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大约是怕周氏一族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皇帝特意派秦欢带领皇家十二卫中的骁骑左右翊卫趁夜围住了周府,同时命令熊渠左右武卫与豹骑左右骁卫封锁了禁宫,射声左右御卫与飞左右侯卫封闭了太子宫。
周氏一族竟毫无反抗之力,也不知是真无谋反之心,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仓促来不及调兵,只得束手就擒,口口声声嚷着冤枉,称郑铎诬陷他们。
办完此事,萧索在家歇了三日,天天盼着沈砚的书信,没有一刻安生。他心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耐着性子在家等驿卒,一旦听见马蹄声便向外跑,可谓望眼欲穿。
可惜,连只言片语都未见有人带来。
三日后周氏一族倒台,京中围着的大队兵马才撤去。萧索一回衙门,便听说皇上有意派人押送粮饷去前线。
自宋代起,为制约武将兵权,做运粮监军的都是文人。但朝中谁不知边关战事吃紧,其危险不言自明,都不愿千里跋涉去涉险。
唯有萧索大喜,一心想揽这苦差事,只苦于无法自行请愿。皇帝对他和沈砚之间的关系,甚是敏感。他们只有装作完全不在意彼此,才能得以保全。若他主动要求前往,事情反而无法促成。
所幸天意助他,不出十日,前线又传来消息,说涂杉国有意与我朝言和,想请人去谈判。
萧索得到信儿,马不停蹄去了谢府,言辞恳切地请求老师谢逸,要他为自己美言几句,又联络高升,让他请他师父商淮在桓晔面前敲敲边鼓。
隔日桓晔上朝,说起押粮一事,谢逸顺水推舟举荐了萧索,说他颇有口才,又聪明机敏,更重要的是他通涂杉语,可算是谈判的上上人选。
朝中人只恐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且看着萧索是刚提拔上来的,欺新,故此纷纷附和。唯一的对头张云简,因近日忙着审理谋逆案,也未顾得上给他拆台。
呼声之高,形成一片压倒之势。
桓晔原本还有些犹豫,散朝后听商淮在耳边吹了几句,也便允了。
萧索心花怒放,匆匆回去打点行李,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了去。
八宝担忧之极。连沈砚的管家也惴惴不安,语重心长地劝道:“大人,前线危险得紧,将军若在,必不会同意您去的。将军他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照顾好您,不叫您去涉险,如今您反而要往那最危险的地方去了。若叫将军知道,必然会动怒。您看,您是不是……别去了?”
萧索情不自禁地弯着嘴角,眼中笑意飞溅,却不自知。他两只梨涡挂在颊边,语气分外轻松地说:“不要紧,我不是去涉险。我去找他,怎么会有危险呢?况且这差事是皇上下旨派的,我现在就是想推辞,也晚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见了将军,就跟他说,都是我自己要去的,不与你们相干。别怕,他不会生气的。”
八宝撇撇嘴,咕哝道:“公子说得轻巧,只怕到时候将军生起气来,公子你也怕!”
“我才不怕。”萧索将皮裘塞进包袱里,壮着胆子说:“他、他才不……才不生我气。”
“那您结巴什么?”宗管家道。
萧索脸色倏地一红:“哪里结、结巴了?”
这下八宝也掌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快下去罢!”萧索恼羞成怒,“回头见了沈砚,我必告状的。”
管家忙带着八宝退了出去,走出门口又传来一阵讥笑声。
萧索闷闷坐了片刻,晃着小腿,两脚在地上前后磨蹭,半晌,又握着脸傻笑起来。
真好,很快要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香草就是薰衣草。
第133章变故陡生
出发之前,萧索又去了一趟东宫。闻得前些时日封闭太子宫,吓得大皇子数日不曾睡好,夜半时常啼哭呓语。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是堂堂正三品,出入东宫只需一句通禀即可,再不似从前那般难如登天。萧索进去时,十来个仆役正围着大皇子劝膳,小人瘦了许多,原来肥硕异常,此刻只算得上是富态。
梁骁见着他,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问:“沈侍卫怎么没来?”
天下敢称沈砚一句侍卫的,大约也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梁骁了,即便是皇上,也从未如此轻蔑过他。
萧索嘴角抽了抽,向大皇子行过礼,方道:“沈将军去了边关打仗,一时半刻回不来,小将军不知道么?”
“边关?”梁骁眉毛一抬,“去的不是秦将军么?我要去,爷爷还不肯的。”
大皇子躲过内侍伸来的调羹,扁着嘴说:“是沈将军,阿骁,不是秦将军。”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仆役们:“我不想吃了,不要吃。”
众人闻言,“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七嘴八舌道:“求殿下可怜可怜奴才们罢,您要是再瘦下去,皇后娘娘定会杀了奴才们的。”
“是啊,是啊。”另一人道:“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这样下去会得病的!”
大皇子捏捏自己脸上的一包肉,耷拉着眼皮说:“舅舅坏了事,母后近来难过,没有心思管你们的。父皇都说了,我胖,要少吃多动。沈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殿下不爱吃,便不吃了。”萧索招招手,示意众人退下,看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动,又道:“出了事,本官担着,你们下去罢。”
众人这才不安地退了出去。
大皇子一脸的愁云惨雾,揪着自己的袖子问他:“独宝有事么?”
“……”萧索实在不适应眼前这个小童唤自己的草字,躬身道:“臣听说殿下病了,因明日便要启程押粮去边关,恐怕一时半刻见不到殿下,所以趁着走前来探望探望。现知殿下贵体安康,一切无恙,不胜欢喜之至。”
梁骁在旁嗤了一声,似乎是鄙夷他阿谀谄媚,深为不屑。
萧索不以为意,继续说:“臣知道近来京中变故不少,前些时日闹得人心惶惶,皇后娘娘她……心情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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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但殿下您还是要放开心胸,莫要沉溺于苦闷之中才好。”
大皇子垂下头,默默半晌,忽然滴下泪来,也不言语,只是暗自抽泣。梁骁忙掏出手帕来给他拭泪,一面不善言辞地安慰。
萧索见状,冒着僭越之罪,走到榻边将他搂进怀中,拍着背哄道:“殿下不哭,殿下不哭,这些事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殿下不要怕,也不要多想。”
“你留下来……好不好?”大皇子哭了一会儿,揉着通红的眼睛问他:“你当我的詹士,也是正三品的,我想要你陪着我。”
“殿下将来是要承继大位之人。”萧索翻出袖中柔软的内衬,抹去他脸上的泪花,温言道:“皇上就快要立您为太子了,那样将来您就是皇上。臣既在朝为官,永远都是您的臣子。只要您愿意,臣会一直伴在您身边的。”
大皇子低头搅着衣带说:“那又不是现在……”
萧索笑了笑,道:“现在也可以,殿下若想与臣说话,便派人去传唤,臣自然就来了。”
“那明天呢?”大皇子拽住他衣裳,眼睛闪亮亮的,“明天你还来。”
“恕臣不敬,明天不行的。”萧索抚着他脸颊,柔声说,“殿下不记得了么?臣刚说过,明日要去前线送粮,恐怕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大皇子小脸立刻垮了下去,别扭半日,从怀里掏出一只碧青龙纹玉佩给他:“那你拿着我的玉瑷罢,回来我就和父皇说,要你来我宫里做詹士。”
“多谢殿下赏赐。”萧索无可奈何,珍而重之地起来,叮嘱说:“听闻姚贵妃近来与皇后不合,她的小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却颇得皇上怜爱。殿下还需谨言慎行,莫惹皇上不高兴,另外也要爱护幼弟才好。”
他点到为止。
大皇子虽怯弱,却极聪颖,点了点脑袋,道:“我知道了。”
沈砚曾被皇帝托孤,而今他征战在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朝。以桓晔的身体状况,说不定哪一日便会驭龙殡天。
届时,朝中若有大乱,沈砚鞭长莫及,回来怕只剩悔恨的余地了。
他不在家,萧索自然要处处帮他照应着,尤其是储君之事,更不可有一分一毫的不安妥。
萧索虽不爱勾心斗角,也没有沈砚浸淫朝局多年的复杂犀利,更不似言浚那般敏锐世故。但是他天性聪慧,又饱览史书,这些事他不参与却知道。
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变故随时都可能发生。他昨日听说了后宫中的纷争,怕影响到前朝,才特特来走这一遭,以便叮咛大皇子。
除此之外,再无不放心之处。
萧索从东宫出来,刚想去南城看看善姑,门口忽然迎上来一人,悄悄道:“大人,高公公让将这个交给您。”说着递上一张字条。
说毕,转身去了。
萧索展开一看,将纸条进了袖中。
寒风乍起,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渐渐结了冰。
边关又降下一场大雪,牛羊牲畜多有冻死者。三军的衣食消耗,明显比之前涨了一倍。然军中的粮饷,却连半月都难以为继。
沈砚一筹莫展,急得直上火,在营帐中踱来踱去,苦无良策。
十一从外间进来时,他正皱着眉在案前查阅地图,见他进来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儿?”
“爷,咱们今儿中午……”十一硬着头皮说,“饭做多少啊?”
“自然是以吃饱了为止,这还用问。”沈砚语气透着烦躁。
十一面露不忿之色,道:“如今天一冷,大家吃的明显比平时多了。咱们天天原地待着,又不打仗,还顿顿管饱,不是白浪粮食么。还有那个副将宋棠,简直是个混账,三天两头抱怨连连,就知道挑拨离间说风凉话。将军还不快用军法处置了他!”
“不打仗也不能不让人吃饭。”沈砚叹了口气,“那个宋棠,当初在东南剿海盗时,他便算计过本将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刚走,他就快马加鞭上折子参我。此人早已与我不睦,如今我再要处置他,反而更加坏事。先不管他,以后再说,闹得大了,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您前日在山上射杀的那头鹿,要不要炖了吃?”沈砚那日夜里在林中溜达,本想四处走走,踏看踏看地形,谁知遇见一头不知何处窜出来的鹿,当即猎了回来。
“给大家分了吧。”沈砚道,“别给我留,不够分的。”
十一扯了扯嘴角:“爷,就是不给您吃,就那一头鹿,也不够几万人分啊。而且按着规矩,这本来就是主帅才配吃的,何必分呢!”
“那就一人一口,好歹也是个荤腥。”
“一人一口也不够。”
“那就给前两日下雪,夜里冻伤了的士卒吃,一人一口。”
十一刚想反驳,还未张口,阮桐忽从帐外进来道:“将军,将军您猜怎么着?皇上派人给咱们送粮饷来了,大约十来天就到!”
“真的?”沈砚大喜过望,“不是说国库空虚,无粮可运么?”
阮桐笑道:“自然是真的,刚飞鸽传书来的信儿。好像又是施家献的粮,听说京中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儿。而且送粮的监军就是萧大人,那还能有假?”
“萧大人?”沈砚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倏地沉下来,厉声问:“哪个萧大人,萧索萧大人?”
阮桐点点头,未卜先知地向后退了两步。
果然,沈砚抓起桌上砚台,猛地掷了出去,手中马鞭恨恨抽在两把圈椅上。那木头沙做的一般,瞬间散了架。
“谁叫他来的,为什么不劝着?”沈砚气得横眉竖目,叉着腰骂道:“一个个没一刻让人省心,吩咐了看好他、看好他,就这么给我看的人!”
“爷……这也不能怪府里人。”十一捡起那方劫后余生的砚台,小心翼翼道:“许是皇上派的差事,谁也推辞不了吧。”
“胡说八道,皇上会让萧索来给我送军饷么?”沈砚“哼”了一声,嗤道:“你一天天的脑子长着干什么使,当摆设呢?”
十一自认倒霉,不该往火里钻,悻悻站到了一旁,不再吭声。
阮桐等了一时,看沈砚气平了些,才劝道:“将军别着急,想来萧大人也是思念将军,才自作主张来的吧。前两日涂杉国不是派人来议和么?萧大人通涂杉语,可能皇上看着这个,才让他来的。来就来罢,左右待在营中,能有什么事儿呢。有将军您护着他,不会有危险的。”
沈砚急怒攻心,忧惧难当,兼之头疼欲裂,闭着眼在椅背上靠了一时,挥挥手道:“先出去罢,我静一静。”
十一如闻仙乐,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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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外走,一脚刚踏出营帐,又听他家将军喝命:“你去干什么,回来!”
“不是您叫出去的么。”十一咕哝着走回去,谄笑问:“爷,您有什么吩咐?”
沈砚食指敲了敲桌面,道:“鹿别炖了,留着……给他吃。”
“……是,”十一忍不住白眼相加,“知道了。”
萧索近日心情甚好,他不会骑马,皇上特地派了辆车给他。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北,继而向西,一路上的风土人情颇新鲜,更不要提很快要见到朝思暮想之人的兴奋。
他还不知沈砚已气得要吐血,每日乐呵呵地赶路,坐在车架上啃馒头也觉得喜欢。八宝骑马跟着他,忧心忡忡的,恨不能浇盆凉水在他家公子头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重兵押着粮车刚走到杀虎口一带,只见漫漫黄土飞卷,商旅因战不行。本该热闹的关口,如今鲜有人行,只有两个兵丁还在那里把守。
萧索也不稍歇,一行走,一行嘱咐大军注意关外的盗匪。刚走出不多远,便见前面路边有许多人卖儿卖女显然是为避战乱逃到这里,却又身无分外交不起过关税的难民。
其状之惨,难以言表。
八宝看他们衣衫褴褛,个个冻饿交困,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心有戚戚焉,刚想开口,萧索先从车窗中递出一包碎银子来。
“把这钱给他们,别说是我给的。”他道,“你办完了事,再骑马赶上来就是。”
八宝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向回奔去。
萧索仍旧随粮车向前赶路,救人归救人,他可不想多耽误时间,能早到一刻是一刻。
他已等不及了。
目今天寒地冻,夜格外长,傍晚时分已经黑沉不可视物。
大军无法再走,只得就地驻扎。那里刚好有一家破败不堪的客栈,萧索便勉强带人住了,又命人轮流值守,看顾好军饷。
掌柜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许多贵人上门,他店里人手不多,前前后后招呼,忙得团团转。
萧索不忍再多事,将就吃了几口饼,喝了些凉水,又用洗过脸的水洗过脚,便拉着被子睡下了。
长夜漫漫,他一时难以入眠,掰着手指算还有几日能到边城,心里幻想着沈砚见到他会有多么惊喜,多么高兴,肯定会抱着他转圈儿的。
正想着,门板忽然动了动。
莫说他此刻没有点灯,即便燃着蜡烛,这黑黢黢的屋里也看不清谁是谁。
他翻起身来,见门闩一点点向边上挪,轻声问道:“是谁?店家,是店家么?”
窗纸破了一个洞,青烟袅袅飘入。萧索只觉头晕目眩,扶着炕沿张了张口,蓦地睡着了。
沈砚坐立难安地等了数日,久久不见萧索的影子,连信都没有一封,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喉咙。他派了两个斥候,命他们沿途刺探,一有粮车的影子速速回报。
一连五日,毫无音讯。
这日晚饭时,阮桐正劝他进食,十一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沈砚本就心烦意乱,根本没有胃口,手里来回把玩着那柄青玉匕首,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惴惴难安。
他见十一神色惶急,推开碗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莫不是涂杉国大举来攻?
十一冷汗涔涔,喘着气道:“爷,运粮大军在关外被劫,萧大人出事儿了!”
他一个失手,拇指立时割开一道口子。
血珠潺潺,自心底沁了出来。
第134章我来晚了
“将军您不能去。”
“将军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将军,这定是涂杉国的圈套。”
“将军,主帅不在,势必会出事的!”
“爷!您能不能冷静点儿!”
沈砚不由分说地脱下铠甲,换上黑袍,打起包袱道:“我现在非常冷静。你少废话,快去把马给我牵过来。”
十一与阮桐对视一眼。后者摆摆手,看着沈砚忙前忙后地拾东西,又见他走到案边将方才没吃的两块糜子黄糕用油纸装了起来,两只手直发抖,左折右叠迟迟包不好。
“我来罢,将军。”阮桐走到他身边,“这糕放到后天就干了,萧大人被劫之处距此甚远,怎么也要两天路程才能到,将军何必带着它。”
沈砚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裘皮,一面往包袱里塞,一面道:“用不了那么久,御驰马甚疾,我连夜抄近路赶过去,明日凌晨必到。”
“那军中之事呢?”阮桐将糕递给他,“将军待要如何处置?”
“我都考虑过了,这一趟必是要去的。”沈砚想了想,撩开帐帘,见八宝风尘仆仆地站在外面,招招手道:“进来,跟我说说,公子从哪儿失踪的。”
八宝抹抹脸上的灰,从阮桐手中接过一块糕,囫囵吞枣地一面咽着,一面道:“小的奉命去周济沿途的难民,等追着运粮大军的行踪找过去时,他们已没了人影。客栈里的掌柜说,公子一行人是晚上住下的,店家夜里睡得熟,白天去叫的时候晚了些,谁知一个人都没在屋内,连那些大车都没了。他们现在抱怨天抱怨地,说没想到这些大官也住霸王客栈,要逃避付钱呢。小的又纵马一路急奔,沿途越走越荒凉,一个影子都没有,大军过境的痕迹更没有,直到走来这里,才肯定公子是真失踪了!”
“会不会是走了别的路?”阮桐递给他一杯水。
八宝扬脖喝了个罄尽,袖子一抹嘴,道:“不可能。公子说了,此次运粮路线都是兵部定好了的,擅自更改,乃是杀头的大罪。而且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旁的小路上都有盗匪。我们家公子那个脾气,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走。”
“到底是哪家客栈?你给我指一指。”沈砚将地图铺在他面前,指着上面一处问:“是不是这里?杀虎口外的平关驿站。”
“不是。”八宝摇摇头,“那是家私营的客栈,连个名字都没有,并非官营驿站。小的来的路上看过了,这路边就那一家店,根本没有什么平关驿站。”
阮桐近前一步道:“将军,开战之后,皇上下令关闭了边关所有市所,现在客栈都没生意做,大多关张了。那个驿站只怕也撤掉了。咱们军中传信,都是信鸽传到关内,再由驿卒传进京城。就算是怕出意外的紧急军情,也是斥候直接骑马送进关内的。”
“不要紧,反正是在这条路边上,我找就是了。”沈砚卷起地图塞进怀中,吩咐阮桐:“你说的是,军中不能没有主帅。这也许是涂杉国的调虎离山之计,也许前面是张着网的陷阱,但我非去不可。就算不是为了萧索,大军的粮饷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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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白白丢了。”
他回头拿过自己褪下来的铠甲,接道:“委屈你装一天我,穿着甲、戴着刀,再躲着点儿人,不会引人注意的。你身量虽比我矮些,但也差不到哪儿去,相貌远看区别也不会太明显,只消晚上背着光的时候出去转转,就不会有人猜疑。即便是探哨的眼睛,想来也看不出来。”
阮桐接过盔甲,应了一声,又听他说:“此事你们要严加保密,切不可外传,一个人也不许告诉。就算这是个圈套,对方现在不知道我们知情,一时也不会有动作,若对方听说咱们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目今趁着这个时间差,敌在暗,我们也在暗,尚可挽回败局。况且丢失粮饷,这可不是小罪名,一旦传回京城,此次押送军饷的人就都完了。”
“将军放心。”阮桐递给他佩刀,淡淡道:“营中之事交给我,绝不会有事,您放心去吧。”
沈砚却将匕首插进靴筒中,拿起了一边的长剑:“你拿着刀,那是我常年带在身边的,军中都认识,见了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我带剑去,装成江湖人士的模样,更隐蔽些。”
阮桐也不推辞,进内帐换过衣裳,出来见十一已乔装改扮候在那里。八宝见状,也要跟着一起去,沈砚却不许:“你不会武功,此去危险重重,还是老实在这儿等着罢。”
他拍了拍八宝肩头,又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也该歇歇。我身上这地图,是来的时候让熟悉此处地理位置的人,参照着军中地图绘出来的,上面连羊肠小道都有,不会迷路的。这一带我从前也来打过仗,没事儿,你们都放心。”
十一接过他的包袱、水囊,问道:“要不要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过去?”
“不必。”沈砚摆摆手,“咱们是偷着去,人多了反而不妙,太招人注目了。”
众人随他一道出去,经过往来侍卫,人人都向阮桐行礼,显是将他当成了主帅。沈砚心定了不少,牵着马直往大营背后走。
阮桐犹疑道:“这后面是片荒林,将军从此过,变数太多了,还是走大路罢。”
沈砚已踱出营外,跨上马背,牵着缰绳说:“当此危难之时,就是要赌。从前面出去,不过半个时辰,涂杉军中便会知道走露了消息。若真是他们干的,那八宝回来报信,就是他们没算到的纰漏,正好为我所用。再说现在天寒地冻,这些树叶子都落了个七七八八,遮不住天了,比夏天容易辨认方向,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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