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岫青晓白
青年没拒绝,平平一“哦”,慢条斯理地将眼罩戴好,再把咸鱼换了个位置,才放松意识、睡过去。
郗长林少见地在白天做了一个梦。梦中光线昏暗,音乐喧嚣、鼓点震天,显然是一个酒吧。他拎着自己用以谋生的金属吉他从台上走到台下,路过吧台时,酒保将他叫住。
“有人给你点了一杯酒。”酒保推出一杯暗金色的液体到郗长林手边,这是酒吧的特调酒,价格昂贵,一杯能抵他唱半个月的钱。
“谁点的?”他问。
酒保:“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男的。”
郗长林“啧”了一声,把酒杯推回去,头也不回、径自离开。
门外是浓如墨的长夜,惊雷就这么忽然劈下来,闪电照彻沉眠的街。
轰
郗长林骤然睁眼,几乎是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他撩开眼罩一角,瞪着眼将目光移向窗外。不知何时,天空积满了乌云,雷声源源不断从天的尽头滚来,青色闪电撕裂天幕,狰狞刺眼。
“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了。”贺迟低声道,抬手点开音响,放起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青年呼出一口气,把挂在耳边的眼罩摘下,丢进储物匣里。
“要喝水吗?”贺迟又问,但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手机支架中正导航的手机屏幕忽然一转,一通电话打进来。
郗长林扬了扬下巴,示意贺迟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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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接电话,自己低下头去调节座椅高度。
他边摸索着按钮边回忆刚才的梦境,却发现除了破碎的灯影与忽至的雷声,别的再也记不起来了。
同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语速飞快:
“贺先生,刚才接到消息,宫酌少爷出车祸了!是从庵山公墓回来的途中出事,刹车和方向盘忽然失灵,宫酌少爷的车一下子撞上山边护栏,不过幸好旁边有辆路过的别克,车主超车过去帮忙从旁边抵住,否则整辆车已经坠崖了!”
郗长林正按在调节按钮上的手猛然一缩,眼皮唰的撩起。
宫酌突发的状况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一些事情。
在平海城,公墓一般修建在山上,而盘山公路向来弯弯绕绕,刹车与方向盘失灵的后果,十有八九是撞出护栏整车坠崖。
上一次,读档重来之前,郗长林是怎么死的?
就是死于这种状况。
世界上不会有诸多因素全部相撞的巧合,而宫酌的车向来心保养、性能良好,不太存在零件损坏却为及时修理的情况,这极有可能是人为。
“宫酌在哪个医院?”贺迟问电话那头的人。
“xx医院,现在在抢救中,手术完成时间无法估计。”
“知道了。”说完,贺迟伸手挂断电话,偏头看向郗长林,问:“先吃点东西,等宫酌从手术室出来再过去?”
“不太吃得下。”青年垂下眼眸,背靠回椅背,按下车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声线有些冷,“我想去看看车祸现场。”
贺迟“嗯”了声,将车靠到应急车道停下,重新规划导航路线。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去那里吗?”郗长林注视着贺迟的动作,轻轻启唇,声音极低,不过眸光轻转之后,语调扬高,含了点笑意,“还是说,你知道我要过去的原因?”
贺迟指间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目的地触碰两下,以一种极迂回又极聪明的方式回答郗长林:“你知道了我的答案会怎么做?”
“我在你车上,你又落了锁,我还能怎么样?”郗长林似是极为无奈地摊手,不过眼底笑意未减,漆黑眼眸清亮透彻,光芒流转如星。
男人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在导航规划出的路线中挑了一条,启动车辆。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庵山公墓不近,车开到一半时,某个说自己没胃口的人忽然感觉饿了,便用微信点了街道对面一家肯德基的小食拼盘外带,掐着时间进去取。
《春风一剑》播出后,郗长林的人气往上蹿了一截,虽不至于大街小巷人人都能喊出他名字的程度,但被认出的几率不小。
不过这个混账读档重来后就完全丢了偶像包袱,除了先前几次刻意装模作样戴口罩和墨镜出门,如今仗着贺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天性,干脆放飞了,直接推门进了kfc。
这人本就是气质出众的人,又穿着一看就很贵的高定成衣,从门口一路到点餐台前,惹得众人恨不得将目光黏在他身上。
坐在卡座中的几个女生小声嘀咕他剧中饰演的角色名,拿着手机不断咔嚓,郗长林拎着外带包转身,甚至朝她们笑了笑,招了一下手。
贺迟撑伞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见他的举动,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等他出来后,轻声问:“你在刻意搞事?”
“哪有,我是在享受人气。”郗长林唇边噙着一抹笑,漫不经心回答,“作为一个扑街好几年的三十八线,走在路上竟然被人认出,我可是超感动的。”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剧组,如果她们传微博说在kfc偶遇你……”
郗长林抬手在贺迟面前打了个响指,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喊了声“贺董”。
“嗯?”贺迟挑眉。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郗长林点点头,抢先半拍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贺迟的车内干净又整洁,一切布置都是简约冷色调除了那条不合时宜的咸鱼;车载香氛用的亦是木质香,清淡冷冽,后调悠长,让人如置身山林之间。
但郗长林将那袋小食拼盘哗啦一声往车前一放,冷淡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属于街头巷尾的热闹气息弥散开来,喧闹又平和。
贺迟接过青年正在往下拉的安全带插扣,咔哒一声,帮他按进凹槽中。
于是郗长林慢条斯理地吃炸鸡喝可乐,贺迟专心开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们抵达庵山山脚附近。
大雨滂沱,如盆中水倒扣,砸在地面溅起半米高的水花;路边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树被狂风掀翻在地,雨水一刻不停地冲刷那裸露在外的树根上的泥土,路面的积水污浊一片。
郗长林扫过道旁两侧景物,抬眼往山上看去。
庵山不高,但铅云低垂,沉沉压在了半山腰上;盘山公路如带蜿蜒,迷蒙在风雨之中,看不清楚,也望不见尽头。
青年眉头渐渐蹙起,他将戴着的塑料手套慢慢摘下,对贺迟说:“路况可能不是很好,不如我自己上去?”
“你是指要自己走上去,还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自己开车上去?”贺迟眼皮轻轻撩了一下,向郗长林投去一瞥。
“我怕你跟着我一起出事。”郗长林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望向贺迟。
隔了一会儿,贺迟才开口,语气听上去很艰难:“如果你一个人上山,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第一时间离开,撇清你和我的关系,得受到无关波及。”郗长林这话说得冷漠,“因为我如果出事,基本上不会是意外。”
“哦?无关?”贺迟抓住郗长林话中的关键字,缓缓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抹堪称危险的笑容。
不过这抹笑容稍纵即逝,贺迟极快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旁,接着朝郗长林伸出双手,“好吧,你说无关就无关。既然你想独自上去,那在我下车离开之前,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郗长林心说怎么一下子就切换到临终告别片场,但贺迟不等他回答,就倾过身来将他搂住。
青年不是第一次知道贺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这人偏爱冷冽的木质香调,清冽间夹杂着些许苦意,就像静谧月光之下的山林,伫立原地、亘古长远。
被这样的气息包围,他的内心竟然难以生出抗拒,更甚至……觉得这味道还挺讨喜的。
郗长林眨了眨眼,纠结了片刻该说什么,却感觉腰上的手紧,同时贺迟的唇在他脖颈间碰了一下。
“喂”郗长林扬起下巴。
贺迟含着笑,在这时知情知趣地将他放开,紧接着坐回去,一踩油门,将车往山上开去。
青年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后槽牙磨了磨,他半眯起眼,沉声道,“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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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迟湛蓝的眸眼弯起,笑得灿烂:“我什么时候耍你了,我同意你一个人去看车祸现场了么?而且我和你在一起,发生事故的可能性会比较低,因为在这里,没几个人敢动我。”
第33章
宫酌是在下山的途中出事,郗长林他们沿着山路往上,不出十五分钟,就来到车祸发生地点。
两辆车都已经被拖走了,但现场仍围着黄线,旁边站着交警值守。山崖边上的护栏被撞飞一大块,旁边的半截斜支出去悬空,在激烈的风雨中摇摇欲坠。
从路面的轨迹来看,的确如先前通知贺迟这一消息的人所言,那辆别克车扯住发现情况不对,紧急超车打转方向,帮宫酌在山崖边抵了一下,让车大半挂在了护栏上,没有坠出去。
郗长林让贺迟靠边停车,独自一人撑伞下去。贺大佬提前打过了招呼,青年径自越过黄线,踩进那片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区域。
但雨势太大,许多痕迹都被冲刷了干净,路面上只有别克车刹车制造出的白痕,别的用肉眼无法看出。
青年微微叹息,对交警道了声谢,坐回车内。
“这个路段恰好在监控范围内,要调录像看么?”贺迟问。
郗长林低头系安全带,“我其实是想碰碰运气,如果宫酌事发时开的那辆车还在这里,就进去检查一下。”
“你很清楚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贺迟说着,重新启动车辆,“接下来去公墓?”
“去。”
事故路段在后视镜中远去,郗长林撩起眼皮,盯着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看了一会儿,轻声发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公墓?”
“不知道,一会儿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了,你可以问问他。”贺迟说。
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叩了几下,但闷闷的响声比不过撞上来的雨珠,指尖也被弄得湿润,郗长林不由“啧”了一声。
他抽出一张纸擦干手,又拨开装着剩下半盒小食拼盘的塑料袋,取出新的手套戴好。
捏起薯条蘸酱的同时,青年又问贺迟:“宫酌总不会散心散到公墓来。这里肯定埋着和他有关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贺迟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你万事小心谨慎,从不会对某人倾盖如故,和宫酌认识不过短短十来日,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
郗长林装作听不出隐含在话语深处的意味,在小食拼盘里翻了翻,拎出一块脆皮鸡翅。塑料袋发出的声音,青年语带笑意,说得轻描淡写:“因为我和他是朋友。”
“行吧。”贺迟眼神渗透出些许无奈,“那里面葬着宫家一个保姆的儿子,叫谢盏。他和宫酌还有宫倾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
“谢盏……”郗长林低声念了一次这个名字,垂着的眼眸忽然掀起,“就是因为他的死,宫酌才发疯似的跑去欧洲游荡?”
“哦?宫酌连这种事都跟你说了?”贺迟的语调瞬间扬高。
“那么作为当时宫酌的知心交谈对象,你知道的关于谢盏的信息,应该很多了?”郗长林不回答这种明知故问,若有所思地说完,双手捏着鸡翅迅速往两旁撕开,再剔走骨头。
他接着抬眸扫了眼路况,见还算良好,便唰的一下抬手,把鸡翅塞进贺迟嘴里。
“贺迟,你不打算告诉我吗?”青年漆黑眼眸里微光闪烁,笑得乖巧无比。
贺迟被他惹得又好气又好笑,将已经冷掉的鸡肉吞咽下去后,放慢车速,缓缓开口:“谢盏和宫倾同岁,死的时候才十九。那个时候,谢盏的死绝大部分是宫倾的原因。”
那段往事如同画卷一般铺开到郗长林眼前。
说来也是俗套,保姆的儿子死心塌地喜欢上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宫家二少爷宫倾。
两个人身份上的差距,让谢盏的爱卑微到了泥土中,只要是宫倾开口,他什么都愿意做,宫倾显然知道谢盏的心意,却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拒绝。
后来宫倾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就是前不久刚订婚的未婚妻他毫不隐瞒地将这段心意告诉谢盏,并让谢盏出谋划策,帮忙追求。
那个女孩要山顶的一朵花,而谢盏的死,正是因为那朵花。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山顶悬崖,小心翼翼地把花摘下,却没能让自己小心翼翼地回到地面。而发现谢盏尸体的人,不是宫倾,也不是那个要花的人。
是宫酌。
“谢盏失足跌落的山崖下,是不是有一片大马士革玫瑰丛中?”
在贺迟将这段故事娓娓道来的过程中,郗长林第一次插话。
贺迟“嗯”了一声,继续道:
“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在那之前,谢盏被查出患了癌症。当时的医疗手段没办法治愈,只能依靠仪器维持生命,而谢盏的家庭没办法负担昂贵的用,砸钱来给他续命,所以那个时候,谢盏已经走到生命尽头了。”
“失足坠崖的前一个晚上,宫酌听见宫倾和他正在追求的女孩聊天,那女孩说‘反正谢盏也要死了,不如加以利用,让他死得有价值一些,我想要后山顶上那朵野百合,你让他给我摘来,如果他摘到了,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宫倾说‘好’。”
“而听见了这段对话的宫酌,却没能阻止谢盏答应宫倾,去办那件所谓的有价值的事。所以谢盏死后,宫酌才会发了疯似的跑出国寻求逃避。”
故事的开篇就似一杯陈年旧酒,品到后来苦涩逐渐溢出,郗长林想起宫酌曾经说过的话,眼前不禁浮现出少年死在大片鲜艳盛开的大马士革玫瑰丛中的场景,被花刺划破皮肤,被花雨掩埋住面孔。
“他死了好多年啦,喜欢过他的憎恨过他的,都渐渐把他忘了,可能如今只有我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那个月冷风寒的夜晚,宫酌喝着一杯自己酿的樱桃酒,眼神渺远。
不过细思着贺迟的话,郗长林忍不住蹙起眉头。
谢盏患的是什么癌症,症状是什么,用以维持生命的仪器又是什么?是突如其来的发病,还是确诊之前就出现了征兆?
他捏着薯条的手顿住,嘴张了张,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刻着“庵山公墓”这四个字的石碑在车窗外一闪而逝,贺迟将车停到公墓大门前坪,咔哒的解锁声响起后,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更多的宫酌没告诉我,如果你想了解得更详细,我派人去查。”
“不用。”郗长林敛下眼睫,将薯条丢回小食拼盘的盒子里,再脱下手套塞进去,给塑料袋打了个结,打算拿出去丢掉,“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贺迟给郗长林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再取出一把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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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先一步打开车门,撑开伞,绕去另一侧接郗长林。
庵山公墓是一座寻常又普通的公墓,门口支着几个小摊,卖香烛纸钱和黄白菊花,对面是公厕,再斜对面,就是专门燃放鞭炮的瓦房。
这段时间并非清明,也不是过年祭祖的时节,公墓中格外冷清。郗长林站在支摊前喊了好几声,老板才慢吞吞地转出来。
郗长林买了两束花,和贺迟一起沿着并不宽敞的石板路不慢不紧地往前走。他们不知道谢盏的墓碑在哪个区域,便干脆一排一排找过去。
常青的松柏夹道,雨滴声声清脆,忽然的,道路旁边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两只喜鹊蹿上树梢,叽叽喳喳叫不个不停。
“听说喜鹊报喜。”郗长林驻足望了一会儿枝头上那两只鸟儿,低声对贺迟说。
贺迟也抬眼看过去,“预示着心烦的事情都能够得到解决,有喜事要来了。”
“你居然相信这种玄学?”郗长林偏了一下脑袋,眸眼中浮现惊讶。
“不仅如此,我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贺迟笑起来,伸手在郗长林脑袋上薅了一把,“神无处不在,如果你陷入绝望,祈求一番,指不定会有用。”
郗长林翻着白眼拍开贺迟的手,提步继续朝前。
在双方系统的帮助下,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找来了谢盏墓碑的位置。宫酌来时放在旁边的花已经被大雨打歪、滚进泥土中,还有几片花瓣被风吹落,黏在了石碑上。
郗长林没有好心清理,只是将手里的花挨着先前那束放下,再看了一会儿墓碑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便拉着贺迟走了。
“今天不是谢盏的忌日,也不是习俗中扫墓的日子,除非宫酌时不时会来看他,或者今天是他们之间的某种纪念日,否则宫酌来这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和谢盏有关联的事情。”郗长林边走,边对贺迟道,“上午他们为什么离开得这么匆忙?”
“宫家旗下一家制药厂出了问题。”贺迟说。
郗长林“咦”了一声,“是突发状况吗?”
贺迟摇头:“看样子不像,因为早在三个月前,就有了些端倪。”
“什么端倪?”
“是关于员工的,有好个员工在流水线作业途中突然晕倒,送去医院抢救,一死两伤。”
郗长林又蹙了一下眉。
今天发生的、以及今天听说的事,处处透着一种诡异感,仿佛能串联起来,但又找不到这之间明确的联系点。
青年想让系统帮忙分析一下,但系统本就忙着查找当年谢盏患病时各方面情况,刚才又被追加了宫家制药厂这一任务,为了避这货负担过于沉重cpu烧坏顿卡好几天,郗长林便没打扰,独自一人边走边沉思。
贺迟偏头看了青年一眼,拉住他手臂,将险些歪出伞外的人带回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郗长林漫声一应,根本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从上头下来,郗长林和贺迟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去了公墓管理员的值班房,找了个借口,说车被人刮花了,问停车场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能不能看看。
管理员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们可是正规公墓,该配备的都配备上了”,一边带他们去安保处调录像,但没想到监控摄像头只是明面上根据规定安装好了,根本没有打开投入使用。
“真是凑巧。”郗长林似笑非笑地刚坐进车内。
“正是因为凑巧,所以也将你心中的猜想证实得差不多了,不是吗?”贺迟低声反问。
郗长林拖长调子“哦”了声,“原来贺先生很清楚我在想什么。”
他正在系安全带,手机忽然催命般响起来,打断了思路,拿出一看,竟然是贾国平。
青年心中隐隐有了个预感,瞥了眼将安全带扣接过去、替他插上的贺迟,才将按钮滑向接听。
“长林,你下午不应该在剧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xx区的肯德基?还不做伪装!路人把在肯德基拍到的你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不止你,还有贺、贺董!这事被人买了热搜,现在一大片水军过来带节奏控评,说你不干净,仗着有后台……”
贾国平的大嗓门顿时震出来,这位经纪人先生又惊又怒,估计正一边讲电话一边跳脚,发愁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郗长林听了前面两句话就将手机拿远,过了大概三十秒,估摸着对方说完了,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轻描淡写道:“这件事不用处理……哦,如果你非要处理的话,那就再请一批水军,黑我黑得更厉害一些。”
“你不会真的想走黑红……”
经纪人的话还没说完,郗长林便将通讯挂断。他垂着眉眼思考几秒,按下了关机,然后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撩起眼皮看向贺迟。
“贺董。”郗长林朝左倾身,头凑到贺迟肩旁,声音压低,“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贺迟轻哼一声,没做明确表态。
郗长林用手机拍了拍这人手臂,双眼轻轻弯起,“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会这么帮我了。”
“我帮了你,作为交换,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贺迟眸光垂下来,瞬也不瞬地笑望郗长林,“你在得知宫酌出事的消息那刻,似乎就清楚了这件事背后有人搞鬼。在肯德基高调取餐,又明知庵山上不会留存证据的情况下,还晃到交警眼前……你跟我说说,你是想让谁看见你的这一串行为?又或者,你想引哪条蛇出洞?”
贺迟话音落地,片刻后,郗长林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
他将手机丢到操作台上,伸直的五指缓慢曲起,接着上抬,抓住贺迟衣领。
青年拉着贺迟将头靠近自己,脸颊在这人脸颊上蹭了一下后,贴着他耳旁道:“贺迟,你该不该先告诉我,你是谁?”这声音极轻,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男人用食指撩了撩郗长林垂在颈后的头发,对于郗长林的主动靠近颇为享受,却是没回答问题,而是说:“向别人提问之前,应该先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不愿意告诉我?”郗长林轻垂的睫毛从贺迟眼角扫过,惹得后者眼睛眨了眨,这令他像是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这个动作惹得贺迟喉结轻动。
他敛下眸眼,就要侧过头来时,郗长林却飞快地抬起脑袋,伸舌头在那处被戏弄过许久的眼角舔了一下,紧接着倒回副驾驶座,抱起他的咸鱼,用绵中带哑的声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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