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岁月书
当两人环抱在一起温存时,晋雪年忽然低声说:“顾淮生,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顾淮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文景州和平王妃的事,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感触。
只是顾淮生本以为,就算二人都心有感触,晋雪年也绝不是那个会主动宣之于口的人,但偏偏这句话却是他先说了出来。
顾淮生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今日自己大多注意都放在了景州身上,此刻仔细一想,晋雪年确实有点不对劲,比以往还要沉默,偶尔对视时眼底飞快闪过的情绪也很沉重。
这么想着,他不由重视起来,出声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景州和平王妃的事影响到你了?”嗓子还有一丝□□后的沙哑,却因这沙哑又更显温柔。
“没什么。”
“小年。”每当顾淮生用这种有些不赞同的语气唤他,晋雪年便知他是真的在意了,不得到满意的答案不会罢休。
沉默了一会儿,晋雪年轻轻开口:“王妃虽然走了,却还给平王殿下留下了一个孩子,他有孩子陪着,总不会太孤单,可是顾淮生,我不能给你孩子……”
“别瞎想,选择你,这是我的事儿。”
“我知道,其实你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比别人都更渴望友情亲情,今日去太妃的宫殿里时,你和世子说话的样子……我看着很难过……”
顾淮生听着他的话,胸口又酸又涨,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填满了一样,再无其他缺憾,“我命里亲缘寡薄,每一份感情都来之不易,所以我很珍视它们,说起来,这还是认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的,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他紧了手臂,亲吻着怀里人的额头、鬓发,“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会孤单,那就不要离开我,一直陪着我。”
“我知道,我也不想说这些,”晋雪年眼眶有点红,“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想,你会不会有一日突然后悔,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不能有个孩子颐养天年……”
“真是傻子,我没有孩子,你不也没有吗,多公平,”顾淮生深深地看着他,“再说了,我是顾淮生,顾淮生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每条路,大罗神仙来了我也不会回头。”
晋雪年有些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心情蓦地晴朗起来,他主动凑上前亲了亲顾淮生的嘴,小声嘀咕:“你还是何睿呢。”
“何睿也不会给大罗神仙让道。”
晋雪年过了好久都没再出声,就在顾淮生快睡过去时,忽然听他很轻声地附和了一句:“我也不会。”
第42章番外:西京篇
离开平国之后,眼见天气渐渐炎热,不宜远行,顾淮生和晋雪年便回到了大梁西京,当初他们官职虽然辞去了,但是获封的爵位仍在,御赐的宅邸也仍在。
不知不觉就到了盛夏,顾淮生想起当年正是在这个时节遇到晋雪年,一眨眼便是数年时光倥偬而过,历经夏秋春冬,几经磨砺,终得圆满。
早饭后,晋雪年忽然问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淮生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什么?”
“你呀……”晋雪年看向他的目光多出几分无奈,当年记得比谁都清楚,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是‘何睿’去世的日子。”
顿了顿,继续缓缓地问道:“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
顾淮生跟着引路的宫人来到来仪殿外,站在恢弘的飞檐下,停住脚步,抬目四看,心下百味陈杂,颇为感慨。
他自幼便在此处长大,那时文慈皇后尚还在世,皇后心善宽和,对待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几个兄弟之间尚算和睦。
记得有一次,由三弟何钺带头蹴鞠,不算上太过年幼的弟弟们,只有五人参赛,人数不足于是就拉宫人来充数,只是大多宫人都不敢和皇子一起蹴鞠,最后还是多亏了大哥何泽端着架子冷着脸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那些宫人就吓得都站了过来。
队伍是抽签分的,不巧的是,何泽和五弟何懿,还有自己分在一队,何钺和四弟何亓在一队。虽然何泽那时就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了,但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因为少年人的好胜心作祟,比赛都打得很尽心。
记得有一回何泽抢到球,却被堵在半途中,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喊了自己一声。
“二弟!”
自己懵然抬头,就见迎面飞来鞠球,和何泽灿烂似骄阳的笑眼。
印象里那是久违的一次有些疯癫的玩耍,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何泽对自己展露那样无所顾忌的笑。
“国公爷,您怎么了?皇上还在等着您呢。”
宫人突然出声,顾淮生恍然回神,压下心里那一丝丝不合时宜的伤怀,撩开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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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进门内。
来仪殿不算大,却也有三间侧殿,中间夹着一座小巧致的花园,花园里插上架子,栽了一路的紫藤,每到春末夏初就洋洋洒洒开满了花,层层叠叠弥漫开来,像紫色的雾一样。外人都道二皇子自幼便刻苦读书,殊不知自己也有顽劣的时候。从前每当读书累了,都会赶走身边宫人,然后在藤下的竹椅上歇下,将书盖在脸上,耳边听着微风,鼻尖是淡淡书卷的香气,不一会就能睡过去,且睡个好觉。
如今紫藤已经凋谢了,地上落了一层软泥一样的花瓣,不知是不是得了嘱咐,这园子似有许久都无人打理了,看着十分颓废。
顾淮生绕过藤架,就看到何桓负着手,孤身一人站在那儿,旁边就是他从前偷懒睡觉的竹椅,多年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散架了,残破的竹竿支棱在空气里,风一吹就颤悠悠地轻晃。
当年的小孩已经成长为了威严的帝王,然而此刻眼前的背影却仿佛与当年那个孩子慢慢重叠在了一起,一样的孤独可怜,无依无助。
耳边听到脚步声,何桓却没回头,顾淮生俯身施了一礼,轻声道:“陛下还在怀念当年的二皇子殿下吗?”
何桓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二皇子殿下的忌日。”
“是这个日子啊,”何桓抬了抬头,说出口的话仿佛意有所指,又仿佛只是在单独陈述一个事实,“所以你来了啊。”
顾淮生注视着他的背影:“陛下。”
“外人都道二哥勤奋好学,但其实他也有偷懒的时候,朕小时候就曾偷偷撞见过,他就躺在这竹椅上,书盖在脸上,睡得正香,有跟着我进来的宫人想来唤醒他,却被我拦住了。”
“那之后朕就将此事当秘密一样藏在心底,想着只有我一人知道,原来二哥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完美,他也只是普通人,会笑会怒,也会累……但是不论如何,二哥都是我的二哥,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那时候总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帮他了,不论他想要什么哪怕是那个皇位,我也愿意帮他去抢。”
起初他还在用“朕”,后来却成了“我”。
顾淮生心里哀恸,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陛下……”
“可是我没想到,等我长大后,他却不在了,早知如此,我宁可一直不长大,”话音刚落,不等顾淮生反应,何桓便已话音一转,“知道为何今日是二哥的忌日,我却不烧纸钱祭奠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深深地看向顾淮生,顾淮生心里一凛,紧紧盯着他的嘴唇,就怕他下面就会冒出一句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时间在二人的对峙间仿佛凝固了一样,久久之后,顾淮生终于率先低下了头,缓缓地道:“陛下莫要拿臣寻开心了,烈祖曾明言规定,宫里禁止祭祀,这点臣还是知道的。”
何桓紧紧抿着唇,仍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气氛愈发沉重,顾淮生却仍旧能无事人一样微微低着头站在那。许久许久,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何桓终是低沉地开了口:“顾爱卿说得没错……朕,不过是不敢违逆祖训罢了。”
不是因为生人尚存,所以无需祭祀,只是因为不敢违背祖训而已。
何桓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委顿了下去,仿佛全身的气神都在这一口气里被叹光了,“你先下去吧。”
顾淮生却没动,片刻的沉默后,他轻声道:“陛下,二皇子殿下虽不在了,臣却会一直陪着陛下。”
“……爱卿此心,朕知晓了。”
何桓的声音如常,顾淮生却心里一动,忽然抬头看去,何桓背着光,整张脸孔都陷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然而他似乎还是看到莹润的水光,可当再看时,那点水光却也没了,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
顾淮生回到府里,晋雪年放下手中书迎了上来,见他脸色不算好,不由担忧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都知道了。”
“怎么”晋雪年一惊,“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淮生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的一角发了会呆,这才轻声道,“他没和我相认。”
晋雪年微愕,旋即道:“那样最好……”
顾淮生怔了下,握住他的手,语气却隐隐释然:“是啊,你说得对,那样最好,如今国家方定,不能再生波折,再者来说,如今我与你在一起……一国宗亲又怎能违背常伦,行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呢,你知,我知,他亦然知晓。”
“只是不知他如何得知的。”
“当初朝夕相处那么久,会发现点端倪也属正常,他现在是皇帝,有心调查的话,天下之事又有几件能瞒过他……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第43章番外:七夕篇(上)
白驹过隙,时光倥偬,眨眼间就到了酷暑渐消的时节。
顾淮生扳着指头算了算,再没几日就七夕了,七夕本是个乞巧祈福的日子,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一则牛郎织女隔河相望的感人爱情故事,打那以后这一节日便变了味儿,有情人都在这一日幽会,想方设法地以博心上人欢心。
顾淮生自忖虽不是年轻人了,但还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说起来在一起也有好多年了,然而过去几年七夕他们不是各自公务缠身,就是游历在外忘了时节,还真没好好过过一次七夕,此次七夕恰逢在西京,不如好好筹划筹划,给小年一个惊喜。
说干就干,顾国公爷先是串通了皇帝把晋雪年骗进宫里,下棋喝酒打拳蹴鞠一留就是一整天,干的都是不务正业的活,晋雪年心里纳闷,却没往其他上面想,只以为皇帝有事找他却不方便说,于是也试图旁敲侧击探听一二,却被皇帝十分滑溜地打着哈哈给带过了。
而顾淮生便趁此时机忙里忙外的进行各种布置。
几天的时间呲溜一下就过去了,眼见第二日便是七夕,顾淮生满心期待地拉着晋雪年的手,正要让他明日腾出一天时间来,就听下人禀报说一名薛姓公子找来了。
晋雪年惊喜万分,“定是梓奴!”当即就迎了出去。
顾淮生脸黑了一半。
等见到薛梓奴,看到他身后背着的鼓鼓囊囊的行囊时,顾国公爷另半张脸也黑了。
“梓奴说想念我们了,于是过来玩几日。”看到顾淮生过来了,晋雪年笑着说。
“嗯,”顾淮生清了清嗓子,“可有地方住?若是没有的话,不如……”我去客栈替你定一间上好的客房。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薛梓奴就已经兴奋地开了口:“那就多谢顾大哥留我在府上了!”
“不……”
顾淮生刚发出一个音节,晋雪年已经应下:“这点小事说什么谢,我这就命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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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一间屋子出来。”
“多谢晋大哥!晋大哥你人真好!”薛梓奴抱着晋雪年的胳膊又蹦又跳,却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没由来打了个哆嗦,又往晋雪年身上贴了贴。
顾国公爷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回院子的路上他还一直在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就是多出一个人吗,明日找个由头支开他便是……
打定了主意之后,顾淮生心里总算舒坦一些了,然而没等他把凳子坐热,下人又来禀报:“爷,外头还有两名公子找,一名自称姓玉,另一人姓楚。”
顾淮生面无表情地把茶杯捏成粉末:“哦。”
一别多年,没曾想竟重新聚齐了,便围在一处喝茶,说起这几年各自的经历,旧友相聚本是乐事,于是大家也都尽量挑一些趣事来讲,一桌子和乐融融。
说起为何会突然来访时,薛梓奴先说:“我是想顾大哥和晋大哥了,听说他们回了西京,立马就过来了。”
顾淮生冷笑一声:“听说你一个姑姑给你找了一名归隐的大儒做老师,天天琴棋书画射骑武艺轮流来,你早就苦不堪言,每天都想着法子往外溜,跑到我这儿来是为了逃学吧。”
被一语道破真相的薛梓奴:“……”
气氛有点尴尬,楚听涯赶忙出声替薛小兄弟解围:“我是因为主子听说公子回来了,派我来问个好。”
顾淮生凉凉地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你整日太过聒噪景州受不了了才找个理由将你撵出来?”
被万箭扎心的楚听涯:“……”
眼见气氛有凝固的趋势,玉无颜硬着头皮咳了两嗓子,还没开口,就见顾淮生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他没由来汗毛顿竖,强烈的求生欲陡然从心底升起,呵呵笑道:“我,我就只是路过,路过……”
顾淮生眉毛一挑,没放过他:“我听说师父他老人家快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了,你一天里就要见少说三个姑娘,后来好不容易定下一个,那姑娘却在看到你长相后感到十分自行惭秽,退了婚,感觉如何啊?”
被踩到尾巴又不敢挠回去的玉无颜:“……”
晋雪年微微皱眉,有些责备地看向顾淮生:“你怎么了?”
“……我没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顾国公爷顿时蔫了下去。
一旁瑟瑟发抖的三个人很想嚎一嗓子,您这冲天的怨气都快能摸着了,这还叫没事啊!
俗话说祸不单行,本来好好的七夕节多三个人已经够令顾淮生郁闷了,岂料当夜竟忽然下起了暴雨,顾淮生心里一凉,连衣服也顾不得披就跑出了门,晋雪年本来就对他这一日有些奇怪的举动而上了心,兼之也担忧他会淋坏了身子,连忙拿上衣服跟了出去。
这一跑就跑到了后花园里,这片园子比较偏僻,只交给下人打理,平日里两人很少来此,然而晋雪年现在来到这,却只见整片园子都变了样,原本长在路边的乔木野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茶花。
明明已经到了七月,这些茶花竟都盛开着,晋雪年惊诧不已,连跑过来是为了喊顾淮生回去都忘了,愣愣地站了好半晌,才在一声轰鸣雷声里回过神,一把拉过淋在雨里的顾淮生,将他扯回廊下,将衣服裹在他身上,忧心地捋了把他湿漉漉的头“顾淮生,我们先回去吧。”
顾淮生却还是看着眼前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茶花,万分沮丧:“我记得你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栽了很多茶花,本想着明日就是七夕,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下雨。”
“这时节哪来的茶花?”
“是我命人从南方运过来的。”
晋雪年将所有事串一块儿一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几日让皇上想方设法将我留在宫里,忙的就是这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淮生本就被一连串的意外打击的不清,现在又被他话里的不以为意给一刺,只觉得好似被兜头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满腔热情都熄灭了。
他幽幽地看了晋雪年一眼,抿着唇就往回走。身后安静了一下,然后传来晋雪年快速跟上的脚步声,顾淮生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回了屋子,顾淮生走进里间换衣服,听到晋雪年在外面吩咐人去熬姜汤,然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捏着衣服凑到屏风边上,屏气静听,终于听到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来,连忙抓起干布,若无其事地擦着身子。
晋雪年走到他身后,犹豫着开口:“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今晚看到茶花,我很欢喜,你……别生气了。”
“真的?”顾淮生动作一顿,晋雪年是那种什么想法都闷在心里的人,会这么说还真不像他的性子。
“真的。”
顾淮生忍不住扭头看去,只见晋雪年耳朵已经开始微微发红,显然直白地言出“欢喜”二字已经有些让他受不住了。顾淮生本来也没生气,只是在那种情况下难会有些委屈和失望而已,现在看到晋雪年这样哪里还舍得和他置气,只觉得这样强自镇定的晋雪年分外可爱,又有着别样的风情。
他按捺下心里的蠢蠢欲动,走近晋雪年,低声问:“你说说,怎么喜欢了。”
“我……”晋雪年耳根都红透了,眼神闪烁,只有声音还勉强维持着镇定,“就算是南方,这个时节还在盛开的茶花也不多见,你要寻得这些茶花,还要小心运过来,可想而知是了多大的功夫,我很感动,很喜欢……从来没人为我做这些,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会做这些,你,你别生气了……”
见顾淮生没开口,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锁着自己,晋雪年心里一慌,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很难过地看着他“顾淮生,看到你生气,我很难受……”
是谁说过,平日里不会说话的人难得说一次情话都是最动人的,顾淮生听他说着这些话,只觉得心花怒放,一颗心又热又涨,像是飞到了云端一样,撩动得不行,恨不得现在立刻把他压到床上狠狠干他。
“你个傻子,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明明真的有生气却死不认账的顾国公爷握住他肩膀,低下头在他嘴上轻轻碰了碰,晋雪年推了推他,还要说什么,却被他强硬地堵在了嘴里。
空气渐渐变得黏腻,像化开了的糖一样,眼见氛围正好,顾淮生正准备一鼓作气做到底,就见晋雪年很执着地将他推开了:“先喝姜汤。”
顾淮生:“……”虽然是被人关心着,但还是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是怎么回事呢!
顾国公爷恨得牙痒痒,虽说晋小将军哄人的本事一流,但破坏气氛的本事也是无人能敌啊。
第44章番外:七夕篇(下)
今年春的时候檐下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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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燕子,白天的时候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成天见不到鸟影,也不做窝,晚上就孤零零地回来睡觉,眼见夏天都快过去了,还是孤身一鸟,形单影只。
这晚雨越下越大,顾淮生喝了姜汤出完汗,搂着晋雪年想和他腻歪一会儿,岂料这时一道闪电劈过,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鸟儿惊悸的啼鸣,晋雪年愣了下,连忙推开顾淮生,披上衣服就推门走了出去。
顾淮生孤零零地坐在床上,翻江倒海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淮生,这只燕子受伤了,”毫无知觉的晋雪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鸟走了进来,“你那个玉露膏还有吗,给它包扎一下吧。”
顾淮生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摆脱那三个拖油瓶能有机会独处一室,又来一只鸟,这老天是成心不成?
他没好气地开口:“没有了。”
“别闹。”晋雪年找了一件旧衣服铺在地上,将燕子放在衣服里,然后不顾某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去床头摸了一瓶玉露膏出来,又蹲在地上照顾燕子去了。
顾淮生坐在床上盯着他背影生闷气,生了一会儿总不见他反应,又觉得没意思,眼见再这么下去大好时光是越浪越多,只能黑着脸挪到晋雪年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鸟,冷笑道:“哪儿受伤了,我来包扎。”
燕子本来很亲昵地蹭着晋雪年的手指,一到顾淮生手上立刻老实了下来,仔细瞧去,隐约可见在瑟瑟发抖。
晋雪年好笑地看了眼顾淮生,拨开燕子翅膀,指了指翅根:“这儿,都是血,毛都没了。”
顾淮生没好气地抠了一大块玉露膏涂在上面,燕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又在顾淮生快将它生吞活剥的眼神里噤了声。
囫囵处理好伤口,顾淮生把燕子往衣服里一丢,团起来往屏风后一堆,拉着晋雪年就往床上走,晋雪年忍着笑拍了拍他手臂:“等下。”
顾淮生终于炸毛了:“还有什么事啊?!”
“这儿有两块糖糕,你来吃点,消消气。”晋雪年端过桌上的碟子,顾淮生瞪着他,半晌后终于勉为其难地拿过一块塞到嘴里以示自己消了气,一边嚼着一边推着晋雪年压在了床上,晋雪年难得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样子,眉眼含笑地主动凑过来将他唇边的残渣舔掉。
“甜的。”
顾淮生眼神一暗,飞快地将嘴里的糕点全部咽了下去,十分危险地眯着眼,手顺着腰线缓缓往下探,声音嘶哑,压迫力十足:“你了我的礼物,我可是要回礼的。”
晋雪年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忍住到唇边的闷哼,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你想要什么?”
顾国公爷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放晴,雨仍旧是劈头盖脸地往下下,顾淮生神清气爽地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就听到屏风后几声有气无力的鸟鸣,这才想起来那只燕子还在这。
此刻他心情大好,不仅没计较它听墙角的事儿,还大发慈悲地命人抓了一把米洒在了燕子身前,那只燕子却仍旧蔫儿吧唧地缩在那,等看到晋雪年过来了,立刻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十分委屈地往那边凑。
晋雪年捧着它摸了两把,责备地看向顾淮生:“你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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