,扯扯他的被子,“四皇子,明日`你想吃什么?”
大半夜的,突然说到吃什么。
季淮想不好,答不上来。陶桃瞧见他思虑的样子,提议,“我们吃蜜糕好吗?米糕上头盖着糖浆,可好吃了。”他的指尖在自己大腿上画圈圈,眨着眼睛,“吃了心里头也甜蜜蜜的,什么都不觉得苦了!”
他将一块普通的蜜糕说的神神叨叨的,惹的季淮也笑了:“都是小孩子爱吃的。”
“那你小时候吃过吗?”
“嗯。”季淮问,“你没吃过吗?”
陶桃托腮:“只见过,没吃过。”末了,“明日我去买了,我们一起吃好吗?吃了就什么都不苦了。”
“好。”
“四皇子,以前的事情不要想了。以后我陪着你。”
“……”
“不好吗?”见他没回答,陶桃低下脑袋。
“好。”
季淮应的很轻,低缓的声色好听。他嗅到浅浅的桃花香,每次陶桃离他近时,他都能闻到。它似不会衰败,不会随着春日逝去而消散。就同他此刻蠢蠢欲动的心思一般,莫名地被牵引,悸动。
他的思绪是酥痒的,向往的。
他从未见过陶桃这般好的人。
“陶桃,你长什么样子?能让我摸摸吗?”季淮说的极其小心翼翼。
然而陶桃并不想被季淮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怕季淮以后回了天界会找自己算账。苦劫是罚,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小仙参与仙君的任何劫数都是大忌,不仅天界法规不允许,仙君自己也不会允许。
陶桃退后一些,闷声:“我不好看。”
“我不嫌。”季淮急忙说,卧在床榻上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朝着前方试探地触碰,“你靠近些。”
陶桃不愿,继续往后挪了点,别扭着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脸送上去。
季淮也不恼,他其实就想摸摸陶桃的脸。他又不是自小瞎,单靠摸几下哪能晓得这人什么模样,他是唬陶桃的。没想到陶桃心眼单纯,真的信了。季淮无奈,换了个法子,故意伤心道:“你是不是嫌我?”
“怎么会!”被他的话语惊到,陶桃倾身上前许多。
“你说你要照顾我,同我一起过,却总避着我。”季淮将手回,赌气似得躺着。
“我没有避着你,四皇子,我……”
“那为何你总不愿触碰到我,是我长的很吓人吗?”他在地牢大半年,什么苦刑没受过,若是真有什么吓人的伤疤那也不奇怪。只是陶桃这般嫌弃,他有些受伤。
“不是的!四皇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季淮忍不住侧过身,背对着陶桃勾了勾嘴角,心情很是不错。
陶桃误以为季淮生气了,一双手无措地想去揪他的衣衫,可又止住了动作。跪在地上的腿开始发麻,眼眶也渐渐发涩。他不碰,是有缘由的。
他们一个是仙君,一个是小仙,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按身份,陶桃平日里碰到仙君,都应是跪在地上不得抬头直视的。他只是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小仙,与铃兰那样的小仙又是不同的。在天界,属他身份最低。
如今,能与季淮说上几句话,照顾他的起居已是斗胆。他又怎么再敢去真真切切地触碰季淮,触碰这个他爱慕了三百年,身份无比尊贵的仙君。
“是我身份太低微了。”好半天,陶桃为难地蹦出这么一句来,话语间带着满满的卑涩。
第6章
季淮愣了,实在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会是这句。
他徒然坐起身,顾不得什么,伸手胡乱一抓,恰巧抓住了陶桃的手臂。陶桃低着头不敢瞎动弹,小鹿般怯怯。而季淮的手顺着他的手臂,隔着那几层衣衫,一点点地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季淮的手偏瘦,骨节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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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是常年握剑的糙茧。轻轻厮磨在陶桃的手背上,然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带着凡人的温度,由掌心蔓延,包裹住陶桃略微冰凉的手。
这使得陶桃的脸很红,心也烧的慌,耳中只能听到自己思春欲动的心跳声。
他虽怕,却也很开心。唯有在凡间,才能这般被季淮握着手,他躲归躲,但每一次都极其珍惜。
“你往后,不要喊我四皇子了。”季淮道。
陶桃咽了口唾沫,抬眼望着季淮,满面困惑:“那喊什么?”
总不能没头没脑地喊仙君吧?
“就喊我季淮。”
“不行!”陶桃立马抽回手,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脏,退后移了一大块地方儿,让季淮够不着他,“我不能直呼四皇子的名字。”
不论是云渊还是季淮,这两个名字都是属于仙君的,陶桃不能连这都越界了。他弓身爬起,顾不得拍身上的灰便躺回了自个儿的木床上。
“陶桃!”
“……我睡了。”
季淮气急败坏地扶着床跌下了地,摸到了床边的竹棍:“我被贬到这来的那一日起,就不再是皇城的四皇子了!张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官府也不提及照应我。其中是什么道理,你看不出来吗?”
他几乎是迫切的与陶桃说:“陶桃,早没人把我当四皇子了!”
竹棍点着地,发出‘哒哒’的响音,季淮撞到了木床的床角,不吃痛。陶桃赶忙起身扶住他,让他坐到自己的床上,尴尬且别扭着说不出话来。季淮再次摊手“把手给我。”
陶桃不愿。
“我看不到,把手给我。”向来强势的季淮居然有几分示弱。
僵持许久,才有一只手犹犹豫豫地放到了季淮的掌心。
季淮握紧了,“我与你是一样的,没有身份高低,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没人待他那么好过,舍了命对他好的人,他季淮头一次遇到。
遇到了,就舍不得放他走。
“陶桃,我今年二十五,应要比你大一些。”
陶桃在心里默念:我今年三百岁……
“你若怕自己年纪小,喊我的名字礼生。就喊我淮大哥,可好?”季淮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唯独这个淮字,是当年他在书卷上随意翻的。皇帝根本没为他赐名,宫人们一直喊他四皇子,兄弟姐妹们也懒散称他一声老四。
堂堂一个皇子,没有名字,着实可笑。
于是他五岁时,在藏书阁的书卷上,找了一个淮字。
淮河之水幽幽,奔流而去。同他的心思一样,想离开这个冰冷到毫无人情味的皇宫。
被抓住手腕的陶桃跑不开,硬是被季淮许了这声‘淮大哥’。他又羞又恼,偏偏还不能对季淮发脾气,巴巴地红着脸。
这四皇子不知道什么毛病,先前冷的像块冰,现下热的像块碳。天天动不动就来拽他的手就算了,怎么还逼着自己改口喊‘淮大哥’。这称呼羞嗒嗒地如村里妹子喊情哥哥的味道,陶桃噎在喉咙里好半天吐露不出来。
季淮看不到陶桃的表情,私以为他也喜欢,便开心道:“你喊我一声听听。”
“要不我喊你季大哥……”陶桃退而求其次。
季淮拉下了脸:“每个皇子都姓季,你是要喊多少个季大哥。”
“……天底下不也有许多人姓淮吗?”陶桃憋不住回了一句。
“这我不管。”
季淮便是要耍赖。
“反正你往后不许再喊我四皇子,也不许喊我季大哥。要么季淮,要么淮大哥。”
大半夜的,季淮因为一个称呼和陶桃杠上了。陶桃之前怎么没发现季淮如此较真幼稚,还这么霸道不讲理。总之,他认定的事情,你拂不了他的意。
陶桃实在没辙,压着嗓子,不情不愿地喊:“淮大哥。”
这一声喊的季淮乐了,他的心思许久没如此雀跃过。只这三个字,喊进他心里,喊的他心痒痒,片刻内怎么也舍不得松开陶桃的手,又觉得握着陶桃的手害得自己心有悸动,耳后羞燥。
要不是陶桃自个儿抽手,指不定他还要捏着过夜。季淮满心活络着摸了摸木床榻上的被褥,甚至还担心起陶桃夜里睡着会不会冷,张婶帮买的被褥是不是太薄。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宿,才被陶桃搀着回了自己的床。
季淮待人好的方式青涩,趟满了执拗的味道,与他那冷冰冰的外表十分不搭。他就像个情窦初开,急于想表现自己的小少年一般,生怕做多也怕做少。
他从未在意过谁,但只要这人出现了,被季淮认准了,他便能激进的很。
第二日天不亮,陶桃就起了。
季淮昨日睡得太晚,今早睡得挺沉。陶桃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他。阖上门时,瞧见若风在院子门口蹲着哭鼻子。
若风脑袋上的红绳扎眼,今日穿着一件脏兮兮灰色的短衫,他抽泣着胡乱抹了抹眼睛,转身对陶桃说:“小神仙,你帮帮我。”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血腥味,陶桃这才发现若风的的手上全是细微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凑在一块儿,仔细看又像是灼伤。
“我朋友被山下的捉妖道士捉了,笼子上贴着降妖符。”若风抽噎几声,“我妖力太浅,撕不开降妖符。我也怕有人发现我,不敢多留。”
小妖在妖界的法规中是不允许在凡人面前出现的,这个规定说是为了约束他们,维护三界平和。倒不如说是想保护这些妖术尚浅的小妖,得他们被凡人抓了。若没碰到捉妖师还好,要是碰上,指不定还得魂飞魄散。
陶桃没有耽搁,立即跟着若风去了山下的村子里。
这个时辰,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起了,包括那个捉妖道士。若风的朋友是只白狐狸,年纪也不大,此刻正瑟缩在一个笼子里。它受了伤,紧闭着双目已然被打回原形。笼子外头贴着几张明晃晃的降妖符,上头用红墨画着简单的符咒。
笼子被捉妖道士拎着放到空地上,边上围着好些看热闹的村民。若风不敢进村子,陶桃是一个人进来的,他凑上前,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小狐狸。
不巧,碰到了张婶。
“陶桃,吃早饭了没,来吃碗馄饨啊。”张婶的相公是个摆馄饨摊的,今日他出去赶集,张婶帮着照顾馄饨摊。她见陶桃边答应她,边看捉妖道士那,边摆了摆手,“哎,那个骗子道士,在我们村里赖了两日了。”
“赖?”
张婶下了一碗馄饨,喋喋道:“非说我们村里有妖,要钱除妖。村长没搭理他,他昨夜就捉了只狐狸,死皮赖脸地说是从我们村里头捉住的妖,要卖给我们。神神叨叨的,真以为我们的钱好骗……”她拿着漏勺在锅里小力搅搅,数量不多的小馄饨在热气腾腾的沸水里很快就熟透了。
小馄饨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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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透,再撒上一把小葱花,卖相不要太诱人。
张婶端给陶桃,在他身边坐下:“我们都不相信他,所以今个儿他说要证明给我们看。说这只狐狸就是只妖,要送它魂飞魄散来着。”张婶只当笑话看,完全没把这个捉妖道士的话当一回事。
“魂飞魄散?!”陶桃惊讶,这捉妖道士也太狠心了些。
“可怜这小狐崽了。”张婶抓了把瓜子嗑,惋惜道,“要是只小狗,我还能花几个铜板买了给我家孙儿玩。可惜狐狸是野畜,养不熟的。”
陶桃忙起身,走到正欲找桃木剑的道士面前,揣着腰间的荷包问:“多少钱,我买了。”
道士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陶桃。
“二十个铜钱!”道士其实就是那种道行不深的骗吃骗喝小徒,抓到小狐狸也是运气凑巧。自然出价不高,这点钱不过是陶桃三篓草药钱。
陶桃正要爽快掏钱,一旁的张婶‘’地拍了桌子,扯着嗓子,“昨天还说十五个铜钱,今朝你是要抢钱呀?”
亏的她一嗓门,帮陶桃省了五个铜板。村子里穷,大伙儿被妖买了还差不多,哪有多余的闲钱去买妖耍。捉妖道士嫌弃村子里都是穷鬼,了钱就要走,走前还好心叮嘱陶桃别撕降妖符。
陶桃哪管他,回头买了四块蜜糕就拎着笼子出了村,笼里的小狐狸不安地朝他看了两眼。
外头,若风等的焦心,看到陶桃拎着笼子回来时,差点哭出声。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夸陶桃是个英雄,是个高手,是个菩萨。小狐狸傻傻地搞不清状况,呜呜嗷了两声。
陶桃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给他撕了降妖符。不想,这降妖符触及陶桃的指腹时,如针扎般刺痛了他。陶桃吃痛地回手,皱眉,又试了一次。这回儿没什么问题了,顺利地揭下。
但陶桃指心出了血,若风担心道:“这降妖符连神仙也伤吗?”
“奇怪,照道理是不能伤着神仙的。”陶桃纳闷地吮了两口指尖,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丢给若风,“里头还剩一些,你给小狐狸抹抹。”
他又拿出两块蜜糕送给他们吃,留下两块带回家给季淮吃。
若风接过伤药和蜜糕,感动的一塌糊涂。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谢谢,明日一定提鱼登门拜谢。陶桃寻思着不错,季淮大病初愈,正好可以熬点鱼汤补补。他和若风约好了要两条鲫鱼,最好是能帮他剥洗了,他不爱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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