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吃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素包打猫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他的烟抽完了,秦士森也出来了。
崔承身材健硕,穿着皮靴的双脚落地的时候,宽大的鞋底仿佛拍起地面的尘土,超强的压迫感生生让见过不少世面的小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车来了?”崔承笑笑,似乎并不介意跟这儿干耗了好几个小时,他把抽完的烟斗放进棉布短袖衬衣胸口的口袋里,“没事儿的话那我走了。”
总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如果真让崔承这么回去,未太失礼。于是秦士森二话不说,上了崔承的车,这一次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崔承一笑,斜斜地挑起一侧唇角。
小周载着老张在他们后头十米之内紧紧地跟着,上了高速都没落下,崔承打了个弹指,啪地一声,称赞道,“你这司机车技不错啊。”
崔承趁这会儿路上车少,逗孩子似的,大吉普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走直线一会儿走s形,小周也没让他失望,没跟丢到十五米以外。
秦士森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无奈,这人从小就看着大只又成熟,怎么就能越活越幼稚了?
“无不无聊?”秦士森飞快地扫了他一眼。
“好玩儿么。”崔承笑道,但他也玩够了,所以开得渐渐平稳,“还是新府园?”
“嗯。”折腾了一天,秦士森有些乏,他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没有特殊情况,这个时间早已经上床睡觉了。虽然经过常年锻炼,秦士森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此刻并不显疲态,但他现在确实没有与人交谈的心情,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倚靠着座椅假寐。
密闭的空间里很安静,崔承单手握着方向盘,总觉得有一阵一阵幽幽的香味儿钻进鼻子里来。
这种味道熟悉又陌生,像是他喜欢的木头的香气,但又不单纯地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木头,其中夹杂了一些琥珀和檀香的味道。
崔承嗅了嗅,寻着那一缕若隐若现的飘渺朝右边看,秦士森的头轻靠在窗边,身子向一侧倾斜,露出一截格外修长的脖子,在只有仪表盘显示光的黑暗中,白得发光。
应该,崔承想,应该是秦士森身上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
崔承忍不住多看了秦士森几眼。他五官长开了,面部轮廓更清晰了,身材也不像原先那么瘦弱,相比十几年前的稚嫩男生,又更好看了不少。
只是,连休息都拧着的眉头,总觉得像是在愠怒的样子,让秦士森少了年少时的恬淡,多了几分锋利。
明明是沉静又舒服的气味,可时不时冲进鼻腔后却像一支柔软的毛刷,刷得崔承喉咙直痒痒。
崔承默默地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他顾不上秦士森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抬手把广播打开,调到一个放音乐的频道,用音乐来掩盖他突然乱了的呼吸声。
到了目的地,秦士森才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睡了一路。
这些年秦士森觉很浅,如果舒适度不够,身体和神无法完全放松,几乎很难入眠。所以凡事出门需要过夜,他的秘书会专门打包家用的床品随行携带。
不可思议,秦士森只能这样解释。
怕秦士森着凉,崔承没有开空调,虽然那突如其来的燥热感早已消失无踪,但他中途脱掉的衬衣依然垫在腰后没穿上,所以秦士森一睁眼,正对着他右胳膊粗壮发达的肌肉,以及露出尾巴似的黑色文身。
文身。秦士森愣着看了几秒,也许是还没从惊讶中回过味儿,加上秦晚菁今天的状态、说的话让他神思混乱,秦士森温热的手指点了点那看不清全貌的图案,“这是什么?”
“……”只是轻触了一秒钟不到,但那根葱白段似的指头仿佛带了电,戳得崔承差点没跳起来,他张了张嘴,过了一阵才哑着嗓子如实回答,“穿山甲。”
秦士森皱着眉头,想也不可能,崔承的年龄和外貌都和“第三个人”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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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从小周那头下来,蹲在路边花池子边上等着秦士森。
“没事纹什么文身。”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又管得太宽,崔承倒是没恼,他好脾气地笑笑,“小时候就纹了个小的,那会儿穿着校服你看不见。后来觉得忒难看,洗也洗不干净,又补了一个。”
秦士森也觉得这句话多余,可能是在没有厉害关系的人面前神放松,一下忘了给自己设防。他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累了情绪不好。今天麻烦你了,找时间一定请你吃饭。”
回头请客这种话,说出口不一定就真的会做到,好比崔承把那对核桃换回来的时候也这么讲过,但那也许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这是仿佛是一种社交俗语,并不是一个约定,连个空头支票都算不上。
崔承唇角一勾,开玩笑地说道,“你连我手机号都没有,怎么请?”
“找不到你人还找不到你店?”秦士森挑眉,脸上却没有其他表情,“很晚了,早点回去吧。”
崔承看着秦士森扬长而去,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轻笑了一声,这情发的时间和对象都不太合适啊。
回到家,崔承先去冲了个凉水澡。
是的,崔承喜欢男人。发现自己性取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是在他退学不久后。
破烂的城中村里有个理发店,小小的门面,门口挂着晒变色的色珠帘,除了剪刀和电推子,几平大的店里只搁了一把破木头椅子,一面镜子和一张暗红色脏兮兮的沙发。
理发师是个大概三十岁的还算漂亮的女人,烫着黄色的爆炸头,常年穿着暴露画着浓妆,但厚厚的劣质粉底遮不住脸上脖子上历经风霜的皱纹,也是靠她保持着棚户区里大部分人三块钱的发型,以及疏解着好几个单身汉三十块钱的生理需求。
地痞流氓都早熟得很,路过理发店的时候,只要店主没生意在外头坐着嗑瓜子儿晒太阳,一帮小小子就会说几句荤话过嘴瘾。
女人不生气,反而咯咯咯地娇笑,“有本事进来让姐姐教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怎么做人!”
崔承在他姥姥家那一大片地方的小年轻里很出名,他虽然本质也是个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打起架来无所顾忌,但是没主动惹过谁,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身材高壮,相貌周正,身上自带英气和侠气,也从不跟别人似的调戏女人,不知怎么反而还被这个女人看上了。
某天他去剃头发,在女人心机地挑逗下,半推半就地用手给他摸了出来。少年人的欲望很容易被挑起来,也很容易下去,崔承几梭子射完,把还想爬到他身上的女人一把推开,拉上拉链,拒绝了女人递过来的一个不知封了多少钱的红包,再没进过那家店。
从此,崔承对女人再提不起性致。
现在想起来,也是蠢透了。一身湿气的崔承拎着一罐啤酒,赤裸着上身坐在卧室窗台上,他闷头喝了一大口,让啤酒花的香味盖住鼻尖挥之不去的香水味儿。
第7章
秦士森不喜欢欠人情,崔承那尊关公请回来后还没把防尘布揭下,既然本来是非卖品,李二爷的贺礼也送过了,他是有意把它还回去,顺便实现请客的承诺。
第二天刚要动身前往崔承的文玩店,下头的人报告出了一点小事。
秦士森不止经营着自己的公司,同时还要帮五爷打理他的“生意”。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a市掌控着黄、赌、毒的几股最强势力联合在一起,吞并掉一些相对较弱的帮派,形成一个以刘老大为首,李二、朱三、冀四、徐五、杨六五人各自分管的涉黑团伙,将整个a市地下产业链入囊中。
之后十年内,又经历了杨六横死、刘老大病逝,李勇、朱明友、冀远海和徐案四人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定下各不干涉的规矩同时又相互牵制,再无人能动摇这几人的江湖地位。
徐五爷比其他几个义兄弟多读了几年书,是最先开始动脑筋挣大钱的。从办包皮公司起家,发展到后来放高利贷,时代在进步,近些年国内法律也越来越完善,对涉黑经济打击力度很大,秦士森接手徐五爷的势力后逐步洗白,之前那些不入流的放贷组织,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几家正规经营的民间借贷公司,
披上合法的皮,本质却没改,债手段如果不够高明的话,徐五爷的公司早就被糟蹋得要不回账倒闭了。
在正规商业往来中,秦士森办事大气且敢赌敢拼,而涉及到徐五爷的生意,又不乏谨慎。然而这次,却是秦士森这边吃了亏。
规模最小的那间借贷公司是由一个外号“疯驴”的人管着。疯驴是徐五爷给他留下的,为人高调又瑟,最初很是看不上长得像个小白脸外表柔弱斯文的秦士森,直到被他狠治了一把才老实了点。
秦士森打一棒子再给了他个甜枣儿,把这间小公司交给他,顺便把五爷原先手底下不愿意听他话的人都扔了过去,五爷的人,他不想随便动,这样不伤和气还省了添麻烦。秦士森对这一个小打小闹的公司放任自流,听之任之,做假账少交了红利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秦士森有所忌惮,纯粹是懒得为了这点合起来不够高级会所vip卡一年会的流水花心思。
出事的,就是疯驴。
疯驴快四十的人了,高调瑟的毛病一点儿没变,没事干就喝酒闹事跟人吹嘘自己多么多么牛逼,生怕人不知道自己干的哪行,并深深引以为傲以此为荣。
在他的想象中,自己仍然是那个跟着五爷出生入死身手了得的二十几岁的疯驴,讨债要钱的时候喜欢亲自出马,并且不带兄弟。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叫兄弟,应该叫同事和下属了。
这一次疯驴栽了。他独自开着公司那辆x5按时到一人租住的家里账,那人自然还不起翻了十好几倍的钱央求再宽限几天,疯驴边要债边骂娘,没一句话不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好死不死那人刚吸了粉,正是极度兴奋的时候,于是恶向胆边生,把疯驴绑了扔到冷柜里关了起来。
几天之后,疯驴家人觉得不对劲上公司找人,随后公司的人搜了两天,才在出租屋里发现早就冻僵了断了气的疯驴。
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自然要秦士森出面解决。
秦士森立即派人把借了款的那个名叫罗彬的人从临市翻了出来,着手一查,不想这人居然还有点儿社会关系。他的亲姐姐罗素素曾是冀远海的情妇,跟了冀四好几年,还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当年冀远海还差点为了她跟原配离婚,后来终究是原配魔高一丈把冀四给治住了。就冀四那老色鬼的操性,俩人虽然现在明面儿上已经分手,但是因为孩子和抚养的问题要接触,自然还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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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丝连着。
罗彬被两个黑西装高壮男人五花大绑,丢到了秦士森面前。罗彬也知道自己犯的不是小事,毒瘾过了恢复神智之后把自己也给吓着了,着急忙慌地去c市投靠有人撑腰的姐姐,现在被人一大清早从姐姐眼皮跟前拖了出来,他反而觉得安心,一个爹妈生的亲姐总不能放任他自生自灭不管的。
罗彬不认识秦士森,只觉得这个坐在老板椅中的男人眼神冷得有些令人害怕,可是,这么一个年轻人,怎么能跟他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的“姐夫”比?罗彬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报出冀远海的大名,磕磕巴巴地说,“大哥别弄我,钱……可以赔,我不想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秦士森语气毫无波澜,就像是住同一栋楼的邻居在电梯里遇到,出于礼貌地谈论天气情况一般不急不缓,“没关系,你有四爷加持,一切好说。等什么时候四爷来,咱们再谈。”
有戏!罗彬被毒品蚕食过的浑浊的双眼闪过希望的光芒!至少现在他性命无忧!
黑西装在老张的指示下,用胶带把罗彬的嘴封好眼睛蒙上,将人拖到一个空旷的地下仓库,囫囵扔了进去。
“就这么晾着?”老张问,公司早已经把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交给了疯驴的家人,他们也答应不追究不报案,张松年不懂秦士森在干什么,如果他想,多得是可以让罗彬血债血偿的方法。
“赔本买卖不能做,又不是搞慈善。”秦士森捏捏鼻梁,然后短促地笑了一声,“五爷不是一直嫌a市没什么上档次的玩儿的地方么,咱们给他老人家开个大的。”
老张了然,眯起眼睛像是也笑了一下。
时间还早,秦士森回公司审了几个最近比较着急的项目,等他再出办公室,只剩下李未名,其他员工都吃午饭去了。
李未名肠胃弱,稍微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进了肚子就能直接顺着拉出来,所以不敢和同事一起吃外食。他刚毕业,没结婚没对象,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李妈妈心疼儿子,每天都会准备好午饭让他带着上班。
看见秦士森和老张从办公室出来,他吞下最后一口西蓝花,急忙盖上保温桶,嘴里含着东西不清不楚地叫了句,“老板。”
也是见了他,秦士森才又想起崔承来了。他应了一声,问道,“吃完了?”
李未名戴好眼镜点头说是。
“走吧,上回那家卖木雕的店你还记得在哪儿吗?把小会议室那尊关公带着,送我过去一趟。”
“好!”李未名赶紧擦了擦嘴,那回迷路确实不怪他,给的地址本身就是错的,这次可一定不能再带着老板兜圈儿了!
都过去好些天,崔承真没想过秦士森真来了。倒不是崔承惦记着这顿饭,那点小事儿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秦士森到的时候他正头疼,就缺一个能救他于水火的人。
秦士森三人又来到“玩木居”,依然是崔承的胖徒弟王浩在外头门脸儿看店,只不过这回他没在玩儿黄金矿工,而是扒着联通里间的门,露出一条缝,塞了一半脑袋进去像是在偷看或者偷听什么。
李未名咳了一声,他才把头缩回来,一个不小心,还碰着门框“嘶”了一声儿。
“怎么又是你们?”王浩还记得他们,看见老张先是一哆嗦,然后才想起来好像秦士森是崔承的老同学,“来找我师父?”
秦士森点点头,他让李未名把东西放下,王浩一看,乐成一朵花,圆圆的大脸盘子一颤一颤的,“妈呀还回来了?太好了!这段时间没了它,生意都不好了!我这就去叫师父出来!”
“……不过,”王浩表情一滞,“现在可能不方便……”
秦士森挑眉,“我和崔承约好了,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进去帮我叫他一声。”
王浩想了想,又挠了挠头,“嗨,也不是大事。既然约了,不如你自己进去吧,那个……我不敢惹他。”
秦士森给李未名放了假,毕竟是崔承私人的地方,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性可言,他让老张在车里等着,自己走进了那扇有些狭窄的门。
原来门内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庭院,再往前,才是另一个房间。
院子中央立着一把大遮阳伞,下头摆着一张简易工作台,崔承坐在工作台边雕着什么,还有一个扎着冲天鬏的男人,或者说男生,窝在一个小竹板凳上几近痴迷地盯着崔承看。男生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如果不是有喉结,从侧面看第一眼,差点让秦士森误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崔承瞬间发现秦士森,可见他并没有多专心致志地摆弄手里的刻刀,他咧嘴一笑,仿佛听见了秦士森说那句“约好了”,心电感应一般地起身打招呼,“等你半天了,怎么才到。”
第8章
几天前的某个晚上,崔承和朋友约在酒吧坐了会儿,后半夜准备取车回家时见义勇为了一把。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晃晃悠悠地被三个男人扶着往黑暗的小岔路走,远远看着像是一起来的玩伴,没什么毛病。可四人与崔承擦肩而过,他却隐隐听见男孩儿微弱的骂声,“你们……狗日的……要带你爷爷,去哪儿?”
其中一个掺着他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猥琐又下流地说道,“有这神,不如留着待会儿叫床……哥儿几个……保证伺候得你舒服……”
“帮帮我……”男生看到路人想要求救,手指头刚甩上崔承的后腰,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迷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道儿上也是最令人不齿的,崔承想,这帮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一代不如一代。
崔承打心底恶心这种事儿,他人高马大,往几人面前一挡,遮住了一大片路灯洒下的光,他沉着嗓子呵斥道,“几位干嘛呢,没见人不愿意啊?!”
“管得着么你?操!”一人不愿坏了好事,直起腰杆儿想跟崔承动手,还未近身,被崔承一记铁拳击中颧骨,力量大到将他带得后脑勺撞墙,那人大声痛呼,“唔啊!”
看崔承的架势,拾几个普通成年男人跟玩儿似的,动手肯定占不着便宜,另外俩人虽不服气,也只能扶起同伙,扔下今晚的“猎物”,跑了。
男孩儿生得好看,打扮也时尚,他喝了很多酒,又被下了药,浑身无力地哼哼着瘫软在地上,看起来分外可怜。俗话都说送佛送到西,崔承揉了揉眼睛,有些嫌弃地把满身酒臭的男孩扛上车带回店里,扔在了里间的躺椅上过了一晚。
哪知这个叫江颐的男生自从醒来之后便甩也甩不掉了,可真是放暑假不用上学啊!天天来店里报道不说,还想方设法地粘着崔承,今天要买他的东西,明天要订做这个那个,后天干脆说想学雕刻……
江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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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那么明显,崔承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这孩子古灵怪的,总能找到正当理由到他店里来。江颐再漂亮,崔承也对小男生不感兴趣,但要恶语相向把人赶走,他好像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崔承不堪其扰,甚至萌生了还不如当时让他随便被什么人捡走的可怕念头。
盛夏烈日炎炎,正午在大太阳底下待了这么久,崔承的米色t恤前胸后背被汗水洇湿了两大片,透出了结实的胸肌线条。他刚要习惯性地拉起衣摆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瞟了一眼身边的男孩,手又放下了,顺便抖了抖布料,扇了点儿小凉风穿过滚烫的胸膛。
只看到一小块古铜色的腰肌而已啊……男孩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随着崔承的动作侧过脑袋看了一眼秦士森,堪堪打量了他片刻,微不可见地向下撇了撇嘴,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盯着崔承,仿佛一个见了偶像的花痴迷弟,挪个眼神都嫌浪了他的宝贵时间。
崔承从台虎钳中取下一块比婴孩拳头稍大些的木料,戏做得挺足,并且似乎很笃定秦士森能配合他,“稍微等一下儿啊,我去拾拾换件衣服。”
男孩儿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真有事儿啊……”
崔承顺手把木料装进密封袋里,说,“骗你干什么,赶紧回去吧啊。还有江颐,以后也记着别往我这儿订餐了,看你这些天给王浩养的膘,柜台里都快盛不下他了。”
“嘁,你要不吃,谁愿意搭理那死胖子呀。”江颐从竹凳上起身,他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奢侈品牌的印花t和破洞牛仔裤,周身展露着二十岁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气息。此刻他嘴巴微微撅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女孩气,应该说在这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儿上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
“人招你了你骂他?!知道尊重大人不?”崔承仿佛对江颐的美貌疫,当下脸色一黑,板着脸的样子很凶很吓人,也不知道刚才嫌徒弟胖的人是谁。
“好了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他了行了吧!再见!”江颐嘴撅得更高了,他踢开那把为他服务好几个小时的可怜的小凳子,很不礼貌并且充满敌意地瞪了围观的秦士森一眼,那样子就像一只明明斗败了却依然骄傲的小公鸡,顶着那撮小辫儿不情不愿地走了。
“不好意思啊,估计是家里条件好惯的毛病,无法无天的,快没人能治得了他了。”崔承无奈地笑了笑,“谢谢你没拆穿我,这孩子快把我整没辙了。”
秦士森倒是不至于跟这种小屁孩儿置气,他不明所以地勾了一下唇,就这样的互动状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有点问题,“我看你挺能治住他啊。”
“可别。”崔承一想,汗又要下来了,他招呼道,“先进来坐会儿,太热了。我真得换身衣服,都湿透了对了,找我有事?”
秦士森乐了,“我确实是过来请你吃饭的。”
“……”崔承看着秦士森难得一见的笑脸,愣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噢,对。那只能麻烦你再等等,我去冲个澡,浑身都是木头屑子。”
“客气。”秦士森随崔承进了屋。
屋子不大,靠墙有柜子,上层玻璃门内塞进不少工具和设备,地上扔了一摞一摞的原木,各个角落随意摆放了不少半成品。除去这些,只剩下一张躺椅、两把古明式素圈椅和一张桌子的空间,桌子的位置有痕迹,却是空的,应该就是现在摆在院子里那张,也因为少了一大件儿,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此时站在屋子里,才有转身的余地。
“随便坐,喝水自己倒,饮水机在那儿。”崔承道。
里头还有一间房,大概是隔出来的简易的卫生间和浴室了,崔承进去以后,响起花洒淅沥沥的水声。
秦士森没有坐下,他看这对椅子不错,仔细端详起来。
圈椅选材并不昂贵,也没有繁复的镂空雕花,但胜在做工良,每一处流线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张弛有度,拼接严丝合缝,视觉效果非常舒适。可能使用有些年头,由岁月打磨而焕发出来稳重光泽的红酸枝,不比任何一件刚出厂的小叶紫檀家具差。
椅子边靠墙处,搁着一沓写了软笔书法的纸,应该是日积月累攒了一堆,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秦士森回想了一下崔承高中时候那狗爬式的字,简直天差地别,都说练毛笔字修身养性,这人现在确实连气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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