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岫青晓白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又有些出乎情理,毕竟言歆婷是个喜欢留存记录的人,她会特地将当年一步步架空关佟权力这一过程中签订的合同打印出副本,更开辟了一间“密室”,用来存放刻录着她虐杀嗜好的录像带和光盘。这样的人,不太有可能做出将从关佟手中夺来的战利品销毁的事情。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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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把东西存放到别的地方。那些一旦流传到外界、就会使她身败名裂的证据都存放在这里,说明她觉得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不会出现意外。”
郗长林盘腿坐在长廊上,手撑在身后,轻声说道。他旁边是贺迟,两人之间,摆着一盘冰淇淋大福,和一壶加了冰糖的洋甘菊茶。
这是贺迟新买下的宅院,地段比隔壁关家的住宅好上一些,在这个位置,能够看到河流缓缓绕过苍山,奔流向曲折蜿蜒的远方。此时夕阳西下,粼粼波光将血红的圆日淹没,尽头江水如同火烧过一般,绚烂夺目。
“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郗长林又呢喃了一句。
“或许从一开始,言歆婷和那两兄弟就没拿到实际性的东西,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给关佟下药,一了百了,除去后顾之忧。”贺迟揪起一颗蘸着巧克力粉的大福送到郗长林唇边,低声说。
后者倾了倾脑袋,就着男人的手,将点心咬掉一小半。慢条斯理咽下后,郗长林抬眼望向前方:“他那天看见我很激动,想向我传达某种讯息……我是不是该再去见他一面?”
“想挑哪一天过去?”贺迟问。
郗长林漫不经心地回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贺迟认真地望向他:“可拍卖会也在今天。”
沉默半秒,郗长林挑眉:“你真的这么希望我去?”
“因为外公的琴是第五件拍卖品。”贺迟说。
“迟迟,你喊得很顺口啊。”郗长林弯眼笑起来,轻轻戳了一下贺迟脸颊,不过将剩下的那半边巧克力冰淇淋大福接到自己手中时,笑意就没了。
郗长林敛下眸光,说:“我不太想弹的,拍回来也是让它在柜子里,或者角落积灰。”
贺迟:“可如果是被那些藏爱好者拍回去,依旧是放在装饰柜中供人观赏的下场,不会用来弹奏。”
“那多可怜啊。”郗长林低声感慨。
琴生而并非为琴,它是山间一棵静默无声的树。被伐树者砍下,被斫琴师凿锉,绳丝为弦,点漆为徽,方能奏响,通神明,合天地。
它之为琴,这一生注定了要以音来彰显雅致与清正,如果蒙上遮琴布,藏于玻璃箱柜,那清亮古朴的声音会随着时间渐渐哑了去,经年后再弹起时,发出的只会是一声悲鸣。
多可怜啊。
“是啊,多可怜。”贺迟重复着郗长林的话,又道:“还不如被你带回去,认个祖归个宗,某天你心情好,来了兴致,就抱出来弹一曲给我听。”
“可能不太会有兴致,我从小就不喜欢弹,学会别的后,就基本上把它丢到一旁了。”郗长林低声道,语气不怎么高兴。
贺迟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头顶,温声说:“那没关系,我学了弹给你听。”
郗长林没好气地“喂”了声,却听得贺迟又道:“你教我怎么样?虽然我的老师曾经说,我在绘画上的天分高于音乐,但不至于学不会最基础的东西。”
“但邀请函只有一张。”隔了一会儿,郗长林语气硬邦邦地开口。
“除了你自己,还能带一个人。”贺迟解释说。
“哦,你了解得这么清楚?”郗长林嗖的一声抬头,眼睛微微一眯,危险地从下而上望着贺迟,“看来你真的很想去。”
贺迟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很想去,所以你陪我去?”
郗长林平平一“啧”,从贺迟怀里起身,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那撒个娇给我看看?撒得好看我就答应你。”
“你示范一下?”贺迟笑道。
“这都不会,我要你何用。”郗长林眼神转为嫌弃,把放得稍微有些靠后的洋甘菊茶挪过来,横在贺迟手边,再将两只小小的白瓷杯摆开。
茶壶、茶杯与盛放冰淇淋大福的白盘连成一线,大有与贺迟划清界限的意思。
贺迟顺势拎起茶壶,将洋甘菊茶注入杯中,其中一只放到郗长林手心,“帮你添茶倒水,侍奉你更衣就寝。”
“这些事情,随便换个人也能做。”郗长林冲着贺迟做了一个“略略略”的动作,盘着的腿抽出来,在廊下不住晃动,不过说下一句话时又带上了些许笑意和温柔,还夹杂着无可奈何:“拍卖会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结束?”
“距离这里不远,开车只要十来分钟,晚上八点开始,预计总时长为两个小时。”
“可是迟迟,我们是开直升机来的。”郗长林脚丫子从廊下矮草上擦过,腿一抬,指向不远处安稳停放着的直升机,“而且,在外人眼中,我们今天还没出门哦。”
贺迟平淡道:“还不至于为了避关家的视线,就委屈自己折回去一趟,再开车出来。”
“行的吧,我也不想太麻烦。”
郗长林边说边伸了个懒腰,贺迟在他手未完全落下去时抓住,拉着他从地板上站起来。
夏天的黄昏会持续很久,将沉未沉的夕阳依旧与江水中自己的影对望,河流的波纹朝前涌动,光芒闪烁之间,郗长林长舒一口气,偏头看向贺迟:“可我根本没把那封邀请函带出来。”
贺迟耸了一下肩膀,“没关系,我带了。”
郗长林:“……”
贺迟当时将这座宅院买下时,还顺道买了车库里的车,是一辆绝版保时捷,保养得很好,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都光洁如新。
草坪上的直升机被两人甩在身后,贺迟拉开银白保时捷车门,请郗长林坐进去。
“拍卖会结束,就立刻去塔山打个伏击好了。”郗长林道。
贺迟把邀请函及一份拍卖清单递给郗长林,边倒车出库,边道:“不用等到结束,那样太晚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如果没有,把琴拍回来就走。”
“没有感兴趣的。”郗长林一目十行扫过,将两样东西一起丢入车匣内,“时间上还行,除非我们在塔山上过夜,否则无论如何都会折腾到很晚。”
贺迟“嗯”了一声。
虽然贺迟不打算委屈郗长林,但路途的前半段,保时捷仍是被道具所隐匿,直到从岔路口交汇入主道时,才现出身形。
他们在拍卖会场馆附近停车,慢条斯理用过晚餐,掐着点,等第四件商品开始拍卖时,才向候在门口的侍者出示邀请函。
这是一栋民国风建筑,小青瓦,红灰相间清水砖墙,青砖铺满道,木漆的窗外爬满藤蔓,在夜色下线的苍黑的藤与叶间,白花绽开,散发出幽幽清香。
侍者穿一身黑色长袍马褂,引着郗长林和贺迟走进贵宾通道施洛给的邀请函座位号并非在一楼与二楼的散座区,而是在三楼雅间内。
场馆内部延续了外部的风格,灯光一照富丽堂皇。三楼雅间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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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巧妙,门口垂坠珠帘,可以清楚看见大堂展示区的场景,但无法从楼下望见楼上,而雅间与雅间之间,也因为隔断绿植,互相看不见内里情形。
大堂内拍卖师喊出的价格一声高过一声,拍卖槌几次要落,却没有落下。
郗长林和贺迟低调在雅间内落座,立刻有两名穿着旗袍的女性端来茶水与点心,虽然踩着高跟鞋,但来得悄悄,去得也无声。
“有你刚才在餐厅嫌弃味道不好、但又不肯放弃的绿豆糕。”贺迟瞥了眼点心盘,对郗长林说。
青年随口一“哦”,也不抬头,目光一直落在虚空中,在那里,系统抖出了光屏。
“怎么了?”贺迟不着痕迹蹙起眉。
雅间内保密措施很好,不存在监控设备,郗长林在屏幕边缘点了某个按钮,使用道具向贺迟开放权限。
“你看。”郗长林手捏着光屏一转,将画面移到贺迟面前,“这是系统扫出的二楼全局图,高清无码,能看清每个人的脸。”
青年的另一只手拿着apple的电容笔,虽然在光屏上留不下痕迹,但还是用鼻间在某处划了一下。
“通过人脸识别,我们可以知道这个人是平海城某位富豪,姓孙,家里做医药生意,而他旁边这位是两年前来到孙家的保姆,姓戴,叫戴云清,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名叫谢盏。”
说完,郗长林将画面放大,再切出另一个屏幕,将言歆婷的照片拖出来。
“迟迟你看,她们的眼睛,笑起来是一个样。”
“你是怀疑”
贺迟的话没说完,因为拍卖槌终于落到盘中,第四件拍卖品一把由清朝某位宫妃亲手制作的古筝,被这位他们正在谈论的戴女士拍下,成交价为一千二百五十万。
“当年她可是由于家庭贫困,而放弃了谢盏啊。”郗长林弯起唇角,似笑非笑。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要机缘到了,人生就能够轻而易举走上巅峰。”贺迟抬手碰了碰郗长林刘海,低声道。
郗长林若有所思:“我当年为什么没想到这条捷径呢?”
贺迟笑着说:“大概是因为当年你不肯多问一句,请你那杯酒的人是谁。”
“得了吧,那会儿你都自身难保呢。”郗长林撇嘴。
“你怀疑谢盏的母亲和言歆婷的关系,但仅凭着笑起来眼睛相似,这会不会有点太武断了?”贺迟将话题扯回去,顺带从点心盘里捏出一块绿豆糕,掰下小块,塞到郗长林嘴里。
“我当然不是凭借此就怀疑的。”郗长林摊手,第三块光幕出现在他手心,这是系统模拟出的,言歆婷十年后的长相。
戴云清是个保姆,曾经为宫家服务,现在又辗转来到这位孙姓富豪身边,虽然都是富贵人家,但到底还是要干些活的,尤其是早年,力消耗实在是大,所以现在即使是化着浓妆,也掩饰不了脸上皱纹。
她和言歆婷分明年岁相同,看上去却老了十多岁,而一旦将言歆婷的模样拉到十年后,两者已经对比,相似度又更高了一些。
撇去与生俱来的气质不说,脸型,眼睛,鼻梁,甚至是发际线的高度,都相差不多。
郗长林又将她们的父亲在这个年纪的照片,摆在了虚拟屏幕上:“再瞧瞧,他们三个人,如果真的有血缘关系,那么基因可真是强大,如果不是,那么造物主可真是神奇。”
贺迟笑着挑起眉梢,又喂了郗长林一小块绿豆糕,“行,正巧emi还在平海城处理一些事情,我去把戴云清的……”
不等贺迟说完,郗长林就含糊不清地打断他:“我去,你自己拍你想要的琴。”
“行,我拍的,我的琴。”贺迟明白郗长林的意思,无奈点头。
青年把贺迟手里剩下的小半块绿豆糕拿到手里,说了句味道还行,推开隐藏在多宝架旁的门,逆着来时路行去。
三楼雅间互不相通,但二楼散座区却是开放式的,郗长林先是慢条斯理去了洗手间,然后才捏了一张隐身符,快步走向戴云清所在位置。
他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手心捏着一只从某张桌上顺来的茶杯。这里的茶杯款式颜色相同,茶水亦是同样的,郗长林悄无声息将被戴云清喝过的茶杯与自己手上拿着的这只交换,再顺着原路返回。
这个时候,郗家祖传的伏羲琴叫价已经上千万。
郗长林从不觉得自家这把琴有多值钱,当年为了凑外公的医疗,卖出的价格仅仅只有两百万出头。虽说当年肯定是被典当行的人坑了一把,但价格再值当,也不过翻个一番,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此时距离他卖掉这把琴不过十一年。对于乐器来讲,十一年能升个鬼的值,除非在后头再加个零。
这些年古琴价格水涨船高,都是炒出来的。
郗长林重新进了一趟洗手间,走进之前的隔间,再出来。回到雅间时,叫价超过一千五百万。
贺迟还没有按下过竞价按钮。在他的理念中,拍卖竞价无须从一开始就与人竞价,等到即将落槌时,再出价高于最后那人便可。
青年把被戴云清喝过的水杯放到桌上,轻声喊了句“迟迟”。
“辛苦了,喝口水?”贺迟牵起郗长林的手,拉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再把水杯塞到他手里。
“你在跟我比谁更败家吗?”郗长林抿了一口杯中清茶,撩起眼皮,定定望着贺迟。
“这怎么能叫败家?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连烽火台都敢点,我拍张古琴算什么?”贺迟笑道,湛蓝的眼睛犹如大海,光芒在深邃之中闪烁,很是引人注目。
郗长林直视这样一双眼,语调高扬:“哦?某贺姓大家长,没想到你竟然以昏君自比。”
“反正是我自己的琴。”贺迟说。
“行了吧,看来今晚你不把钱花出去不痛快。”郗长林没好气道。
贺迟哼笑一声。
这个时候,一楼大堂中央的拍卖师将“一千九百万”这个数字喊到第二次,贺迟终于按下竞价按钮,直接加价到五百万,那两个互相咬紧不放、穷追不舍的人立马没了声音。
这把伏羲式古琴最终以两千四百万的价格成交。
郗长林从点心盘里捏出第二块绿豆糕,敛下眸眼,默不作声咬了一口。
“有些庆幸,六年前你没有追问给你点酒的人到底是谁。”贺迟忽然道。
郗长林嘴里咬着吃的,掀起眼皮,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贺迟解释:“如果六年前你就和我在一起,恐怕会吃很多苦。”
郗长林又瞥了他一眼,这次是在说:“说得好像六年前我一定会答应你似的。”
“你那时候还很乖,应该比现在好哄一些。”贺迟弯着眼睛,伸手去挠郗长林下巴。
“哦,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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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哄,那你连续几天点酒给我,我为什么都不肯喝?”郗长林不闪不多,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因为那时候的郗喵还比较自觉,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不在外面喝酒。”贺迟说,“而且还不喜欢搭理陌生人。”
“得了吧。”郗长林颇感无语,拍去手指间的糕点渣屑,抬腿踹了贺迟一脚,“就你话多。”
贺迟笑着把那条腿捞在手里,起了个新话题:“琴我让拍卖方送去宁海城?”
“你不看一眼是真是假?”郗长林瞪了他一眼。
“我又不认识你家的琴。”贺迟说得理所当然。
“行行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和我说了。”郗长林并不想纠结琴的问题,随手从点心盘里捏了块糕点出来,塞进贺迟嘴里。
贺迟基本不挑,郗长林给什么吃什么,把这块奶香味儿十足的南瓜酥咽下去,和拍卖方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琴送过来。
半分钟不到,这把伏羲琴出现在郗长林面前,红漆深深,清亮沉沉。
他仔细擦拭过手后才去触碰,没拨动琴弦,只是将琴身翻过来,看了眼那道他年幼时弄上去的刻痕是否还在。
确认过后,郗长林将琴往贺迟怀里一塞,敛着眸光,低声说:“是我家的琴。”
贺迟含笑说了声“行”,把琴放回琴盒中,再牵起郗长林的手,带他离开拍卖场馆。
*
街上千灯如昼,夜色漫长。
不忍把琴放在后备箱,又不能放在后座任其颠簸,郗长林不得不抱着琴坐在后座。他敛着眸光,看窗外街灯后退宛若消逝而去的流星,一路上沉默不言。
目的地是塔山关家旧宅,走内环高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郗长林干脆闭上眼睛,头抵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通常而言,在车上睡觉,郗长林都是浅眠,一点动静就能醒,但每次贺迟在身边时,就睡得很熟。
这次也是,等他醒来,车已经到了塔山脚下,没有意想中的被琴盒硌得浑身都疼,怀里硬邦邦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走,塞上了一只抱枕这大概是贺迟路过某购物中心时特地下车去买的,剪了吊牌,但闻起来仍是新得很。
接着,他又发现自己的位置换了,从后座到了副驾。
“琴呢?”郗长林半睁着眼,软绵绵地问。
贺迟:“我让人送回酒店了。”
“哦……”
说完郗长林又要睡去,贺迟却没如他的意,冷哼一声道:“我之前接了一个电话。”
郗长林眼皮抬了抬,示意贺迟继续说。
“楼阳打过来的,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在哪’。”贺迟语气凉丝丝的,“郗喵,你跟我说说,你是背着我和他约了什么吗?让他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郗长林“啊”了一声,显然有些惊讶,但声音太软,这惊讶就显得没什么诚意。
“你怎么回答他的?”郗长林说。
贺迟扬起眉梢:“你竟然不先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约定?”
郗长林“嗯哼”完,扭了扭身子,把抱枕抵在窗户上,脑袋靠了过去,并不想理会这个人。
“郗喵”贺迟拖长语调,车速减慢,伸手在郗长林脸上掐了一把。
青年甩甩脑袋,整张脸埋进抱枕中。
贺迟见状,干脆靠边停车,把人捞到自己怀里,鼻尖抵着鼻尖,压低声线,又喊了他一声。
郗长林被他说话的热气吹得有些痒,往后躲了躲,终于肯睁开眼睛,没好气道:“我能和他做什么约定。”
“那谁给他的底气,开口就问你在哪?”贺迟语气依旧透着浓浓不满。
“楼阳这个人一直很有底气。”郗长林笑了笑,在贺迟唇角亲了一下,“他想查我的事,也应该查到了一些,所以才会来找我。”
“就凭他,也想参与你的事情?”贺迟冷声道,“昨天那支金属箭被他发现了?”
郗长林点点头:“是的哦,我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但没想到他这么执着。”
第65章
关家旧宅陷入了沉眠,只有寥落灯火散落在山林之间,刹车声毫不留情将这一片寂静夜色划破。
守门的佣人被惊醒,看清门口的车和降下车窗后坐在里面的人后,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打开大门,只好拨内线请教管家。
“现在才十点半。”郗长林垂眸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轻笑道,“看来言歆婷为了保养皮肤,真的很努力啊。”
“这个时候我就不说某个喜欢熬夜的人的坏话了。”贺迟语气不咸不淡,帮郗长林解开安全带扣,又伸手捞过后座上的礼品盒,塞到郗长林怀里。
虽然郗长林称他们这次的行动为“夜袭”,但贺迟在停车去给郗长林买抱枕时,顺带拎了盒茶叶回来,聊表一番贸然上门的歉意。他们这种人做事就是这样,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表面上的情谊便仍需要维系。
郗长林见怪不怪,笑说了一句:“手长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贺迟回他。
没过多久,言歆婷披衣下楼,和管家一同来到大门前。
郗长林这才推开车门、踩上地面,把手里的茶叶交到对面的关家主母手中,含笑道:“我们正好经过这里,就把车开上来了,没打扰到您吧,关夫人。”
“当然没打扰。”言歆婷亦是笑意温和,转手将礼品盒递给管家,亲自带郗长林和贺迟进门,“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不用了,我们就是想来看看关先生。”郗长林摇头拒绝。
这话一落地,言歆婷面上顿时浮现迟疑神色,她刚准备开口拒绝,却看见有个下人匆匆跑来,对她道:“夫人,老爷醒了,想见三少爷。”
言歆婷只能勉强一笑:“我去接他下来。”
郗长林轻声道一句“辛苦了”,言歆婷正要客气一番,却听见郗长林又说:“既然是想见我,那么我上去就行,不用将关先生挪上挪下的。”
说完,郗长林提步就走,丝毫不给言歆婷拒绝的余地。
这位关家主母没想到郗长林如此直接,不过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地盘,全由她做主,当即迈开步伐跟上去。但她只走出两步,站在原地不动的贺迟开了口,“关夫人,长林很喜欢上次在这里喝到的茶,请问能让我带一些回去吗?”
言歆婷脚步一顿,回头时脸上的僵硬神色已被藏起来,她站在灯光之下,微笑得体有礼道:“当然。”
*
无须下人带领,郗长林径自来到关佟的卧室,与前几天在书房见面时相比,后者的气色更加衰颓,干枯如树皮的手臂上出现了黑斑,眼珠子浑黄不清,那嘴唇完全没了颜色。
死神的镰刀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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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要落到关佟身上,郗长林甚至有预感,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穿一身黑衣来参加关佟的葬礼了。
卧室里有两处监控摄像头,没有任何录音与窃听软件。监控探头旁虽然装置有拾音器,可一旦环境太过嘈杂,就会遮掩住交谈的人声,而现在窗外蛙声虫鸣蝉叫响成一片这意味着只要压低声音,选取巧妙的角度,查看监控录像的人就没办法知道他与关佟的谈话内容。
郗长林坐到关佟对面,后背靠窗,这里有一棵半人高的盆栽,在加上窗帘被风吹起,这里无意间成为一个监控死角。
他看着关佟的眼睛,开门见山:“现在想来,你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关植不是你的儿子,所以在关沥关植两兄弟的教育方式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手段。你溺爱关植,想尽可能溺死他。你也不打算留给关植任何遗产,但很遗憾,这点被言歆婷发现了,因此,本就架空了你大部分权力的她,和两个儿子联合起来,让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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