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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微笑的猫
“谢啦……雪球。”他吃力地说。
白猫偏过脑袋,不理他。
“对了,”唐缈突然想起来,“你既然在这儿,那黄狗哪儿去了?”
白猫开始舔爪子洗脸。
“难道唐好没有带你,而是带黄狗出去了?”
白猫停下,身子一纵跃出了厨房窗口。
“……”唐缈说,“感觉我戳到它的痛点了。唉,都是一家人,恩将仇报,不好,不应该!”
他揉着又红又痛的脸,愤愤不平地独坐,熬不住又睡了一小觉。后来听见客堂里的摆钟敲响,知道中午临近,决定再出去晃一圈,让淳于扬、司徒湖山以及周纳德等见识一下离离在他身上的劳动成果,顺便再加一层砝码:
你们有四个人,解药却只剩十一粒,保不了你们几天,你们到底招不招?
他原本以为那四个人都分散开了,没想到他们还聚拢在一块儿:
淳于扬占据长凳,双脚翘起,背靠粗壮的楠木柱子闭目养神;小妹妹唐画趴在他的腿上,在感受墙角的一只蜘蛛,场面可谓宁馨。
周纳德趴在八仙桌上呼呼大睡,也不知道真睡还是假睡。
离离脸上有伤,缩在角落的一张太师椅里生大气。她应该没将解药的事情说出来,除了吵架、抬杠、威胁之外,她不太会正常交流。
这几位的行为涉及到一个心理学层面的东西,那就是安全感。
虽然他们彼此猜忌甚至厌恶,但比起独自一人探索这神秘莫测、三进院落、上百间房的唐家宅院,应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杀出的机关陷阱毒虫来,还是扎堆儿待在熟悉的客堂比较安全,以重蹈那只鸡尸骨无存的覆辙。
司徒湖山不一样,作为唐家的亲戚,他在这里已经呆个一个礼拜,该摸索的地方都摸索过了,所以他蹲在客堂的屋顶上。
此人很善于调整,几口浓茶一喝,面对着空谷幽幽,山风清清,又恢复了惯常无所事事、胸襟阔达的姿态。听到房檐下脚步响,他拿根草绳把茶壶吊了下来:“唐缈,给我添点儿水!”
唐缈接过茶壶说:“表舅爷怎么跑那上面去了?你这身功夫真了不得,海灯法师都未必如你,据说他的一指禅可厉害了。”
司徒湖山唾了一口:“添水就添水,哪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拍几句马屁我就不生气了?海灯算个什么东西?哗众取宠,和我差远了!再说我可是你的长辈,居然大逆不道给我下蛊,快把解药拿来!”
唐缈说:“解药当然给啊,但钥匙呢?”
司徒湖山大大地叹了口气,跳下房顶,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唐家一个个都是死心眼!”
他正打算发怒,想了想跟死心眼斗气又不值得,便曲线救国,在宽大的青色袍子里摸索一阵,说,“贤孙,来根烟?”
唐缈伸手接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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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啊,还抽黄鹤楼啊,你哪来的钱?”
“无量天尊,做道场主人家给的,其实我也算个医生呐。”司徒湖山说,“人也真怪,好好的药不吃,偏偏喜欢喝符水,我在符水里溶了半颗阿司匹林,那人烧就退了,后来我狠敲了他们一笔。你想不想跟我学驱鬼?简单易学,道理清晰,一本万利,只要你拿解药来换。”
唐缈击节称赞其可谓古往今来聪慧之第一人,说要不是您医德这么差,我真不敢相信您会偷姥姥的钥匙。
“哪里哪里,”司徒老道拱手作谦虚状,“我可没拿什么钥匙。要借火吗?我这里……”
他还没说完,淳于扬突然从屋子里走出来,扶住老头儿玩命地抖,直到把那包黄鹤楼抖落,接住团吧团吧单手一弹,那包烟就飞向了星辰大海。
接着他又抢过唐缈手指间的烟,拗成四截,扔了。
“严禁烟火。”淳于扬说。
“……”唐缈维持着夹烟的姿势,仰头望着他,吓愣了。
“你干什么?”司徒湖山问。
“不要抽烟。”淳于扬重复。
“为什么?”司徒湖山问,“外面的那圈绿水易燃易爆炸?”
淳于扬说:“不是,我肺不好,闻不得烟味。”
“……”司徒湖山埋怨,“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唯我独尊啊?你肺不好就不让我们抽烟,我膀胱还不好呐,说不定过两年要得周总理那毛病,我有不让你们撒尿了吗?”
淳于扬说:“我也是为你好。”
人世间八大宽容: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还是孩子、都不容易、岁数大了、人都死了、习惯就好、为了你好。
“……”司徒湖山感觉这人的话不太容易接,还感觉这位小同志的行为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上一包中道崩阻的黄鹤楼好像也是这么没了的!
这时唐画从侧边跑出,扑在淳于扬的大腿上,快活地日常表白:“淳!”
司徒湖山立即栽赃:“淳于扬,你坦白交代,这孩子是不是你私生的?”
他等着淳于扬否定,然后刻意找茬、百般羞辱,以期挑起对抗及愤怒,可对方说:“是啊。”
“……”(唐缈)
“……”司徒湖山说,“呃,我还是上屋顶吧。”
目送表舅爷上房,唐缈尴尬地放下手,过了半分多钟问:“淳于扬,你跟谁生的唐画?”
淳于扬白了他一眼,说:“我没偷钥匙。”
“我没问你这个呀,我是问你跟谁生的……”
“你。”淳于扬毫无波澜地说。
“……”
唐缈说:“我觉得不是。你还是爽快点把钥匙交出来吧?”
第32章胶着之二
大雨在即,乌云沉沉地压在半山腰,客堂内没有点灯,十分幽暗,山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带来浓重的湿意,一如这屋里的气氛。
唐缈和淳于扬并排坐在长凳上,中间隔着唐画。两人小声争论的话题毫无意义,归纳起来就是“你找不到对象”“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几岁生的唐画”“啊呸呸呸老子没进过妇产科”之类。
总算淳于扬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唐缈原本肤色极白,挨了几拳后眼角就像开了染铺,有好大一块淤血。他倒是天赋异禀,被打成这样居然也不难看。
唐缈向离离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妇女主任打的。”
淳于扬冷笑:“活该!”
“我原本是能躲开的。”唐缈略微抬起脚,“这可不是刚被你拾了一顿,行动不便嘛。你看看这还不到一天的工夫,我身上添了多少伤了。”
淳于扬问:“怪谁呢?”
唐缈仰头想了想说:“呃……好像是怪我比较多?”
淳于扬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罐药膏递给他:“治伤的,你自己擦。”
唐缈盯着药膏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不去接。
“怎么?”
唐缈说:“怕你要求礼尚往来。你不交出钥匙,我可不能给你蛊毒解药。”
淳于扬摇头叹气,将药膏塞到他手上:“当我和你一样傻么?我看你也就能……”他锋利的眼神扫向离离,“骗骗她。”
离离翘着二郎腿,一直在阴郁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和唐画一样,她的心智也不太健全,却是另外一种不健全。
她过于直白。
换言之她不懂掩饰,共情心在沉睡,只有欲望浮于表面,所有的道理和逻辑都围绕着欲望野蛮生长,而她的逻辑和欲望直来直去,比如支配她过来的就是对金钱的渴望。
她听说唐家有宝贝,所以一路跟踪唐缈来到了风波堡,潜伏在附近寻找机会。为了宝贝,她暗中观察唐家的动静,看到姥姥匆匆跑出谷外后深夜登门。可惜这个纯粹的欲望将她拖入了泥沼,她被看似很好对付的人困住了。
直到今天之前,她都没有好好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唐家真的有宝贝吗?
万一是讹传怎么办?万一是陷阱怎么办?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换回去一肚子蛊虫该怎么办?
那把钥匙……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恨意,并且这恨意明显针对的是在场的某个人,可惜无人注意。
周纳德还是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仿佛心最宽的样子。
刚才他就宣布了:“小唐同志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不信!我肚子里长过蛔虫、蛲虫、肝吸虫、血吸虫,就是没长过蛊虫,我感觉你们平时学习文件神不够,思想都没改造好,又常年处在深山老林不和外界接触,所以才专门搞这些封建迷信!这不好,很不好!”
装糊涂的人最难对付,周纳德以退为进,打算固守乡干部身份,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可他的行为和他的言语正好相反,离离看见他偷偷地抠喉咙催吐,希望能把蛊呕出来。
能呕出来的还叫蛊和毒么?他太低估唐家了。
见人都在,唐缈又问:“谁拿了钥匙?”
其余人都被他纠缠得无话可说,纷纷以沉默应答。
“好吧,”唐缈说,“其实我只有十一粒解药,一天给你们发四粒,到了第三天,你们当中有一位就得做好英年早逝的心理准备了。”
周纳德没法继续装睡,坐直了严肃道:“封建糟粕,危言耸听,人民群众的思想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搞混乱的!”
唐缈问:“周干部,既然你高风亮节,那么第三天我就不给你解药了,你们家有人为你办后事吗?”
周纳德还没来得及说话,离离插嘴:“解药在哪儿?”
唐缈冷笑:“藏起来了,怕你们对我下毒手,所以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早晚一天杀了你!”离离威胁。
“朝不保夕还敢这样说,你也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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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好汉。”
突然司徒湖山飞快地跳下天井,躲进客堂,原来乌云兜不住雨滴,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片刻工夫就浇湿了他的衣裳和发髻。老道显得狼狈,不住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他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样的瓢泼大雨,会不会稀释外面那圈绿水啊?”
好聪明的问题!如果雨水真有稀释毒液的作用,岂不是一场豪雨结束,大家就有逃脱困境的可能了?
于是他们顾不得暴雨如注,纷纷冲进雨幕跑向深沟。唐缈脚不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淳于扬也抓了一把油纸伞跟出去。
结果想得太美,绿水接触了冰冷的雨水,顿时沸腾似的剧烈翻滚,液滴飞溅,冒起白烟,简直就像少量水泼进了浓硫酸,初中化学课本就告诉过你这很危险,是绝对禁止的操作。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客堂。
“水火无情啊!”司徒湖山感慨,“唐家更是无情,想想当年唐竹仪是怎样对我的,再想想现在的唐碧映、唐缈的恶毒手段,就知道和这家人做亲戚简直是与虎谋皮!”
“那司徒先生不如舍身饲虎,求个功德?”淳于扬说。
司徒湖山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是佛祖的事,我是个道士,不能占隔壁家的便宜。”
唐缈突然问:“唐家的前任家主叫做唐竹仪?”
“对。”司徒湖山说。
“你见过他?”
“你说呢?”司徒湖山没好气地反问,“他是我表哥!”
“唐竹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缈问。
司徒湖山哼了一声:“他都死了三十多年了,还谈他干什么?他的遗照不是悬挂在祖宗祠堂里嘛,是什么样的人一望便知。”
说实话,唐缈每次踏进祠堂都相当紧张,压根儿没注意满墙巨幅遗像中有一副是唐竹仪。既然司徒湖山不打算说,他也没追问,反正他对祖宗们的事情也不太感兴趣。
他望着门外的大雨出神,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姥姥对她的钥匙如此珍视,以至于并不很长的嘱咐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扣紧着它。
所以那到底是一把什么神奇的钥匙呢?唐缈也很想知道啊。
中午十二点临近,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中蛊的四个人都准时向唐缈拿了解药,包括暗地里相当会用毒的淳于扬。
当然啦,他主要是为了配合表演。
为了提防唐缈再次在饭菜里动手脚,所有人的午饭都是自己煮的:司徒湖山吃的是辣椒配白饭,淳于扬吃的是白饭,周干部在碗橱里千挑万选找到两只都被唐画啃过的干馒头,还连连说“这样的东西才最安全”。
离离什么都没吃,硬捱着。到了下午三四点捱不过时,她偷偷杀了一只姥姥养的鸡,蹲在前院井台边开膛破肚,烫皮拔毛。
也是这时候她发现井水水位下降了。照理说一场大雨结束,水位应该上升才对,可这口井的井水却霍然落下去一大截,井绳都快够不着了。
都说井水变化是地震前兆,可如今不至于吧,唐家宅院刚刚才人为震过一回啊!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周纳德,想打发他另外再找一根长井绳;周纳德又告诉了唐缈。唐缈没多想,倒是淳于扬警觉起来,问:“你们家里有几口井?”
唐缈说:“好像有三口。”
“我去看一下!”
他挨个查看了前院靠近厨房,东院晒药架子下,和后院临近菜地的水井,发现了大事不好的兆头除了前院的水井,另外的两口井居然已经枯了,虽然井壁上还挂着水迹,但井底都只剩了湿泥。
“这两口井原先有水吗?”淳于扬跑回来问。
唐缈说:“当然有,后院那口井由于地势稍低,下雨时还会满出来呢。我到这儿来的第一天就下雨,表舅爷带我参观时,我还看见那口井在咕涌咕涌往外溢水。”
“这就糟了。”淳于扬缓缓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机理,外面的那圈绿水升上来,井水就降下去,看样子我们在被蛊毒死之前就会渴死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挑水啊!”唐缈连忙指着扁担和水桶说。
唐缈身上有伤,淳于扬便担当主力,争分夺秒地把家中所有能盛水的东西装满,祖宗祠堂前的那口大缸也被淘洗干净,再度利用。
好不容易忙完,已近黄昏。残阳落下,晚霞由红变灰,由浅淡变为浓重,由丝缕变为连绵,渐渐地翻滚到山那边去,尽了这一天的风雨。
唐缈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坐在前院井台上休息,淳于扬突然问他:“你妹妹唐好是从井里出去的吗?”
唐缈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淳于扬笑了笑:“别隐瞒了,一整天都没看见唐好,她必定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从井里这一个途径,那两口枯井中哪一口底下有密道?”
“无稽之谈,”唐缈说,“唐好是个瘸子,走平路都不利索,何况是跳井!”
“你心虚了?”淳于扬问。
唐缈指着说:“你自己去找,如果找得到密道我带头往下跳;如果找不到,你吃一碗井底泥!”
叫板归叫板,但他没底气,因为淳于扬的推测太有道理:唐好纵然不是从井里走出去,也是消失于某条不为外人所知的暗径。这句话喊完,连他自己也相信唐好是跳了井了。
司徒湖山听见他们说话,抓着锅铲从厨房里钻出来问:“什么密道?”
唐缈眼睛一亮:“哟,表舅爷做饭呢?”
司徒湖山恶狠狠啐了一口:“还不是因为你这小王八蛋靠不住,烧出来的东西有毒!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唐碧映给的毒虫?有本事统统拿出来喂给老子吃,别藏着掖着!”
唐缈说:“小平同志指示我要当四有青年,我才不做那种事。”
“小平同志还说要加强南南合作,增进中印友谊呢,你怎么不为了新中国外交给阿三洗脚搓背去?”司徒湖山问。
唐缈说:“你这茅山道士怎么说话一点儿水平都没有?”
“谁说我是茅山的?唐碧映吗?”司徒湖山很不高兴,“一派胡言,我是全真派!”
全真派说完,转身回去炒辣子,一边炒一边大声呛咳,弄得满脸泪花,满室浓烟。唐缈闻到那滚滚的刺鼻味儿也忍不住咳嗽,止都止不住。
淳于扬掏出口罩戴上,等戴稳妥了,凑到唐缈耳边说:“王重阳的传人原来也会做贼啊。”
“咳咳!”唐缈吃力地问,“你什么意思?钥匙在表舅爷身上?”
“随口说说而已,反正除了我,其余三个都有嫌疑。”淳于扬冲唐缈挤挤眼睛,起身离开。
唐缈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决定今天晚上加个班,开夜车审他们四个!





唐门密室 分卷阅读44
唐画!”他大声喊,“你在哪儿呢?”
唐画闻声而出,原来在厨房给全真派打下手。唐缈表扬说你这孩子真是吃苦耐劳,都这样了还能呆在屋里,果然瞎有瞎的好处。
他搂住唐画小声说:“快给哥哥一点虫虫宝宝吃,哥哥要补充营养,养蓄锐!”
唐画赶紧掏兜,掏出来的却不是白色的炒米,而是一把有黑有红、有圆有长,大如分币、小如芥子一般的东西。
唐缈怔住了:“这是什么?”
唐画煞有介事地说:“虫虫宝宝。”
于是唐缈就看见了最大的那个长球体和一分钱硬币差不多的那个半透明的黑色外壳里有东西在蠕蠕地动。
“……”唐缈握住唐画的手,紧紧捏起她的小拳头,拉着她回去厨房,绕到灶台后面,将一把虫虫宝宝全部扔进了炉膛。
炉膛里腾出一蓬青烟。司徒湖山咋呼了一声,说:“咳咳咳咳!你们在干什么?怎么火突然咳咳咳旺了一下,都从铁锅子边缘喷出来了咳咳咳阿嚏!!”
唐缈掩面,“我不知道……咳咳……”
唐画还关切地问:“哥?不吃吗?”
“……”唐缈继续掩面,“咳咳……你这个小朋友很危险,再不挽救要滑向深渊的!家庭影响很重要,以后你跟着哥哥过,我给你好好重整思想!阿嚏!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问我密室在哪儿的小天使:自从绿水围困后,唐家就是密室啊。
第33章审问之一
唐缈没打算今晚审出什么结果,只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有所进展,因为他心里发慌,想把这事儿赶紧了了。
他手头有两个筹码,其中一个谎言,谎言总有破灭的时候,说不定就在明天。
另一个筹码则是圈禁,可惜他也在被困的范围内。
把几只兔子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们都会互相咬,何况是人。他实在不知道把那四个人围困久了会有什么后果,反正不是和风细雨。
最好的结果是等两三天后姥姥醒来,他能把钥匙原封不动地放在她的床头,功成身退,赶紧回南京去。
最坏的结果……不敢想象。
唐缈第一个谈话对象是司徒湖山,因为淳于扬暗示他偷钥匙。淳于扬虽然年轻但谨慎,不会随口乱喷,一定是发现了那老货行为不轨的端倪。
司徒湖山还算有点儿风度,尽管不喜欢离离,到了晚上却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理由当然是照顾妇女同志。离离欣然接受,毕竟客堂的太师椅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早上起来腰酸背痛。
那房间十天多前还是间空屋,是司徒湖山自己打扫出来的,吱嘎作响的竹床也是他修好的。
他身无长物,所有财产用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比如一身旧道袍,一套内衣,一双布鞋,一顶斗笠,一包法器,一块毛巾,几盒烟,一只大茶缸(外出时既能喝水又可盛饭),一只布袋(里面有毛票十元八角五分),这些东西全部奉送到离离跟前,她都不会看上一眼。
唐缈找到司徒湖山时,他正在和淳于扬在天井里一边乘凉一边下盲棋,刚刚开局。
司徒湖山半躺在竹椅上,说:“炮八平五。”
淳于扬轻咳了两声说这个开局好,中规中距:“马二进三。”
“你也挺规矩。”司徒湖山说,“马八进七。”
“卒七进一。”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二三十步,司徒湖山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这个炮退得从容啊!”
他仰头眨巴着眼睛在手里直掐,丧气说:“重摆!”
唐缈蹲在他们边上问:“谁赢了?”
司徒湖山不理他,对淳于扬说:“你的水平可以,与你爷爷半斤八两。”
淳于扬回答:“不敢当。以前我没有书看,除了画册,就是棋谱。”
说罢两人又摆上,迅速落了三四盘,淳于扬占据绝对上风。司徒湖山倒也干脆,形势稍有不对他就认输,说“重摆”,还说淳于扬的棋路都是从他家祖传的孤本里学来的,问那棋谱经过十年浩劫还在不在?
淳于扬说:“祖父当年被迫去扫厕所,万般无奈把棋谱藏在女厕所里,居然好好地保存了下来,那书如今依然在我家。”
“那就好啊!”司徒湖山感慨,“多少古物均有此劫,毁于一旦者盈千累万,只要能多保存一件,就是为中国千秋计,为子孙后代计。唉,干戈兵革斗未止,凤凰麒麟安在哉?”
唐缈问:“那两句诗什么意思?”
司徒湖山很不高兴:“你小子怎么还在啊?”
唐缈说:“我没地方去。”
“你蹲这里还不如去蹲茅坑!”
“表舅爷,我有话问你。”
“我没拿什么钥匙!”司徒湖山不耐烦。
“不是钥匙,别的事情。”
淳于扬站了起来:“那司徒先生,你们谈话,我去后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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