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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见过姨母”权策躬身,芙蕖屈膝,太平公主水眸灵动,扫了他们俩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却是好心情,这是去了哪儿”

    权策含笑上前,自芙蕖手中接过包裹,打开之后递到太平公主面前,“姨母,去了南市,秋日天寒,姨母不喜沉重衣物,芙蕖特意给姨母选了条天鹅绒的蔽膝,轻便御寒,姨母瞧瞧,可喜欢”

    太平公主伸手接过,露出几丝笑模样,冲芙蕖招招手,“你们两个有心了,芙蕖,快些来,大郎前些日子说的吊绳,我令人做得了,且来试试,看有用没有”

    两人当先,权策随后,进了太平公主专门辟出的瑜伽房,室内空旷,约莫有十丈方圆,铺着靛蓝色的地毯,十六根红漆廊柱,层层叠叠的锦绣帷幕随风漂浮,素雅的绨素屏风错落在四周墙边,上面龙飞凤舞绣着的全都是权策的诗词和画作。

    梁柱上钉了吊环,两个皮质的吊床垂在半空,皮料薄如蝉翼,可伸缩延展,微有弹力,离地三尺有余,大抵符合权策的要求。

    空中瑜伽权策所知不多,只能说些皮毛动作和姿势,妇人在这方面显然更有天分,太平公主和芙蕖两人半听半不听的,琢磨出不少门道,动作起来,身体舒展,筋肉拉伸,颇有些模样,权策沦为旁观者,看着她们两人曼妙的身姿翩然,更像是一出赏心悦目的舞蹈,但谁管他呢,只要心境愉悦,不损伤身体,做什么都有益处在。

    两人像是得了可心的玩具,兴致勃勃玩闹起来,权策站在原地干看着,活像是个呆头鹅,好在香奴有心,令人拿了笔墨画纸过来,权策信手涂抹,用以消磨时间。

    待他开始作画,太平公主和芙蕖的动作反倒不自然了,时不时便向他这边瞅一眼,太平公主眉




第350章 松漠有雨(十六)
    契丹新城。

    李尽忠高昂着头,一步一顿走下地牢,四周密闭冷寂,只有他的脚步声清晰回响,这里是关押俘虏的地方。

    大周兵马六万余,本还是扫除落叶的秋风,一转眼成了瓮中之鳖,民居、高墙、小巷、河流,四面八方,尽是些不起眼的地方,一块门板后,一扇窗户前,一个店家招子上,一只草垛下,到处都藏满了杀神一样的契丹勇士,他们以逸待劳,眼中装满了仇恨,挥刀张弓,利落无比,无情地扑杀自相践踏,乱成一团的大周兵马。

    在这座史无前例的巨大埋伏圈里,契丹集结了几乎全部的精锐,从清晨杀到黄昏,嘶喊声和惨叫声渐渐小了,在这时,传令的契丹骑兵策马而来,“抓些俘虏舌头,当官儿的不杀”

    三万骑兵,三万精锐步卒,兵马总数六万人,苏仁师记得很清楚,他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跟他一起进入地牢的俘虏,却不到五千人,契丹人蛮夷不开化,不懂得上下尊卑有别,将他和普通的俘虏一样,丢进拥挤的地牢里,与部下的小兵们摞在一起,想要喘一口没有异味儿的空气,都是不可能的。

    关押数日下来,苏仁师觉得自己像是一堆恶臭的烂肉,生不如死。

    “苏大总管是吗久违了”李尽忠走到他面前,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狐皮大氅,以锦帕掩住口鼻,说话瓮声瓮气,“我认得你,昔日李旦小儿见我,有你随同在侧,还教了本大汗一些规矩,深情厚谊,铭记在心”

    苏仁师闭着眼仰起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眉头却不经意地蹙紧了一些,正旦大飨的时候,武后令皇嗣和权策分头接见外藩,皇嗣抢先见了些强藩,就有契丹李尽忠,他争取了个警备的差事为皇嗣效力,趁着李尽忠行礼的机会,很是挑了一些岔子,若不是李尽忠提起,他已经记不起来此事,这厮却是记仇得很,性命大事,怕有些不妙了。

    李尽忠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见他蹙眉,得意的笑了,不想死这就很好,摆摆手,“左右,这里人多拥挤,非待客之道,若苏大总管挑理,本大汗可给你们求不到情面”

    契丹的勇士当即上前,从密密麻麻针插不进的人丛中揪了几个人出来,按倒在地,抽出腰刀,“噗嗤”“咔嚓”,令人牙碜的声音响起,地面上人头滚动,满腔鲜血喷出数丈远,溅在旁边囚牢里的人身上,满头满脸,热乎乎的,却令人骨子里发凉。

    “唰”的一声,一道血箭斜斜的糊在苏仁师脸上,他剧烈哆嗦了一下,猛地摆了下头,又抬手捂住脖颈,腮帮子都在不规则的抽搐。

    “呵呵”李尽忠轻笑一声。

    听在苏仁师耳中,不啻平地惊雷,有一瞬间,他脑中一闪念,极想当场自戕,血溅五步,向契丹蛮夷展示大周将领宁死不屈,可惜他没有蓄起足够的勇气,只是底气不足的偏过脸,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拧巴。

    “苏大总管莫要惊慌,你乃是贵客,本大汗奉若上宾还来不及,又怎会伤了你”李尽忠又是微妙一笑,亲自打开牢门,将泥胎木塑一般的苏仁师搀扶了出来,将他带出了地牢,一路絮絮叨叨,“不管是中原汉人,还是契丹人,只要是人,便没有人是想死的,中原有句话叫人同此心,大总管乃是体面人,本大汗自不会慢待,来,且随我到柳城,见见我契丹的风物,权当是游玩了,哈哈哈”

    听着李尽忠破锣一样的笑声,苏仁师心头警醒,他一介战俘,哪里还有体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尽忠怕是要利用自己,定不能为他所趁。

    尽管心头明白,腿脚却并不听话,凭着一股本能,踉踉跄跄跟着李尽忠往前走,他厌恶地牢,厌恶恶臭,厌恶窒息濒死的感觉。

    乍出地牢,明亮的阳光逼人而来,光谱中闪现出张玄遇的粗豪面孔,须发俱张,并指如刀指着他,络腮胡的大嘴不停开合,似乎在叱骂什么。

    苏仁师胸中羞愧自责不停翻滚,令他无地自容,到最后,反倒是浓浓的怨恨占据了上风,忍不住破口骂了出来,“求死何其简易,求生何其艰难,你背了忠义之名赴死,却留我在不忠不义之中苟活求生,你我,到底是谁负了谁是你,是你,你负了我”

    苏仁师疯了一般,跳着脚,指着灿烂的太阳大骂,声嘶力竭。

    “莫动”李尽忠双手环胸,竖起一根中指,制止了身边的护卫上前,且由他撒野,若他能自己说服了自己,还省了一番口舌功夫。



第351章 松漠有雨(十七)
    涿州都督府,后军总管李多祚率部抵达未久,便帮助诼州都督郑重恢复了涿州全境,他也接到了苏仁师的黄獐谷设伏命令。闪舞

    李多祚在舆图上比划了一下,锁定了黄獐谷的所在地理,乃是辽东城通往柳城、新城的要道,便深信不疑。

    “老天有眼,好教我翁婿二人为族中兄弟复仇”他是靺鞨族人,入中原为蕃将许久,酋长大祚厉对他不咸不淡,他却始终未曾与靺鞨断了联系,听闻契丹人暗杀了不少靺鞨要角,国仇家恨相叠,切齿不已,眼下苏仁师破了新城,再设伏黄獐谷,契丹虽不至于灭亡,也将转衰,白山黑水,谁说定要是契丹人的领地靺鞨人同样可以。

    野呼利盯了那传信校尉一眼,苏仁师发布军报不是一遭两遭,这份军报的文风与以往一脉相承,都是报捷之中夹杂着行军命令,签押印信关防都对得上,应当属实,他的疑虑是另一方面,“你且说说,契丹军前,主事之人是谁”

    “乃是无上可汗李尽忠……不,是契丹酋长李尽灭”传信校尉一头冷汗。

    野呼利却没有心思挑他的理,自顾自沉默下来,思量心事,脑子里回响着出征之前,权策的叮嘱,“事出孙万荣,当无大碍,事出李尽忠,务必谨慎”。

    “你且回复苏大总管,李多祚得令,自会遵命行事,不日拔营,前出黄獐谷,若有违期失约,甘当军法”那边厢,李多祚已经洪声给了军令状。

    传信校尉施礼而去,李多祚不停发号施令,亲兵护卫一股脑儿涌了出去,野呼利犹豫了下,没有拦着,“岳丈,小婿以为,契丹狡诈,即便有大总管军令,还当小心谨慎……”

    “不必多言,你我情分上是翁婿,公务上却分属两军,虽然名义上你归我统带,然而蓝缨军倾注权郎君心血,陛下寄予厚望,轻易闪失不得,你按照权郎君交待行事便可……区区四千人,也不干大局”李多祚挥手打断他,将里外分得清清楚楚。

    听到李多祚这么说,野呼利反倒局促了起来,“岳丈,小婿并无此意,只是小心无大错,以小婿之见,还是派出探马查探分明之后,再行大动,才算妥当”

    “呵呵呵,凡事求稳,你却是比我还像个老翁”李多祚留下一句褒贬不明的话,一摆披风,扬长而去,“我将令已然下达,且军机稍纵即逝,怎容你瞻前顾后我自领右羽林卫主力先行出发,你率蓝缨军所部殿后,我会将军机谋划传达与你,只要不妨碍手脚,许你自行其是”

    “末将领命”野呼利也不多纠结,躬身领命。

    李多祚督率右羽林卫大军,全军上下只携带十日口粮急行军,出涿州,绕过营州,踏过红山达坝,沿着老哈河直下。

    他行军的确很快,却有比他更快的。闪舞

    前军麻仁节所部选择了与他相同的行军路线,在李多祚率军踏入契丹边境的第二日,后发先至,冲到了李多祚前头,并不招呼寒暄,昼夜不停行军,迅速将李多祚部远远甩在了后头。

    “奶奶的,前面是姚崇佬倌儿押运的运粮队,咱们粮食不多,正好用他的补上一补,也省得便宜了李多祚”宗怀昌喜出望外,张罗着就要带人抢粮。

    “宗将军,粮食便宜了李多祚只是小事,功劳便宜了李多祚,你哭都找不到坟头,休要贪图些蝇头小利,赶路要紧”向来缄默的燕匪石,破天荒开口斥责。

    “燕将军所言是正理,军机至重,到了黄獐谷,完成伏击重任,斩了李尽忠的狗头,别说粮饷,便是金银财货奴仆,想要多少,本总管都敢做主给你”麻仁节也是火急火燎,声音在呜呜的风声中听不太真切,既要制止宗怀昌的心血来潮,也不能激怒了他,连哄带劝,很是费心。

    “也不知是谁当初疑神疑鬼……”宗怀昌熄了心思,口中嘟囔,他使人探听到涿州李多祚后军也收到了急行军伏击指令,麻仁节和燕匪石两人就像是被猎狗追撵的野兔子似的,疯了一般赶路。

    他却不知,真正让麻仁节下定决心的,却是他曾经痛殴过的司戈卫士一句话。

    “看这封信中的意思,苏大总管有所顾虑,应当是不希望你们真的听令前去,怕是有些不妥当,麻总管多加小心”

    司戈卫士是苏仁师的心腹,对他的习性了如指掌,品咂出一些蛛丝马迹,真心诚意劝说麻仁节等人周全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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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松漠有雨(十八)
    黄獐谷,是一条连接契丹柳城与新城的山间要道,地理呈狭长形状,在两条山峰勾连之处,走向甚是曲折,能一眼望到百米外,都是难得,约莫仅有数十丈宽,最狭窄处,仅能容两架马车并行,地面都是戈壁乱石,高低起伏,四壁陡峭,山石嶙峋,山峰沟壑之间,间或有一丛丛的红松林和胡杨木,它们也是黄獐谷中仅有的亮色。闪舞

    麻仁节率兵抵达之后,未作片刻停留,一头扎进了山谷,行军速度大为衰减,马匹只能牵着行走,他边走边观察,越看越心惊。

    “苏仁师却是给李尽忠那厮找了好棺材板儿”宗怀昌瓮声瓮气,神情很是期待,“只要将他诳了进来,堵住两头儿,任他天兵天将下凡,没个三两日,也是跑不出去的,还不是由着咱们炮制”

    “棺材板是个好棺材板,只是要将这些板子钉起来,再锤死,却也不容易”麻仁节脸色阴沉如旧,抬眼望着四面陡峭的山坡,思量着最省力的设伏之法。

    “走走看看,找处平缓些的,爬了上去,再分散开,也是不难”燕匪石不再往四下里看,不知怎地,峡谷上只剩下长条状的一线蓝天,总令他有种不安全感。

    麻仁节沉默着点了点头,抬手挥了挥马鞭。

    不只是速度慢了下来,队形和建制也被凌乱的地形拉扯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同属一哨,前队已在下一个折弯处,后队还在窄路中迤逦前行,进了山谷,传令兵也不能骑马,只能扯着嗓子靠嘶吼来传达命令。

    日升月落,九曲十八弯,走了足有一天多,麻仁节所部全数进入了黄獐谷,燕匪石也总算找到了一处可心的设伏地点,此地山势平缓,视野开阔,最妙的是有一大片茂密的红松林,足可容纳近万人藏身,定能给契丹人一个大大惊喜。

    麻仁节对此地也很满意,挥手下令,“就是这里了,传令全军,烧火做饭,饱餐之后,依照营哨编制分散,各自选定设伏点位上报”

    大嗓门儿在山谷中一段一段地吼叫传令,早就饥肠辘辘地士兵们先是欢呼声如雷,继而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疲惫不堪,宁愿再往幽州打一个来回,也不愿再走一次这鬼山路。

    “嗖嗖嗖”

    燕匪石看上地红松林里,一声狼嚎声响起,羽箭如飞蝗飞出。

    “不好,有埋伏”麻仁节大喝一声,当先做了滚地陀螺,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惊魂未定,后背破空声响起,剧痛从肩胛骨处蔓延开来,继而是肋部,腰部,没多久,他的后背上插满了羽箭,与当初张玄遇相差仿佛。

    麻仁节艰难扭转脖颈,看到的,是背后涌出的契丹兵马,漫山遍野,居高临下,张弓搭箭,猝不及防,意志松懈的属下,像是待宰的羔羊,一个个中箭倒地,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奔跑,自相推搡践踏,乱成一团。

    “撤退,撤退”燕匪石机警,干脆倒在地上,用一块盾牌遮挡住自己,大声呼喝着。闪舞

    “撤退,撤你奶奶的腿儿”宗怀昌身上插着几支羽箭,血流如注,怒骂一声,一跃跳上一块巨石,“儿郎们,想活命的,与我杀将出去,跟这些契丹杂碎拼了”

    宗怀昌说话的功夫,身上又中了一箭,浑身浴血,血人一般,他威风凛凛的喝令起了些作用,附近的兵马都随他一道迎着契丹人冲去,只是可怜了燕匪石,躺在地上,本来还是安全的,奈何士卒蜂拥,前面的还能目见耳闻,晓得避让,后面的,一股脑儿冲杀,顾不上脚下那许多,他没有死在敌人的羽箭之下,却死在了自家士兵的脚下。

    呜呼哀哉。

    宗怀昌凭借一口血气之勇,冲进契丹兵马人丛中,抡圆了手中两柄宣花板斧,如同一架大风车密不透风,勇不可当,契丹人调来一队手持长柄兵器的,绕着他围成三圈儿,自各个方向没头没脑疯狂的捅刺,白蜡杆一层层密如林,刺中他全身上下各处,将他钉死在当场。

    后军李多祚引兵来到黄獐谷以南,远远看见谷内火光冲天,厮杀声大作,心下以为定是苏仁师和麻仁节已经发作,正在围歼契丹李尽忠部,当下更不迟疑,挥兵大进,进了山谷腹地,却发现遍地尸首,尽是汉家儿郎,三个尸首悬于长藁,正是麻仁节、宗怀昌与燕匪石三人。

    所谓的厮杀声,都是契丹贼子刻意弄出来,专程引他上钩的。

    李多祚转头四顾,黄獐谷四面都是契丹人,一方巨石上,站着金盔金甲的无上可汗李尽忠,待看清李尽忠旁边一人的面目,李多祚顿时目眦欲裂,“苏仁师,叛国逆贼,祸国奸臣,本将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苏仁师以袖掩面,不敢见他。

    “哇哈



第353章 松漠有雨(十九)
    长寿二年九月中,太初宫,武成殿,武后临朝。

    气氛不算融洽。

    殿中站着一人,挺胸拔背,干瘦的身躯硬撑着宽大的浅啡色官袍,监察御史张柬之。

    “臣弹劾安平王,天官尚书武攸绪,肆意歪曲铨选大政,阻扰官员履任就职,以考功磨勘为名,开文牍大索,竟因,竟因无妄之罪名,坑陷低品朝官,一日之内,贬斥数十人出京,此风断不可长”

    张柬之话音落,朝堂不少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向武官三品方向看去,左羽林卫大将军权策立在那里,面色从容,微带笑意,竟是毫无反应。

    再去看宰相班之后的第一人,天官尚书武攸绪,他倒是有些反应,苦笑摇头,却也并不紧张。

    贬斥一批五品至七品的京官,他确实安排过,也已经走完了规定的程序,缘由却不怎么场面,由一名与权策的名字雷同的春官衙门郎中引起,那郎中不过五品官职,名字却大,叫全策略,一向紧跟太仆寺卿崔湜,算是上官婉儿的外围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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