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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呵呵,太平,让你伺候朕,你还拿捏起架子了,权策怎的了,你没有伺候过他”武后面泛浅笑,似是有意出言羞臊她。

    太平公主的脸颊腾地一下,红得通透,不敢再嘴硬,赶忙将神都乱局的结果一一道来。

    “梁王府方城县主之事,起于西域使团,有个尉头城邦,在其中作祟,该藩早已投靠论钦陵,有意趁神都不靖,浑水摸鱼,搅乱吐蕃逻些城方面与天朝的联姻之事,故而以丑恶手段,恶意污秽方城县主名节,以致害了方城县主性命”

    太平公主将权策干预的事件,摆在了最前头。

    “皇兄薨逝,虽是死于马上风,但却有慢性毒药的缘故,在外,是相王府长子,寿春王李成器觊觎储位,暗中施为”

    “在东宫,有太子太师宋璟为其接应,长期在皇兄饮食中投放春毒,致使皇兄沉迷女色,掏空身子,终于酿成惨剧”

    “北郊兵变,如先前恒国公查实,是相王府四子,巴陵王李隆范所为,李隆范死在金吾卫狱中,是金吾卫中同党,生怕消息走漏,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东宫春坊百鬼夜行、太孙李重俊屡次遇刺,是寿春王李成器勾结河间王武尚宝,啸聚匪类所为”

    “平恩王李重福亲自指认,秋官侍郎张昌期窝藏贡品,擅用违禁之物,罪证属实,张昌期的妻子和女儿,也联名出首,张昌期畏惧刑罚,在狱中撞墙自杀”

    太平公主丰润双唇开合,言语如风,道尽神都血泪斑斑。

    这个结果,大抵是打死老虎居多。

    失踪的寿春王李成器,已经死去的巴陵王李隆范,已经屠城的尉头城邦,堕马卧床的河间王武尚宝。

    张昌期撞墙而死,是自己去撞的墙,还是脑袋后头有一双漆黑大手,帮着他撞墙,尚在两可之间。

    唯一失陷而没有被构陷罪名的,只有失踪的恒国公张易之。

    他毕竟是武后数年的枕边人,为尊者讳,神都留守众臣,便无视了他。

    唯一好端端,而背上罪过的,是太子太师宋璟。

    这位方正大臣,终究不适应波谲云诡、起落无常的朝局,因李重俊在敬陵遇刺,他组织了大批东宫属官和清流文官闹起了**,打砸斗殴,沿街喊口号,无所不为,给张易之和李旦两人制造了巨大的政治压力。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然而,到了有所牺牲的时刻,无动于衷看大戏的太子宾客裴光庭和春坊左庶子阎则先,李重俊没有动,动的偏偏是忠心护主的宋璟。

    世道残酷,乾坤倒悬,可笑荒诞之处,于此可见一斑。

    武后良久没有作声,这个处断,可称天衣无缝,因因果果严丝合缝,都有所交代,然而这般面面俱到,人工制造、生拉强拽的痕迹,有些过于浓重,大多处断,都是死无对证,太过刻意。

    她心中,有些相信权策事先不知情,也没有插手了。

    这不是他的手段。

    “如此,也算有个交代了”武后到底松了口,事已至此,难得糊涂,顺水推舟,盖上棺盖也罢。

    她唯一有些意下不足的,是张昌期,张昌宗才哭求宽宥不久,那边厢已经丧命了。

    也是凄凉,娇妻、女儿和女婿一同举发,即便没有人下手送他最后一程,怕是也心死了。x

    太平公主说了许多话,喉咙冒烟。

    上官婉儿适时捧着茶盏上前,放在她面前,抿嘴妖娆一笑。

    太平公主捧起茶盏,饮了一大口,皱了皱鼻子,仍是不给她好脸。

    “神都苑地下吐火,可查出什么来”武后追问了一句,她对这些天生异象,是很在意的。

    太平公主应道,“谢娘子带着奉宸府一干武士,正在彻查此事”

    “瑶环啊”武后拖了个长音,眼睛迅速在权策脸上扫过,却见他古井无波,双目低垂,带着些避嫌之意,与往常并无二致。

    谢瑶环统领梅花内卫,身份敏感,朝中权贵,大抵都是敬而远之。

    武后心下微松,面上挂上了诡笑,漫不经心道,“正事已了,你们两人远道而来,便回去歇着吧”

    两人应命起身。

    “对了,权策去太平府上,连夜将崇简学文习武的履历搜罗了来,朕晓谕宗室,多加效仿,此事紧急,你今夜,便辛苦着些”

    武后的声音在后头传来。

    权策愕然一顿,太平公主咬了咬下唇,春潮翻涌。

    深夜,太平公主府正堂寝居。

    吟哦之声良久暂歇。

    “上官婉儿是你的人,谢瑶环你也睡了,我怎的看走了眼,你竟是条色中饿狼”

    提起谢瑶环,权策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两人的情事,而是因为武后的异样,总觉得有事发生。

    “小贼,告诉我,她二人可曾联床伺候你”

    太平公主愤愤不服,将香奴招到了身边,亲手为她褪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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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美人迟暮(五)
    翌日清早,权策以绝大的毅力,自太平公主的温柔乡爬起身来。

    他还在从骊山返回长安城的路上,西塞大捷的消息,已然传遍全城。

    于是,他的回家之路,布满了荆棘。

    长安的皇族宗亲,很真实,以极快的速度,将义阳公主府门前广场,挤得满满当当。

    山阳侯李琨在飞霜殿发难,曾有一句话,说的是同为皇族一脉,与权策交好的,尽数立功受赏,与权策不睦的,尽数死于非命。

    当时,他们听得很带劲,只当是李琨牵强附会,夸大其事,给权策泼脏水、扣罪名,虽无人开口,但隐然为他站脚助威,仿佛同气连枝,与得宠的皇族恶霸作斗争,极有正义感。

    然而,当李琨所指摘的,真的变成了事实。

    他们的第一反应,深深出卖了他们的本心,暴露了他们的虚假和伪善。

    “扑棱棱”

    长安的皇族宗亲们,像一群野鸭子,拖家带口,牵牛赶羊,扑面而来。

    与权相爷作对,许是不一定会死,但爬上权相爷的大船,好处是无穷无尽的。

    想那郢国公薛崇简,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便立下了滔天之功,回来至少得个王爵是稳当的。

    九曲侯王晖,不开腔不出气,本领稀松平常,年纪大点儿,为人却木讷,在神都跟着权策,出塞打仗,就跟在薛崇简后头捡漏,这回怕也是升官晋爵。

    至于魏王武延基,那可是个反面教材。

    与权相爷往来颇多,却不晓得抱紧了大腿,交结不够深入,吃了锅夹生饭,作为大军主帅,堂堂行军大总管,竟然在关键时刻病倒,与偌大功劳失之交臂,岂不悔青了肠子x

    这件件桩桩,各人功过,分明展现了他们与权相爷的关系。

    传言越来越是玄乎,加上义阳公主府前的异状,许多平素沉稳清高的,或者对权策颇有微词的,也按捺不住,随了大流。

    “权相爷,晚辈这厢有礼了”此君胡子一大把,以晚辈自居,颤颤巍巍要行跪拜礼。

    “权相爷,小的府中有个妹子,年方二八,姿容不逊于安乐殿下,不知相爷可有意乎”此君满面都是痦子,身材五短,与他同胞,很难想象会有多少姿色。

    “权相爷,可瞧见咱这身腱子肉了么”还有的搔首弄姿,显摆这自己身上的几两肉。

    此举很是无解,权策也是一头雾水,脸色难看。

    拿两块金子来,都还好些,顶多以为他贪财,这个架势,是认为他好男风

    义阳公主府的边角侧门,跑出一长串的仆役,站成两行,将闹闹哄哄的众多来客,给隔开到两边。

    “大兄,大兄,这边走”

    其中一个很是瘦弱的小厮,在人堆里钻了出来,一把将权策从马车上拽了下来,灵活的身子向泥鳅一样,在义阳公主府仆役的掩护下,逃出了包围圈。

    青衣小帽都不合身,衣服太过宽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一甩一扬,像是一席床单,帽子耷拉下来,还会挡住一双烟雨蒙蒙的妙目。

    眼看进了一处小巷,身后只有绝地不远不近地缀着,旁人都没了踪影。

    权策心生促狭,手上作坏,在对方手背上捻了捻,在手心里挠了挠,滑嫩细腻,如同凝脂,滋味上佳。

    “啊呀”一声娇声轻唤,那小厮像是蛇咬了一般,飞快将小手儿缩了回去,螓首低垂,娇羞不胜,口中的话,却是将权策气了个倒仰。

    “大兄,人家还穿着男装呢,你这般火急火燎,莫不是,你真有龙阳之好”

    “啪”权策大手一张,将故作惊悚状的李裹儿搂紧在怀中,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身后高耸处。

    触手丰润弹滑,手感极佳,权策有些留恋,忍不住又拍了几下。x

    李裹儿顿时不呲牙了,像是一只温驯的小猫咪,委委屈屈嘟囔,“大兄惯会欺负人,朝争上头不饶人家,将人欺负得无路可走,一走就是一两月,音讯全无,见了面就打人”

    “裹儿没了兄长,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可就只有大兄你了”

    一开始还有些矫情做作,撒娇的意味更浓,到后头,渐渐说到了伤心处,轻声饮泣,泪滴飘撒,犹如珠落玉盘。

    权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泪滴轻轻抹去,“裹儿勿忧,有大兄在,你便永远都是高贵的公主殿下,你可以做我的参赞,可以行商,可以做些民生赈济,也可以开设书院化育英才”

    “我偏不,凭什么让我做这做那的我就不能做个纨绔米虫,满大街作威作福么”李裹儿很是不满意,梗着脖子,嘴巴翘起来老高,模样让人爱煞。

    “呵呵”权策轻声一笑,低头噙住了她的两点嫣红,直到她喘不过气,扑腾双手挣扎才放开,“你不安于室,无事可做,必然生出是非来”

    伸手将她打来的手握住,声音温和,但却不容拒绝,“听话,黄白之物,再多也不惹人嫌弃,你就去经商如何”

    “像定王那般一身铜臭,不干”李裹儿将自己的手掌与权策的大巴掌比划了一下,足足小了两圈儿,黑白分明,自己的像是一朵曼妙的马蹄莲,权策的,像是一个黑乎乎的簸箕,不由甜甜一笑。

    权策拉着她缓步前行,笑吟吟地道,“那太可惜了,我本有条商道,可风靡天下贵族大户,横行四海藩邦,既是裹儿瞧不上,那便交给太平罢了”

    闻听此言,李裹儿像一只发怒的小奶猫,登时扑上来龇牙咧嘴,“你敢,我的东西,给谁也不给她”

    “你不做,怎的就是你的”权策反手一抡,将她放在了背上,轻笑着反问。

    “我,做,是什么商道可莫要小里小气的”李裹儿努力自权策肩头上探过头,想与他对视,传达眼中的压力,但身子到底娇小,未能成功。

    “呵呵,不会”权策被她蹿腾的样子逗乐了,小小的身子,倒是凡事都求个大字。

    “飞霜殿的琉璃,你瞧见了么我有一方子,可烧制比琉璃更通透,更厚实的物事,只是工艺尚不成熟,你可搜罗些大食工匠,,与崔莺一同办理此事”

    “若是事成,金山银海,都不过是掌中微尘”

    李裹儿被他吹嘘得神魂颠倒,双眼睛光四射,“嗯,裹儿接下了,到时候,在外头买下个小邦国,也做做女皇呃啊”

    美梦坐不下去了,往前一扑,伏在权策身上瑟瑟发抖。

    身下的坐骑不老实,有小贼潜入,偷了她珍藏的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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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七章?美人迟暮(六)
    义阳公主府,高朋满座。

    随驾的重臣勋贵,长安的士绅头面,都来拜见,关系浅一些的,来走一遭,表达了心意,便离去,关系深一些的,少不得要留了下来,不热闹大醉一场,那是不会了局的。

    这也是外头蜂拥而至的长安宗亲,不得其门而入的根源,府中川流不息,接待能力已经达到极致,权祥和权正等人脚下生风,仍旧难以应付。

    左武侯卫大将军、杞国公李璟,大理寺卿、卫国公薛崇胤,少府监令、济阳王武崇行,这些自家兄弟自是少不得的,由权竺陪着,各自大马金刀,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另一位少府监令郑重,御史大夫葛绘,鸾台侍郎敬晖,地官尚书王同皎,地官侍郎兼太府寺卿姚崇,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新任虞山军将军武秉德,翰林院掌院学士韦处厚等人,都是权策的亲近心腹,有文有武,都是实权高官,翎顶辉煌,齐聚一堂。

    长安留守府的官员,主官留守魏元忠,两位佐贰官长史刘幽求、司马王之贲,也是联袂而来。

    这些人,自有尚书省左司郎中李昌鹤作陪。

    权策回府之后,依礼先去拜见了母亲义阳公主和父亲权毅。

    云曦带着芙蕖和姚佾两人,亲自伺候着他沐浴更衣。

    权策在外有段时日,见了三位娇妻美妾,颇有些意动,奈何外间等候的人太多,不好孟浪,耽搁太久,浅尝辄止,抚慰了相思,便去了正厅。x

    “大兄”

    “相爷”

    众人见到他来,各自行礼,面上都是喜气洋洋。

    抱准大腿,是很重要的,神功元年末尾的隆冬,有人魂飞地府,有人艰难度日,但对于权策党羽而言,喜事接二连三。

    权策出巡赈灾,本以为是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却不负众望,化腐朽为神奇,不仅完美地按平了雪灾,顺路尽收关内道官民之心,将缺乏主政一方资历的短板,补得光鲜耀眼。

    赈灾要旨和关内道十策,摞在他本就丰厚的文治功绩上头,一览众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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