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萧索被两层兽皮包成一个筒子,力地蠕动两下,凑在沈砚耳边说:“‘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竟是这样豪情万丈的场面。”
“喜欢吗?”沈砚拨开盖着他侧脸的猞猁孙,指尖描绘着他的眉骨。
“喜欢。”萧索颔首,“都想做游牧民族,每日在草原戈壁上纵马驰骋了。”
沈砚失笑道:“就你这身子骨的,好好做你的大官罢。你以为那游牧民族那么好当?常年衣食不饱,下雨下雪都是要命的事,还要提防其他部族的抢掠,一个固定的家都没有。再说,一年四季骑在马背上,风吹日晒,冷雨寒霜,几个月就给你变成个黑蛋儿了。而且你连马都不会骑,怎么放牧?”
“我不是有你么。”萧索虚弱地笑说,“你去打猎放牧,我在帐篷里看书等你。”
沈砚还未答话,十一先朗声大笑起来:“你们快听,萧大人要给咱们将军当媳妇儿!将军放牧打猎,他在家暖和了被窝儿,等咱们将军回家睡呢!”
押粮的军卒在后面跟着,听不清前面说话。在场皆是沈砚的旧部,无人不知他的癖好,听见这话立即知晓萧索与他们将军的关系,都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萧大人给我们将军当媳妇儿吧!”
萧索脸颊本来烧得通红,闻言更红了些,悄悄道:“他们打趣我,你也不管管。”
“我觉得他们说的极好。”沈砚不怒反笑,“你羞臊起来,真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
“我是男子。”萧索扁着嘴,奋起身子,“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好像也不对。”
沈砚忍俊不禁:“志气还不小。你问问周围的人,谁像谁的夫君?”
“周围都是你的人,”萧索咕哝道,“他们当然向着你说话。”
“那行。”他道,“等咱们回去问问刘思文,看他怎么以为的。你知道的,他也好这个,肯定瞧得出来。”
萧索大概也有自知之明,鼓着腮闷闷道:“反正你就是要欺负我的,我不要问了。”
“小无赖。”沈砚低下头蹭蹭他鼻尖,蔼声道:“回去就跟我成亲,好不好?”
这话他存在心里许久许久,却一直不敢明言。值此心旷神怡之时,凛风都温柔起来,天地笼统,犹如他们的见证。
他心里一动,便顾不得了。
萧索怔怔望着他,眼睛里的光藏都藏不住。沈砚仗着夜黑,俯身吻他微微张着的口。舌尖细细舔舐他外朗的唇形,噙住灵根嘬了一下,又沉沉笑起来。
“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200
傻瓜。”他清清喉咙:“你坐过雪橇没有?”
“雪……橇?”萧索摇摇头,“那是什么?”
“我征云台时曾去过罗刹国,他们那边多有那种雪橇。其实不止他们那里,关东一带就有许多雪橇。那些地方比这里还要寒冷,但不似这里干旱,时常下雨下雪的。一到冬日里,地上的雪能没到人的脖子,马车就很难走了。雪橇就是两个木板在地上滑的那种车,前面让马拉着,比两个轮子的马车行得还快。”
沈砚将他向上抱了抱,问:“你见过么?”
“没有,听都没听说过。”萧索一脸崇拜,“你真有见识,懂的可真多。”
“那你想不想坐一回?”沈砚颇受用他的仰慕,笑着说,“咱们若能攻下涂杉国军,由此向北追出去,不用去草原,直接能到罗刹边境。现在他们那儿正下雪,过去正好坐雪橇。异国之地虽苦寒,但也别有一番风光,吃的喝的都和咱们这儿不同。你去不去?”
萧索踌躇道:“可以去么?皇上盼着咱们得胜还朝呢,去那儿会花不少时间吧。如果回来晚了,会不会有事?”
“没事儿。”沈砚笑道,“咱们这一仗既然打了,最好是一劳永逸。皇上那身子,不定哪一时便要出事儿,到时候大皇子登基,主少国疑,社稷不稳,就是外族入侵的大好时机。皇上的意思,也是尽量趁这次,将涂杉国彻底压服。这样的话,这仗一时半刻也打不完。咱们若能胜,必得把他们赶到天山边上去,那样去罗刹国就很近了。趁机去看看,岂不好?”
“你说得倒容易。”萧索道,“连眼前这一仗都赢不了,以后的事怎么说得准。这么些日子,你都熬瘦了。想把他们赶出天山去,那得多难啊。”
沈砚捏住他鼻子晃了两下,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这就带你回去,叫你看看我军多么气势如虹。”
“气势如虹有什么用。”萧索嘀咕说,“还不是攻克不了他们的营寨。”
“嘿,你是故意气我来了罢。”沈砚作势捏他脸,“看我回去怎么罚你,擅自做主,不听我的话,非跑到这蛮荒之地来涉险,我还没说你呢。对了,你怎么说动皇上,让他派你来送粮的?”
萧索讨好地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小声说:“我请老师和高内侍帮忙,在皇上面前说的情。朝中大臣都不愿来,正好就轮到我了。你答应不生气的,大丈夫言而有信,不能罚我。”
“我可不是大丈夫。”沈砚强词夺理,“你刚才自己说的,你是我夫君,我是你的小媳妇儿,我哪里是大丈夫?”
“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认错比谁都快,但若能重来,还是要一错再错。
沈砚笑笑不语。
说话间,已能看见远处的营寨。十一招呼人出来接粮,命众军押着俘虏进去,卸车清点缴获物资。
沈砚抱着萧索下车,还未进去,便听里面闹闹哄哄,不知在吵些什么。他刚走几步,见八宝匆匆迎出来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将军,你可回来了。阮公子和宋将军闹起来了,你快去看看罢。宋将军要杀阮公子的头呢!”
“怎么回事?”沈砚严声问,“是不是阮桐乔装我被发现了?”
八宝跟着他道:“将军猜得不错,昨日一早宋将军就起疑了。他中午来回事,阮公子借口说身子不爽不见他。他晚上又来了,说有紧急军情,硬往里闯。阮公子没瞒过,就叫他发现了。他闹着说阮公子谋害将军,乔装主帅,当斩。阮公子与他争辩了几句,就闹起来了。他拿着刀,凶得了不得,这里谁都不敢驳他。”
沈砚一脚踏进帐子,见地上赫然一绺青丝。阮桐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一条胳膊还被宋棠抓着。众人围在四周,都在看热闹。
“怎么回事?”他将萧索放下来,抽开裘皮让他自己先进内帐躺着,负手问:“问你们话呢,这是怎么回事?”
阮桐满面泪痕,伏在地上,半日,只憋出一句:“将军……”
宋棠眼神一转,下垂的嘴角动了动,单膝跪地道:“将军,这厮乔装主帅,有违军法,按律当斩!末将发现之后,要他说个清楚,谁知道他推诿抵赖,还倒打一耙,说末将心存不轨。他晚上还带出一队军卒,恐怕有通敌之嫌。末将怕他判敌,便想将他带下去审问,他却百般推拒。末将这才不得不动粗。将军明鉴,末将一心为了我军安危着想,实在是冤枉。”
沈砚深吸一口气,近前将阮桐扶了起来,坐到上首,道:“他并非推诿抵赖,的确是本将军让他乔装改扮。朝廷给军中运送了一批粮饷,本将军提前侦知,涂杉国有意来劫,所以和解运的监军萧大人设下了计策,让运粮大军假意被俘,暗中传信,我们连夜奔袭,打涂杉人一个措手不及。本将军出去,就是为了此事。萧大人为了配合本将军,在野地里冻了几天,高烧烧得浑身滚烫。本将军正要上折子为其请功。不只是他,连阮公子,这一次也爵功甚伟。”
丢失军饷,论罪当斩。
沈砚一路上已经打算好,万万不能如实回报皇帝。为今之计,只好将此事说成是他和萧索联合设的圈套,方可帮他解围。
“是这样……”宋棠拱手笑道,“这样看来,是末将误会了。末将知罪,得罪了阮将军……公子。请将军为末将说和说和,看在末将不知情的份上,千万别怨恨末将罢。”
沈砚脸阴得滴水,声音却平静:“宋副将起来罢,不知者不罪,有人乔装主将,你问问也没有错。此事是本将军不让外传的,事关军饷与敌情,不得不防。方才听说你有重要的紧急军情禀报,不知是什么事?”
“这个……”宋棠迟疑半晌,拱手道:“请将军恕罪,末将……末将查看到涂杉军的营寨外换了一批重兵……算不得紧急军情。”
擅自闯入大帐,同样是死罪。
沈砚默不作声,目光冷冷落在桌面上。
帐中安静如水。
宋棠额上渐渐沁出汗渍,双膝跪地道:“将军恕罪,是末将鲁莽!末将实在是担心出事,才会行事如此昏聩,请将军恕罪!”
“起来罢。”沈砚抬抬手,仍旧不看他,“宋副将日后要注意言行,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了。以后有什么事,本将军会向你汇报的。”
“末将不敢,将军折煞末将!”他如此说,宋棠焉敢起身,只有不住磕头告罪。
沈砚看得心烦,挥挥手道:“行了,下去罢。”
宋棠出去后,阮桐慢慢站了起来,将兵符给他,道:“将军,刚才他看见了兵符。”
看见兵符,仍旧生事,显然并非鲁莽。
沈砚点点头,捡起那绺头发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201
给他:“他的心思我知道,早晚我会给你出这一口恶气。你先去偏帐歇息罢,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为将军,我不委屈。”阮桐目光瞥了内帐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十一刚好从帐外进来,见状问:“将军,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沈砚道,“你去把纪子扬叫来,再端几个火盆到里面,命人烧些开水,给萧大人沐浴。”
他们扎营的林子外有一泡水洼,不算大,然在荒漠中已是难得,解决了用水之需。十一应声而去,立刻吩咐人凿冰。
沈砚叹了口气,进去见萧索直挺挺躺在榻上,捂着被子,双手抓着被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还是我的独宝最乖。”他坐到床边说,“他们都不听话,一群混账。”
“你真威风。”萧索发着烧,瓮声瓮气的,“我都听见了,大将军,你是大将军。”
沈砚“吃吃”笑道:“你是头一日知道我是大将军么?”
“不是。”他晃着脚丫道,“只是你总是,嗯……总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真高兴。”沈砚揉揉他发心,凑在他耳边说,“有你这么个小马屁在旁边跟着我。”
萧索挺身在他唇上贴了贴,垂着脑袋说:“我喜欢跟着你。”
第136章谁是夫君
纪子扬进来时,沈砚正在给萧索检查伤处。他脱得一丝不挂,左肩一块淤青,在白纸一样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帐外挂的毡帘掀起来,带进萧萧寒风。沈砚忙将被子拉高,给萧索遮住,回头道:“纪太医来了,天还没亮就劳烦你过来,真难为你了。快给萧大人看看,他烧得厉害。”
“无妨,将军不需见外。”纪子扬行过礼,放下药匣,给萧索把了把脉,又探探他额头,叹了口气。“大人此番寒气侵体,非同小可,得要好生保养才是。否则落下病症,虽然彼时不怎么着,但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将来若染他疾,再勾出此症来,可是要命的事。”
萧索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听沈砚问道:“依太医说,这病竟如此厉害?那可要怎生调理才好,需不需要送他回京修养?”
“我不要走!”萧索急着拽他袖子。伸出的胳膊光溜溜,丝毫遮盖都没有,乍一接触空气,顿时汗毛直竖。
沈砚忙将他手臂塞进被中,瞪了一眼,道:“不许乱动,好生听太医说!”
“我不回去。”萧索垂着脑袋,自顾自地咕哝,“就不走。”
纪子扬拈须笑道:“将军不必太过忧心,虽说症候不小,但只要调理好了,就没大碍。大人也不必回去,路上冒了风,更不好了。这病看似是风寒发热,实则凉透了骨髓,需得暖过来才好。最怕的不是治不好,要治好反而容易,怕就怕保养失当,再受二次寒、禁二次风,留下病根在体内,可就了不得了。”
“那现在怎么办?”沈砚追问。“你说要怎么办,是吃药还是针灸,我必让他配合!”
萧索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纪子扬走到案前,铺纸研墨,提笔写了一张药方,道:“这是方子,将军拿着,下官现去抓药,喝两剂也就好了,只是以后要常喝,您最好也随身带一张。另外大野地里冻了这几日,单指着穿衣裳焐不热五脏,最好能泡一泡药浴。”
“我已命人去烧水了,”沈砚道,“太医再给开些药煮了兑进去就是。”
纪子扬微微颔首,嘱咐萧索放宽心,便退出煎药去了。
十一与他擦肩而过,笑了笑,进来道:“爷,水烧好了,在哪儿洗澡啊?”
“就在这里,火盆备好了没有?”沈砚将屏风后的木桶拖出来,摆在当地,“把那火盆端进来,就搁在这地下,围着帐子放上一圈儿,越热越好。”
萧索颇觉尴尬,悄声道:“是不是太麻烦了?为我闹得人家不安生,他们会说闲话的。”
“军法严明,没人敢嚼舌头。”沈砚宽慰他说,“再说,就生几个火盆,烧点儿热水。这有什么麻烦的。堂堂主帅,难道连这点儿要求都不能有?况且是为了大功臣治病用的,还不是应该的。你放心,咱们军中大都是武将,粗枝大叶、大大咧咧,没你们文人那么小心眼儿,为这个还不至于说闲话。”
“我何时成大功臣了?”萧索莫名其妙,“等我回去,只怕还有罪要领,不遭贬黜就是好的。”
沈砚刮刮他鼻梁,笑说:“不会,你和本将军设下圈套,引诱涂杉国军入彀,导致他们劫粮不成,反而全军覆没,岂非大功一件?又何罪之有?”
“我和你……设下圈套?”萧索懵然不知所以,嘴巴张得圆圆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何曾与你……这是,欺君呀?”
“傻小子,早欺了一万八千多回了,还怕再多这一次?”沈砚揉揉他脑袋,“想想看,你和我偷偷摸摸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不是欺君?”
萧索眨眨眼,似乎……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话时,十一已同人把滚水与火盆端进来,他又与纪子扬抬进药桶,问沈砚:“爷还有何吩咐?”
“没事儿了。”他摆摆手,“你们下去罢,守好门,不准人进来。把那个帘子盖严实了,别透进风来。”
十一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沈砚将自己袖子卷起来,白色中衣与黑色罩袍交叠纠缠。他又将衣摆扎在腰间,走到床边,揭开被子,抱起萧索放进浴盆中。
“烫……”水虽热,却也能忍受,只是需要时间缓缓。萧索刚刚暖些,还受不住这温度。“别、别,放我下来,太烫了。”
沈砚将他放在盆沿上坐着,一手揽着他,一手握着他脚去沾水,“先试试,慢慢进,一会儿就不觉得烫了。”
萧索腿甚长,维持着这个姿势颇不易,极力抬高膝盖,才不至于没进水中。他脚尖点点水,仍旧觉得烫。
沈砚见状,撩起水淋在他柔嫩的脚背上上面立刻泛起一层红晕“哧哧”笑道:“红烧蹄了。”
“欺负我啊?”萧索扁扁嘴,蹬着小腿踢了他手一下,不料力道使空,回脚时猛地跌进了盆中。幸而沈砚还搂着他,否则连上身也要落水。
“这回可不烫了。”沈砚忍不住幸灾乐祸,捞出他来,又问:“怎么样,还凶人不凶?”
萧索气鼓鼓道:“为什么你作恶就无事,还屡屡得逞?我稍稍坏一点,报应就来得这样快。”
“你跟个小奶猫子似的,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你使坏。”沈砚打湿手帕,给他在身上擦着适应,“但只我何曾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202
作过恶?你污蔑我,焉能不得报应。”
“行了,不烫了。”他又道,“快快快,进去泡着,一会儿水该凉了。”
萧索一点点溜下去,靠坐在盆边,半烫的水没过锁骨,热气腾腾而起,果觉毛孔舒张、身体舒畅、百脉俱通。
那盆不高,沈砚搬着小杌子坐在旁边,给他擦身。萧索两条胳膊伸直,手掌轻轻相合,拍出一朵朵水花,他还乐呵呵的。
“三岁孩子似的。”沈砚也不阻止他,只是一面给他抹脸、一面念叨:“轻点儿,溅我眼里了。从前没看出来,你怎么还这么淘气呢。”
“我都很久没下过水了。”萧索抿着嘴唇说,“从前我家住河边,我经常下去玩儿。不过我爹说,冬天更易受寒,因为贪凉不注意的缘故,许多人没留神就伤了身子。所以后来就不游水了,母亲也说不去得好。”
沈砚捏捏他脸颊,那颗梨涡又绽了出来,“我也是,不过我家没人管得了我。直到现在,我还总下水。你若是喜欢,等回去我带你去东昌行在泡温泉,那里不怕冷,你就可着劲儿闹罢。”
“真的么?”萧索面带惊喜地望着他,眼睛闪闪发亮,“你不许食言。”
“不食言,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沈砚举起他胳膊,一下下擦拭,“只要你听话,就带你去。若再像这次似的,不管不顾地跑了来,也不听我的话,答应了乖乖的,却一点儿都不乖,就哪儿也不带你去了。”
萧索忙点头:“我听话,以后再不这样了。你别总记着这一次了,行不行?你总提,好像我一直都很不乖,从不听你的话似的。分明……分明……”
分明只这一次。
“以后看你表现。”沈砚探过身子亲亲他脸蛋,“这次的事,再不提了。”
萧索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指尖搓着自己心口,保证道:“嗯,我以后……我好好的了。”
他身上有药香,白生生的皮肤被水温得粉莹莹,火光照耀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泽。沈砚手渐渐不老实起来,前前后后乱摸。
萧索生性怕痒,“咯咯”笑着躲他,水泼了一地。沈砚怕他像上次在家学泥鳅时那样,身子一滑再摔着,便取过棉布,将他裹了出来。
“你像只刚出笼的馒头,白白嫩嫩带着热气。”沈砚笑着啄他,将他放进被窝,拿来药膏给他涂伤处。
“我是馒头,你也是。”萧索指尖戳戳他麦色的小臂,“你是黑麦馒头。”
“嘿,我发现你现在嘴皮子功夫见长啊,愈发伶俐了。”沈砚翻过他去,露出臀边一块青紫,按揉着问:“疼不疼?”
萧索抖了抖,蹙着眉告饶:“疼、疼……别碰了。”
室中火盆烤得暖烘烘的,沈砚揭开他一半的被子,也不必担心会冷。上过药,他将板凳摆在榻边,把萧索的三千烦恼丝搭在上面,底下架着火盆,给他烘头发。
萧索有些怕,歪着脑袋使劲儿向后瞥:“会不会烧了我,不如让它自己干吧?”
“那怎么可能。”沈砚自顾自地开始脱衣裳,“这里冷得紧,你这头发如果不烘干,一束起来,两三日都是潮的。你也不可能总待在这帐篷里,出去被风一吹,再闹偏头疼,就不好了。纪太医不是说了,要好好调理,尤其是出汗后,否则了不得。”
“那好罢。”萧索叹了口气,侧着身子看他褪外衣,“那是脏的水,你不换么?”
“这是在军中,用水还得节省些,哪能那么讲究。”他拉开衣带,无比自然地道:“再说你洗过的水,我也不觉得脏。”
沈砚解腰带的动作甚是潇洒,萧索都能想象得到,当初未遇见自己前,他与那些相好做那事时,他们会有多么折服于他的气度。
他的外袍坠落地面,中衣扯了下来,瘦健壮的上身,在光影中愈见力量之美。他双腿修长,从裤管中脱出来,一步步迈向浴盆,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
“再看我就不好意思了啊。”沈砚躺进浴盆,回头冲他笑。
真好英俊,如梦似幻。
萧索有种捡到宝的窃喜,细手捂住眼睛,指间分开一线缝隙,偷偷地看他:“你也会害羞么?原来脸皮厚的人也会害羞的。”
“你别得意,趁着现在安生,好生消停一会儿,等我洗完,看我怎么拾你。”沈砚草草擦了擦,很快披着布走了出来。
“我、我、我……你别过来。”萧索发现自己被困住,逃不出去了头发还在火上烤着。“你快擦、擦水,湿漉漉的,要着凉了。”
沈砚三下五除二抹干水渍,将棉布丢进盆中,随手披上干净中衣,又去外间唤来十一,让他着人来拾东西。
仆役鱼贯而入,手脚麻利地拾妥当,又匆匆退出。
萧索头发已然干透,沈砚将火盆抽出来,搁在帐蓬边上,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蜡烛还亮着呢。”不熄灯,萧索睡不着。
沈砚有心要卖弄,掌风送出,瞬间吹灭了火苗。“怎么样,你夫君我的劈空掌,厉不厉害?”
“厉害。”萧索是认真的,语气甚诚恳。
“这么说,你承认我是你夫君了?”沈砚心眼颇多,最会捏人话柄,膝盖顶着他摇晃,不依不饶地问,“说话,是不是啊,是不是?”
“不要摇我。”萧索翻过身,“就算你是,我也是你的。”
沈砚按着他手腕低低笑道:“你倒是挺倔的,还是和刚见你时一样,认定了的事,就是不肯屈服。这个吃亏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你也一样。”萧索不服气,软软地蜷在他身边说,“你怎么不肯对皇上屈服,怎么不肯对文人大臣们屈服?”
沈砚抱着他揉揉捏捏,叹道:“你说的对,我的确倔。可我见着讨厌的人,也能阿谀奉承、能谄媚变通。你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叫人头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