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兔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糖衣弹幕
他越说越不像话,简直像是故意来惹事的,宝秀他们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正在难堪时,那随从凑上来在紫衣公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似乎是在劝他离开。
“扫兴。”
他嘟哝一句,又盯着胭扑看了一阵,道声“后会有期”后居然就这么走了,酒一口没喝,银子也没要回去。
“真是个怪人。”阿菱见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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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皱起鼻子道,“胭扑虽说不能算男子,却也不是姑娘家,他怎么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似的。”
“咱们胭扑长得是好看没错,”小岚道,“却也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她说着替胭扑整了整衣领:“你怎么惹上这么个纨绔子弟?”
胭扑委屈道:“我哪里知道。”
宝秀伸指戳戳他被捏红的脸:“京城里这种不讲理的败家子多了去了,下次看到躲远点就好。”
他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也没跟姜跳跳提起,再加上煌采总算是从采琼宫回来了,这怪里怪气的紫衣公子就被他们彻底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几日,成橘邀了姜跳跳与煌采去自在观喝茶,酒肆里又只剩下阿菱他们几个时,这个“不讲道理的败家子”又来了。
这回他没穿得像上次那般珠光宝气,也没带那个凶神恶煞的随从,不过闹出的事情,可比上回严重得多。
* * *
作为威名远播的徐瑶大师心爱的二弟子,现任的京城第一术师,成橘可谓是少年得志,一代英才。
可惜他机缘巧合结识了煌采与姜跳跳这一仙一妖,注定这辈子连喝杯茶都不安生。
在阿菱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吐出“胭扑”“富家公子”“出人命”这类关键词之后,姜跳跳与煌采二话不说丢下他刚沏的茶跑回了跃然居。
成橘气得牙痒痒,可除了跟着他们一起去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阿菱急成这样,肯定是出大事了。
等回去一看,宝秀已经提前打烊,偌大一间酒肆只有他们几个,连灯都不点,黑擦擦的一片愁云惨雾。
胭扑坐在中间,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看起来难过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煌采问道。
“天大的事还有我们在,胭扑你别哭。”姜跳跳也柔声道。
胭扑抬眼看看他们,哽咽道:“我……我好像杀人了。”
这话一说,吓得成橘一个趔趄。
“杀人!?”
“呸呸呸,胭扑你别咒他,那人还没死!”宝秀道。
“人还在楼上躺着呢,你们快去看看。”小岚也是一脸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在哆嗦。
一行人火急火燎去了楼上胭扑的房间,甫一进门就见一人横躺在床上,额头上一滩鲜血,已经凝住了。
“这谁啊?”煌采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查看一番伤口,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人还活着,伤口也不深,死不了的。”
“我、我就推了他一把,真的没想到他会磕在架子上……”胭扑说着说着又开始小声抽泣。
“你为什么推他?”姜跳跳问道。
“他……他……”胭扑原本就红润的脸此刻红得跟抹了胭脂一样,“他亲我,还掀我的衣服。”
“什么!?”煌采怒道,“哪儿来的这没脸没皮的小混蛋!?”
此时成橘也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又翻看了他系在腰间的玉佩,冷笑道:“原来是他啊,难怪难怪。”
“你认得他么?”阿菱问道。
“怎么不认得,此人姓李,单名一个认字,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见到美人就恨不得抱到床上去的色鬼,”成橘道,“身份如此,自然嚣张。”
宝秀他们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我只知道这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哥,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
成橘俯下身扒拉了一下李认的眼皮,道:“忘记说了,他还是当朝太子的伴读,幸好你们没有把他埋了,否则可真是不好拾。”
“现在这情况已经够不好拾,我们碰都不敢碰他,就怕他醒过来去官府告我们。”阿菱苦着脸道。
“真没用。”成橘道,“亏你还是仙。”
“怕什么,我来施法把他记忆抹了。”煌采说着挽起袖子,被成橘劈手拦下。
“少乱来,万一出了岔子更糟。”
“那怎么办呐……”胭扑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推他的……”
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虽然他们不是仙就是妖,可在凡间的身份也只是普通人,更何况现在的确是做错了事,总不能丢下跃然居一走了之。
成橘在这个时候就展现出了京城第一术师的气魄,他冷笑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银柄小刀:“不要怕,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他说不出话就不会去报官了。”
说话间小刀闪出一丝冷光,作势要划下去。
床上的李认“噌”一下坐起来,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虽然我爹跟你师父素来不合,但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不吓唬吓唬你,你怎么舍得起来。”成橘说着起小刀,“我这人从不兜圈子,你想怎样,但说无妨。”
“爽快!”李认抚掌大笑,结果牵动了额上伤口疼得直吸气。
“这屋子里人太多,我看着头晕。”他捂着额头靠在软枕上,一副惹人生厌的大少爷做派。
宝秀他们识相地退了出去,胭扑想走又不敢走,姜跳跳与煌采则不动声色站在一边。
李认换了个姿势靠着,朝胭扑笑了一笑:“你叫什么?”
胭扑怯怯道:“胭扑。”
“哦。”他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妖?”
胭扑瞪大眼睛:“你不怕我?”
“我那死对头奚柏青是宰相府上的门客,这小子见过的妖怪估计比我还多,说不定昨天晚上床上就躺着一个,有何可怕。”成橘插嘴道。
“不管你是妖是人,你打伤了我的头,害英俊无双的本公子破了相,你说怎么办吧?”李认道。
胭扑又露出那种既为难又歉疚的神情,好半天才说:“要不……我也让你砸一下?”
李认摇头道:“那我可舍不得。不如你让我睡一次,如何?”
“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就杀了你。”煌采怒道。
姜跳跳将胭扑护在身后,也是一脸不快:“你要别的都行,但不许你再碰胭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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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认大笑:“这样的话,那就换一个条件好了。”
他朝胭扑勾勾手指,将他唤到身边后,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胭扑听后居然没有露出惊讶或是恼怒的神情,看来不是太过无理的条件。
李认说完话,又借机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他吓了一跳。
这坏心眼的公子哥见状大笑:“你真是妖?怎如此胆小!”
成橘冷眼道:“玩够了没?玩够了就起来,我送你回宰相府。”
他便拿袖子捂住伤口,总算从床上爬了起来,本来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转身跑回来,将一样东西塞到胭扑手里。
“小妖怪,这个送你。”
他笑弯了一双丹凤眼,此刻看来竟也不那么惹人讨厌。
“我下回还来,可别把我忘了。”
第11章这
往年的七月天,京城总是闷热得让人恨不得整天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今年倒是先下了几场大雨,天气清爽,夏花烂漫,颇有几分凉夏的意味。
这天气越好,女孩儿们也就越会花心思打扮,俏丽薄巧的夏衫变换着各种色,缤纷缭乱。
正值美好的年纪,自然不能辜负那份难得的美丽,更何况,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
隔壁家的吉云姐从老早就一直在念叨,今年的“赛巧”要做些什么送给要好的姐妹们。
林万可虽不爱听她说这些女孩家的琐事,眼下还真离不开她帮忙,因为吉云手巧,做的巧果能翻好多种花样,花团样的,雀鸟样的,个顶个的致。
林万可在做糕点方面也算是个行家,可真要做这些细的,还得拜吉云做师傅。
说来吉云明年也要成亲了,她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说到了林万可的终身大事上。
“小林今年该有十九了吧?”
“都快二十了。”林万可忙着在面团上撒芝麻,头也不抬答道。
“那可真不小了,有心上人了没?”吉云一直是个爽快人,这话一问出来,就见林万可脸都红了。
“你脸红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人之常情。”吉云笑道,“若是没有,我倒认识个好姑娘,跟你相配得很。”
林万可支吾道:“不用麻烦了,我、我还要照顾百知……”
“娶个贤惠的媳妇,不是更能照顾他?瞧你家百知每天闹得跟花猫似的,你又要照看他又要顾着铺子,岂不太辛苦了,若再像上次那样生病,谁能来照顾你?”
吉云这番话说得极快,一开话匣子就不住。
“我也是看着你为人踏实能干,才想替你做媒。你总不能一个人拖着弟弟过一辈子吧。”
林万可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沉默着并不作答。
“那姑娘可好了,模样秀气,也念过些书,不像我,大字不识一个。她今年刚满十七吧……”吉云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意识到林万可的异常,“你见了,准保会欢喜!”
林万可只能应付道:“我真的没想过成亲的事,再说了,人家也瞧不上我的。”
“怎么会瞧不上!”吉云佯怒,“都二十了还不想,好姑娘可都被别人娶走了!
林万可还真不担心这个,他心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乐莘,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这次吉云这么一提,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像他这样家境一般,相貌平平,勉强能养家糊口的人都有人来说亲,那乐莘年长他两岁,又有学识又生得好看,估计来说亲的人都能把门槛踏破。
却不知他选中的女子,会是何模样。
林万可一想到乐莘会成亲生子,会有一个人一直陪伴他左右,心里又是失落又是不安。
不过吉云说得对,他真的不能一个人拖着弟弟过一辈子,林百知再小,也总有长大的一天,总要成家去过自己的日子。
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林万可还从未想过那么长远,他一直过着一成不变的平和生活,却不想有一天,他会变成孤单一人。
* * *
七夕之夜,万安街灯火辉煌,花香满街。
素食馆在门口摆了个卖巧果的小摊,林万可帮忙看着,一停不停地炸果子。
“给我称一斤。”
“哎。”林万可包了一斤巧果,又从旁边拿了一对果食将军的人偶一起递过去,等了许久却不见人接,抬头一看,吉云姐正冲他笑着。
她身边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眉目清秀,手里拿着好多荷包挂坠之类的小玩意,应该是刚得了巧,姐妹们赠她的礼物。
“小林,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锦绣,我说你做的巧果好吃,她便一定要来买些尝尝。”
吉云这说到做到的好心姐姐,还真将那姑娘带了来,招呼也不打一声,林万可当下就懵了。
相比之下,这名叫锦绣的姑娘就要从容得多,她大大方方地付了钱将果子接过去,拈起一个就咬了一口,笑道:“的确比我们做的好吃些。”
吉云见状也是眉开眼笑,伸手抓了一把果子,寻了个极明显的借口就走了。
幸好这会来买巧果的人多,林万可借着忙碌可以埋头不说话,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可没等多久,张氏从素食馆出来送面团,一眼就见到了锦绣,立时乐不可支,直呼林万可不懂事,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说他忙活了半天该去街上转转,边说还边冲他眨眼睛。
林万可知道她这是误会了,可又无从解释。
锦绣倒是毫不介意,又买了好几包巧果,说要去分给一起乞巧的姐妹们。
她一个姑娘哪里拿得下那么多,林万可就替她拿着,一路上锦绣与他说话,他虽应答,终究不太热络。
万安街上人山人海,还有锦结成的楼殿,陈着瓜果美酒,底下设了案台,摆放着九孔针和五色线。
有盛装的姑娘们结伴同去穿针,看谁能先将丝线穿过针孔,个个玩得不亦乐乎。
林万可一路看去,忽然瞥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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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绯红色的衣衫,好像是跃然居的胭扑。
他身边还有个华服公子,正将一对极巧的磨喝乐塞给他,一会扯着他的袖子说说笑笑,一会又拿手指戳他的脸颊。
林万可心道胭扑不会是被欺负了吧,正要上去问问,忽然有个脆生生的女孩儿声音传来。
“你们快来看,锦绣身边的那是谁呀?”
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一齐围过来,有好几个见了他们都掩着嘴偷笑。
那喊话的女孩儿乐道:“我刚还说你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去会情郎?你们瞧瞧,还真带回来一个!”
锦绣的脸也红了,却道:“你们莫要乱说,林大哥是好心帮我送巧果来的。”
她说着将巧果分给那些女孩子,再看林万可,他一个老实人哪经得住这些女孩子笑话,只恨不能将头埋到巧果里去。
幸好这时有人经过,解了他的围。
“小林?”
来人正是姜跳跳,手里捧着好大一包巧果,吃得满嘴糖渣。
“你在这儿做什么?”
林万可如释重负,连忙寻了个理由拉着他一道走了。
临走前锦绣似乎有话要说,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了声谢。
林万可已是热得满头大汗,拉了姜跳跳直往人少的地方走,待走到僻静处才想起方才看到了胭扑,忙将那华服公子的事说了给他听。
姜跳跳“哦”了一声,道:“我知道那人,没事的。”
林万可见他如此放心,想必是自己多虑,也就没有多问。
他转开目光,看到姜跳跳的嘴不由失笑。他吃得满嘴都是糖,脸颊两边沾得黄澄澄的一片。
明明只比他小一岁,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吃成这副样子都不知道。
“你看你,吃得一脸都是糖。”
林万可说着拿袖子替他去擦,可糖化了粘腻,一时擦不下来,只得又用手指去揩,好一会才帮他弄干净。
“你怎么跟我弟弟似的。”林万可说着自己也笑了。
姜跳跳摸着面颊不说话,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远处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着黑衣的男子长身而起,广袖舒展宛若飞鸟,只轻轻一挥,就将一座将要倾倒的锦楼拂转了方向,上头的瓜果酒具纷纷摔落,幸而底下并无一人。
原先站在锦楼下的几名女子惊魂未定,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那锦楼虽轻巧,可真要砸下来她们也得受伤。
救人的黑衣男子也不待她们道谢就转身离去,他脸上戴了张面具,遮去大半眉眼。
“是奚柏青!”林万可激动道,“救人的是奚柏青!”
他见姜跳跳不为所动,解释道:“奚柏青是宰相府的门客,他可是宰相大人亲自举荐给宫里的术师,本事大,心地也好,许多人都得过他的帮助,他又从不求回报,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姜跳跳道:“可是京城第一术师,不是成橘么?”
林万可道:“我倒觉得奚柏青比成橘厉害许多,成橘因为是徐大师的弟子才得了名声,依我看,还是奚柏青更担得起这个名号。”
他平日听得许多奚柏青行善助人的事迹,早就心存敬佩,今日见到本人,少不了激动难抑,却没发现一旁的姜跳跳神情有些不安。
这时夜已深了,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林万可也辞别了姜跳跳准备回家。
经过买杂物的小摊时,他看到了一对色极漂亮的磨喝乐,虽不能与那华服公子送胭扑的相比,也是小巧玲珑,憨态可掬。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想买了送给乐莘。
其实这磨喝乐大多是小孩儿拿来把玩,或是女子乞巧所用,可他就是想买下来。
上前问了价钱,那小贩说这本来至少也要卖二百钱,如今快摊了,只他一百钱。
林万可便买下了,掂在手里细细一看,越看越觉得喜欢,可惜天已晚了,不能再去书院。
第二天,又是倾盆大雨。
书院无课,林百知趴在床上拿了支笔涂涂写写,时不时吟几句打油诗,很是惬意。
林万可望着门外大雨,又看了看手里的磨喝乐,终于还是决定冒雨出去。
临走前林百知还问他去做什么,他含糊答了,随手拿了把伞就冲进雨帘。
这场雨好像要将整个京城冲刷干净似的,等林万可到了清言书院,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处是干的。
文近领他进屋子时,乐莘微有些诧异。
“今日这么大雨,也来学字么?”
他吩咐文近取了件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了,又倒了热茶给他驱寒。
林万可身上穿了乐莘的衣服,只觉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暖意融融。
乐莘见他捧着茶杯端坐,笑道:“你先坐坐,等会我教你首写雨的诗,也算应景。”
林万可应了一声,手掌摸到贴身的口袋,想起了今日来书院的目的。
他拿出那对巧的磨喝乐,踟蹰片刻,支吾道:“乐先生,我昨天在街上看到这个,就买下来了。”
乐莘见了接过来,细细翻看一会,道:“确是致,文近那孩子见了怕会爱不释手。”
他说完又递了回去,明显没意识到这是林万可要送给他的。
林万可哪里会接,正在想怎么开口,又听得乐莘道:“说起来,我昨日与文近去万安街买书,还看见你了。”
他笑容淡淡,语气极平静地道:“你身边有位姑娘,是心上人么?”
林万可“唰”一声站起来,几乎碰翻了椅子。
“不是的!”
乐莘见他如此激动,稍稍有些惊讶:“我那时在挑书,未曾看清到底是谁,都是听文近说的,也许是他看错了,你莫要介意。”
他看林万可脸涨得通红,又笑道:“就算是,那也没什么,小林这个年纪,是该娶妻了。”
林万可方才情急失态,是他实在不愿让乐莘误会,此刻听乐莘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思及前些天吉云的话,更是如拙手理乱麻,各种思绪纠缠不清。
难道他真要将自己的心意埋藏一辈子,然后看着喜欢的人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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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永远只将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他不想,可又能如何。
林万可感觉有湿意浸润了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微难辨,仿佛从远山传来。
“我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
乐莘闻言“哦”了一声,继而放下手中的笔:“是吗,那真是挺好。”
“他……他很好,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欢他了。”
林万可如堕梦里一般喃喃自语,明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不能说,可他实在已经压抑了太久,再不借着这难得的勇气说出来,只怕真要藏上一生。
“我知道他不爱吃甜食,可还是忍不住给他送糕点,因为除了这个我也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后来,后来他说要教我写字,我很高兴,但又很担心,怕我学不好让他失望……”
林万可说得很慢,攥着磨喝乐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抠进了肉里。
“他为了救人落水的时候,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怕再也见不到他……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肯定也活不下去的……”
林万可强忍住眼泪,哑着声音一字字道:
“乐先生,我说的这人……就是你。我知道这是不自量力,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说完这些话,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紧握的手徒然松懈,磨喝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这声响动之后,书房里只留雨声。
乐莘不知从何时起已别开了目光,林万可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却心知他一定看不起自己,不由悲从中来。
如此,他们便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林万可并不后悔,他虽难受,但心中悬石终落,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乐先生,我……我走了,今后再不会来打扰你。”
他脱下身上衣衫仔细叠好,有泪水落在衣上晕开,他伸手去抹,却越抹越深。
“这对磨喝乐,我本是买来送你的。你不要的话,丢了就好。”
他穿上自己的湿衣,忍不住回头望去,乐莘仍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瘦削的背影好似在告诉他,再不想相见。
“乐先生……你保重。”
林万可最后的勇气化作这几个字,随即打开门冲了出去。
滂沱的雨水浇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只知道不停地向前跑,一直跑到莲心湖才停下来。
想起观莲节时,乐莘以指沾水,在他的荷灯上写诗,两人一起放灯,又并肩看漫天烟火,此情此景仿佛刚刚发生,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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