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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过不几日就能回山里……”

    “……室韦疯了,咬着咱老家不放……”

    “……轮到咱们再上去攻几场,量中原的两脚羊不敢乱动……”

    “……休要抢那不能吃喝的破烂金银,多拿些中用的布匹粮米,回去才好过日子……”

    俘虏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经意得来的琐碎消息,书吏借着门缝里的光线,下笔不停,一一记录在案。

    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武三思和姚铸等人拿着一沓纸张自柴房中出来,姚铸有些狂喜的模样,武三思却是愁眉不展,还深叹了口气。

    “殿下,这些杂碎说得虽凌乱,但意思都差不离,契丹外强中干,前线兵马不敷使用,正是大大好事,这些人可都是有名有姓,所言当是可信的,殿下为何忧愁”姚铸不解地问。

    武三思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他心中矛盾重重,契丹




第346章 松漠有雨(十二)
    三日后,经过数次试探,契丹的虚弱之态,愈发暴露无遗,麻仁节强抑兴奋之情,令燕匪石和宗怀昌二人紧锣密鼓整顿军备,预备择日突袭。

    动身前夜,一纸严令降下,兜头就是一盆凉水,他笑不出来了。

    行军大总管苏仁师发来军令,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本大总管闻报,契丹各部动向有异,将有大动,兵锋指向涿州孤城,命前军麻仁节等人所部,专责助涿州守卫城池,不得妄出,不得轻动,若有违令,贻误军机,军官斩首,士卒不叙功勋……”

    “贻误军机”宗怀昌伸手抢过军令,撕扯成碎片,扔到地上,连啐几口浓痰,怒吼连连,“贻误他奶奶的腿儿,他苏仁师才是贻误了爷爷们的军机,我呸”

    麻仁节恍若未见,眉头紧蹙,埋头沉思了一番,再抬头时,森冷的眸光在亲信和护卫们身上一一扫过,他想的要深一层,苏仁师突然发下这份军令,要么是真的察觉了契丹异动,要么是拦着他们谋取大功,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代表着他们身边有那位苏大总管的眼线,率先出击的谋划已经暴露,若是不然,军令如山,苏仁师完全犯不上用如此凶狠的说辞。

    形势比人强,胳膊拧不过大腿,苏仁师官大,又总责军务,不要了脸面,要抢下这桩首功,他实也没有挣扎的余地。闪舞

    “宗将军不必动怒,木已成舟,照大总管安排行事便可”麻仁节按捺住胸中波澜起伏,平静下来,负手踱步,“既是大总管令我们协助涿州守城,便守城罢了,清清静静的,大总管得了功勋,想来也不会忘了我等先行之功”

    燕匪石也难得开口说话了,“麻总管所说极是,我等重兵入城,范阳县城粮草不足,该当去寻郑都督商议一二”

    两人相视苦笑,唯有宗怀昌不管不顾,跳着脚不停叫嚣咒骂,苏仁师的祖宗十八代一一照顾到,到了兴头上,耍起了拳脚,揪住一个司戈卫士饱以老拳殴打。

    麻仁节微阖双目,不愿见这莽夫耍狠,转身便走,沿着长廊走出不远,却又猛地顿步,燕匪石心事重重跟在他身后,险些收不住脚步撞上,紧急闪了个身,狼狈地稳住身形。

    顺着麻仁节的视线望去,宗怀昌仍旧在挥拳猛打,那司戈卫士像是个布偶死人,任由摔打,不吭声也不求饶,满脸是血,状极可怖。

    “莫要惊动旁人,暗地里查一下他”麻仁节轻声吩咐道。

    “是,总管”燕匪石领下了差事,再回头看,惊觉司戈卫士的可疑,他们三人身边的亲近人,无人不知宗怀昌暴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人如此情形下却不出声求饶,定是心神紧张,失了常态。

    范阳县衙,云集文武高官,文官以冬官侍郎宋璟为最高,武官以前军总管麻仁节为首,愁云惨淡。

    宋璟面前摊着一份濮州刺史姚崇呈上的行文,行军大总管苏仁师强令地方州县粮饷改道,暂弃涿州前线,先行支应中军军粮,濮州作为粮秣转运之地,姚崇首当其冲,他行事谨慎周全,虽不得已从命,发了粮秣支应中军,也同时向胜州武三思、涿州郑重处行文说明情况。

    “苏仁师老倌儿莫不是要作死”不出意外,宗怀昌又爆豆了,苏仁师不只坏了他们立功的大好良机,连他们的粮秣都要抢,简直是欺人太甚。

    宗怀昌嚷嚷了一声,却无人搭理他,众人沉默着各自盘算,郑重艰难开口,“涿州遭围困已久,百姓生计维艰,怕已无力捐输军资,眼下若无外粮援助,便只有弃城后撤,至崇州、蔚州一带坚守”

    “百姓……”张九节吐出这个词,自己也觉得没有滋味,叹口气,不再多说。

    “至云州的水泥驰道已然筑成,到涿州可朝发夕至,可否请令狐都督通过此路输送粮米”宋璟对驰道极有信心,负载再大的车马都能通行无阻。

    “只怕引来突厥……”郑重与令狐伦合兵作战多次,针对的都是突厥人,眼下契丹作乱,突厥却不能不防,若是被突厥窥破涿州空虚,难保不起异心。

    麻仁节一直没有说话,好笑的看着这几人忧心忡忡,不觉哂然看轻,这几人实在



第347章 松漠有雨(十三)
    长寿二年八月中旬,行军大总管苏仁师率领中军主力六万余人,强攻围困涿州的契丹大营。

    号称五万大军的契丹兵马仓促迎战,其兵马老弱居多,且数量不足两万人,营中尽是伪装假人,一触即溃,接战不到两个时辰,便向营州幽州方向败退。

    战事方停,苏仁师挟大胜之余威,于范阳县衙聚将议事,调兵遣将,绸缪反攻契丹。

    “幽州刺史殉国,着麻仁节等前军将领向东北运动,收复幽州失地,抚慰黎民,张都督守土有责,如今涿州之围已解除,本大总管分你兵马万五千人,收复檀州”苏仁师再没有在北都留守府的无奈模样,气势凌厉,径直发号施令,“尔等可有异议”

    “下官无异议,早日光复檀州,少我一日罪孽,谢过大总管成全”张九节感激涕零。

    “呵呵,全凭大总管安排”麻仁节按住青筋暴跳的宗怀昌,皮笑肉不笑,“只是我军羸弱,收复幽州已是艰难,怕不能分兵给张都督了”

    “不必你分兵”苏仁师哼了一声,扫了宗怀昌一眼,不予理睬,“只是前军骑兵所部,要全部留下,交由张玄遇将军统领,追击契丹宵小,本大总管要直捣他柳城、辽东城巢穴,尽屠其城,为陛下重立天威,为我大周子民复仇雪恨,麻总管,可还有话说”

    如此沉重的两顶大帽子压下,别说是麻仁节,便是混不吝的宗怀昌都只是咬牙切齿,不敢吭声。

    苏仁师悠然端起茶盏,刻意等了许久,见他们不敢发作,还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脸朝宋璟一笑,“宋侍郎修筑了连接涿州和云州,用以牵绊突厥的驰道,却未料竟是契丹生了战火,待本大总管平定祸乱,少不得,要再请宋侍郎出山,修一条连接营州和涿州的驰道,有此三点两路,东北边塞,当无忧矣”

    “不敢当”宋璟对他大言炎炎的作派很不欣赏,简单做了回应,“下官适逢其会,差事已毕,今仰赖大总管虎威,契丹望风披靡,下官不日即将起行回京”

    “也好”苏仁师淡淡地回应,早该知晓,权策的人马大抵都是如此,难以亲近,却也讨厌不起来,再看旁边的郑重,也没了热络的意思,“郑都督扼守涿州,经月不失,大有功勋,如今涿州境内契丹凶顽残余不少,便请郑都督收拾了,待汇合了后军李多祚、野呼利等部,再听我军令出击,一举攘除奸凶”

    “末将遵命”郑重起身捶胸,行了个端正的军礼,不论此战有何蹊跷,眼前的苏大总管,终归是解了涿州之围的人。

    苏仁师颇为意外,旋即了然,含笑点了点头,“本大总管后背所在,托与郑都督,权郎君乃是福将,都督与他相交莫逆,盼权郎君武运福祉辉映,助我二人共立殊勋”

    此言一出,麻仁节等人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郑重露出一个诚挚的笑脸,却未出一言。

    “哈哈哈”苏仁师仰天大笑,他虽是武将出身,却甚少关注武备之事,反而在朝堂争斗上花费不少心机,颇得豆卢钦望信赖,眼前郑重这副不偏不倚,不惹事也不怕事的样子,实在与朝堂中的权策太过相像,令人难耐发笑。

    “张玄遇”笑过之后,苏仁师厉声一喝,“令你统带前军、中军骑兵三万,本大总管亲率精锐步卒三万,立时开拔出征”

    “是”张玄遇轰然领命,鼓了鼓高高隆起的胸肌,明光铠甲上的甲片为之簌簌抖动。

    “恭祝大总管旗开得胜”众人躬身下拜。

    “诸位,且听我报捷,哈哈哈”苏仁师阔步走出议事堂,笑声干云,震动屋瓦。

    松漠地区,野旷天低,深山老林不计其数,这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契丹人绝不可能灭种的信心源泉,只要躲进山林,任你如梳如篦,总有疏漏之处。

    然而,眼下的契丹勇士正在做的事情,却违背了祖先骄傲的传承。

    他们正在将大群大群居住在山林里的同族驱赶出来,丢到辽阔的草甸子上,到显眼的大路上去,发给他们兵器和



第348章 松漠有雨(十四)
    老哈河中游,松漠地区腹地,有一座小山,契丹人称之为簸箕山,以其形状两边高中间洼,酷似簸箕命名。

    苏仁师六万大军恰似这山中凛冽的深秋凉风,一路横扫落叶,大小有上百战,斩下近十万首级,攻破大小城池部落数十个,前方两百里,便是李尽忠修筑不久的新城,距离老巢柳城不过数十里,看形制,有意模仿并州龙城,却虎头蛇尾,后半段更像是营州城,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快马送出,令濮州粮道加快转运,不得违期,令后军稳扎稳打,徐徐向前开拔,不得贪功冒进”苏仁师发出了第六份捷报,面上的笑脸渐渐少了,更多的是忧虑,他下令后军不准冒进,眼下情势,最冒进的,反倒是他,这一路攻城拔寨,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杀伤的要么是拿着刀剑当砍刀使的山民,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像样子的抵抗也遇到两次,兴致勃勃攻伐取胜之后,点检战果,却发现杀伤的却都是契丹的仆从军,奚人。

    不吉利的感觉愈发浓厚。

    “传令,依山势安营扎寨,以防御为主”

    “大总管,前面就是新城,李尽忠将他的金银财宝,兵器粮草都囤积在那里,何不一鼓作气,拿下这个重镇再防守待援也不迟啊”张玄遇不能理解,九十九拜都拜了,怎的在最后一哆嗦上卡壳,令人不甘心。

    苏仁师懒得与他解释,“张玄遇,你朝四周派出斥候探马,三两人同行,不许大张旗鼓,务必小心稳妥”

    “每日行军前都有探马……”张玄遇大惑不解,行军打仗,预先派出探马查看周边情形是常识。

    “住口,我说的是长途探马,全面侦察,派几十上百队精锐斥候出去,单程三日三夜,去四面八方,六日后,我要知晓方圆二百里内的契丹人动向”苏仁师厉声呵斥,这夯货忠耿踏实,心眼儿却是死的,每每都要说透才能领会,令他烦躁难言。

    “是,我这就去办”张玄遇恍然大悟,转身快步走,宽大的如同门板一样的身躯,将迎面风挡得严严实实。

    苏仁师实在气不起来,摇头失笑,心中默默念叨,只盼着契丹的诡计莫要应在这新城之上,身为军人,还有什么比攻破敌军重镇更令人兴奋的呢

    安排了探马,苏仁师召来军需官,盘点了营中的粮草物资,大致估算了一番,约莫着还能支撑七八天,即便粮道遇到意外失期,还有个腾挪余地。

    “大总管无须忧虑,姚刺史是个妥当人,既是领了大总管的军令,想来便会全力以赴,若实在有差池,定会提前遣人知会”军需官与姚崇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操守品行很是信任。闪舞

    苏仁师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摆手挥退,覆巢之下无完卵,陷身于乱军之中,性命难保,谁又能顾及到什么军令不军令,这些却是不必宣之于口,免得无端动摇军心。

    六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撒出去三百多人马,返回的只剩下十几人,如此结果令张玄遇大为惊诧,也极为痛心,斥候精锐都是百里挑一,一股脑儿损失两百多,实在大大出乎预料,见剩下的十几人状态也不太好,赶忙命人给他们张罗吃食医药。

    “周边情形如何”苏仁师却是顾不得这许多,急声追问。

    “后方无异常……”

    “各条大路上都有大批兵马调动,似乎聚向同一地点……”

    “契丹人在黄獐谷口外布置了不少的老弱病残,还有些病牛弱马……”

    ……

    苏仁师细细听了,在舆图上比划了几笔,确认那些兵马调动,都是奔着黄獐谷去的,显然有意用一堆老弱病残当诱饵,将大周主力引诱到黄獐谷中,聚而歼之。

    “呵呵,哈哈哈”苏仁师大笑出声,“区区契丹小儿,竟也敢设奸谋,无乃班门弄斧”

    “嘿嘿”张玄遇跟着憨憨傻笑,“大总管,为今之计,我等当如何依着我,就该将兵马散布开,弄个比他还大的包围圈包抄下来,将他的伏兵一口吞下便了,还不用咱们到处去寻”

    “契丹人有几分奸狡,有通盘谋划在先,李尽忠更是心肠歹毒,为麻痹我等,竟



第349章 松漠有雨(十五)
    神都洛阳,太平公主府。

    一辆朱轮华毂,紫幕金帷的马车停在门前广场上,门房里的管事只搭了一眼,便争先恐后冲上前伺候。

    却不只是因为这马车是一品公主的仪制,还因为这马车的主人,天水公主。

    长幼有序,凡夫俗子若是弟妹位分比自己高,定然羞于提及,甚至还有所忌讳,像权郎君这种奇人却是不多,若是独行外出还罢了,只是骑着玉逍遥便可,若是奉了母亲义阳公主,或是带了内宠芙蕖娘子出门,要么乘坐义阳公主的车辇,要么就用天水公主权箩的,丝毫不放在心上。

    搭上乌木脚踏,最先出来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玲珑挺拔,温润如玉,正是权策。

    “权郎君大安”众多管事呼啦啦跪了一地,恭敬之中还有丝丝畏惧,却不是权策抖了什么威风,或者杀了哪家的鸡,而是太平公主所为,府中有一管事,仗着内人是薛嫘的乳母,自己又服侍薛崇胤长大,颇觉有几分体面,对待权策一贯没有多少拘谨,权策倒没有觉得如何,只是偶然有一日落在太平公主眼中,引得她雷霆大怒,将那管事夫妇二人一并杖毙,家中老小一并开革出府,府中上下噤若寒蝉。

    “诸位请起”权策挥挥手,也不再做亲和姿态,太平公主尤其看重等级贵贱之防,莫要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再断送了谁的性命去。

    转过身,架着胳膊自马车中将芙蕖搀了下来,秋色已深,天气有些凉,她畏寒,一手捧着个精巧的包裹,一手笼着身上的淡紫色羊毛披帛,落落大方,两人方才去了南市一遭,很是挑了些可心的物件儿。

    入了府中,香奴得了消息,已经候在后院门口,见了权策的身影,便迎上前来,盈盈一福,面上笑意难掩,“权郎君,可快着些,殿下在水榭可候了有一会儿了呢”

    权策闻言苦笑了一声,他是奉召而来,来教太平公主瑜伽的,自从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讨好了太平公主后,火气倒是熄了,只不过三天两头折腾他,一会儿要他上门炒茶,一会儿要他来写诗画画,连太平公主府的院墙,都有一截是权策亲手用三和土砌的,要不是有武崇敏搭把手,非得将他累个够呛。

    长堤水榭,冷风有些硬,太平公主裙裾飘飘,立在水边,香肩蝤颈都裸在外头,玫红色的襦裙薄薄的服帖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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