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家,姚佾得了与后花园紧邻,有一座两层绣楼的小跨院。

    这处所在,除了姚佾自己,极少有人涉足。

    “小娘子,有两骑快马从北边儿来,作派极其嚣张,不是官家人,也是贵人门下”一个褐色衣衫的汉子,进得阁楼,站在楼梯旁边,拱手禀报,“小的跟踪了他们的行迹,进城之后,他们去了房州驿馆,没过多久,跟着那个住了很久的贵人一同,去了庐陵王府”

    “这几日劳烦你们了,这点钱帛,是我一点心意,你们拿去分了吧”阁楼上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一个小丫鬟踩着楼梯下来,手中拿着个包袱,捧给那褐色衣衫的汉子。

    “多谢小娘子,小的这就告退”那汉子已然不是头一回为小娘子做事,知晓她的风格,不会亏待自己这些办事儿的人,满面笑容伸手接过,便要告退。

    “且慢”清冷女声又响起,“你们可识得房州附近的山贼悍匪”

    “小的土生土长,自是有些门路,不知小娘子有何交代”那汉子止住脚步,躬身道。

    “你且找上一拨人,不须太多,但要亡命之徒”伴随着脚步声,姚佾自阁楼上缓步下来,“钱帛不是问题”

     




第513章 领军领军(三)
    ;

    深秋房州,夜空繁星点点,撒下柔和光辉,照亮远行游子的归家之路。

    庐陵王府侧门悄悄翕张开一个不大的缝隙,探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巷道之中,只有树影斑驳,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很是静谧。

    侧门关上了,片刻后再开,走出一行人影,约莫有七八人,都是壮年的彪形大汉,出门后,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狂奔,兜兜转转,绕着城池一圈,又撤退回到原地。

    汇合后,各自交换视线,确认并无跟踪监视动静,嘬唇学了几声布谷鸟叫,便在门前四散开来,凌厉如刀锋的视线四下里逡巡。

    两扇门洞开,出来一辆双驾马车,车辕上除了车把式,还坐着两个侍女,车后头跟着四五人,牵出了许多马匹。

    为首的,是庐陵王府录事参军,这府中实质上的大管家王同皎。

    “殿下,诸位郎君、娘子,当此普天同庆、潜龙腾渊之时,同皎心神激荡,虽不能陪侍在侧,同赴神都,心却与殿下同在同往,恭祝殿下一路顺遂,早正储位”王同皎压低了声音,恭声拜别,双膝跪地,叩了三个头,没有等车中人回应,便站起身。

    “尔等且小心伺候,只须平安抵达神都,尔等终身富贵,便都在翻掌之间,若有一丝差池,不劳殿下,本官便可令尔等万劫不复”王同皎的视线在随侍护卫侍女身上一一扫过,沉声威逼利诱。

    十几名护卫齐齐抱拳拱手,跨上马匹,整装待发。

    王同皎手臂用力一挥,车马辚辚起行。

    房州城外三十里,接官亭。

    两名玄色衣衫的汉子大喇喇坐在石阶上,两匹马拴在亭子的柱子上,不时打着响鼻。

    其中一个矮小一些的,仰头看了看天象,有些忧虑,“这都过了约定时间一个多时辰了,还看不到人影,莫不是出了意外”

    另一个高大些的,却是率性得多了,向后一靠,仰面朝天躺着,嗤之以鼻,“意外意外就是疑心生暗鬼,这房州鸟不拉屎的地界儿,也不知有什么好防备的,在乡下待久了,再贵的人也是乡巴佬,哼……”

    “嘘,休要瞎说”矮小汉子赶忙制止他,踢了他一脚,“这里头可还有五郎君呢”

    “我又没说五郎君”高大汉子嘟囔了句,扯了根枯黄的狗尾巴草,放在口中叼着,浑不在意。

    他们都是定州张家的远支族人,武后顾虑保密事宜,没有自宫中派人出来传旨,也没有惊动官场,而是选了张昌宗的家奴,以探看张易之的名义来到房州。

    攀附在张昌宗门下,虽只是豪门家奴,但张昌宗身份特殊,打着个大招牌,神都朝野,公卿勋贵,多少都要给几分颜面,他们便越发眼高于顶,嚣张跋扈成性,摆的谱比普通官宦人家还要大。

    “来了来了”矮小汉子要仔细几分,一直在凝神,听到远处马蹄声,赶忙站起身来。

    “见过五郎君”两人跑上前向自己的主子行礼问安。

    张易之骑在马上,点了点头,他出城之前,也是绕了几圈,做足了防范功夫,当下摆手,“休要多言,立即起行”

    马蹄声哒哒响起,房州城池渐渐隐在黑暗中,看不见了。

    庐陵王李显放下马车的帘幕,长出了一口气,温煦的面上爬满了鲜活。

    为了不显眼,马车不大,坐了四个人,显得很是拥挤,除了李旦和韦氏夫妇两人,还有两个庶出儿子李重福、李重俊,庶出的女儿和姬妾,都没有带在身边。

    “神都非比房州,日后,你们二人要多学多思,广结善缘,替为父分忧”李显对着两个在嫡母面前像鹌鹑一样的儿子吩咐道。

    “是,父王”李重福是庶子,排行为次子,但实际上,年纪比嫡长子李重润还要大一岁,年已十五,李重俊是李显第三子,年纪比李裹儿大一岁,十三岁,两人都是年少好动的年纪,只是与嫡母同居一车,畏惧得厉害,挤成一团,呆愣愣应命,殊无半点风



第514章 领军领军(四)
    ;

    神都,国子监。

    在上官婉儿眼中,这短短的五日时光,色调是蜜糖色的,她甜蜜得几乎窒息,只是过得太快了些。

    更令她满意的,是在与她温柔缱绻之中,她的如意郎君,仍在浩瀚的朝局中,操持着最惊心动魄的遥远一隅,带给她惊喜和刺激。

    上官婉儿跪在地毯上,身子前倾趴在桌案上,熟透的年纪,偏像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伸手拈起权策手边的谍报,看了看,不由轻笑出声,斜昵了权策一眼,故意道,“这姚佾,自作主张安排人袭击庐陵王,还先斩后奏,倒是颇有魄力,不愧女中豪杰”

    权策并不搭理她,忙忙碌碌评判博学鸿词科举子的答卷,博学鸿词科应试举子比贡试举子要少一些,约莫有五百余人。

    他大权独揽惯了,下面副考官、同考官的圈阅,并不足以对他产生丝毫影响,一目十行,评卷全凭第一印象、第一观感,下笔便不会再更易,总体而言,他的标准要严苛许多,除极少数令人惊艳的之外,打下的等次大多都要比副考官、同考官要低。

    “郎君,姚佾目无尊上,擅自举事,还是此等大事,你为何不见恼怒”上官婉儿打趣没有成功,便退而思索其中可能的深意,不得其解,径直开口问询,反正是自家郎君,输了给他,一点都不丢人。

    “姚佾此举鲁莽,虽非我所乐见,却也无伤大雅”权策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眸子,放下手中狼毫,活动了下手腕,“她手中并无得用的强力人手,派出袭击的,当是些土匪草寇之流,不大可能得逞,张易之与庐陵王入京,乃是隐秘行事,骤然遇袭,如惊弓之鸟,定然不会与之厮杀,姚佾的首尾,便无暴露之虞”

    “故而,此事发生与否,并无太大干系”

    上官婉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肃容道,“郎君,依奴奴之见,姚佾此女,性子颇为孤傲自我,你再如此纵容,她只会专擅更甚,迟早惹下大祸,非御下保全之道”

    “响鼓不用重锤,我已传令斥责”权策一脸淡然,不以为意。

    “如此,简单”上官婉儿伸手捏了捏权策的脸颊,向上提了提,似是在试探着揪掉他的人皮面具。

    权策由着她折腾自己,拎起笔继续批阅,口中道,“我已断开了与她的直接联系,在她识得进退,晓得轻重之前,我不会再接纳她,她不是我的属下,所谓的御下,便无从谈起”

    看着他平淡文雅的面庞,却说着杀伐果断的话,上官婉儿烟波如水,心下为之一醉,嘴上却是不服气,“哼哼,郎君最是没良心,庐陵王才离了房州,眼看没有用处了,你便将人家踢了开去,这可是过河拆桥”

    权策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吻了吻她的红唇,“你说错了,她的用处大得很,铨选郎中岑羲已经上了奏疏,保举姚崇返回中枢,复任凤阁舍人”

    上官婉儿鼻息咻咻,脸颊绯红,哪里还顾得上听他的解释,扑身过来,隔着桌案,搂着权策的脖子不肯放开,两点朱唇如胶似漆。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案上的卷宗凌乱一地,上官婉儿跨坐在权策身上,衣衫不整,裙裾散落一地,靠着权策的胸膛,呼呼大口喘息,“郎君,奴奴真想让这博学鸿词科,永远不要结束”

    权策笑了笑,擦去额上汗珠,将她拥紧了些,五日刚刚好,不长不短,要是再多上几日,心神会觉得憋闷,身体也是受不住了。

    上官婉儿蓦地立起身子,急促问道,“郎君,陛下要召回庐陵王,何必如此隐匿行迹一纸诏令,官兵护送即可,这里头,又是什么讲究”

    权策幽幽叹息,视线飘到远处,良久



第五百一十五章 领军领军(五)
    太初宫,仙居殿。

    武后靠坐在软榻上,神情微有些怔忡,上官婉儿跪坐在侧后,权策站在殿中,朗朗清音,禀奏博学鸿词科一应事宜。

    权策禀报完良久,武后才缓缓开声,“这些卷宗,朕看过了,评判虽有些严苛,终究前后尺度一致,也算得公允,只是取中之人少了些,明日朕设下宴席,与这些幸运儿庆贺一番”

    博学鸿词科并非经制科举,没有跨马游街,也没有琼林宴,武后赐下宴席,也是一份尊荣。

    “陛下英明,臣稍后便与光禄寺接洽此事”权策躬身领旨。

    “此等人长于应用文字,术业专攻,于政务流转,不可或缺,不仅是士林之菁华,也是朝廷之体面”武后对这批人颇为重视,“后续安排任用,应多加精心,释褐试尽速安排,委派官职,观政历练虽是必要,却不宜沉沦下僚太久,宜尽快安顿到中枢衙署亟需之处,补全人力之缺”

    权策心下颇为不以为然,所谓的朝廷体面,便是政务公文或诏旨敕令骈四俪六,用各种辞藻润色得满纸云霞,在他看来,除了读来拗口,毫无用处,但这是时代的特色,他自己也是这个特色的受益者,若是朝野民间不尊崇诗词歌赋,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头加持。

    “陛下,臣为博学鸿词科主考官,张榜之后,职司已毕,有陛下旨意,凤阁与天官衙门定能妥善安排,这些新进士蒙陛下隆恩,定会肝脑涂地,报效陛下”权策微微有些不安,主考官交卸之后,他本职是鸾台侍郎,谈论的话题,却明显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不便出言反驳,便不着痕迹将该管的衙署点出来,做个隐晦的提醒。

    武后站起身,来到权策面前,探手揪住他的脸颊,似笑非笑,“这会儿倒是惦记起规矩来了,朝臣如流水,衙署如营盘,他们都在那里,或静或动,就看谁能指挥调度,你做得到,是你的本事,休要在朕面前卖乖”

    “是,陛下”权策当下也不敢再多言,躬身应下。

    “你是朕得用的孙辈,自太平论起,还要更亲近一层,有些事,大可不必太过拘泥,不都说你是不入政事堂的宰相么你便给朕做个瞧瞧”武后把着权策的肩膀,让他直立起身子,挺拔的身量足足高了她一头。

    权策眉头一跳,便明了武后的用意,这是鼓励他放手行事,与即将回朝的庐陵王李显和王妃韦氏争权夺利,形成对峙,便利她驾驭朝局,只可惜,权策虽早有做盾牌的自觉,却并不愿太早入局,面上流露出感激之色,虚应一声,“臣遵旨”

    武后的拇指在权策眉毛上轻轻捋过,面上露出丝丝笑意,“显令你为裹儿寻个如意郎君,已过去旬日,此事牵扯颇广,不宜久拖,你可有了对策”

    “臣正想提及此事”权策闻言,后撤半步,单膝跪下,“陛下,中秋之时,臣侥幸作词,邀得陛下恩宠,许臣一个愿望,臣愿以此事,恳求到陛下驾前”

    “哦”武后面上笑意更甚,权策没有绕过自己,却以她许下的愿望化解此事,堵住了旁人的口舌,不会使武后落下族人埋怨,也是一份人心,“你且道来”

    “臣请旨,以房州刺史武崇敏,兼任庐陵王府长史”权策声如金石,铿锵落地。

    “哈哈哈”武后仰面大笑,声振屋瓦,饶有兴致地问道,“何不直言,以崇敏为裹儿之婿”

    “陛下,臣一向反对少男少女年岁过小时议婚,性情未定,身子未成,盲婚哑嫁,多成怨偶,臣此举,虽有撮合二人之意,却不愿强加,以混沌姿态示人,既可释去朝野疑虑,纾解魏王和梁王两位殿下的纷争,也不至于成为崇敏和裹儿的枷锁”权策有理有据,颇为坚持。

    “哈哈哈,不怪太平叱骂你小贼,朕就没见过比你更滑头的,这似是而非,却是被你玩弄到了极致”武后笑得了不得,回到坐榻上,揉了揉腰肢,“哎哟,此事如此调理,虽有些隔靴搔痒,不尽不实,终究一腔慈心不是假的,为两个小的考虑得周全,不枉了他们都叫你一声大兄”

    “朕,准了”

    “臣,谢陛下隆恩



第511章 领军领军(六)
    ;

    晨光苑,湖边金帐之中。

    云曦大腹便便,仰面躺在权策身上,脑袋滚来滚去。

    权策侧卧,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翻阅着卷宗,虽说武后给假,但鸾台革新之际,千头万绪,作为主官,他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葛绘要求鸾台将政务督查名录提供给御史台,以为监察百官的辅助文献,本意是打破僵局,强化鸾台的权威,却意外引发了反弹,大多朝臣都强烈反对,认为一过不二罚,鸾台行文有司,有过失的朝官得了磨勘、度支方面的应有惩戒,若再在御史台落上一档,一锤子的处罚变成了长期的黑名单小辫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御史大爷翻出来咬上一口,后患无穷。

    反对的声浪渐大,葛绘骑虎难下,为了御史台的权威起见,只能咬住了不松口,鸾台初时还有主官不在做借口推诿不做决定,权策结束了锁厅,却是再无搪塞余地,左散骑常侍敬晖顾不得他还在假中,递了揭帖过来请示裁定。

    权策拧着身子,呈一个奇怪的扭曲姿势,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做了定论。

    “鸾台非法司,亦无权责调查朝官行状,所监管政令审核与政务核销,为朝廷运转典章制度,与法纪并无干系,若御史台查处嫌疑之人,行文咨问,鸾台可予协助,提供犯官所辖公务执行记录,以为佐证,余者,不便提供……本官以为,公务有差,与态度或能力相干,法纪有违,乃居心或德行所致,不宜因公务之差池,而起法纪之诟病……一言以蔽之,可因人而行卷,不可因卷而陷人”

    “咯咯咯”不知什么时候,云曦坐起身来,瞧着奇形怪状的夫君,掩嘴而笑,眸中柔情渐浓,她闲着无聊,看了好些文人墨客写的传奇话本儿,也见了不少中原男儿的行事作派,虽也有夫妻恩爱的,但男女主从截然分明,像自家夫君这样温柔小意、知冷知热的,真心绝无仅有,自家夫君对待妾室芙蕖,都比不少士绅富商对待妻子要用心敬重得多了。

    想到这里,云曦红艳艳的嘴巴翘了起来,轻哼了一声,“夫君昨夜里说了要陪我睡的,半夜又跑掉了,过了好久才回来,可是去寻芙蕖了”

    “是去寻芙蕖了”权策也坐起身,在后头松松地拥住她,双手放在她的大肚皮上,轻轻抚摸,“前日是芙蕖的生辰,我在锁厅,错过了,昨日夜里猛地想起,便去了她那里”

    云曦往他身上靠了靠,贪恋着他身上的气味,“庆贺生辰是正经事,我们都给她预备了礼,小叔送了一只画眉鸟,身上有七八种颜色呢,好看得紧,你半夜里去,可是空着手”
1...135136137138139...37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