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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微笑的猫
“哎别走别走,我不想跟落榜生谈!”司徒湖山阻拦。
淳于扬浅笑了一下,还是走了,临走在唐缈耳边轻语:“好好地审。”
唐缈没理他,顺势在他的竹椅上坐下,问司徒湖山:“你如果心里没鬼,凭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因为你没脑子!”司徒湖山气呼呼的,也起身打算离开。
刚走几步,唐缈在他身后说:“表舅爷,姥姥说你不是司徒湖山。”
“……”司徒湖山退回来,还是坐到躺椅上,伏低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对,姥姥说司徒湖山是司徒湖山,你是你,他和你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
唐缈叹气:“表舅爷,你要参加高考,估计也是落榜的命,这话还不清楚么?你老人家是冒名顶替的。”
“……”司徒湖山瞪大眼睛,嘴角抽搐,居然好半晌没说话。
唐缈观察他的表情:“你默认了?”
“我……我……”司徒湖山差点儿直接跳到房顶上,“我默认个屁!!!”
唐缈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真是畅快淋漓一把澡,换做淳于扬估计会当场恶心死过去,当然死的是司徒湖山也未可知。
司徒湖山连珠炮似的问:“这话是谁说的?是你瞎编的还是唐碧映?唐碧映怎么敢这么说?她居然信口雌黄?我不是司徒湖山,难道你是司徒湖山?难道她是司徒湖山?!”
唐缈说:“表舅爷,你别激动啊,你把身份证给我看啊。”
“我他妈没带!”
“没带你跑出来当盲流?”
司徒湖山气得眼睛喷火,追打唐缈:“你他妈才是盲流!你们全家都他妈是盲流!流氓!!”
唐缈原本应该被他撵得满院躲闪,奈何脚不好,只好抱着头勉强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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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说:“可空口无凭啊,我之前又不认识你,唐好唐画更不认识,唯一认识你的就是姥姥,可姥姥说司徒湖山早死了!”
司徒湖山猛地止住脚步,问:“唐碧映说什么?”
“她说司徒湖山1966年就死了。”
司徒湖山像是被一根木楔子钉在了原地,他死死地瞪着唐缈,想从他的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可唐缈没有撒谎,“1966”这个数字明明白白地写在姥姥给他的那封信中。
司徒湖山消瘦的面颊微微抽动,花白山羊胡子也随之颤抖,虽然如今落拓,但看得出他年轻时的清俊,纵然老了也保留了几分神采。
他的表情变换着,过了好几分钟,突然坐倒,一边在怀里掏东西,一边颓然说:“我是司徒湖山,我有道观开具的介绍信。”
于是唐缈就看到了一封字数虽少,但却是天底下最不伦不类的介绍信。
介绍信格式是印刷的,其余信息用毛笔填写,内容为:
介绍信(编号0000023)
某某县公安局某某派出所:
兹介绍清风道长(俗名司徒湖山)同志等壹人前往你处办理本观户口事宜,到时请予接洽为荷。
此致
敬礼
(有效期柒天)
(盖章)
某某山通天观拜上
1985年4月23日
“……”唐缈问,“这什么东西?”
司徒湖山抢过介绍信,塞进怀里:“看清楚了吗?我清风道长就是司徒湖山,公家盖过红章,派出所有户口。唐碧映……唉,我也懒得骂她了,她大概听了哪里的谣传,说我死了。”
唐缈有些纳闷:“总之你是真的表舅爷?”
司徒湖山丧气地说:“总之不是冒名顶替!”
“上回你和姥姥见面是什么时候?”唐缈问。
“1953年。”司徒湖山说。
“那一年怎么了?”
司徒湖山哼了一声:“还能怎么了,唐竹仪死了呗!”
“哦,原来前任家主是1953年去世的。”
“对,而且是暴毙。”
“怎么死的?”
司徒湖山生气地说:“我哪知道?我得到消息时他都过了头七了,搞不好还是唐碧映毒死的呢!”
“别胡说了。”
司徒湖山迟了两秒,低下头说:“对,我是胡说,唐碧映绝不会害他。唉……算了,我也能理解唐碧映,命运蹉跎,物是人非,她是认不出我来了。”
唐缈问:“你们之前没怎么见过?”
司徒湖山苦笑摇头:“几乎没见过,我只是听说过她,因为这个女人很是了不得。打个比方吧,看过《杨家将》没?杨排风是天波府里的烧火丫头,可其上阵杀敌,人称红颜火帅。唐碧映虽然也是唐家的打杂丫头,但是当年她的厉害程度却不亚于杨排风。说起来,一直到唐竹仪死的时候,我才和唐碧映见了第一面。”
唐缈托腮,八卦地问:“第一印象怎样?”
司徒湖山斜了他一眼:“不怎么样。”
他继续,神情已然陷入回忆:“我记得那是阳历二月,刚刚过完年,天气很冷,我在湖北秭归附近的乡间流浪,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过后,突然到了唐竹仪病逝的消息。”
“家主死了,我当然要回来奔丧,路途遥迢,山道又艰难,我连一双合适的胶鞋都没有,所以走了四五天,半夜才到。进门时看见灵堂冷得好似冰窟,空空荡荡,只在正中挂着好大一匹白布,遗体已经埋了所以没放棺材,只在桌上摆了一块灵位牌。唐碧映脸色灰得可怕,简直就像炉膛里烧过的草木灰烬,披麻戴孝地一个人跪在桌前的蒲团上。”
司徒湖山挠挠头:“我进门时,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木呆呆的好似人也跟着死了。我在一旁跪了半晌,见她不想跟我说话,所以也没多问。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想起我这么个人来,跑到厨房给我下了一碗素汤面。”
“一直没说话?”唐缈问。
“一直没说话。”司徒湖山说,“后来我想了想,她大约是说不出话来了,哭了那么多天,嗓子都哑了吧。”
他叹息:“那时候唐家早已经凋零,丧事十分凄凉,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来。唉,你们唐家这么大的家族,在蜀中欺行霸市几百上千年,搞到最后居然还不如贫下中农,好歹人家还有左邻右舍帮忙张罗,你家里就剩一个丫鬟,寒冬雪夜里跪在蒲团上。”
“我守灵到天亮,准备离开时给逝者磕头,她还礼也给我磕了一个,于是我和她就匆匆说过两句话,我说‘节哀,我走了’,她说‘路上小心,多谢念及旧情’。”
唐缈问:“就两句?”
“就两句。”司徒湖山重复,“更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我就不太记得唐碧映的长相了,只记得这两句话,我在她心中大概也是面目模糊吧。”
他见唐缈听得认真,又继续:“我和她本来就是不太熟悉的两个人,一下子时间过去三十多年,彼此都老成了这副模样,哪还能互相辨认出来?再说三十多年来运动不断,人人裹挟其中身不由己,飘零的飘零,含冤的含冤,屈死的屈死,狂风暴雨,颠倒荒谬,拢共到了前几年才消停,唐碧映她自己也坐过牢嘛对不对?我上次回来时并不是道士打扮,怎么这次好端端地就披上道袍了?她心有疑虑,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唐缈沉默。
司徒湖山说:“唐缈,你不用把偷钥匙之类的事怀疑到我头上,我如果想拿唐家的东西,别说是一把钥匙,连你们的命也能顺手拿来。我只是老了,想回来看看,或许不凑巧赶上了一个特殊日子,和那些人撞在一起。我对唐家、对唐碧映、对你和那两个小丫头毫无恶意,探望过了就走,你不用再问我什么了。”
然而唐缈还是得问:“表舅爷,如果你没拿钥匙,那么你觉得是谁拿的?”
司徒湖山冷笑:“还用问吗?当然是周干部啊。如果不是他,我就把头割下来给你当酒壶!”
“周干部偷了钥匙,这么确定?”唐缈问。
“当然确定,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这个狗日的绝对有诈!”司徒湖山问,“不过你说的到底是把什么钥匙啊?用来开哪扇门的?”
唐缈也不懂他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不知情,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反正它一开始放在祠堂的香炉里面,后来不见了,我发现时香炉灰撒了一地。”
“祠堂?香炉?”司徒湖山显得一头雾水。
他理不清里面的关系,继续一口咬定:“反正就是周干部偷的!我想了两三天终于明白了,周干部是个文物贩子,他盯上唐家好久了,虽然忌惮唐家历来的名声,但看家里只有三个女人,老的老,小的小,所以才敢贸然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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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唐缈问。
司徒湖山说:“你不懂所以不知道,别看唐家里里外外萧条破败的模样,其实藏着许多好东西。比如后院杂物间里锁着几套明代、清代的家具,随便一件卖给外国人,得来的钱都足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年。至于哪里找出一只唐代的花瓶,或者宋代官窑的碗,明代宣德的炉……那就足够他吃一辈子!所以香炉里的钥匙必定是他前期跟踪侦查时发现的,他以为那是宝库的钥匙,不偷才怪!”
“可关于宝贝什么的,都是离离那个凶婆娘说的呀。”唐缈说。
“你傻吗?他们俩一伙的!”司徒湖山强调,“都是文物贩子!”
他拍拍唐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保护文物,人人有责,你赶紧去问周干部要钥匙吧,时间拖久了,他说不定就想办法把它送出去了!”
“可是表舅爷……”
司徒湖山高高地扬起了手:“舅爷打孙子,天经地义,你滚不滚?!”
唐缈被强行撵走,只得转身去找周纳德。
第34章审问之二
周纳德活动半径最小,好几天始终不离开客堂左右,找到他很容易。
客堂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在油灯下对着一本书看,书是竖版的《三国演义》,民国旧物。唐家因为地处偏僻,建国后外界许多“革命”的鞭子没能抽进来,因此保存了许多四旧,包括这套书。
周干部津津有味地看着,时不时轻声念诵,但好笑的是他用筷子夹着翻页,显然害怕唐家的书页上浸了毒。
真是多此一举,唐家的书也是用来看的,况且这套书是唐竹仪的,扉页上还署着大名,他得多有病才会对自己的书下毒啊?
唐缈在周纳德的对面坐下,托腮轻喊:“周干部!”
周纳德抬头:“啊?”
唐缈幽幽地说:“把钥匙还给我。”
周纳德一听就急了,把《三国演义》扔下:“哎哟小唐同志啊,我真的没有拿你钥匙啊!”
唐缈说:“我不信。”
“什么?你不信?”周纳德说,“啧啧啧,我一九七二年兵,七六年退伍后到地方参加工作,一直都在基层和群众打交道,这点儿革命性和自律性还是有的,你栽赃谁也不能栽赃我啊!”
“周干部,你伤好了么?”唐缈问。
他突然换话题,周纳德有点儿措手不及:“嗯?”
“那天被表舅爷打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唐缈长叹:“你也不容易,上门做群众工作还得冒风险,这是为人类幸福的劳动,多么壮丽的事业啊!话说你是看中了我们唐家什么宝贝才来的?打算把什么东西贩卖到香港、日本、欧洲、美国去?”
周纳德严肃道:“小唐同志,你再这样,我就告你栽赃诬陷迫害国家干部!好,我这么跟你说吧,拿爹娘老婆孩子的性命发誓,我如果偷你钥匙,我要是文物贩子,全家老小不得好死!”
唐缈说:“你这誓发得真没意义,先前你就说过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来的老婆孩子?”
“老爹老娘总有吧?!”周纳德怒道。
“周干部,只要你交出钥匙,我马上把解药给你,放你回去上班。”
周纳德眼睛一亮:“小唐,你知道怎么关闭毒水机关?”
“当然。”
周干部似乎动摇了两秒钟,随后说:“我不知道什么钥匙。”并且把球踢了回来:“对了,一天都没看见你妹妹,她不会也有什么事吧?唐老太太身体好一点了吗?”
唐缈冷淡地说:“关你什么事?”
是啊,关他什么事,面子都撕破了,还打听来打听去的,真把自己当群众贴心人了?
周纳德被噎了一下,赔笑说:“这属于职业病,我平时工作比较细致,总是注重方方面面,所以难要多问几句。对了小唐,我肚子里的那什么蛊,发作起来到底什么情况啊?”
唐缈交叉双臂,摆出脾气不佳的样子:“周干部,你得明白今天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如果不是你拿的钥匙,那你觉得是谁?”
周纳德似乎等这句话好久了,丝毫没有犹豫就凑近了说:“淳于扬!”
“为什么?”
周纳德抬起身子,小声道:“你居然还问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我好端端的在乡里上班,是他明里暗里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的,说什么东西有毒啊,什么会下毒啦,我一个大活人,总有点儿好奇心吧?想着反正就是走几公里山路的事情,总要来看看吧?”
唐缈点头。
周纳德继续:“况且了,刚才经过你提醒,我怀疑他就是个文物贩子!他把我这个无辜不知情的人找来,就是为了搅浑这潭水,他好找机会下手。他自己过来得多突兀,说是什么乡中学的老师。乡中学哪有美术老师?骗鬼呢!”
“嗯。”唐缈又点头。
“小唐同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别看他长得一表人才,这几天对你和你两个妹妹都有求必应,就是为了哄骗你们,麻痹你们,糖衣炮弹攻击你们!所以你盯着我要钥匙有什么用?在他身上呢!我建议啊,咱们几个合作把他捆起来搜个身,保证能把钥匙搜出来!”
“如果搜不出呢?”唐缈问。
周干部说话不留漏洞,“那就是他藏起来了!”
唐缈挑眉,觉得再谈下去也没意思。三角关系已经形成了淳于扬说司徒湖山是贼,司徒湖山说周纳德有鬼,周纳德又把脏水泼到了淳于扬头上。
起身时,他说:“周干部,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你没中我的蛊。”
周纳德又惊又怒,过了十多秒转了喜,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小唐你这个人不地道啊,太爱开玩笑了!不过你说什么蛊啊虫啊的我一开始就不信,那些都是些封建糟粕,愚昧迷信嘛!”
“嗯,有道理。”唐缈继续点头。
周纳德来了劲,居然围绕封建迷信开始讲故事,说附近另外一个乡,乡里有个文革期间初中毕业的小干事,曾经在县报上发表过几首酸诗,人称吴诗人,一直混得郁郁不得志。
后来也不知是受了他文盲老婆的感召还是怎么的,吴诗人创办了一个教,自封教主,聚集了一帮痴男怨女成天拜这个拜那个,提供个神寄托。初开始还行,近半年吴教主很有点想当皇帝的意思。
今年春三月三集市,他特地圈了块场地,带了一百几十号人,蜡烛高香纸钱鬼画符熏得漫天黑烟,正念经唱诵、宣讲教义、准备复国呢,被县公安局两名公安干警人连锅端了。
周纳德说:“其实说穿了,吴教主就是工资低,孩子多,家庭困难,想骗几个钱,你看他到了看守所就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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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天子了,也不组织人民群众早朝了,该交代的问题都老实交代了。这人和淳于扬的性质相同,声东击西,浑水摸鱼,别用用心,都是为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缈津津有味听完,感慨说还是你们当干部的眼界高,看得远,发掘问题深入透彻,分析问题有理有据,淳于扬在你的剖析下简直无所遁形!
周纳德说:“是啊。对了,那个小唐啊,既然我没偷钥匙,也没中蛊,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哦,这就有点儿小问题。”唐缈一副为难的样子,“你没中我的蛊,但是那天你死活不肯喝茶,姥姥生气了,所以是她老人家亲手给你下的蛊,换言之你中蛊比他们三个都早哦,这就是给予特殊人才的特殊待遇。”
“这蛊嘛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最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吧。你想走也没关系,反正你在乡里,我在唐家,直线距离才二三公里,走山路虽然难些,但也不过大半天,等你发作了再来找我也来得及。周干部,抱歉打扰你看书的雅兴,我走啦!”
“……”
周纳德目送唐缈离开客堂,猛然抓起书摔在地下,又泄愤般跺了几脚。
“死去吧!”他小声骂,“骗子!都他妈的骗子!!”
“操!”
他气得要死,如困兽一般在堂屋里踱步,突然发现自己刚才激怒之下居然用手触碰了唐竹仪的书,顿时又吓得腿软了。
“哎哟哟……怎么是人是鬼都来欺负我呢?”他小声表达懊恼,“就不该来啊!”
没法证明唐缈是否说谎,更无胆量和机会去试验其他人,他依旧被困在原地,和其余三个被怀疑的对象一样,为此烦躁不已。
唐缈也不好受,回到厨房后他把自己扔在柴草堆上,一边给脚擦药膏一边恼火地想:可惜出来之前没跟厂里的政工干部学习一下谈话技巧,怎么问来问去都是无用功呢?倒像江南小戏里唱的双推磨,你也推来我也推,小寡妇推完长工推……小寡妇倒是做出豆腐来了,自己可是空推磨啊!
他突然想谈到话有什么用,反动派是怎么对待革命先烈的?日本帝国主义是怎么对待抗日军民的,那得严刑拷打啊!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心说:好一双纤纤素手,今儿就让你感受一下血染的风采吧!
他的小妹妹唐画正在柴草堆上熟睡,头发蓬乱,满是草屑,还有不知从哪里粘来的碎花瓣小树枝,衣裤鞋袜又脏又皱,姥姥和姐姐刚离开了一两天,她就变得像个小叫花子。
“这孩子真不讲究。”唐缈说,“我喜欢。”
他鬼使神差去摸唐画的衣兜,结果又被咬了。他都没敢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咬了他,反正是虫虫宝宝家的亲戚长辈,再不济也是老师同学,好在嘴下留情只是警告,没放大毒。
他左手中指白玉一般的指节上顿时血流不止,时不时沁出一个血珠,仿佛凝血功能失效了似的,淋淋漓漓一直到下半夜才好。
唐缈没法子,只能带着血染的风采去找离离。
第35章审问之三
离离在房间里的竹床上躺着,既不睡觉,也不做事,只是睁大眼睛望着房顶上的椽子。
她从下午开始安静得不像话,总是倚在角落冷眼旁观,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了,从正常人的角度看,她和唐家兄妹之间发生过严重龃龉,再怎么刻意淡化存在也是无效的,她还是他们的眼中钉。
唐缈板着脸去敲她的门。
她问:“谁?”
唐缈忍气吞声地说:“我。”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
“滚。”
“偏不。”
“滚你妈的,讨骂吗?”
“行,你肚子烂穿了再来找我。”
离离拉开房门,斜眼道:“嗤,稀罕吗!我怕你?你算老几?”
“你又算老几?”唐缈反问。
离离哼道:“那不说这个,就说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也不怕传出去别人说闲话?”
唐缈说:“第一,我不觉得你是女人,你也就是个猪;第二,现在才晚上九点多,谈不上半夜;第三,我不进房间,请你出来,我必须问你几句话!”
两人上午才打过架,此时见面有点儿分外眼红的意思,离离挨了骂,脸上又浮现出你死我活的狠劲儿。
唐缈开门见山:“把钥匙还给我。”
“啊呸!”离离唾了一口。
她正要关门,唐缈连忙把腿伸进去抵着:“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拿的!”
“哼,捉贼拿赃,你说我偷东西,那你有胆来搜我的身!”离离挺了挺胸脯,怒目而视,“搜出来钥匙还你,搜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我割你的脖子放你的血,一刀刀把你扎成筛子还要腌腊肉!”
她强行关门,唐缈被门板夹住了腿,忍住痛问:“你为什么到我家来?”
离离翻白眼:“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为了宝贝!所有人都是为了宝贝!”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文物贩子?”
“文物贩子?”离离想了想,并不否认,因为那些宝贝也算文物吧,但她和贩子的区别在于,她是来空手套白狼的。
于是她阴恻恻地笑起来:“没错,我是贩子你敢怎样?那些古董继续放在你家,你们不当回事,过几年就烂了朽了糟了碎了,多可惜。如果让我卖到外国去,卖给那些财大气粗的洋人藏家,不但能赚外汇,还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你说是吗?”
唐缈说:“放屁!这是明抢!”
离离谈到本来目的,立即显得热衷起来,也不关门了,并且还把门拉开了些:“我放屁?啊呸!你啊,看上去像个大小伙子体面人了,居然连屁都不如,屁还知道自己找出路呢!”
“我家没有任何宝贝。”唐缈说。
“别这么死硬啊,我保证有你的好处。”离离眼珠子转了转,“反正现在没旁人在,我们可以坐下来立个字据,以后我每卖出去一样东西,所得的钱我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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