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九十九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渊在水
薛不霁走过去,生香子一叠声地招呼小二上好茶汤,上羊肉包子和水晶虾饺。生香子旁边一人闭目坐着,出尘入定,正是潭鹤生。
一名弟子站起来,给薛不霁让出座位,又轰开旁边几位弟子,骂道:“别唐突了姑娘!青小二,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臭死了。给我坐那桌去。”
待将人都赶开,这桌上就剩下了三人,潭鹤生、生香子和薛不霁。
生香子笑眯眯,宛如一个老鸨,涎着脸对潭鹤生道:“师兄,这就是我们昨夜救的那位姑娘。”
潭鹤生闻言,睁开眼睛,与薛不霁四目相对,忽然浑身一震。
生香子喜滋滋地搓着手,对旁边的师弟们打个手势,意思是成了。
薛不霁冲潭鹤生笑了笑,潭鹤生忽然踢开椅子,拂袖而去。
众人都是愕然,潭鹤生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拎起生香子上了楼梯,关上客房的门。
接着就听见里面一通乒乒乓乓,还有生香子可怜的惨叫:“师兄!师兄!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肯成家,师姑生你的气,却叫我们也不许成家!我生香子都快炸啦!我要娶媳妇儿!师弟们也要娶媳妇儿!”
不见潭鹤生手软,生香子又哀求道:“师兄!我错啦!我错啦!我和师弟们都是看你整日为那个杀千刀的薛不霁害相思,想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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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会出此下策!你要打也不能只打我一个!还有师弟们呢!”
薛不霁愣住,简直坐立不安,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和他有关系。众天机门的弟子也坐不住了,互相看了看,问道:“谁上去劝劝师兄?”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动。
潭鹤生冷冷地说:“你没了师父,平日疏于管教,我这是替敏机师伯好好管教你。”
生香子嚎哭道:“师兄,你不也是没了师父吗?”
他这话一出,自己也愣住,自知失言,不敢做声。潭鹤生却停了下来,怔怔地,半晌叹了一口气,挥手叫他出去。
生香子出了客房,原来他叫得惨烈,其实也没被打得多厉害,至多不过是有点像一颗猪头。这点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生香子下了楼梯,走到薛不霁身旁坐下,对他歉然道:“嘿嘿,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师兄脾气古怪,有唐突之处,还请你莫怪。”
薛不霁摇摇头,示意无事。
生香子见他魂不守舍,还当他对潭鹤生一见钟情,不禁开口说:“姑娘,咱们潭师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这江湖上钟意他的侠女多如过江之鲫。”
他一连用了三个成语,薛不霁不禁有些佩服,觉得这位可能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草包。
生香子继续说:“可惜呀,咱们潭师兄已经心有所属。偏偏还是个男人,偏偏还是个妖族。唉!比起妖族储君这个身份,男人都不算什么了。”
薛不霁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险些要脱口问个明白。生香子倒豆子似的都说了:“你瞧见城门上那副画像没有,是的,我们潭师兄多么高洁倨傲的一个人,偏偏喜欢他!喜欢那个薛不霁。”
生香子愁闷地叹气:“其实我倒是挺喜欢这位薛少侠的,他在紫薇庄门前还救过我哩。嘿,他要不是妖族储君,我倒愿意叫他一声师嫂。”
薛不霁有些郁卒,心想为什么是叫我师嫂?为什么不是叫我师姐夫?奇了怪了。
薛不霁拿起筷子,沾了沾醋,在桌上写了个男字,意思是潭鹤生和薛不霁都是男儿,怎么能在一起。生香子瞥了一眼,已明白了,浑不在意道:“男人和男人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的。情情爱爱这种事,就像天雷勾动地火,霸道得紧,哪管得了你是男是女呀。”
薛不霁登时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没想到龚长云是这样说,就连生香子也是这样说,倒显得他十分奇怪,仿佛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老朽文物一般。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师弟。他想问问江海西,对这男子相恋之事,又是个什么看法。
他也不知为什么,不想去问韩三叔,不想去问边五叔,甚至也没想过要问一问九泉下的师父。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得出什么结论,拥有什么决定,这些疼爱他的叔伯也一定会同意。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师弟会怎么想。
薛不霁吃了早饭,一个人上了街,四处闲逛。这城镇中果然乱的很,幸好各门派派了些弟子来,帮助城中官兵共剿匪患。
他中午时分回到客栈,这正是客栈最忙的时候,大堂里挤满了人。薛不霁左右看看,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起来:“储……楚姑娘!”
薛不霁转过头,一张桌子边居然坐着四五个婆娑宫的女弟子。那叫他的正是地宫内认识的小姑娘。还好她还算机灵,没有叫出储君殿下。
薛不霁走过去,和她们点点头招呼。那小姑娘看着他胸前鼓囊囊的,登时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真是个女的……”
旁边婆娑宫的师姐推推她:“小鱼,她是谁呀?”
原来这小姑娘叫小鱼,名字倒是颇为可爱。
小鱼摸摸头,讷讷道:“这位是……咱们宫主的未婚妻!对!未婚妻!”
其他女弟子们都是不信,十分惊诧,上下打量薛不霁。薛不霁打了个手势,向小鱼询问江海西在哪儿。
小鱼虽然疑惑为何他不能开口说话,又为何会变成女人,但也十分聪明,不在这大庭广众人多眼杂之处饶舌,一指楼上:“咱们宫主在客房里呢。”
她拉着薛不霁的手,带着他上了二楼,江海西的客房居然就在薛不霁的客房隔壁!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为了集会而来。
婆娑宫的众位女弟子跟在后面,小鱼敲了敲门,江海西出来开了门,一见薛不霁,登时便喜上眉梢。众女弟子见他这个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还有那等不死心的,追着问道:“宫主,这姑娘当真是你未婚妻吗?”
江海西不知她们是怎么说的,但他乐得打蛇随棍上,一把将薛不霁拉进客房,挡在身后,对众女弟子道:“叫他宫主夫人。”
薛不霁心中纳罕,暗道:为什么要叫我宫主夫人?为什么我就是夫人?奇怪也哉?
江海西将门关上,转过身看着薛不霁,眼睛亮亮的,显然十分喜悦。他一看薛不霁的胸,登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拉着他在床边坐下,问道:“这就是你向我要众生恶相的原因?”
薛不霁哈哈一笑:“正是,师弟,你看,还有什么比男变女这种乔装改扮更叫人放心的。”
“众生恶相毕竟是□□,记得及时服下解药。”江海西看着他,转而笑道:“而且,你怎么可以叫我师弟,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么?”
薛不霁登时臊红了脸:“师弟莫要取笑我。”
江海西却不依不饶地,撒娇似的抱着他:“啊,就算是我的未婚妻,似乎也可以叫我师弟哩。是不是?师弟我不太明白,师哥教教我,好不好?”
薛不霁连连告饶:“都是你宫内那个叫小鱼的丫头,不知怎地,把我叫做你的未婚妻。”
江海西笑道:“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看来本宫主这辈子是别想娶旁人了。师哥要赔我。”
薛不霁好久没见他这么抱着自己撒娇,登时也回忆起十一年前他软软糯糯叫自己师哥的模样,心中一软,玩笑道:“你要师哥怎么赔你?”
“我要师哥亲我一下。”
薛不霁登时面红耳赤,他今天被“两个男人”的问题困扰了一上午,正想着要找到师弟问问他的看法,没想到这中午就突然遇到了师弟,还被他羞得脸红。他心想:好哇,师弟既然逗我,那我就当真亲他一下,看他羞不羞。
他这么想着,当真靠上前。江海西没想到他真的愿意,整个人都呆掉了似的,手臂松了劲,嘴唇向前一碰,与薛不霁对着嘴儿磕在一起。
这一下突如其来,谁都没有想到。两人都还是童男子,连辟火图都不曾看过,突然和心上人亲了个嘴,登时就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那一瞬间,脸红耳热的江海西,已经把他和薛不霁隐居后要养的狗的名字取好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江海西这才回过神,赶忙从师哥身上爬起来,将房门打开。婆娑宫的女弟子正端着午饭站在门口,将他们两人面红耳赤,衣冠不整,刹那间露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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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心的笑容,对江海西道:“宫主,要不要叫厨房再做个牛鞭炒韭菜?”
薛不霁和江海西吃了午饭,便坐在一起商议两日后参加集会之事。
江海西把第一次参加集会的情形说了,原来他们集会,是在月照江上。
只不过这十八名圣教成员,人人都黑衣蒙面,江面上散得远,看不清面容。
“在初次参加集会之前,会有圣教左右使验明正身。”
“他们要怎样验明正身?会让我证明袁策是我杀的么?”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们会有办法。”
薛不霁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确保万无一失,才与江海西道别。
到了集会这天,时辰将近,薛不霁变做白虎,在月色下赶往照月江。
月照江边,高高挑着一盏黄纸灯笼,灯下站着两个身着轻纱的漂亮女人。薛不霁赶忙变成人,还未靠近,其中一女就开了口,声音在晚风中遥遥送来:“薛少侠,吾等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还隔得老远,她声音却如此清晰,看来也是个内功高手。薛不霁走上前,冲她一礼,问道:“二位怎么会等我?”
那女子抿嘴一笑:“您杀了我教内的袁弟兄,我们早就知道您,是您不知道我们罢了。”
薛不霁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圣教居然如此手眼通天,他登时有了一种一直被人暗中窥伺的不寒而栗之感。
那女子眼波微动,看着薛不霁,似乎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她笑道:“薛少侠,既然您星夜来此,想必是也有了皈依圣教之意,是吗?”
薛不霁点头:“正是。”
“那就好。往后您是我们圣教的弟兄,可以不必惧怕,只要您对圣教忠心不二,圣教不会亏待您的。”
薛不霁点头,那女子便提着一个大肚窄口胎瓷瓶上来:“薛少侠,入教的仪式,须得由教主亲自为您主持。我二人先为您打点一二。”
她伸手放在薛不霁肩头,薛不霁只觉得巨力传来,仿佛肩头担着大山一般,他运劲抵抗,愈是抵抗,那肩头的力就越是沉重。他额头已渗出汗珠,看那女子,脸上竟然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薛不霁不由得单膝跪了下去,抬头看着女子。那女子回手,举起瓷瓶,从他头顶倾倒,瓷瓶中金黄色的油脂流下,兜头浇满他全身。
这种油散发着一种奇特清香,闻之令人忘俗,浇遍全身时,薛不霁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泰不已,内功运转,竟隐隐有再进一层之势。
薛不霁看着眼前的女人,见她明眸皓齿,眉眼间更有一种熟悉之感,不禁问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微微一笑,好瓷瓶,将薛不霁扶起来:“薛弟兄,往后咱们共同侍奉圣教,不必如此拘谨。你叫我爱雪使吧。”
她错开身,微微俯下身子:“薛弟兄,请吧。标有庚戊的金莲,就是你的席位。”
江面上远处烛光点点,原来集会就在这照月江江心之中。
薛不霁提气踏水而去,转过头看了一眼江岸的爱雪使。她背影婀娜,叫薛不霁心中更生熟悉之感。
天心一轮圆月,照着一顷宽广无垠的江水。满天星河倒映在水中,仿佛金沙玉石,随着江水波涛不断涌动。
江面浮动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之中,目力所及之处,似乎有一点微光闪烁。薛不霁提气,踩水渡江,狂奔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照月江心。
只见江心中漂浮着十八朵金莲,众星捧月一般合围着一片青色叶子。这十八朵金莲,有一半已经站上了人。每一朵金莲前都标有字号。薛不霁提气一跃而上,在一朵标有“庚戊”字迹的金莲中坐下。
他打量左右,这些人的确如江海西所说,黑衣蒙面,看不到面貌。也不知江海西在不在其中。
其他几人见到薛不霁满身油脂,知道他是新来的,纷纷侧目打量。薛不霁端坐不动。
很快,剩下的人也纷纷赶来,十八朵金莲不一会儿就坐满了。
云遮月掩,江面上再一次腾起茫茫雾气。只听一阵仙乐自缥缈雾气中传来,十八人左顾右盼,只见两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中心那片巨大的青色叶片上。
这两人都是教主身旁的圣使,接着,一道火红色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甘霖徐徐洒落。
教主仿佛一只火红的神鸟,翩翩然降临在二位圣使身前,薛不霁与他还隔着一段距离,只见他面容都仿佛隐在江面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众人站起来行礼,口中高呼明光济世。薛不霁也跟着有样学样。
教主盘膝而坐,开始传讲教义。他声音不大,薛不霁却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这位教主也是内力深厚可怕。
他宣讲的教义薛不霁留神听了,说的无非是些圣教创教之事。薛不霁听了片刻,便有些昏昏然,等到那教主声音终于停下,他才抬起头,不甚明显地打了个呵欠。
教义宣讲完毕,教主遥遥看着薛不霁的方向:“今天咱们圣教迎来了一位新弟兄,特赐甘霖五百,黄级功法一部。”
众人齐声高呼:“明光济世!明光济世!”
薛不霁正疑惑,半空中飞来一只青鸟,羽毛轻轻抖动,甘霖自双翼下洒落,落在薛不霁头上身上。原来这甘霖灵气竟然极为浓郁,薛不霁运功,将甘霖一一吸。
青鸟悠悠长鸣一声,指爪一松,一本秘籍落下,掉在薛不霁怀里。青鸟扑扑翅膀,转身飞走了。
薛不霁看着那青鸟飞走的方向,只觉得玄奇无比。他拿起功法秘籍翻看,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上面武功十分妙,若当真能练成,威力不下于袁策的半步神掌。
看来这圣教委实是大手笔,难怪这么多豪杰枭雄甘于受它驱策。
若不是为了师弟,薛不霁倒是挺想加入圣教。
入教仪式做完,圣教主又开口说:“江海西或许没死,诸位在江湖上多多留神打听,若能找到此人,我教必有重赏。”
薛不霁心中一抖,抬起头来,暗道: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这教主知道我是薛不霁,他当着我的面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诈我?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这圣教教主或许并不清楚江海西到底死了没有,所以薛不霁前来皈依入教,便被他放入教中,好乘机将他攥在手心里,现在还只是敲打一番,试探口风,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不过薛不霁正愁这教主注意不到他。现在既然能来敲打他,那么自己就可以找机会接近教主,一探圣教的秘密。
或许那把钥匙,就在圣教。
再不济,他们也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为何一直狠狠咬着江海西不放呢。
散会时,爱雪使给了他一根线香,专门在联络时使用。
薛不霁犹豫了一下,还是原路离开,回到云梦城内。那十八个人中,一定有光明城城主和柳半成,他们害了边从白,薛不霁是要找他们报仇的,只是现在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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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和龚长云联络了一次,为发动妖族寻找“钥匙”线索之事,龚长云来信答复,暂时没有线索。
薛不霁在去信中责备龚长云办事不利,哪知道龚长云没多久就派了一只云蛇驮着两大只藤编筐乘夜飞来。那小云蛇是奉冥君座下的那只,对薛不霁十分忌惮,在半空中把藤编筐抛下去便逃之夭夭了。
那藤编筐内满满的两筐纸片飞下来,洒满了薛不霁和韩冬至的小院子。
薛不霁十分疑惑,捡起一张,对着烛光看来,上头写着:隔壁山头黑熊前日鬼鬼祟祟回家,手内握着一物,怀疑是钥匙。
下面是龚长云的笔迹:已查验过,乃黑熊过冬所食番薯等物。
薛不霁抓起地上雪片般的纸张,上面内容拉拉杂杂,无一不是这种匪夷所思又令人哭笑不得的“线索”。
薛不霁没办法,也不好再为难龚长云,只得罢了。他原本想要回妖族一次,好继续向奉冥君挑战,可是龚长云劝他先将奉冥君留下,有许多事都须得派上他的用场。
这阵子,他翻看钻研圣教所发的那本秘籍,又拿去与韩冬至和边从白查看,两人是老江湖,都说这秘籍上的确是种高深武功。要不是薛不霁已有师承,倒是可以练一练。
薛不霁将那秘籍好,等着圣教中人找他。哪知那圣教教主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反倒是薛不霁不愿再等下去,将那线香点燃。不出一个时辰,一只金线鸟飞来,口中吐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月照江畔望风亭。纸条上盖着一个小印。
那金线鸟转了两圈,飞走了。薛不霁将纸条点燃,跟韩冬至招呼一声,乔装改扮一番,出了云梦城。
望风亭离云梦城不算远,薛不霁赶过去,刚好离子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想到望风亭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薛不霁走上前,行了一礼,低声道:“爱雪使久等了。”
爱雪使微微一笑,问道:“薛弟兄找我过来,所为何事?若无什么要紧事,这般消遣我等,可是要受罚的。”
薛不霁忙道:“不敢。”
这女人虽然美丽,但是实力强悍,为人又十分强势,叫薛不霁对着她一张漂亮的脸也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只在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师弟好。
上次集会时,他并没有与江海西打招呼当时人人黑衣蒙面,也认不出哪位是师弟。后来为了避被圣教注意,他也不敢频繁与江海西联络,所以真的是很久没见到江海西了,薛不霁心想。
爱雪使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薛不霁低着头:“我这次为的,乃是一件教主所交代的事情。”
爱雪使声音中来了兴趣:“说来。”
“当然是为了江海西的下落。”薛不霁抬起头,微微一笑。
“我与江海西是师兄弟,他自小与我形影不离,后来被留岫真人追杀,我与他双双摔下悬崖,那之后,圣教就断了他的线索和踪迹,我说的不错吧。”
爱雪使露出一个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薛不霁却话锋一转:“江海西眼下在何处,我当然最为清楚。只不过,我也有个问题,还请爱雪使为我解惑。”
爱雪使瞥了他一眼,转过身负着手站着:“薛弟兄,知道得太多,于你不利。”
薛不霁看着爱雪使的背影,心中那熟悉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他低下头,说:“我只有这一个问题,若是不解开,我只怕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你说来。”
“为何圣教如此执着于江海西?”
“你听好了,这也是教主告诉我的。因为,他会让这个世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既然我圣教号称明光济世,当然就是要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宁。杀掉他,这才不违背我教的教义。”
“为什么他会让世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爱雪使道:“教主没说,不过教主说的从来不会错。”
她看向薛不霁:“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信息了。江海西在哪里?”
“既然圣教的教义,是杀了江海西,那么我要说一声恭喜圣教了!因为江海西已经死了。”
爱雪使眸光一闪,脸色冷厉下来:“薛弟兄,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你该清楚,就算你背后有妖族,有北境主人,有霜雪君子,可是我教若要动你,也不是全然动不得。”
“我岂敢欺瞒圣教,江海西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他和我一同摔下悬崖,我们落入了一个四面环海的荒岛之上。我醒过来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薛不霁看着爱雪使,他相信,就算在师弟的事情上撒了谎,他给出的讯息也能足够让爱雪使满意。
果然,爱雪使眉梢一挑:“你说四面环海?”
“正是!我也是到了那处荒岛,才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薛不霁将环心岛上的事情简单说了,讲到天机峰时,爱雪使眸光微微一动。
薛不霁在这时候,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他心中噗通乱跳,简直不敢相信!
心念电转之间,他已经在想,这个女人身后,还有多少人,那位圣教教主,是他所猜测的那人吗?
爱雪使,不,或许应该叫她梅生。她目露沉吟之色,问道:“你说你在那荒岛之上,待了足足有十一年?”
薛不霁点点头:“正是。”
他看着梅生,这梅生就是天机门掌门游惊梦身边暗卫之一。当日在天机峰顶时,游惊梦曾呼唤她和另一名叫做勤早的暗卫。难怪薛不霁见到她的背影,总觉得熟悉,因为他在天机峰上时,就注意到这女子的背影十分窈窕。
难道天机门的掌门游惊梦,就是圣教教主吗?
撇开这些杂念,薛不霁沉着与梅生对答:“爱雪使难道就不奇怪,为何我明明只是失踪了半年,回来却变得这般模样?”
梅生点点头:“难怪了。那处环心岛,你有没有再去过?”
薛不霁苦笑一声:“爱雪使说笑了,我那是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契机,才能穿越两个世界的结界,进入那个大世界。我在那里待了足足十一年,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回不来,一个人终老余生,怎么会还想再去呢。”
他看着梅生,尽力令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师弟死了之后,我就将他葬在环心岛上,他是断断不可能起死回生的。教主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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