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等登等灯
陈茂感慨地点点头说:“是啊,二十一二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做错选择了,还能从头再来,像我,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但是很显然陈茂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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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光天化日几个壮汉不光砸了陈茂的店顺带送了他一份拳头大礼,他的店门还被贴了一大片a4纸的咒骂:“卖屁股的死鸭子!”
陈家男是在网络上看到这个消息的,陈茂算个挺知名的网红,虽然不像陈家男之前那样营造自己贵妇的形象,但是美妆测评日常分享都处处显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致男孩,现在当众被打,自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陈茂当然也看到了,陈家男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好干巴巴地说:“那啥,素质还挺低的,果然是暴发户出身,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出。”
陈茂幽幽地说:“什么年代了咱们搞的那一出被骂也都不奇怪。”
陈茂是个乌鸦嘴,他说完没多久,网络上他的上位史就被扒了个底朝天,连带着一起被扒的还有他的好姐妹陈家男。
陈家男还沉迷网络的时候,跟陈茂抱团,两人风格大胆突出,吸引了不少粉粉黑黑前来围观,之后陈家男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活跃,但是代购的生意没停,也并没在社交网站上销声匿迹,当然没人将他遗忘。此刻一箭双雕,陈家男的底裤再一次被掀了起来。
这回陈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看你看,网络暴力太过分了,怎么能牵连无辜呢?”
但实在是不算无辜,陈茂的店被砸了,评论里有人发现这很像以前扒皮陈家男黑历史的时候出现的那家店,之后顺藤摸瓜,发现二人不仅是同乡还是一样的“虚假人设”。这下可炸了锅,一次性起底两个网红的黑历史,比一个人的更显得劲爆。
陈家男比上次被扒得还要彻底,虽说素人不比明星那样一点一滴都有镜头记录着,陈家男上一次也是借此钻了空子,这次却几乎可以说是无路可走。陈家男被扒主要还是出在上一次用来给他自证身份的那套房子上,房子固然天价,但世界上也会有人闲到去扒一个房产的交易过户记录,结果很显然了,这是一份转给陈家男的礼物。虽然忌惮魏明胥的身份,并没人敢直接说出来这就是魏明胥和他的小情人,但陈家男的“贵妇”生活来得不清不楚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相比陈茂,反倒是陈家男被嘲讽得更凶残一些,一来陈家男先前太过招摇,没给自己留后路,再有就是,他不仅私生活为人诟病,还拿着网友的关注度做代购赚钱。在网友心里,陈家男实在是罪不可赦。
别人说的字字句句都不是瞎编乱造出来的,陈家男无从反驳也不想反驳,毕竟谁能想到陈茂能栽跟头呢,所以被拖下水的陈家男沉默了。陈家男沉默,魏明胥却不可能沉默。
办公室里他指着laura的鼻子骂:“去给我删帖!这种东西有什么可发的!律师团呢,去起诉他们!”
laura毫不因老板对自己的斥责难过,像魏明胥这样的震怒八十年也难看到一次,此等稀罕景象laura不仅要认认真真听完,甚至还想录下来。
等魏明胥噼噼啪啪说出许多反人类的提议了,laura才逐条跟他分析:“魏总,现在是这样的,咱们可以联系平台方面删帖,但是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如果删了,只能激起更强烈的反叛情绪,销号什么的也是一样。律师函我们当然可以联系出一份,但这得陈先生亲自发,所以还是需要您跟陈先生那边沟通。”
laura看了看魏明胥阴云密布的脸,说:“现在无论要做什么,首先是应该跟陈先生沟通好,否则会更被动的。”
离开魏明胥的办公室,连laura也觉得老板后半辈子生活无望,像这样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就要跳出来一件事拉低老板的印象分,laura先在心里给老板点蜡了。
魏明胥当然不敢在这时候联系陈家男,他还不知道陈家男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一向牙尖嘴利,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八成就是想认了。想到这里魏明胥更心急了,陈家男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指控,就等于把自己推得离他更远了些,这种时候陈家男可以沉默,但他不行。
laura接到魏明胥要求在半小时以内把他送到机场搭乘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的航班时,内心是崩溃的。最后魏明胥一路从vip通道横冲直撞才上了飞机,他必须要见到陈家男,这种时刻他不能放陈家男自己一个人。
可陈家男并没有自己一个人,他和陈茂一人躺了沙发的一头,陈茂给他贴了一张据说是无敌好用的面膜,并对他进行了从头到脚惨无人道的抨击:“陈家男,你鼻子上的黑头马上说是蜂窝煤也不夸张了,天啊你的皮肤怎么能粗糙成这样,你每天都不让你的皮肤喝饱水吗?你这是虐待你懂不懂?还有,别说我在家也不会像你这样穿个汗衫大裤衩,我就是去泡澡也是澡堂里唯一娇艳欲滴的一朵花。”
陈家男敷着面膜在看书,被陈茂批评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于是他幽幽地说:“前两天你还身穿过季的假羊毛真腈纶黑大衣现身机场,我估摸着这件大衣年岁超过你被开苞的年纪了。”
陈茂被噎了一下,说:“陈家男,读书使人疯魔,你学坏了。”
陈家男把书翻了一页,慢吞吞说:“近墨者黑,是你教得好。”
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陈家男小心翼翼从沙发上翻下来,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别敲了别敲了,门敲坏了不给你五星好评。”
陈家男没到外卖,但是到了“外卖员”魏明胥,还有他一个二话不说就先深情款款上演的勒死人拥抱。
第57章
陈家男被勒得脑袋都有些缺氧了,他拍了拍魏明胥的背,艰难问道:“你干嘛啊?”
魏明胥终于舍得松开手,退开一步,看陈家男还有心情敷面膜,他松了口气,不确定地问他:“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陈家男正说着话,就听见身后有懒洋洋的步伐声,紧跟着是另一句抱怨:“门口谁啊,我能在临死前吃到我的外卖吗?”
陈茂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自己头上降下来一股冷气,他再往前走一步,一抬眼,正好对上了把陈家男揽在怀里皱着眉头的魏明胥。陈茂心知不好,抬脚就要溜,他一股脑撕了脸上的面膜,一边龇牙咧嘴地心疼,一边套上他的腈纶大衣穿着鞋就往外跑。
“那个啥,我饿死了,我去楼下催催外卖员,你们先聊,先聊!”
陈茂从并不太宽敞的门口挤出去,连电梯都没按,一瞬间就从消防通道里跑得不见人影了,陈家男有些不自然地推开魏明胥,说:“进来说吧。”
“我看到网络上的东西了。”魏明胥一进门就开口了,他连外套都没脱,直愣愣站在玄关说。
陈家男正准备给魏明胥倒茶,他弯腰拿杯子的动作停了一瞬间,然后笑嘻嘻说:“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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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八卦啊,我都没看,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等我上了热搜再来通知我吧。”
魏明胥接过陈家男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沉声说:“我不喝水,你不要忙了,你坐下。”
于是陈家男便坐下了,他有点不自在地抠着手,讷讷道:“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最近不忙吗?”
魏明胥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网上的东西你不要看了,我会找人处理的。”
“有什么可处理的呀,人家说的都是实话。”陈家男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他有些死寂般的绝望:“话虽然说得难听了点,可没一句是假话,我认了。”
“你为什么要认!”魏明胥突然有些火了,他手忙脚乱解开自己的大衣扣子,一副憋闷不已的样子,“就算,就算他们说得对,那也是以前,现在不是这样了!你为什么要任凭别人这样中伤你?”
“你不是也说了么?因为那是别人,无所谓的人,我可以不听不看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陈家男闷闷地说。
“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魏明胥长叹一口气,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在告诉我以前我伤害过你、欺负过你、羞辱过你,甚至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保护你。”
魏明胥苦笑一声:“没有办法保护你,比你怨我怪我不理我更让我感到挫败。而且家男,你哪里是不在乎呢,你是不是很害怕?”
陈家男摇摇头:“我觉得毛毛哥说得对,这可能就是自作自受吧,自己做了错事,别人怎么说都得受着,我没怪谁,也不想谁替我解决,毕竟别人是不会永远为我遮过这些事的。我既然做过,总会被知道。”
“我不是别人,家男。”
陈家男没接这句话,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只有陈家男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陈茂发来的消息:“你俩聊完了没?外卖里的地沟油马上都要凝固了!!!”
陈家男回了个嗯,然后对魏明胥说:“毛毛哥待会儿要上来了,你看……”
“你们玩,我在这里陪你待两天再走。”魏明胥一点也不顾陈家男含蓄的逐客令,当机立断就做了决定。
魏明胥一拿出那个气势,陈家男就说不出拒绝他的话,他想了半天,只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我这里住不下。”
普通两居室,陈家男睡主卧,陈茂睡次卧,原本就没有魏明胥的位置了。但这种问题对魏明胥而言根本不算问题,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睡沙发。”
晚上睡觉前魏明胥老老实实等陈家男和陈茂都洗完澡才去冲了个战斗澡,因为魏明胥在,陈茂的睡前幺蛾子活动也减少了很多,他也不敢凑过去跟陈家男叽叽咕咕聊些有的没的了,生活作息简直比解放军还规律。
陈家男从柜子里给魏明胥抱出一床被子,说:“只有这个了,还没有套被套,是老太太亲手摘的棉花弹了一床被子,你不要蹬坏了。”
然后陈家男像是怕魏明胥追上来一样飞快地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魏明胥抱着杯子百感交集,陈家男是念旧情的人,陈翠香对陈家男如何,魏明胥大抵能猜得到,或许谈不上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买回了陈家男,改变了陈家男的命运。但是陈家男不仅在得知真相以后还为她操办后事,甚至还留着她的东西,说明陈家男心肠真的很软。
这样好,也不好。陈家男心软,魏明胥就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也会令他心软。但是魏明胥突然不想借由他的这副柔软心肠了,他不想把陈家男的心意架在火炉上炙烤,他希望陈家男永远顺遂自己的心去做决定。
魏明胥根本睡不着,他盖着被子,脑海里思绪万千,朦朦胧胧,却听见陈家男房门被打开,然后从卫生间里传出压抑的呕吐声。
魏明胥霍然从沙发上坐起来,三两步冲进卫生间,陈家男显然被吓到了,眼泪汪汪地扶着马桶看着魏明胥,魏明胥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抚着陈家男的背为他顺气,却感受到睡衣下那一片肌肤的炽热,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热。
魏明胥伸手探向陈家男的额头,随即他将陈家男半抱回房间,说:“你发烧了。”
因为突发高烧,魏明胥只能先给陈家男敷了湿毛巾,陈家男的额头烫得吓人,魏明胥摸摸他已经完全潮湿的发丝,低声同他商量:“烧得太厉害了,去医院好不好?”
陈家男说不上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只是他比平时黏人很多,娇气地拉着魏明胥的袖子,呜呜咽咽地说:“不去医院……”
他这样,魏明胥便只能顺从他的心意,手忙脚乱地去翻药箱,好在常用药家里都备着,魏明胥给陈家男冲了冲剂,又看他烧得躺也躺不安稳,便用棉球蘸了酒一点点给陈家男擦脚心手心和肚脐。
魏明胥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小宝出生的时候体质很弱,三天两头生病,他难得回几次家,小宝十有八九都在咳嗽发烧。他疼弟弟,也不舍得父母辛苦,照顾弟弟的活儿常常落到他手里,魏明胥总觉得家里的保姆粗手笨脚,弟弟那么小那么软,魏明胥连给他翻个身都怕把他的美梦惊醒。
就好像现在,魏明胥给陈家男的肚脐擦过酒,想把衣服给他拉下来,陈家男却仿佛感应到了,突然翻了个身,睡衣被撩上去,再次露出背后隐约的纹身,花枝藤蔓钻出睡裤,紧贴着皮肉蜿蜒下去,一派旖旎风光。
但陈家男对此毫不自知,他烧得难受,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英气的眉毛蹙成可怜的形状,又是热又是冷,他把自己蜷成一团,后腰的纹身露出更大一片。那朵花紧紧贴在皮肤上,此刻完全舒展开来,比起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这朵花更为恣意热闹。
魏明胥不敢再多看,他飞快地拉下陈家男的衣服,给他裹紧被子,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陈家男的床边。
他就这样守着陈家男,看陈家男因为难受而紧蹙的眉头,听他痛苦辗转的呻吟。魏明胥知道陈家男为什么会发烧,白天他还好好的,不,他只是看起来好好的,可内心思绪太重,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咒骂和掘地三尺的探寻,让陈家男整个神处于紧绷状态。
他是如此恐惧,却仍然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魏明胥的心几乎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摸了摸陈家男柔软潮湿的头发,然后把自己的额头贴上陈家男仍然滚烫的额头。一滴眼泪顺着魏明胥的眼角流下来,滚到陈家男的嘴角,滋润了他干涸的嘴唇。
魏明胥守了陈家男一整夜,到黎明时分,陈家男的烧终于有了退下去的趋势,魏明胥长舒一口气,去厨房给陈家男准备早饭。
魏明胥并非不会做饭,但是之前和陈家男在一起的时候,他更享受陈家男提供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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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上床是服务的一种,做饭也是。
想到这里,魏明胥也觉得自己荒谬。他越发觉得往事难堪磨人,从前他在床上的时候对陈家男谈不上好,因为身体契合,他们虽然没有玩过过分的花样,但是陈家男也没少被他折腾。可陈家男却并没有因此生过病,又或许是生过吧,只是魏明胥不知道。
现在网络上闹哄哄的一场骂战,让陈家男心力交瘁到如此地步,魏明胥不知该怪谁。雪崩的时候固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归根结底,问题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魏明胥熬了一小锅白粥,把白米煮得软糯熟烂,又拌了一小碟可口的凉菜,这才又进了陈家男的房间。陈家男还在睡着,因为烧退下去了,他终于不显得那么痛苦,魏明胥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舍不得叫他起来,但是陈家男半夜吐了一场,此刻肚子里肯定是空着,魏明胥不想他饿太久,终于把他叫了起来。
“家男,醒一醒,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陈家男一夜无梦,听见魏明胥低沉的声音还以为在梦里,魏明胥总是沉着脸,非常严肃的样子,罕有这样温柔的时刻,陈家男茫茫然中总觉得不似现实。
魏明胥叫了陈家男几声,他却始终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只万分迷恋地把魏明胥的手臂抱进怀里,然后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魏明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为陈家男这样依赖他而暗暗感到有些开心,但更多的是压抑又沉闷的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陈家男只有在梦里才能流露出这样深刻又怯弱的依赖。
最终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陈家男的背,说:“家男,醒一醒,不要饿太久了,吃完了再睡吧。”
陈家男撑开十分沉重的眼皮,睡得太久,他觉得自己眼皮都有点肿了,看见魏明胥,他又不自觉地退开,往床里边缩了缩,然后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魏明胥又说了一遍,陈家男沉默地点点头,穿上鞋跟魏明胥一起去了餐厅。他在魏明胥的注视下喝了一碗粥,空荡荡的胃里立刻就舒服了些,他舔舔嘴唇,显然是还想再吃一点。
魏明胥有点不近人情地走了碗,说:“你刚生过病,一次不要吃太多,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把药吃了。但是也不要一直在床上躺着,还是多走一走。”
陈家男抿着嘴,看着魏明胥把剩下的粥倒进自己的碗里,然后坐在陈家男对面三两口就喝了大半碗,他想了一会儿,问:“你没给毛毛哥留点吗?”
魏明胥楞了一下,说:“我不想给他留。”
两个人吃完饭,魏明胥拾完锅碗瓢盆,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陈家男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突然问魏明胥:“所以之前你给我过生日的时候,也知道那个日子大概不是我的本来生日了吧。”
魏明胥给他披了件衣服,说:“对。你的生日跟我在同一个月份,你在月初,我在月中。”
陈家男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悠悠说:“那也快到了。”
魏明胥在他身边坐下来,把冲剂拿着筷子一边搅一边问他:“你想过生日吗?”
陈家男摇摇头:“算了,我还不太适应。”
第58章
魏明胥还想再说什么,次卧的房门突然开了,陈茂揉着眼睛从房子里出来,他先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极其失落地站在客厅里嚷嚷:“家男,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还吃独食啊,我只闻饭味不见饭,你是不是在整我!”
魏明胥伸手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拍在茶几上,说:“他不舒服,是我做的,你出去吃吧。”
陈茂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联通记忆,想起昨晚还有个煞神魏明胥在这里,他一时得意忘形,哪敢魏明胥的钱,火速洗脸刷牙换衣服,然后扔下一句“你们先聊啊我这几天回我爸妈那儿了有空再见”就跑了。
陈家男等陈茂都跑得没影了,才小声说:“毛毛哥是我的朋友,他帮过我不少,你以后对他也客气一些吧。”顿了顿,陈家男又说:“就算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你对他心生不满,但是,我并不怪他,这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后果。”
魏明胥觉得陈家男每句话都扎在自己心上,一片血淋淋的伤口,许久,他才缓慢地说:“我并不是怪他。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他,就想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陈家男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了。”
魏明胥觉得自己被缓缓关在了陈家男心房的城门外,陈家男并没有站在心房高筑的城墙上疾言厉色,他甚至带着一些留恋缱绻合上了沉重的门。这一座不大的城池像是浸泡在落日橙黄色的余晖中,发出让人眷恋也绝望的光芒。
魏明胥终于低下头,哑声说:“我以为我不是别人。”
陈家男没有说话,魏明胥便再进一步,逼问他:“家男,我不信你的心里从没有过我。”
陈家男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有过。”
“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喜欢别人的经历。”他抬头看向魏明胥,说:“你知道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你把我当玩物被别人玩弄的时候,我惶恐又自卑,我给自己开解,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救世主。我见到郁汀的时候,还是很自卑,他那么好看,还很优秀,他求着你和好,你拒绝了他,我知道我跟他比不了,我不如他,我更不敢痴心妄想。你总是朝我发脾气,我知道是因为我真的又蠢又笨不能像别人那样理解你。对你来说,我是你花钱买来解闷取乐的人,但是对我来说,我不想把你当老板主雇,可又必须只能尽力做好情人的角色。这是我的喜欢,在我心里,这就是最努力最完整的喜欢。”
“我……”魏明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陈家男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看着魏明胥的眼睛,说:“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在我是你的情人的时候,我怯懦卑微,我不敢,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虽然结果仍然是喜欢了,但我至少全须全尾地离开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哥哥,可我还是那个软弱的我,我不敢承担世人异样的眼光去跟自己的哥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个词有些过分残忍,但是最终陈家男闭了闭眼睛,说:“去跟自己的哥哥,乱伦。”
魏明胥从来不知道言语是这样锋利的一把剑,居然能让他感到心口鲜血汹涌的痛苦,他的心口骤然缩紧,非常剧烈地抽痛了一下,魏明胥伸手按住心口,勉强笑道:“不说这个了,家男,我这次来是解决网络上那些事的,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发律师函吗?”
陈家男摇了摇头。魏明胥已经做好了陈家男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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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理准备,又问他:“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如果必要,我们现在就可以联系媒体公开你是魏家小儿子的身份。”
陈家男再次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来找我,跟我说了你的弟弟的事情吗?”陈家男有些自嘲地笑了:“你那时候说让我保密,说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公司会不安定。那时候我不理解,但是我看电视里老演失踪多年的私生子回家去夺权争利。我虽然胸无大志,一心只想混吃等死,但是,还是不要因为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你怎么能说是不必要!”魏明胥终于有点火了,他站起身,烦躁地在不大的客厅里转了两圈,说:“我这几年算不上披星戴月,但至少也兢兢业业,我当然能躺着吃家里的基业,只要不随意挥霍,到我死,到我们的下一代死,家里的基业也不会被败光,但我为什么要尽心尽力去打理这么大的基业?因为我总是记得,这是我们俩的,如果有一天你回家了,如果你想要这份基业,那你都尽管拿去,我希望这是给你的漂亮的郑重的礼物。这从来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魏明胥的眼睛很红,像斗兽场里被关久了的狮子,陈家男有些畏惧地朝后缩了缩。魏明胥被这样明显的惧怕刺伤了眼睛,他用手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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