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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的确,怕是没人会用这么笨,这么不牢靠的法子办事儿”少年护卫摊了摊手,也不赞同。

    “是,他们不笨,他们不蠢,但你们告诉我,他们在城中盘踞,散布瘟疫谣言害人,若不是冲着咱们,所为何来你们有本事,倒是给我个解释”

    包括粗豪莽汉在内的谢瑶环其他心腹,都是不以为然。

    中年人接连被挤兑嘲讽,有些沉不住气,咚咚拍着桌子,怒声质问。

    众人登时都沉寂下来。

    这确实是个无解的问题。

    粗豪莽汉耷拉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心眼子又活泛起来,干笑了两声,拍着胸脯,装作了无心机,“统领,要不然,咱们先发制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将他们打杀了,落个清静,总好过一天天的提心吊胆”

    “混账话,咱们在新安县窝着,就是守株待兔,要将奉宸府和狗腿子都引了过来,一网打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要是咱们先在城里弄出大动静,鬼还会来”中年人反唇相讥。

    粗豪莽汉闷哼一声,嘟囔了两句,不再言语,心头才压下不久的念头,再度破壳而出。

    这一回,他有了近在咫尺的选择。

    “哐当……”

    房门被猛然撞开,一道人影扑到近前,跪在地上,“统领,四部人马已进入新安县境,后头追踪的敌人也相继靠近……”

    “这是好事啊”谢瑶环面如平湖,“你慌什么”

    “统领,进入新安县郊野,四部当中的兄弟姐妹,有上百人感染了瘟疫,且还在蔓延中,情势凶险……”

    众人大为哗然,惊恐万般。

    谢瑶环仍旧稳得住,轻声问道,“他们呢,感染了么”

    “据属下察知,敌人感染更为严重,因瘟疫之故,已经死了两百多人……”

    谢瑶环轻轻点头,清冷的面颊掠过不正常的潮红,“都下去吧,进退之事,我自有主张”

    众人相互对视,面色沉重,应命告退而去。

    “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行,平民死,内卫死,敌人也死……”谢瑶环素手握紧窗棱,指节发白,青筋隐隐。

    “郎君,这会是你吗”

    她盼望着这是权策为了迎回她,而不惜大动干戈,又盼望着不是,焦灼难言。

    她的诱饵已经到了新安县郊野,生死也好,情爱也罢,真相豁然,就在两三日。

    神都,东向的官道上。

    车马绵延,旌旗招展。

    这是朝廷迎接外藩使团的队伍。

    为首两人,是羽林卫将军骆务整和靺鞨世子大祚荣。

    “骆将军,这迎接使团,不都是用仪仗的么,怎的你带的,都是羽林卫官兵”大祚荣有些莫名其妙。

    骆务整侧身回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我为蕃将,虽奉命迎接使团,但鸿胪寺有所怠慢,仪仗迟迟未能到位,只好以麾下官兵充数”

    “哦原来如此”大祚荣信了,驱动胯下马,靠近了些,热乎地说道,“确是如此,天朝虽博大,却总有不尽如人意,前些日子,因赤德祖赞的缘故,我也遭了禁锢”。

    “将军与我,同是异乡人,往后还要多多通声气,相互扶助才好”

    骆务整脸上表情似哭似笑,胡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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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百三十八章?美人迟暮(十七)
    神都,四方馆,吐蕃使团。

    东宫左卫率、信阳王武崇敏轻车简从,来到此地。

    他是来探望未婚妻没庐氏协尔的。

    方城县主自缢,论钦陵造反,赤德祖赞随军出征,命丧沙场,逻些城五万余大军全军覆没,论钦陵被阵前枭首,大周军队背靠吐谷浑,侵吞高原隘口和湟川两座军镇,虎视高原。

    这大半年来,吐蕃就没有一条好消息。

    好容易有个机会,与大周联手,惩治叛逆,赤德祖赞也可从中得些功劳,弥补先前的罪过。

    没料到,逻些城方面却贪心不足,想着驱虎吞狼,做个得利渔翁,最终却被大周玩弄于股掌,牙齿崩落,赔了夫人又折兵。

    论钦陵盘踞的高原北部,换到了大周手中,逻些城控制下,唯一与西域接壤的重镇,也宣告易主。

    一连串噩耗下来,苯教大巫师趁机兴风作浪,利用大周赞助的人手金银,地方部落头人各自图利,离心离德,逻些城风雨飘摇,没庐氏协尔也像冬日黄花,渐渐消瘦。

    武崇敏在窗外站了许久,默默看着里头的那道铜镜前的寥落剪影。

    犹记得,悦来客栈初逢,她做男装打扮,穿着素蓝色胡服,一手托腮,趴在桌子上听着说书先生说书,说的是大兄东征契丹的话本儿,一身灵动活泼,听得忘我,神情如痴如醉,眼中却像是蒙着一层薄薄云雾,明亮而又悠远,刹那间击穿了他的心扉。

    而今,这女子,却已经是一身惆怅,室内冷香幽幽,武崇敏听到的,是声声叹息。

    武崇敏缓步来到她的身后,与镜子中的没庐氏协尔交叠,双手放在她的肩头。

    “协尔,莫要担忧,大兄心中对吐蕃耐心未尽,据闻,夏官衙门起初打算将达扎恭和赤德祖赞的尸首一同献祭,大兄一力制止,改为送到使团,为此还与上官昭容颇不愉快”

    没庐氏协尔眼睛亮了亮,转过头来,伸手抓住武崇敏的手,“果真如此”

    武崇敏用力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无误,然而,大兄行事,羚羊挂角,吐蕃若真有心解除危局,只能反求诸己,正旦朝贺,极为关键”

    没庐氏协尔闭上了水光潋滟的眼睛,久在中原,她的肤色渐渐白皙粉嫩起来,瞧着多了几分柔弱,“协尔只晓得,王后会再度亲自做使节,前来朝贺”

    武崇敏深吸了口气,有些骄傲矜持,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此事不值一提,大周西塞报捷,震慑万邦,倭国女王鸬野赞良、新罗国王金理恭,铁勒九姓的哈木尔和吐迷度,突厥的默啜和默棘连,西域邦国、西南土邦的国君,几乎都要亲来朝贺,你还是多提点一下,更要多花些心思才好”

    没庐氏协尔怔了怔,苦笑一声,“早该料到的”

    “逻些城方面,协尔只能传递消息,供他们参考,并无决策权,作为使节,在天朝腹心,尽人事罢了,我正预备着,安排人去鸿胪寺潘寺卿府上打点一番”

    武崇敏呵呵而笑,用指肚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抹了抹,“别白费功夫,狄相令各部寺衙署点算用度,鸿胪寺在潘介上任后,靡费巨万,有贪渎罪嫌,已经拿入狱中问罪”

    “啊……”没庐氏协尔张开了樱唇,面上都是惊愕,“他不是权相爷的人么郎君为何不营救他”

    武崇敏俯身在她嘴角轻轻一吻,轻笑着道,“大兄的人他不配”

    没庐氏协尔仍旧迷惘,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再追问。

    她在神都待了近两年,最深刻的体会,是天朝的高官权贵,威风八面,举手动风雨,能决定世间苍生和藩属万邦的生死存亡。

    但天朝中枢的风,不会问季节,也不会管冷暖,它会来自四面八方,谁也猜不透的方向,所以,这些权贵,也会倏忽勃发,倏忽寂灭。

    就连当朝太子和太子妃,走在逆风的时节,同样落得黯然谢幕离场。

    在她眼中,天朝的暴风眼只有两个,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女皇,一个是所向无敌的首辅宰相。

    “……继任的鸿胪寺卿,是上官昭容检拔起来的,出身庶族,名唤段成式,稍后,我后令人收集些其人信息,送到你这里来”

    没庐氏协尔的迷茫更甚,面上忧虑难掩,“如此一来,吐蕃的前路,怕是更多荆棘了”

    武崇敏自信地摇了摇头,“不,上官昭容虽说打理朝贺,又占据了鸿胪寺,但理藩大计,绝无可能绕过大兄”

    “……而且,在这个正旦日,一定会有比吐蕃更惨淡的藩邦存在”

    没庐氏协尔看着神完气足、目露精光的郎君,心头的那点点不足,缓缓消散,侧头偎在武崇敏胸腹前,很快,便响起了均匀的喘息,竟是进入了梦乡。

    新安县城,战云密布,暗流汹涌。

    梅花内卫四部人马,进入新安县境内之后,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已经不能做到时隐时现了。

    只能是且战且退。

    好在有瘟疫的存在,梅花内卫人马当中,染了瘟疫的活人和因为瘟疫而死的尸身,都成了武器,丢在沿途路边,或投到奉宸府武士和他们的爪牙宿地,造成不少死伤,奉宸府人等即便占据压迫性的优势,也不敢逼迫过紧。

    而新安县城中,十室九空,那支商队,也停下了散布瘟疫和逼迫迁移的动作。

    安静了下来。

    除了这支商队的突然出现,梅花内卫的差事完成得极好,先引蛇出洞,再聚敌于一处围歼。

    下面,到了图穷匕见,见真章的时候。

    谢瑶环一方人心惶惶,她故弄玄虚的敷衍言辞,已经不能安抚人心,众人纷纷追问陷身如此绝境,将奉宸府人等反杀,一网打尽的方略究竟何在

    “我自有主意,我还在,你们逃不掉,我也不能活,我都没慌,你们慌什么”

    谢瑶环的方略,就是没有方略,接下去的一切,都取决于权策的措置。

    面对人心浮动的下属,她只能咬紧牙关,嘴硬到底。

    夜,商队驻地。

    来了个粗豪莽汉,他是来投诚的,声称掌握了谢瑶环一方的部署机密。

    商队的主事人见了他,听得心不在焉,神情很是玩味,眼中精光闪闪。

    这个莽汉没有什么用处,从开口的第一刻,就已经是个死人。。

    但他的出现,说明谢瑶环身边,并非都是忠心耿耿的可用之辈,不配跟随谢瑶环回归到主人身边。

    还须让他们见见烈火,炼出真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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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九章?美人迟暮(十八)
    河南道,洛阳府。

    安东都护府治下的藩邦使节团,在官道上迤逦而行。

    契丹夷灭,室韦内附,突厥分裂,不敢东顾,安东都护府辖境之内,只有靺鞨,还在辽东一隅,以相对独立的外藩身份,顽强存活着。

    因此,这个使节团,固然人数不少,掰着手指数,邦国族类颇为不少,但大多都是安东大都护权泷手中的牵线玩偶,亲自出使的靺鞨酋长大祚厉,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一路都是当先独行。

    这也是大祚厉最后的倔强了,时隔多年,世子大祚荣在神都做质子,他仍旧选择亲自出使,本身就是向强者折腰。

    南下入大周国境,满目都是河山锦绣,富饶丰足,念及自家所在的酷寒之地,穷山恶水,心头愈发烦躁。

    掐在年底时分,大周天朝又在冬日雪域取得一场暴烈的全胜。

    吐蕃不只是失去了论钦陵这个治世能臣,还丢掉了数万精锐,更将高原腹地,暴露在安西大都护李楷固的铁蹄之下,相当于在逻些城咽喉处,摆了一柄利剑,两厢再有战祸,战场不会再溢出高原之下,而逻些城,则有倾国之祸。

    “呼……”大祚厉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仰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穹,恨恨地骂了一句,“贼老天,恁的不公平”

    “酋长,前方有两条分岔路,一往北,经新安县,一往南,经伊川县,伊川县要近一些,咱们该走哪条路”有前头先导的护兵跑来请命。

    大祚厉不耐烦地摆摆手,“哪条道近就走哪条,有甚好说,休得啰唣”

    “且慢”

    后头闪出来个青年人,他是现任室韦部落的酋长乌古斯,老酋长合布勒的侄孙。

    合布勒绝了子嗣,没有后人继承香火,但他老当益壮,在大周焕发了第二春,混得风生水起,先是封了归义侯,又代表天朝出镇扶桑都督府。

    在他荫蔽下,室韦部落在安东都护府水涨船高,颇得权泷重用,他的亲卫队,几乎都是室韦勇士充任。

    “大都护早有吩咐,天朝鸿胪寺的迎迓仪仗,在新安县等候我等,却不宜图个近便,而误了天朝大事”乌古斯身强力壮,声音高亢,一边说话,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大祚厉凝眉瞪着乌古斯,眼中闪着怒火,这条权泷手下的鬣狗,阴险狡诈,早晓得有行程安排,却不告知于他,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可恶至极。

    “走,速速起行”大祚厉抡了抡马鞭,含糊其辞。

    “酋长,还是往伊川去么”护兵却是个不长眼的,愣头愣脑,哪壶不开提哪壶。

    “混账”大祚厉登时爆发,马鞭劈头盖脸抽了下来,“你安的什么心,要陷害我不成给我滚”

    护兵满脸血檩子,也醒悟过来,连滚带爬跑远,到前队传令,转道新安县。

    乌古斯挑了挑眉,倒没有继续刺激大祚厉,勒了勒马缰,返回室韦的队列中。

    停顿了不久,队伍继续前行。

    只是大祚厉满面阴霾,双眼嗜血,浑似要择人而噬,无人敢于高声言语,都是默不作声赶路,气压低到了极点。

    苍天似有所感,飘起了片片雪花,雪势不大也不急,但每一片都有鹅毛大小,旋转这飘零落地,偶尔还响起几声闷雷。

    不祥的气息,笼罩着这群长途跋涉的异乡人。

    新安县城中,四门紧闭。

    原本的城门守卫,早就逃散了,眼下守着城门,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折冲府府兵,听从奉宸府的指令。

    城中,刀兵四起,野火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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