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记夏笔
在承来茶馆多年,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后来的那人肯定杀了不少人,店小二如此肯定着。这样的人,肯定得小心翼翼伺候着。领着这两人坐下后,他赶紧为他们上茶。
谢岚南挑出一个白瓷盏,茶馆小,茶具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白瓷盏质地不细腻,杯底微微有些发黄。
“委屈师父了。”他亲手为陆迟斟茶,“过了北乌,我定不会让师父受这等辛苦。”
陆迟垂眼看着杯中漂浮上来的茶叶,虽是粗茶,却仍有清香:“我觉得这里很好。”
谢岚南笑了笑,敛去一身的煞气,“师父是还在生我的气?”
“你那掌门师兄贪生怕死,见太念宗被重重包围,立刻就交出掌门印,将太念宗拱手送与我沥宫。若他稍微有骨气一点,太念宗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到我手上。师父,太念宗沦陷的罪魁祸首不是我,而是你的掌门师兄。”
陆迟将茶杯放下,声调很淡:“若师兄不软化,只怕我门弟子死伤众多当日守在殿门外的是西泽的士兵吧。”
谢岚南的眼尾浅浅扬起,容色殊艳:“师父果然聪慧。”
陆迟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西泽与北乌两国最近多有冲突,而西泽朝廷介入这件事,恐怕不是普通的江湖事件。他忽然又想起先前品剑大会出现的青衣人,他的目的不是应该搅乱品剑大会,而是力挫北乌门派的锐气。
眉间忽然一凉,陆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看见谢岚南的手覆在他眉上,轻轻地抚摸。
“师父别皱眉,皱得我心都疼了。”
陆迟想拍下他的手,却被谢岚南反手握在手里,内息使不上来,他的武功就变成了花架子。
“放开!”
谢岚南不为所动,细细地一根一根摩挲陆迟的手,动作亲密得近乎暧昧。
“师父还是别动了,你的沉香散效力没过。”陆迟的手有薄茧,是典型的练武之人的手,并不细腻如玉,谢岚南却像是着迷了,一遍一遍地摩挲,“师父别怪我,如果没有沉香散,你肯定不会乖乖地在我身边。”
他凑过来,头靠在陆迟肩上,深深地嗅他颈间的气息,底下的手缓慢地与陆迟十指相扣。仅仅是这样,谢岚南觉得自己欢喜得都颤抖了。
“师父定是不会怪弟子的吧,因为弟子是那么的喜欢你。”
第7章迷离
陆迟尚来不及说些什么,茶馆里就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他看过去,一桌人似乎发生了口角,那桌人看模样打扮应该是是江湖人士,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当即掀翻了桌子。这种场合陆迟见怪不怪了,江湖中人身负武功,做什么都要用武力说话。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突,他一时忘了谢岚南方才对他说的话。
那伙人越斗越凶,茶馆里喝茶的客人大多不想惹麻烦,赶紧走了。掌柜的见他们再打下去,这间茶馆恐怕难保,即使害怕,也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想劝一两句。
谢岚南的一只手仍握紧了陆迟的,另一只却在不停地转着杯子。
一个瘦弱的青年人被打得飞出去,正好撞到陆迟。若是以往,陆迟定能轻松地躲开,但是他现在内力全无,身法弱了许多,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那人把陆迟撞了个满怀,手肘正好抵着陆迟的腰侧最柔软的部位。陆迟闷哼一声,尖锐的疼痛感霎时间涌上来。青年人撑着桌角站起来,还未站稳,就被人一脚踩下去。
谢岚南这时候竟然还是笑着的,唇角的弧度柔和,任谁看着都觉得是一个明净澄澈的少年郎,可他说出的话却阴气森森。
“刚刚你用什么撞了他,手,还是脚?”谢岚南上下看了一眼,轻叹道,“还是一起砍了罢。”
“你有病啊!”青年愣了一下,而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他直接拧碎了青年人的手腕。
一声惨叫在茶馆内响起,叫声太凄厉,先前动武的人都停下了手,原先热闹的茶馆静得可怕。
“你太吵了。”谢岚南抽出一把小刀,刀锋冰凉,“那么舌头也别要了。”
有看不过去的人站出来:“这位侠士有话好说,割手短脚的是否太过凶残了点。”话音才落,一柄小刀径直飞过来,插中了他的肩膀,那人痛嚎了一声后,冲动地拎起身侧的刀,看上去想要和谢岚南打上一架,可随后,他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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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刀放下。方才谢岚南的那一手太快太准,若是正面对上他,恐怕没有一战之力,所以那人沉默了。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否则便会随时丧命。
陆迟皱眉站起来,喊了一声谢岚南。
“走了。”他轻轻说道。
“师父”他言笑晏晏,脚下却更用力,身下的青年吐出一口血沫,“再等一会就好,那人伤了你,我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陆迟道:“只是小伤,无大碍。”
“可是我忍不了。”谢岚南扭过头,眼里隐隐泛红,“他怎么能碰到你,伤到你呢?”
“师父,您就再稍稍等一会,再等一会就可以了。”这次是近似于撒娇式的哀求语气,仿佛是贪吃的孩童哀求爹娘在让他多吃一根糖葫芦。
“我这就把他的手脚砍下来给您消气。”
青年人终于不可自制地发抖,他知道谢岚南说的话是真的,他是真想砍下他的手脚。雪亮的刀光晃花了他的眼,青年痛哭流涕地开始求饶。谢岚南舔了舔刀尖,笑容变得有些癫狂。
握刀的手忽然被人扣住,他抬眼,对上陆迟温和的脸,不像方才那样冷淡,陆迟用温柔的语调对他说:
“乖,听话,别惹师父生气。”他摸了摸谢岚南头,温言道,“我们走了,好不好。”
谢岚南扭曲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
突然,一声娇笑声在整个茶馆响起。“左护法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杀一个人还磨磨唧唧的,干脆让奴家替护法分忧罢。”
青色衣衫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手起刀落间,被谢岚南踩在地上的青年便已尸首分离。青衣人毫不介意身上沾染到的鲜血,袅袅婷婷地向谢岚南行礼:“奴家青玉,见过左护法。”
这个青玉,分明就是出现在品剑大会上的青衣人。
谢岚南将脚下的尸体狠狠踢向青玉,眼里的红光愈加明显:“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插手?”
青玉没想到谢岚南一上来就发难,一时闪避不及,半边身子被尸体砸到,尸体上残留的血洒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脸,笑容更盛:“原来护法的手段一如往昔,倒是奴家看错了。”说罢,还拿出帕子掩面泣泣。若不听声音,看神情姿态,竟真像个受到欺侮的闺阁女子。
青玉一面拿帕拭泪,一面泣诉道:“宫主见护法许久未回沥宫,特命奴家来寻护法,好容易见到护法,看这人得罪您,奴家一时心急,便替护法下了手。奴家失职之处,还望护法海涵。”他扶着墙,弱不禁风地站起后,向谢岚南行了个女子的福礼。
谢岚南眼中的红痕未消褪,之前暴怒的情绪却散了个一干二净,换上温雅知礼的面孔。他走过去,用刀尖抬起青玉的下颔,道:“那是我错怪你了?”
青玉顺着他的动作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护法若能体恤我等,便是再好不过了。”他眼角还带泪,拿帕子的手抬起来,像是要拭泪。就在此时,他的袖中射/出几根细若牛毛的银针,谢岚南对此早有防备,青玉动作的同时,他的刀尖往前一递,青玉细白的脖颈出现一道血痕。
谢岚南看了一眼刀尖上的血,眸中的红光一点一点跳动起来:“我的刀今日没见过血,方才那人被你杀了,就换成你吧。”
茶馆的客人早已跑光,连掌柜和小二也不见踪影,虽然茶馆里没有人,但显然这狭小的空间不够这两人施展身手。谢岚南与青玉兵戎相见,没过几招,纷纷出了茶馆。陆迟现在没有内力,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但两者是打斗不是追逃,想来也会去太远的地方,只要循着痕迹过去,总能见到的。
谢岚南离去,这对陆迟来说也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如今的谢岚南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和宽善的小徒弟,再跟着他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陆迟想到茶馆里谢岚南的神态,他心下冒出一个想法,一念及此,总是觉得不安。
果然,不出陆迟所料,半柱香后,他在一处竹林中见到那两人。
不,确切的来说,是谢岚南和青玉的尸体。
第8章恶意
这片竹林应该存在很久了,仰头看过去,顶端的竹叶低垂下来,遮住了上方的一片天空,竹林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暗沉。陆迟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靴底与落叶间发出轻微的声。谢岚南听到声响后仍在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回过头来。
陆迟在他面前站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在做什么?”
谢岚南抓着手里那一团看不出形状的肉块抬头,他的眼睛变成了彻底的红色,幽幽的,像一块瑰丽的红翡。
“我以前常常在想,人心是什么模样的,现在看来,无非就是一堆肉罢了。”他笑起来,眉眼妖冶。
陆迟扣住他的手腕,内息紊乱,真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地游走。
“你走火入魔了。”
青玉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了,被谢岚南肢解七零八碎。他丢下手里的肉块,双手血淋淋的,他似乎听不太懂陆迟的话,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走火入魔,可能吧。”
谢岚南蹲下来,少年单薄的身子缩在一起,有种羸弱的姿态。
“师父为什么不走呢?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我这幅模样,你离开了也没办法抓到你。”
陆迟冷着脸,在他背后的穴位一点:“平心、静气!”
谢岚南仍在自顾自的说话:“不过如果师父离开了,也无处可去。”他低低地笑出声,“我扮成你的模样破开太念宗的守山大阵,将西泽的军队引进来,你的师兄师侄恐怕现在还恨着你。”
他抓住陆迟的手,笑得越来越疯狂。
“师父,除了我这,你无处可去。”
陆迟不吭声,手指还按着他的穴道,一丝一丝平和的真气从他指尖传到谢岚南体内。他被谢岚南下了沉香散,可最近他却能感受到内力在一点一点恢复,到现在,已有一二成左右。他领着自己的真气,想疏导谢岚南体内紊乱的气息,可谢岚南的气息太□□了,短短几息之间,陆迟已汗流浃背。
“师父,我会气息逆乱而死吧。”谢岚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笑容都了回去,只有眼尾还扬着。
陆迟已经没有力气回他的话。
“可是我死了,师父就会被人抢走,那样我会很嫉妒很嫉妒。”这一句话近乎是呢喃。
日头渐渐西沉,晚霞铺满半边天空,偶有风袭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陆迟背着已经昏过去的谢岚南,跋涉了半里地,终于找到一户农家借宿。这户人家单纯质朴,热情好客,见陆迟孤身一人背着生死不知的谢岚南,忙把一间屋子拾出来,供他们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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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户贴心地送来饭菜,都是农家常见的菜肴,却做得十分致可口,可陆迟连动一动筷子的力气也没有。他用了全部的内力为谢岚南疏导真气,再将他背到这儿,早已疲力竭。
陆迟抬眼看了看在床上昏睡的谢岚南,自嘲道:我该是欠你的。
即使被他暗算利用,见他落难也舍不得放下不管。
烛芯上的火苗跳跃了一下,一声噗呲的轻响后,烛芯折断,火苗也被熄灭。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两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倒是相得益彰。
陆迟终于也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时听到有人有稚嫩的童音轻声轻气地唤他侠士,陆迟睁开眼,见一不过五六岁的小童仰着头看他。他记起来,这小童是这户农家的小儿子。
小童一点也怕生,见他醒来,欢欢喜喜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爹娘让我来请侠士去吃饭。”说完,他探头探脑地往陆迟身后看去,谢岚南安然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缓。小童声音不由自主轻了许多,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位侠士还没醒来吗?”
“那位侠士受了很重的伤,要疗养许久才能醒过来。”
“是因为打坏人才受伤的吗?”
陆迟蹲下来,温柔地拍了拍小童脑后的小髻:“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吗?”
“啊,对!”小童反应过来,小跑着推开门,在前面带路。
今天该向这户农家辞别了,他们两个是江湖中人,尤其是谢岚南,来自沥宫。看今日谢岚南和青玉交手,谢岚南怕是在沥宫活得不甚容易。若是再住下去,陆迟担心给人家惹上麻烦。这样想着,他才出门,便听到周围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嘈杂的很。农户显然也听到这声音,推开门走出来,在院外张望了两下。
待看得分明了,他摇摇头,叹道:“又来征兵了。”
陆迟也随着农户走到院门处,他目力极好,见到好几个穿着官府人员在走动。
“最近征兵征得很勤?”
“北乌与西泽最近天天打仗,这儿离边疆不远,士兵不够了就往我们这儿征,可不是三天两头来征一回。我的大儿子前几个月就被征走了。”或许是想到远在战场的儿子,农户显得忧思重重,“现在只盼着我儿安康,这仗快些打完吧。”
陆迟:“听闻现在领兵出征太傅大人有将才,前线也打了不少胜仗,想来总有凯旋归来、天下太平的一天。”
“但愿如此。”
正说着话,旁边的屋子传来极大的动作,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离屋子最近的小童率先蹦蹦跳跳地跑进去。陆迟随后进来,看到谢岚南一手掐着小童的脖子,小童脸涨得通红,手脚胡乱摇晃着,却是发不出声来。
“放他下来!”陆迟冷着脸喊了一声。
谢岚南见到陆迟,自然地露出一个笑来,他松开手,笑意盈盈地叫了一声师父。
陆迟接住小童,赶紧检查了一遍,索性只是被掐了脖子,其余的并无大碍。小童却被吓坏了,扑到农户的怀里,不住地哭。陆迟起身向农户致歉:“我徒才醒过来,想是神智还不清醒,错将令郎当成他人才下手,并无恶意。”
农户虽然宽厚,但儿子差点被人活活掐死,心里总是有几分怨言的,他才想说道两句,抬头却撞上了谢岚南的眼。谢岚南的眼上扬着,是微笑的模样,看他的时候那笑却像是掺了浓重的恶意,瞧得人心下发寒。到嘴边的话被农户硬生生地给吞下去,他胡乱地应了两句,就抱着孩子出去。
不要招惹那个人,农户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我还以为师父会把我丢下。”谢岚南坐在床上,笑容无害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第9章蛰伏
陆迟不想回答他的话,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谢岚南的手腕。谢岚南任由他扣住他的命门,模样乖巧,他的脉象很安稳,之前狂乱的真气仿佛都蛰伏下来,只留下平静的表象,十分诡异。
“这怎么回事?”陆迟皱起眉,按理说,走火入魔之后的脉象不应是这样的,他问谢岚南,“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没有哪里不适,每次过后都是这样的。”说话时,谢岚南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陆迟。
每次都这样?难道他走火入魔已经不止一次。
“师父,我们这是在哪?”谢岚南见陆迟眉头越皱越紧,眼睛虽然在看着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有点忍受不了陆迟的心神不在他身上这个事实。但是,陆迟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谢岚南摩挲着他的手,极有耐心地再问了一遍。
陆迟抽出手,“我找了一户农家借宿,现在还在北乌境内。”
手心空落落的,握紧的温度骤然离去,谢岚南的神色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你醒过来了,那我们今日就启程吧。这里并不隐蔽,倘若再住下去,只怕会给主人家添麻烦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谢岚南慢慢地将五指并拢,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陆迟的体温,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师父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对别人很关心。”
陆迟倒了一杯滚水,将疗伤的丹药放入水中。
“这户人家心肠好,不仅留我们两个陌生人借宿,还格外送来了两套换洗衣裳。”陆迟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谢岚南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师父是在怪我掐了那个小童的脖子吗?”谢岚南的声音很委屈,“我刚醒来,见不到师父,一时情急才想向他逼问师父的下落。”
“再如何,我也不会杀一个孩子的。”可他就是这样的人,男女老少,无关强弱,只是想杀和不想杀的区别而已。
陆迟见谢岚南低垂着头,颈下的线条苍白脆弱,到底是心软了。他将药水端到谢岚南面前,“先把药喝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了很多。
谢岚南乖顺地接过,一口一口地饮下,陆迟随手塞给他一颗蜜饯。
还是拿他当小孩子,不过确实让他的心情好上许多。
“我们去上安吧,虽然是沥宫的大本营,不过我的人手也同样在那。”谢岚南忽然笑了,脸色苍白,笑容却糜艳,“我的好兄长对那边可是放心的很。”
休整后,陆迟找了一辆马车,尽量将里面布置得舒适,才扶着谢岚南上马车。小童知道他们要离开,虽然害怕谢岚南,可仍是来送行。他还小,却懂了什么是离别。
“师父若是喜欢孩子,弟子愿为师父寻几个聪明伶俐的来。”车厢里,谢岚南对着刚上来的陆迟说道。他这话说得十分诚恳,连陆迟都差点相信了。
不过陆迟知道,谢岚南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独占欲,来源于幼时的不安全感。他现在这个模样,和当初初到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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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山,有师兄见他沉稳得不像小孩子,存了逗弄的心思,便对他说陆迟很快会再徒弟,不会只有他一人,他就巴巴地跑来,故作大方地说如果师父再个师弟师妹也没关系时一模一样。于是陆迟解释道:
“只是见他可爱,多说了几句话。”
谢岚南想,当时怎么没有掐死那孩子,嘴上却说着:“师父喜欢,不若他为徒。”
陆迟看了谢岚南一眼,淡淡道:“我不会再徒了。”
沉香散的效力应该渐渐褪去了,陆迟现在觉得自己内力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不出两三天,便能完全恢复。到上安,即使是最快的马力,也需要整整七天的功夫。陆迟为求稳妥,尽量选择官道,官道人多,混进普通人群也方便。这样一来,到上安城时已是夏末,燥热的暑气欲退不退,藏在树间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
谢岚南的气色已然好了许多,再不是苍白脆弱的模样。他曾有几次想替陆迟赶车,却被陆迟一通数落赶回车厢。被人骂了,他却一点也不恼,隔着不时掀起的帘子看陆迟,只觉得他连肩肘的线条,弯腰的弧度也好看的要命。
谢岚南的宅院在上安城一处较为偏僻幽静之地,宅院里连仆人也寥寥,只有一个耳朵似乎不太好使的老奴和两个半大少年。陆迟显得有些忧虑,他问谢岚南:“这儿安全吗?”怎么看都像是个老弱病残聚集地。
“师父别担心。”谢岚南领陆迟进去,“不会有人找到这的。”
宅院里头布置得十分雅致,假山回廊,林木花草皆错落有致。老奴引他们到厢房,谢岚南指着一间屋子,眉眼都跳跃起来:“师父住这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师父吩咐我就行。”
陆迟:“我有事,不欲在这长住。”
谢岚南眉眼跳跃的弧度拉平了,他尽量控制自己平静地开口:“师父要走吗?也是,师父您怎会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
陆迟张了张嘴,想解释,才吐出一个我字,谢岚南就抢先道:“师父用过今日的接风宴再走吧,也算是徒弟为您践行。”
他的表情语气很正常,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徒弟。陆迟沉默良久,将方才的解释咽回去,道了声好。
老奴虽然耳朵不大好使,可手艺不错,和两个半大少年拾掇出了一桌的菜。谢岚南为陆迟满上一杯酒,白瓷的酒盏,酒液清冽冽地盛在其中,还未品尝,酒香便已弥漫开来。
“这是南柯国的南烛酒,久负盛名,我好容易才弄到了一壶,师父尝尝看。”
但陆迟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你才痊愈,酒还是少沾为好。”
“我懂,只是师父明日就要离开,喝几杯也不碍事。”
陆迟看了看桌上的酒,谢岚南也给自己满了一杯,他端过来,朝谢岚南举起,而后一饮而尽。酒味醇正,清冽甘甜,果然不愧是价值千金的南烛酒。陆迟的酒量不错,若是以往,区区几杯酒还醉不倒他。不过这南烛酒后劲极大,才第三杯,劲就上来了,陆迟的头有些微微发晕。
“师父?”谢岚南轻轻地唤了一声。
陆迟不明所以地抬头,他的脸颊泛起了丝丝红晕,眼睛却很亮。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谢岚南的话,撑着下颔,头微微倾过去,在灯下,一双桃花眼波光滟滟。
谢岚安无数次想亲吻这双眼,这双在他幼年时就出现在梦里的眼,伴他度过沉沉黑夜,也伴他熬过钻心蚀骨的万魔诀反噬。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2w字能写完的……
第10章暗流
陆迟没有醉,南烛酒醇香,可在那烈烈酒香里,他闻到了一丝沉香散的味道。谢岚南给他倒的第一杯酒里没有下药,可是接下来几杯都有药味。自从上次一时失察中了沉香散后,他就格外注意。没想到,谢岚南还是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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