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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宋璟见他神色清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并不放松,“我将王庆之奏疏四散,致使局面不可收拾,权郎君能大度宽宥,宋璟感激在心”

    权策呵呵一笑,“宋舍人言重,尽心履职而已,何错之有权策自认非大度之人,亦笃信凡事有因必有果,但却也无意动辄取人性命,怎奈世间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难尽如人意”

    宋璟迟疑了片刻,嘿然摇头,隐隐带着些怒意,“刘行感兄弟四人以谋反入罪,性命又怎能保得住”

    权策淡然处之,“他们的命保不保得住,便要看宋舍人,愿不愿意以正直之身,涤荡恶臭之气”

    “权郎君此言何意”宋璟眉头深皱,已然难以读懂。

    “有人赠我如此大礼,权策承担不起,便只好回赠一二,全了礼尚往来之义”权策眉眼轻松,并未当成多大事情,说笑间又给宋璟倒了杯酒,举杯邀饮。

    宋璟端着酒杯到唇边,苦笑一声,灌了下肚,“也罢,既蒙权郎君赞誉持正,那我便在此一诺,若真有良机,可参与此间事,定秉公而行,不负权郎君”

    “舍人又言重了”权策摆摆手,并不肯认下这一节,“陛下朔日朝会有过吩咐,刘行感之狱,要勿枉勿纵,舍人遵从圣命,忠心可嘉”

    宋璟酒喝的有些急,连吃了几筷子菜,擦了擦胡须,感慨道,“我自制科入仕,在朝中已十年有余,常在宫廷行走,颇以见惯风雷自诩,今日见权郎君气度,方知何谓举重若轻”

    “哈哈,这个夸赞,权策便愧领了”权策轻笑两声,冲他拱拱手,脸色渐渐肃穆起来,“只是这重,并不在权策这头,而在舍人肩上”

    两人互相赞誉几回,渐渐聊得热络投机,酒过三巡,天色渐暮,才各自散去。

    太平公主府,克己小院儿。

    权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踏门进入正堂,唤丫鬟侍女来为自己烧水宽衣,准备沐浴。

    没有听到错杂的脚步,只有一个女子来到他身后,为他解下了衣带,动作有些笨拙,身上还飘着浓香的牡丹花香味。

    牡丹花香味

    权策打了个激灵,酒意化作汗水出了,赶忙抓住那只为自己脱去外袍的小手,却步躬身,“姨母恕罪,权策失礼了”

    太平公主却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将他身上的披风、外袍,一一褪下,只剩下里衣,“我是你姨母,你没成家就还是孩子,姨母伺候你又怎么了快去沐浴吧,热水已经备好了”

    权策也没有矫情多言,应了一声便去了浴室,还是孩子若是真当我是孩子,后面的话能不能就不要再说起

    显然不能。

    太平公主无声无息坐在坐榻上,四周阴暗一团,待他换好衣服出来,立刻扑上前,揪住他嘶声道,“大郎,李义揆这条疯狗到处乱咬,你上次真不该手下留情,直接断了他陇西李氏的根儿才好”

    “李义揆他又怎么了”权策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来子珣算计,人尽其用,有这么好一杆枪,定然不




第177章 赤心之石(下六)
    大理寺,乃是司刑法司,秦汉以来便有,世代沿用,掌刑狱案件审理,覆核举国重刑案件,裁断中枢朝廷大案,兼问地方检举审判之事,所行事体,所断案件,均应报秋官衙门核定,三法司中,位在秋官衙门之下,与御史台并列,然因御史台纠劾官风,有监察大理寺之权,故而,实质上位居三法司之末。

    大理寺堂官有卿一人,少卿一人,寺正两人,现在的大理寺卿乃是秋官侍郎裴行本兼任,少卿为韦贯之,寺正仅有一人,便是来子珣。

    朔日朝会上,争斗激烈,武后的处置,却也暗含乾坤,张虔勖和范云仙关押到御史台制狱,刘行感兄弟四人以及受到牵连的欧阳通,却是关押到大理寺狱。

    进制狱之人,生死全在一念之间,大理寺狱总还有些法度在。

    狱中关了钦犯,韦贯之与来子珣不敢掉以轻心,每日清晨都要一同来走一遭,亲自察看。

    “多事之秋,李峤这回怕是凶多吉少,攀附权贵,那是只看到狗吃肉,没看到狗挨打,呸”韦贯之背着手缓步巡弋,口中大咧咧说着,他虽姓韦,却与河东韦氏望族无关,是个乡下人,只不过他有个妹子,唤作韦团儿的,早年入了殿内省为户婢,如今在陛下跟前得宠,正经有几分体面,一路提携他这个兄长,当上了四品绯袍官。

    来子珣就笑笑,不说话,他知道的,比这草包少卿还要多,武家权贵左右互搏,武三思搞掉张虔勖,武承嗣反手就攻击李峤,这是题中应有之义,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建昌王武攸宁被申饬罢相,退居右羽林卫大将军,河内王武懿宗遭到罢官革退,都是受到这股争斗的牵连。

    来子珣吸了口气,心中嗤笑,“武家,呵呵”

    他突然很想看那高高在上的陛下的脸色,你夺了神器又怎样,一介女流之辈,子孙被自己亲手迫害得七零八落,侄子又是这等自相残杀的可笑嘴脸,任你偏向哪一方,不受活罪,便受死罪,唯独不可能有好下场,哼。

    来子珣莫名有一种暴戾的快意。

    韦贯之见来子珣不搭茬,颇感无趣,便去了监牢之中,挺胸腆肚,对着欧阳通和刘行感等人喷口水,“哼哼,陛下天威无处不在,你们这些宵小还敢作祟,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入我大理寺,算是你们积了大德了,且加点儿小心,若是惹得我不舒坦,少不得给你们杂治一番……”

    来子珣心中嫌恶,未曾进监牢,就在外厢负手而立,跟几个将死之人抖威风,真真无趣无聊至极。

    四个狱卒迎面而来,低着头,抬着个腌臜的铁桶,里面的饭食散发出阵阵恶臭,来子珣快走几步避开,用手指着大门远离自己的一角,那些狱卒点头哈腰,听令绕着圈进了牢房,当值的护卫见他发令,便没有查问。

    “哟,这是要给他们开饭,我瞧瞧”韦贯之却不嫌弃,伸出手指蘸了点,就往口中送去,“嘿嘿,沤烂的酒糟,给他们吃这些都便宜了,你们几个,本官瞧着眼生”

    “小的们一向值得夜班,送晚饭,今日换班,送了早饭,才得见少卿官威,真是咱们的福分……”狱卒们很是油滑,马屁拍得震天响。

    韦贯之捋须得意,浑身通泰,“嗯,快去吧,好生当差,有你们的好处”

    来子珣远远听着,颇感难受,他盘算着堂兄的行程,此时应当差不多入宫了,若是这盘将史务滋一同扳倒,办成铁案,怕是能立下些功劳,日后不管衙门大小,只做主官,做人下僚,实在是太糟心难受了。

    “寺正,有贼人”一群大理寺狱卒打扮的汉子蜂拥而入,口中胡乱嚷嚷着,来子珣细听了,他们说得是,他们才是当值送饭的狱卒,前头进门的是冒名的贼人,值守护卫闻言,立马转身杀入,监牢一通大乱。

    “叮叮当当”厮杀声大作,来子珣唤来几个护卫护在自己身前,心下稍安,突地眼中闪过厉色,当值送饭的只有四个狱卒,这后面冲进来的,却不下十几人,定然有诈,“来人,速速通报洛阳府衙,有人劫狱”

    上阳宫,仪凤门,来俊臣眼皮跳了几下,稳了稳心神,快步来到仙居殿求见武后。

    “来中丞稍待,三位王爷在里头,陛下心情不豫”门口当值的小太监,与来俊臣相熟,知他得圣宠,又拿了他不少好处,透露了些消息。

    来俊臣闻言,心中有数,三位王爷定是魏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和定王武攸暨了,他们三人也是目前武家子弟当中,官爵最高



第178章 赤心之石(下七)
    “……原右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尸位素餐,败坏军务,罪大恶极,处以斫刑,给使范云仙知情不报,理应同罪,念其胁从,无贪渎行迹,从轻发落,着贬官两级,为左监门卫中郎将”

    武承嗣在御史台宣读黄绫诏书,斫刑,便是乱刀砍死,剁成一块一块的,武承嗣不想看,转身便走。

    “……麟台监李峤,处事练达,颇善圆融,必能慰抚地方,宣达德政,羁縻塞外,屏藩边疆,着官升一级,为安东都护,即刻起行”

    李峤府邸,武三思飞快念完诏书,在李峤书房里停留了大半个时辰,很是推心置腹。

    相比之下,武攸暨这边要简单得多,他去了左卫大营侯思止的签押房,将黄绫交给他,“看看”

    侯思止先行了礼,才接过展开,略过前面的骈四俪六,直接来到核心部分,“调左卫将军侯思止为右玉钤卫将军,暂摄大将军事务,重整军务”

    “多谢大将军栽培”侯思止单膝跪地,表达感激之情,这大概就是权策的应对方法,他受了太平公主的提携,算是太平公主府的人,但定王武攸暨也是太平公主府的主子,他出面调动侯思止,名正言顺。

    “罢了,起来吧,本王也未曾帮你什么,都是大郎的首尾,你心里有数就好”武攸暨也不居功,“右玉钤卫的情形,相信你也晓得一些,该如何施为,还须好生与大郎商议”

    “是,大将军,末将在左卫,一直蒙大将军看顾,此番人虽走,心却未变,大将军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侯思止赶忙顺着这个机会改换一下门庭,他实在是怕了太平公主了。

    “太平殿下那边,你无须忧虑,我自去与她交代”武攸暨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至于差遣,怕是用不着了,你做些准备,便自去吧”

    武攸暨三言两语说完,便起身离去。

    侯思止初还有些不解,到了黄昏时候,他便晓得了,武攸暨的左卫大将军官职被罢免,改为正三品特进闲职,新任左卫大将军由突厥贵族阿史那元忠担任。

    义阳公主府,权策外出访客回来,在未名小院儿门口,看到双鲤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见到权策回来,双鲤一溜小跑儿迎上来,上蹿下跳,“怎样怎样我写的像不像”

    权策莞尔,这没心机的小丫头,出门还不得给人卖掉,摇了摇她的双丫髻,“你写了甚我怎么未曾见到”

    双鲤眼睛眨了眨,挠了挠微微红润的脸颊,捂住了嘴巴,“对哦,双鲤什么都没写过”

    权策呵呵而笑,揽着她的小肩膀一同回了院子,换了衣服,去了书房。

    绝地已然等在里头,见他进来,立刻回禀,“主人,此次行动,沙吒术那边的地痞死了三个,权忠手下的人手死了六个,行动圆满达成,只是事先安排好,胁迫来子珣家的仆役揣那封信进监狱,结果他临阵嚼舌自尽,临时选了个在来子珣家附近厮混的地痞代替,未能竟全功”

    权策点点头,许是这种消息听得多了,他也渐渐麻木了,“来子珣与无字碑是同行,拿捏他的把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人事已尽,后面的,就看天命吧”

    “是,主人”绝地躬身告退,“占星托我向主人求个恩典,他在无字碑已经甚久无大用,现下也带了个徒弟出来,想要前往边疆,军前效力”

    权策揉了揉眉心,这占星是个刺儿头,颇为不安分,出去也好,“我会书信一封给郑重,既是去了边疆,也别想着太清闲,在洛阳寻摸一些突厥人带去,敌情探查,正经也是一门学问,别只想着跟以往跑江湖一样,杀了人就跑”

    “是,属下代占星谢过主人”绝地露出些欢喜之色,真心为占星高兴,他的本事最大,但是用得上的时候最少,到边疆去对付突厥,那是正得其所。

    等绝地离开,权策盘算了近期的消息,武攸暨罢去左卫大将军,他能理解,毕竟他兄长武攸宁是北衙的左羽林卫大将军,若是仍让他担任左卫大将军,两兄弟在南北两衙当军头,不合规矩,即便都是武家自己人,也架不住帝王心术。

    他今日去拜访的,是凤阁侍郎李昭德,大理寺少卿韦贯之眼看着要夺职问罪,他打算为宋璟谋划这个位子,他关注的不仅是眼前的案子,有狄仁杰查探,又有自己



第179章 赤心之石(终)
    太平公主府,克己小院儿。

    权策坐在下首,太平公主却没有安稳坐在上首,而是在他坐榻侧面跪坐,盯着他看,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扯着嗓子叫了声,“姨母”

    太平公主像是才回魂儿一般,呀的轻叫了声,继而柳眉倒竖,“叫什么叫,吓到姨母了你”说着不解恨,还下手拧了几把。

    权策龇牙咧嘴,连声求饶,心中六月飞雪。

    太平公主撒了小脾气,又看了他几眼,捋着他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柔声道,“大郎却是有本事的,好在你动作快,将此事提前截住,要不然,非但欧阳通保不住,史务滋还会折了进去”

    权策赶忙摇头,恭敬道,“孩儿没有做什么,只是碰巧送了封信进去,都是姨母洪福齐天,运筹得当,宵小昏狡,自取其辱”

    “咯咯咯”太平公主见他恭敬乖巧的样子,再想到那天晚上初闻事态恶化,权策急切之下,像个大男人拥着自己抚慰,不由脆笑出声,以锦帕掩着红唇,身上的纱衣如同波浪绵延,簌簌抖动。

    权策给笑得不知所措,瘪着脸陪笑。

    太平公主却不肯给他解惑,笑够了便跳过这一节,“大郎想要什么,说与姨母听听,但教姨母有的,一定赏给你”

    权策笑着摇头,推脱道,“姨母言重了,我在府中居住,衣食住行都是姨母的,报答尚且不及,哪里还要赏赐”

    太平公主听了这话,心中没有熨帖,反倒发凉,一时间想了许多,以他的身份能耐,到哪里没有人殷勤款待再说了,既然叫了她一声姨母,在她府中居住用度,都是应当应分的,哪里能拿来斤斤计较他在高安府中,高安和李笳两代主母,都是呵护备至,宠得跟宝贝疙瘩似的,何曾听他有一言半语挂在嘴边

    说到底,却还是分了里外,与自己不亲近。

    太平公主脸色阴沉得厉害,高高昂起了头,“不要也罢,我正好懒得费心”

    权策察觉到气氛有些冷,心中念头打了几转,他与芙蕖在一起久了,也晓得一些女人心思,迅速改了主意,“姨母,孩儿有个请求,不是赏赐,能准么”

    太平公主正在气头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说来听听”

    权策吸了口气,小声道,“姨母身量高挑,看上去有些纤瘦,若是能再增上几斤,丰腴一些,就更好看了”

    “是么”太平公主斜昵他一眼,迟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段,“像你画中那般,好看”

    权策连连点头,“嗯嗯,孩儿觉得好看”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伸手拧了拧他的脸颊,“呸,姨母好不好看,要你个小贼管,你那世叔,都不曾对姨母的身段指手画脚,你倒是霸道得紧”

    权策呵呵陪笑,暗暗吁了口气。

    太平公主口中不满,动作却不慢,唤下人端上了两碗透花糍,要权策陪着她吃。

    看着眼前腻腻的甜点,权策本心是拒绝的,但在太平公主的凝视下,只好一勺一勺塞进了嘴巴,脑子里思绪翻飞,今天武崇敏又给他带了个蜡丸回来,笔迹是芮莱的,内容却是吊诡,“环又曰,白龙鱼服”

    这个又字,非常的传神了。

    显然,谢瑶环是刻意透话给芮莱的,这个聪敏恬淡又不惹人注意的女子,怕是早就察觉到身边的女千牛,如今的焰火军都尉,是权策的人。

    白龙鱼服武后是要微服私访,以她性情,不像是能抛下朝政远行千里万里的,那么大概率,便是在神都游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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