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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李重福的车驾与李重俊的比邻,也受了波及,驾车的马匹前蹄人立而起,马车侧翻,将他抛了出来,“咔嚓”一声,奔马踩踏到李重福腿上,发出一声脆响。

    “嗷嗷……”李重福剧痛难忍,惨呼不迭,眼中却有难以掩饰的嗜血和欢喜。

    武崇训大惊失色,厉声下令从人撒水救火,又指挥官兵将惨叫打滚儿的李重福从马车底下救了出来,忙得满头冷汗。

    却看另一边,武崇敏却骑在高头大马上,双手伏鞍,冷眼旁观。

    鼻子轻轻一嗅,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这东西,只有虞山军和焰火军有,焰火军在塞外,虞山军还在,李旦虽大权旁落,失去对虞山军的控制,但恐怕早就弄了不少的火药出来,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这是狗急跳墙了。

    “太孙殿下,弟弟啊……”李重福躺在担架上,捶胸顿足,大放悲声。

    年幼的李重茂也跟着放声大哭。

    啧啧,苦肉计,猫哭耗子,倒是演了个全套。

    武崇敏悠闲自在,饶有趣味的看戏,心头还点评一番。

    武崇训忙碌一通,火焰平息下去,却只见到一堆黑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尝过圈禁夺爵的滋味,委实不想再承受一遭。

    转过头,见了武崇敏的模样,登时火冒三丈,几大步噌噌噌冲到武崇敏面前,并指如刀,唾沫横飞,“信阳王,你安敢旁观还有心肺乎你我护卫之责等同,太孙遇害,平恩王重伤断腿,我落不得好,你也逃不得干系……”

    武崇敏拍了拍马头,安抚自己的爱马,看着惊惧交加,状似癫狂的武崇训,笑了笑,“高阳王,急怒伤身,于事无补,不如静待其变……”

    “等什么变等到平恩王也伤重不起嘛,你个混账,分明是仗着权策的势,打着主意诿过于我,你须防着,但教我不死,绝没有你的好下场……”武崇训急得跳脚,口中也少了忌讳,大骂出声,连声诅咒。

    武崇敏仰了仰头,不再说话,默默看着神都城门方向。

    与不是同一个段位的对手对话,实在是一种折磨。

    “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远处烟尘大作,一彪人马须臾间便到了面前。

    “高阳王,何故口出恶言皇族体统何在还不快些向信阳王致歉”

    “太……太孙,太孙殿下”武崇训看着神采飞扬,策马而来的李重俊,牙齿都打起了颤颤,连连揉搓眼睛,左顾右盼,不敢置信。

    “正是本宫,高阳王,你这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么”李重俊再度严词喝问。

    “臣不敢”武崇训回过神来,恢复了正常,弯腰向武崇敏行礼道歉,心里却将武崇敏也恨上了,他一直没事儿人一般,想来是事先便得了消息,故意瞧他的乐子,真真可恶至极。

    “平恩王受苦了,左右,还不快些将平恩王送入城中,延请名医医治”

    李重福面孔呆滞,腿上的剧痛仿佛都没了知觉,这般冒死犯险,竟还是没能将李重俊弄死

    “请吧,平恩王”崔弦笑靥如花,颇为艳丽,刺的李重福双眼生疼,啊的大叫一声,晕厥了过去。

    神都苑,地堡。

    十根巨柱遭了殃。

    零零碎碎的瓷器、玉器,都砸在了柱子上,稀里哗啦碎成一地。

    “李重俊这厮阴险不孝,竟敢以替身前往陵园,真真荒谬,荒唐”张易之恶声恶气。

    李旦沉默无言,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

    举目四望,只觉得这处地堡与自己八字不合,是了,龙之九子,环绕着虎之子,定是对自己这个龙子凤孙不利的。

    “如此说来,对付李重俊,只有看西塞的了”张易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安抚李旦,“你且放心,李裹儿府上那个小太监,是个没用的废物,管不得事,毫无威胁,我觑得个空子,便栽赃给她,保你从北郊兵变中平安脱身”

    李旦沉默点头。

    他们都是大人物,自是不会注意到,神都苑的小太监们,这段时日,特别钟爱四处奔跑,耍一种叫做躲猫猫的游戏,游戏的范围,原本在相王府和合璧宫之间,现在,渐渐向这处控鹤府工地靠近。

    。




第八百九十六章 是佛是魔(三十三)
    神武行军道营地。

    职方郎中刘芳敏的小营盘中,他缓缓踱着步,不时瞧一眼旁边的滴漏,天寒地冻,滴漏之中都是热水,滴滴答答的水声,伴着氤氲而起的热气,颇有一番意蕴。

    然而,刘芳敏无心品味,反倒觉得烦躁。

    他在枯燥等待,这个时候,人总是会有些莫名的脾气。

    自黄昏时分,一直等到夜幕四合,他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随身的小厮轻手轻脚进来,为他点燃烛火,火光映出刘芳敏阴沉骇人的干瘦脸,吓了一跳,草草行了个礼,又急匆匆退了出去。

    “回来,备酒”刘芳敏沉声喝令。

    “是,主人”小厮陀螺一般转了个弯,应下了命令,又转身出去办差,许是太过急切,脚底下拌蒜,险些摔个狗啃泥。

    刘芳敏瞧着他远去,皱了皱眉头,他平素御下,威怒有余,而怀恩不足,严苛有余,而亲善不足,跟随自己许多年的贴身小厮,对自己都怕成这个德行,旁人可想而知。

    刘芳敏心头有些懊恼,阴郁更甚。

    酒菜很快便张罗上来,热气腾腾的羊皮花丝、鹿舌炙、盐渍牛肉,最是好下酒,冷菜也有个五生盘,羊、牛、熊、鹿、马五种肉,酱香之后,切薄片拼盘而成,小火炉上,温着一壶剑南烧春,香气四溢。

    只是闻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刘芳敏顾不得伤春悲秋,伏案举箸大嚼,吃喝得爽快无比,汁水淋漓。

    酒足饭饱,刘芳敏将案几一推,又看了眼滴漏,冷哼一声,拿了个银签子剔牙,腹中满满,他的耐心又好了一些。

    良久,帐外传来脚步声。

    “郎中,属下回来了”

    来者正是刘芳敏的亲信幕僚,书生文弱,裹着厚重皮裘,脸颊冻得通红,呼气变成白雾,脑袋上还撒着些洁白雪花。

    “你却是劳苦,酉时都已经过了,你才回返,去作甚了”刘芳敏心头的戾气渐渐柔软,长叹口气,出声问道。

    “属下去了郎中麾下谍探的据点,与各部头领聚宴,方便察知他们的状况和需要,也将郎中的所思所想传达与他们,早些做好准备,为郎中驱驰”

    幕僚没有藏着掖着,坦然直言。

    “唔,为本官驱驰,说得好啊”刘芳敏仰起了脸,幽幽地道,“除了本官,尔等怕是还要为旁人驱驰吧”

    幕僚愣了愣神,犹豫了下,才开口道,“郎中说得哪里话,郎中追随袁尚书,为相王殿下效力,以光复李唐正统为己任,属下等有感在心,勠力效命,绝无二心”

    “呵呵”刘芳敏笑了起来,边军出身的厮杀汉,虽说学了些官场阴险路数,骨子里仍是爽气,幕僚不遮不掩,直承其事,他反倒忌恨不起来了,伸手示意,“坐吧,既然你也是局中人,不妨开诚布公,探讨一番日后行止”

    幕僚也不怯场,先将帐中的火盆向身边移了移,施施然坐下,“郎中言重了,郎中向来行事刚猛得力,锐意无畏,相王殿下多有赞许,此番事关生死存亡,郎中想来也不会手软,属下听令行事而已”

    刘芳敏登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要是他能雷厉风行,不惜一切代价,将差事办妥,那幕僚只会是幕僚,要是他投鼠忌器,畏首畏尾,那么幕僚便会取而代之。

    “承蒙赞赏,愧不敢当”

    刘芳敏无力地回应了一声,要害便在不惜一切代价上头,他追附袁恕己不假,但却不会做那祸国奸臣,为了一党之私,将军国大事拿来当做争斗筹码,要避免这种恶果,势必要周全谋划,说服眼前这个李旦的爪牙,以最小的损失达成目的。

    “我有意,以军中谍探谎报前线军情,称论钦陵叛军进军西域,诱使武延基继续分兵戍守,令李景荣和裴延休脱离中军,前往龟兹,途中制造兵乱,袭杀李景荣,嫁祸裴延休,迫使裴延休揭发,让他承认如此行事是得了李重俊的授意,裴延休的弟弟,东宫中的太子宾客裴光庭居中传递消息”

    “此举,不只可直捣东宫,制造李重俊插手边军的阴谋,还可剪除居心叵测、野心勃勃的李景荣,消除相王殿下的侧翼风险,同时牵连裴光庭,剑指与他交好的武崇敏,以钳制权策”

    刘芳敏将自己的计划,解说得清清楚楚,双目炯炯盯着自己的幕僚,等待他的回应。

    幕僚双手拢在袖子里,思量片刻,无奈苦笑,“相王殿下曾言,唯有西塞剧变,才可动摇李重俊储位,此事,算是大动静么”

    “兵乱,袭杀一军主将,当朝郡王,边塞忠勇将士,死伤不下于数千计,还不是大动静”刘芳敏拍案而起,对幕僚的铁石心肠难以理解。

    幕僚不与他争辩,另辟蹊径,转而道,“李景荣虽说有皇家血脉,终究是支流,不足为惧,相反,相王殿下在军中势力羸弱,正需有所补充,用人之际,怕不能计较太多,若他没有野心,又如何会为我所用就此葬送,岂不可惜”

    刘芳敏抿了抿嘴,他谋算弄死李景荣,本就有看他不起的因素,这人反复无常,生性险恶,死在乱局中,正得其所,但幕僚反对,他也不得不退让半步,拿出备用方案。

    “或可待李景荣和裴延休入龟兹之后,在城中制造混乱,假西域蛮夷之手,杀死武崇谦,西域重镇乱,武姓皇族死,动静够大了么”

    幕僚瞧着刘芳敏耐心尽失的样子,陪了个笑脸,晓得如此安排,大抵已经到了他的底线,若是逼得太紧,难免生出肘腋之患。

    “郎中计较得极好,属下佩服”

    刘芳敏见他不再纠缠,也松了口气,“不敢当,既是你与下头的谍探接触得勤快,便早些安排,龟兹城中、武崇谦军中,都须加派人手”

    “郎中且请安心,属下连夜去办”幕僚站起身,风风火火离去。

    刘芳敏望着夜空许久,招招手,身边现出几个壮硕黑衣人,“盯着他,若背离我的要旨,胆敢指挥谍探异动,取了他的性命”

    黑衣人应命,闪身没入黑暗中。

    他不知,幕僚一路疾行,出了营帐,便有一彪人马接着,上了一驾马车,星夜兼程。

    马车中,幕僚深出一口气,那大老粗明明是个厮杀汉,偏还有副莫名其妙的菩萨心肠,真真见了鬼。

    你不愿做,我便代你做了,在这边塞之地,没有尸山血海,配叫大场面么

    幕僚双目中似有火焰跃动,文弱的身躯中,热血沸腾。

    刘芳敏既是生出了疑心,谍探那边势必有所干碍,还须另外设法传递消息。

    。



第八百九十七章 是佛是魔(三十四)
    一马西来。

    西塞大军营中,像是烈火中倒了一盆滚油。

    沸反盈天。

    前方探马军报,论钦陵与天朝大军相持,天朝大军以守代攻,一点一点与论钦陵消磨,令他进退维谷,难以取得战果,冬日之后,天寒地冻,论钦陵叛军形势更加危急,高原百姓已被盘剥殆尽,粮道补给有断绝之虞。

    因此之故,论钦陵决意故技重施,将矛头对准西域这块肥肉,想着操持马匪山贼的买卖,分兵西域,能攻城便攻城,不能攻城便劫掠一番,以补充军需。

    “咚咚咚”

    武延基击鼓聚将,在中军帐集议。

    “论钦陵倒行逆施,出师不利,便想着偏师取胜,觊觎大周西域领地,众将官可有应对之策”

    话音才落,神都苑宫监、右监门卫大将军杨思勖率先跳了出来,“殿下,咱家斗胆请命,愿统领本部,前出迎敌,趁其兵马在途中,将其击溃,力保西域属地不失”

    “杨宫监武勇……”

    裴延休落后了一步,一只脚僵在了半空,听得杨思勖慷慨激昂请命出战,登时心急如焚,忙即抢上前,截住武延基的话茬,“殿下,末将有下情陈说,龟兹城,武崇谦将军统领右豹韬卫一部,以便利指挥,形成合击起见,末将以为,由末将统领右豹韬卫余部,全军尽出,更为妥当,还请殿下三思”

    武延基愣了愣,念及右豹韬卫的战力,心下哂然,事关军机大事,也顾不得给他留面子,“裴大将军胆识过人,奋勇争先,本王自是知晓,然而,论钦陵部虎狼之师,凶狠残暴,不念仁德,以右豹韬卫独挡,怕是力有不逮”

    “殿下若是不弃,我愿引焰火军,与裴大将军同往”焰火军将军、郁林王李景荣也开口了。

    武延基眉头皱得更深,将视线看向一旁安稳坐着的薛崇简,也不顾及旁人闲言碎语,“薛将军以为如何”

    “焰火军为国之重器,长于阵地作战,待机而动,可收奇兵之效,不擅运动战,以此军长途跋涉,截击论钦陵,无异于自废武功,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并不可取”薛崇简眼皮子微抬,扫了裴延休和李景荣一眼,话不多说,旁的不管,要动焰火军,径直否决。

    “薛将军言之有理”李景荣飞快接上话,顺着薛崇简的话音儿,退让一步,将他与裴延休出战之事敲死,“还请殿下分派,我可另行引一支偏师,为裴大将军侧翼,击破论钦陵妄图另辟出路的妄想,践行殿下持久作战,耗死论钦陵的意图”

    一番话,入情入理,从善如流,还将武延基捧了起来供着,令人难以辩驳。

    “杨宫监,不妨改日有了机会,再作先锋”武延基征询地看着杨思勖。

    “嘿嘿嘿”杨思勖大笑三声,脸色似笑非笑,并不怎生满意,“那便罢了,既是此番无缘出战,咱家便与右监门卫儿郎,一同在营中早晚三炷香,祈祷裴大将军和郁林王旗开得胜,早立大功”

    众人为之一噎,杨思勖虽没有硬顶,话中的意思却也不平和,不让他出战可以,那也不要打他麾下兵马的主意。

    武延基眉头皱得更深,他早已察觉出一点苗头,右监门卫的杨思勖和右领军卫的李笊,还有中毒不起的右豹韬卫王晖,他们几人在军中只对薛崇简无条件服从,对他是不怎么买账的,显然与他身上的派系色彩不够鲜明有关。

    王晖和李笊还有所收敛,杨思勖这个阉人,表现得更要激进几分,时常令他难看。

    帐中气氛凝滞下来,显然并没有人愿意将自家兵马分给李景荣。

    受邀列席会议的职方郎中刘芳敏,隐蔽地翘了翘嘴角,有几分得意,这才是他熟悉的军伍作派,一开始的一团和气,本就脆弱得紧,他略施小计,这些人还不是得现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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