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川平湖生
修行,其实就是炼魂的过程。到达洞虚期后,方可洞察虚空,前世今生魂力叠加,成就自我。可唯一一个踏破虚空的人,早就销声匿迹了,连天衍祖师都陨落于此。
况且,万一前世魂力渺茫,那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洞虚期其实和借魂术差不多,只不过洞虚期向前,溯及既往,借魂之术向后,先借后还。
林歧卡在洞虚期门前快五十年了,那扇大门纹丝不动,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你狠狠地踢他一脚,反而会被踹出老远,又得重头来过。
从合体期到洞虚期这段路,林歧少说也走过一双手了,可就是打不开门。
林歧走到奉天河边,玄武驮圣碑也已经换了新的,少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很假。他靠在石碑上,看着面前汹涌的江水:“借的总归是要还的,卡耶的炼魂之术和借魂之术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他借的是别人的,就不用还了吗?天道向来公平。”
病痨鬼:“可若是听之任之,十年后,天下是罗耶教的天下,天道由谁说了算?只要人族一日不灭,卡耶就一日不灭。”
林歧知道自己理亏。
他现在确实应该按病痨鬼说的做。这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他没有理由反驳。
吸人魂力,或许能成为一个理由,但用一代人去换后头千秋万代的安宁,是值得的。至少,林歧认为是值得的。但他不愿意那么做。
世上有些事,不是值得就一定是对的。
林歧道:“我还是那句话,高度是由自己决定的,靠别人总有一天会崩。”
病痨鬼笑了一下,他笑起来阴森森的,更像鬼了:“等他崩的时候,你我还在吗?”
“天衍君。”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凉嗖嗖的声音,林歧转过头就看见脸黑得像炭一样的萧途,顿时心虚地崴了一下脚,摸了摸后背。
这是在我身上贴了追踪符吗?未也太快了吧?
萧途瞪了一眼病痨鬼,误会是他把林歧拐了出来。他拉着林歧开始往回走。
病痨鬼没说话,也没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靠在林歧刚刚靠过的地方,捂着胸口好生咳嗽了一会儿,像是将一身伤病都咳了出来。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奉天河。
林歧忽然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冲天的水花。
“操!”
林歧挣开萧途的手,转头就要跟着跳下去,萧途先他一步入了水。林歧浑身发抖地站在岸边,水花溅了他一脸:“以死相逼?你他娘的有病吗?”
没多大会儿,萧途一身是水的爬了上来。
一个人。
奉天河暗潮汹涌,修行人尚且受不住,更别说一身是病的病痨鬼,指不定被卷到哪儿去了。
林歧:“我他妈……给我解封。”
他命令道。
林歧老是记不住要静养,动不动就乱行真气,后来陶孟便向萧途讨了“藏锋”,好几个人合力按着,才算是将他的修为封了。
萧途看了眼他腰间的“藏锋”,好好地挂着,没取。林歧虽说不太高兴他们的作为,但一直挺守规矩,走哪儿都把“藏锋”带着,也算是妥协。
萧途转头又要下水,林歧又说了一次:“我说,给我解封。听不懂?”
萧途:“……”
林歧吸了口气:“成。我自己来。”
萧途按着他:“你冷静点。”
林歧:“我冷静得很。你们不是要天衍君吗?我给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满意了?给我解唔。”
萧途将他的双手锢在背后,低头封住了他的嘴。林歧浑身一僵,大脑蹭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连反抗都忘记了,被他推到玄武驼圣碑上,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玄武的壳上。
硌到骨头的痛楚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出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脊梁骨磕到了什么,要不是他皮糙肉厚,准得开裂。
他看见萧途半蹲在他面前,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指腹之下传来些许的刺痛感,他嘴上的痛觉好像如今才回笼,知道是破了。
萧途说:“我喜欢上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天衍君。我现在有点庆幸,幸你当初骗了我,不然我还很难自证清白。”
林歧:“……”
萧途有些懊恼地说:“对不起啊,弄疼你了。”
林歧浑身一抖,打开了他的手。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萧途就地坐了下去,头发还滴着水:“冷静点了吗?”
林歧:“……”
冷静个屁!
萧途看着他越来越不好的脸色,笑了笑:“那让你亲回来?我真的很喜欢你,反正你还单着,考虑考虑我呗?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吗?”
林歧沙哑地问:“……卖身?”
萧途一身衣裳浸水太重,他索性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咧着嘴笑:“不卖我就去跳河。”
林歧简直要气晕过去。
萧途看着他,起了玩笑心思:“你看,就算你不是天衍君,世上总有人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不能谁跳河你就跟了谁吧,再说,我也不答应。”
林歧抿了抿唇,淡淡的血腥味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这阵子整个人都是个大写的“恃宠而骄”,别说流血,就是喝个水,那也得是不能烫,也不能凉,金贵得像个瓷娃娃。
可是把他打磨成瓷娃娃的是面前这个人,把他磕破的还是面前这个人,他都不知道此时该以什么姿态来面对他。于是他只有不说话。
萧途就一个人说:“所以,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呢?爱跳不跳。”
病痨鬼成了一个水鬼,从对岸爬上了岸。
他并非林歧所想是以死相逼,他压根没想要死,他只是想要去对面。
林歧忽然脱了力,躺在王八壳上,一抬头就看见□□皇帝在看着他。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萧途的眉眼和他有点像,不过一个正气凌然,一个邪里邪气的。他看了眼面前的小邪物,没忍住把憋了很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喂,你技术真烂。”
第64章第六十二章龙气
“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知意一看见林歧,就拉着他往内院走,还很严肃地婉拒了萧途同行。
萧途刚被打击过,一看见林歧就有点无地自容,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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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赶着去讨嫌,于是兴致怏怏地说:“我去换衣裳。”
萧知意莫名其妙:“转性了?”
林歧臭着一张脸,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有屁快放。”
萧知意小声嘀咕着“他气性怎么越来越大了”,一边追上去说:“有件事,关于中南王家的。我爹前些日子派人去查了下进去说。”
林歧翻了个白眼:“你爹是真的管得宽,见谁都查户口吗?我的是不是也查过?”
萧知意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歧心一惊,那老不死还真查过!
萧知意道:“师兄,我爹也是以防万一嘛,九君他都查过,我也查过……我前几天才知道。”
林歧在椅子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他刚刚被磕到的骨头可能是肿了,连带着他的腰也不大好使。他一想起来就是火:“行了,我对你被几个人睡过不感兴趣,有话快说。”
萧知意给他倒了杯败火的茶,然后才接着说:“刚刚回来的密探说,中南王家是逍遥王的后裔,当年丙申之乱,逍遥王离京避世,化名王凡,在中南一代安家。”
林歧看了他一眼,萧知意继续说:“他们家世代经商,从不涉政,可是王砚悬却违背祖训,进了庙堂。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林歧踹了他一脚:“我说你是不是皮痒?”
萧知意摸了摸鼻子:“师兄,我早就想问了,你的嘴……你是不是被他以下犯上了?哎,好好好,我不问,可是你也别把火往我身上发啊。”
林歧:“……”
萧知意离他离得远远的,他说:“上回大罗天叛变,陛下受挟,我爹本来想去和两面人谈判,可是中途有个蒙面人将陛下救了出来,扔给我就跑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身上有龙气。”
林歧沉下声:“有没有和人说过?”
萧知意:“还没。我当时以为他是从陛下身上沾的,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他身上的明显比陛下身上的亮,是陛下沾得他的。你还记得老车说的话吗?”
林歧道:“天下龙脉复苏,龙气流转。”
萧知意点了点头:“嗯,我后来去见过陛下,真的没有了。我没敢跟我爹说。”
林歧若有所思地问:“确定是他?”
萧知意:“他当时使的‘游龙步’,我没看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师兄你亲自去看一眼。”
九君封君之时,就连上了整个天下的气运,林歧已经是半步合道境的大能,整个天顺朝找不出来比他更有话语权的人了。
林歧:“我想想。”
萧知意“嗯”了一声,也不打扰他。这件事挺操蛋的,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皇帝活着的时候,龙气就转移了,而且还转到了宗室之外。
就算逍遥王是武帝的兄弟,可这都传了多少代了,就是当年没离京,也得是平民了啊。这龙气转的就很没有道理。
如果之后鉴定却是如此,那他们是该顺天意而为,还是该拥护旧主?国难当头,难道还得再添一个夺权篡位的戏码吗?
萧途坐在院子里,回味着之前那个吻。
他其实是一时冲动,压根没过脑子,在那一刻,他的恐惧是要大于快感的,所以他没敢吻太久,严格来讲,他就碰了一下,还不小心磕破了。所以你要问他当时什么感觉,他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觉得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刺激的事。
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林歧会发飙,可是当他看见一脸茫然的林歧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索性破罐破摔起来。他想,能一亲芳泽,被打死也值了。
可是林歧没有打他。
甚至也没有骂他。这让他愈发地贪得无厌起来,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变态,那时候他就会念清静经。当然,念完后该怎么变态还是怎么变态,清静经已经对他不起作用了。
林歧托着下巴走了过来。
萧途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了?还疼?”
林歧:“……”
萧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偷偷给了自己一巴掌,看你这嘴瓢的,就那么想挨揍?
林歧心累地往躺椅上一躺,“嘶”他立马坐了起来,想事太入神,忘了。
萧途发觉不对劲,往他腰上按了一下,林歧顿时脸都白了,反手按住他的手,将他来了个过肩摔,一只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手掐着他的脖子:“你想干什么?”
他说话间还有凉气,甚至顾不得腰上的伤,拼着命也要把人撂下他早就想打他了!
萧途对他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肺脏都差点给他摔出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闭着眼艰难地消化着那难得两回的痛楚。林歧忽然松了手,把他拉了起来,心累地说:“摔坏没?我手重了。”
萧途勉强笑了笑:“没事。是我不好。”
林歧叹口气:“不关你事,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你了。过来我看看。”
萧途:“你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我,对不住。以后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了。我保证。”
萧途舔了舔嘴角,像是压抑着什么,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说:“我先去冷静一下。”
他话没说完就忙不迭地往屋里跑,不知道在猴急个什么劲。林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摔进屋,再一想起方才小腿上奇怪的触感,骂了一句:“没脸没皮的狗崽子,摔一下还摔出花儿来了?”
林歧本来是想跟他问问王家的事,结果被这一番折腾,也没问成。
王砚悬最近在打拐,破获了好几起拐卖案,让整个大罗天都焕然一新,在民间已小有威望。以前街上很少看见独自出行的小孩子,大人们恨不得把小崽子们别裤腰带上,就怕一个转身人没了。
可是在王砚悬高强度的打击犯罪下,现在一出门到处都是小崽子在疯,隐隐竟有了过年的气氛。
王砚悬自从做了官之后,为了避嫌,就不大爱往相府走,和萧途见面都是约在外面。通常没说个两句,萧途就回来了。
林歧对这个尽忠职守的牢头佩服得五体投地,最后给自己算了一卦,选定天时地利人和,翻墙而走。却没想到过程如此意外,结局如此奇怪……不说也罢。
过两天就是中秋,这一届秋会因为盛仙门的内乱取消,可是八月十五的赏花会却照常。盛仙门遭大清洗,十不存一,但好歹是没灭门。
徐临善也算是卖给了他们天衍派当劳工,据说最近才刚从太玄山回来,张罗着赏花会。请柬已经发到了相府,还专门给萧途发了一张,好像怕他不去似的。
林歧就纳了闷了,徐临善难不成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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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能啊。
第65章第六十三章太常
太常山上冷清了许多,林歧粗略地看了看,起码少了一大半。有些是让官家抓了,一些则是为了不惹火上身,回家去了。
说来也奇怪,盛仙门弟子以前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在天京也不敛,可是这一劫后,仗势欺人的走了,留下来的反倒是那些不太露脸的小弟子们。
这偌大的太常山,剩下来的,也算是盛仙门的栋梁了。栋梁们每天守在护山大阵旁边,看顾着这保下整个大罗天的功臣。
他们还把王谦就地埋了,立了个碑,依旧当祖师爷供着,究其原因,才晓得这留下来的大半栋梁,都是当年王谦在外头传道的时候,一言一语“求”回来的。
“大浪淘沙啊。”
林歧负着手往山上走,叹了一句。
萧途是第一次上太常山,从山道上看下去,能一眼看见不远处的皇城。他没去过皇城,走到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也就是大罗耶寺。但他近距离见过皇宫。
巍峨庄严。
人站在下头,很渺小,也很压抑。他不喜欢那边。
他喜欢这个距离。
巍巍皇城隐在大罗天,庞然大物化成万家灯火,九层阙楼高耸林立,山水一色,天地无间。
徐临善挽着袖子在插花,盛仙门沦落至此,他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反而过得比以前滋润。以前门里都是长老说了算,现在是他。
他也没说要振兴宗门,就带着一群栋梁在山上看看大阵养养鸡。之前鸡都漫山遍野地放养,最近因为在准备赏花会,他才下令把鸡都赶到了后山,花了几天时间清理干净了前山的鸡屎,做好了迎接皇帝的准备。
“哟,天衍君,来得早啊。吃了没?”
“没呢。听说你把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请了?你这是开赏花会呢,还是开群英会呢?”
徐临善擦了擦手:“哎,奉天大阵撑不了几年,偏安一隅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陛下打算废除‘敕仙令’,广开仙道,共商国是。”
林歧:“陛下敢让内丹道进庙堂?”
徐临善:“所以就得靠天衍君了。陛下的意思是组建仙盟,参政议政,再设天道司,九君监管。”
萧途正在修剪徐临善没有插完的花,听到这儿插了句嘴:“我说徐掌门,你就让陛下别跟着瞎搅和了,九君本就是个虚名,没什么利益纠葛,大家敬重也是敬个名。可他真要设个天道司,利益纷争一起,准得打架。”
他剪断一根花枝,插了进去,左右看了看,觉得颜色不太对,于是又抽了出去,换了另一根:“一打架,谁还有闲心去认真修炼?眼睛一睁一闭,可能天地都换了几回了。是吧,天衍君?”
萧途冲林歧眨了眨眼,林歧咳嗽了两声,这两天势头有点不大好。萧途蹬鼻子上脸这一套修炼得炉火纯青,稍不注意就得让这小崽子占尽便宜。
他还知道分寸,没发生上次那种意外,是以林歧虽然心知肚明,但就是没办法发脾气。而且,说实话……他还挺享受的。
萧途大概也是看出来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
林歧低声骂了句:“你给我敛点。”
萧途耸了耸肩,继续去摆弄他那个花,林歧则清了清嗓子说:“听他的。我过段时间也要闭关,也管不了那个劳什子的天道司。”
徐临善:“……可我这人都请了。”
林歧:“你就不知道换个说法吗?除去天道司,把仙盟编圆一点,抗战联盟不行吗?笨。”
萧途插好了花,问了句:“怎么样?”
林歧瞥了一眼:“还成吧。我才发现你会的玩意儿还不少。都上哪儿学的?”
萧途:“插花啊?当年游学的时候,路过听见一个大妈在街头卖艺,还挺好看,就留心学了两手,唔……准备将来讨媳妇时候用上。”
林歧笑骂了句:“……小兔崽子,没完了还?”
赏花会在晚上,林歧急着出来放风,一大早就等不及上了太常。今天来的内行有点多,陶孟他们到底也没敢让林歧就这么出席赏花会,出门的时候就给他解了封。
以前林歧也不是没封过泥丸宫,但那不一样。虽然封了泥丸,但修为还在,你还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不像“藏锋”,一封就什么也没有了。
严格说起来,他当普通人的时间其实很少,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感觉了。直到再次带上“藏锋”,他好像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该有这一场遭遇。
所以他任由他们用“藏锋”约束着自己。陵泉跟他说,虚危之地,跨过去了就是大道,可关键是,该怎么跨?往上抬不起脚,往下又回到原处。
天衍九剑有一剑,返本。
斗转星移,临苍茫之四海;腾天潜渊,问紫府之初成。
他知道,他得回去。
人往高处走,修为越高,越不舍得放弃,没有人愿意回头。林歧也是人,他同样舍不得。
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有“藏锋”。
他从“藏锋”中回到了本来处,发现合道境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仅仅一线。但他知道够了。
修为回到身体的时候,时隔多年,他破天荒地再次认为,他可以尝试一次突破。
萧途能看见林歧身上越发浅淡的紫光,乍一看,几乎已经看不出紫色了。
这是要突破的预兆。
萧途问:“你觉得你的魂力能赶上卡耶吗?如果……我说如果,最后还是拼不过怎么办?”
林歧朝他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说:“其实还有一条路。”
萧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林歧笑了笑:“你在他们家吃那么多化肥,不会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修士吧?我虽然猜不到他们具体的来路,但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而且,我怀疑我师父和他们渊源不浅,万一到时候不行,那没办法,徒弟就徒弟咯,我去卖身。”
萧途:“……我去跳河。”
第66章第六十四章月下
“天衍君,早。”
“李掌门也早。”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刚刚还闹闹嚷嚷的太常山蓦地安静了下来,互相问候的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李掌门受宠若惊地愣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他不过是走走过场打个招呼,压根没想到林歧能有个什么回应,以前最多也就点个头。
李掌门他们门派,也就最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二十年前在论道大会上露过一次脸,不过那场盛会上有家底的门派太多了,他们根本排不上号,他亲自上场也只成就了个一轮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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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这样,天衍君居然还记住了他叫什么。
“师父!”
“还没聋呢,瞎叫什么?”
殳阳平从山下挤了上来,一嗓子总算吼破了这迷一般的沉默,各派掌门又相互寒暄起来。
林歧朝李掌门笑了笑,李掌门才如梦方醒,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告了个礼,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殳阳平在林歧旁边坐下:“他们丘山派,要没李掌门,估计还起不来。可我听闻李掌门十几岁就力排众议,做了掌门,怎么是株含羞草呢?”
林歧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他又想起了萧途,骂了一句,“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殳阳平磕着瓜子,乐呵呵地接受了这句诽谤。
没过多久,林歧忽然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不对,他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殳阳平“嘿嘿”地笑了两声,抓了把瓜子就溜了:“我去和各位掌门联络联络感情。”
各大门派其实几天前就到了,住在山下。
因为奉天大阵的关系,太常山这回没留人,也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到傍晚,陆陆续续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九君就来了仨。
萧知意是和萧相一起来的,到了观月峰才分开,一个跟着皇帝继续往上走,一个拐到了天衔派里头。
萧知意路过林歧的时候,小声问:“看清了吗?”
林歧点了点头,萧知意心一沉,把殳阳平赶了起来:“换个位置。”他一屁股坐下,几乎把整个人靠在了林歧身上,“咋办?”
林歧目光还在王砚悬身上。
他动了动手指,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小石子,忽然,毫无预兆地屈指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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