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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记夏笔
陆迟将杯口垂下,装作醉了的模样。
谢岚南倾身上来,他的容颜极艳丽,轮廓却清秀,在灯火下有种暧昧不清的艳。陆迟仍是迷茫地看着他。
微凉的唇碰到他的眼睑,谢岚南似着魔了一般一遍遍地喊着师父。
陆迟的心跳骤然停顿了一下,可他无论是在表情上还是动作上却分毫不显。陆迟不适地嗯了一声,手极其自然地搭在谢岚南肩上,离颈间的穴道只有一寸的距离。
单单只是吻上他的眼就让谢岚南的心欢喜道颤抖,这双眼,这个人,本该就是他的。
“师父……”他轻轻地,想要将他的欢喜全部说出来,颈边忽然传来细微的疼痛,就是这细微的疼痛让他全身的经脉骨髓瞬间麻了大半。他的师父扶起他软下来的身子,将他安放在椅上,桃花眼里没有了醉后的朦胧,却依然灼灼地烧得人疼。
谢岚南忽然一笑,很慢很慢地说道:“师父……你要走了吗?”
他这幅模样,仿佛无辜的是他,而在酒里下药的人是陆迟。可陆迟还是道了一声抱歉,拿起佩剑,一步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谢岚南仍在笑着,他扣紧了扶手,袖中细若牛毛的银针深深地嵌入皮肉,染红了竹青色衣衫,像在竹上开出一朵噬人鲜血的花来。
“他会回来的。”谢岚南舔了舔嘴唇,“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陆迟离开谢岚南后就马不停蹄地奔往南柯,他听闻南柯国有一种药,名为菩提心,可以抑制练武之人走火入魔。菩提心传闻是珍贵的御用之药,轻易不可得,而南柯向来排外,只除了政治上与其他三国有所交涉,其余的一概关锁国门。而南柯民众不论老少皆擅使蛊,若外人进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蛊虫寄生,所以虽然江湖中人眼热这种奇药,也没有胆大之人敢来讨要。
但陆迟不能眼睁睁地看谢岚南因万魔诀走火入魔而亡,他不能劝谢岚南废尽多年所练的武功,只能冒死来求一颗菩提心。
此时北乌与西泽两国战事暂歇,北乌在叶太傅的带领下一连夺回了好几座被西泽强攻下来的城池,西泽兵马皆疲惫不堪,无奈只好签下停战的协议。陆迟到师侄岑寻的来信,言明自西泽战败后控制他们的西泽军都退了回去,只剩下寥寥几个沥宫人,这几人根本就压不住太念宗的高手,便也都离去。
岑寻在信的最后说道,他已向掌门解释那日带领西泽军围困太念宗的不是陆迟,希望他能回宗门。
陆迟无奈地笑了笑,即使不是他所为,但围困宗门、杀伤太念宗弟子的也是他的徒弟。他想,暂时是无颜面见掌门师兄了。
陆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他只需见过几个南柯人,便能乔装出与南柯人一般无二的面貌,再细细观察他们的口音举止,模仿得就□□不离。他就这样装扮着,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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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南柯。
国境内好混入,但宫廷却不是那么容易进入,不说把守严密的禁军,单单是他们的蛊术就够陆迟忌惮了的。他徘徊了三日,迟迟不得法,直到一个少年找上门来。
少年身着紫衣,气质清贵,一双狭长的凤眼看过来时有一种隐隐的威严感。是个长久身居高位的人,陆迟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下了这个判断。
“我有你要的东西。”少年坐在陆迟面前,吵闹哄嚷的酒楼里,他像樽格格不入的玉像。
陆迟笑了,学着南柯国人的语调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少年道,“但是,你乔装进南柯定是想在这里找什么,但凡是这个国家有的东西我都有。”
陆迟面上不显,心下却有点吃惊,这个少年是如何看出他易容过了。他对自己的易容术一向自信,断断不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轻易看出来。
是的,这个少年与大多数南柯人一样,脚步虚浮,呼吸间毫无章法,是个完全不会武功之人。
少年似乎看出他心底的疑惑:“你装扮得很成功,只是你身上没有味。”
“养蛊的人身上或多或少是有味的。”
原来如此,陆迟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陆迟不相信这个少年会好心给他送菩提心,他身上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少年这时总算真心实意地奉献出一点笑,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念道:“我要你的易容术。”
陆迟拍了拍手,答应得倒也干脆:“我可以给你,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虽然是一物换一物的交易关系,比不起师徒传承,但他也不能将易容术教给一个不知名姓的人。
少年站起来,他的眼脸微微垂下,以一种俯视的角度去看陆迟,日光悄悄地透进来,却不敢触碰他的脸颊。
“我的名字”这几个字仿佛在他口中嚼了许久才滚落出来,少年弯唇,终于说出他的名字。
“年辞。”
谢岚南摸了摸狼狗如黑绸般的皮毛,他手下的狼狗眼睛发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古怪声响,獠牙上的涎液不住地往下淌。这是一只饿了很久的狼狗,但是它再饿,也只能乖乖匍匐在谢岚南手下,不敢有丝毫异动。
“兄长。”谢岚南平淡地唤了一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那人脸色发青,像是中了某种剧毒。
“你、你……”床上的人不停地说着你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看着谢岚南牵着那条狼狗上来,他甚至看到那条狼狗在看到他时发亮的眼神,越来越大的恐惧包裹住他全身。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响,像是骨头相互碰撞产生的,可是他说不出话。
“兄长在幼时送了一只狼做我的礼物,我一直没有回礼,心中总觉得愧疚难安。如今”他摸着那条狼狗,“我总算可以给兄长回礼了。”
谢岚南松开缰绳,那条狼狗瞬时就扑到那人身上,撕咬着他的血肉。幽暗的房间里,光线被隔绝在厚重的帘子下,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可谢岚南似乎很享受这味道,他的唇角一点一丝地划出一个笑来。
“看来兄长很满意这个回礼。”
第11章涌动
时至隆冬,北乌下了很大的雪,树木干枯的枝头被霜雪压得沉甸甸的,一不留神便会被折断。粟阳河经过一夜大雪后,河面结了一层厚冰,船家今日不开船,渡船的客人都窝在粟阳河边的小客栈里留宿。在小客栈里休憩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且绝大部分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而来,此时也没有什么要睡觉的意思,店家在一楼的大厅里烧了个火炉,大家都围着这火炉高谈阔论。
长着一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喝了一碗酒,抹抹嘴说道:“也不知太念宗藏有袁清子遗卷的事是不是真的?”
袁清子曾是当代武林用剑的第一高手,他的武功十分剑走偏锋,曾一人一剑单挑武当、太念、灵台三大掌门人而不败,甚至他还将当时沥宫的宫主打成重伤。可惜这样惊采绝艳的人物最终还是栽在了情字上头,他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回利剑,退隐江湖。也是这个女人,不知因何缘由抛弃了袁清子,致使他心态失衡,在练功时走火入魔,最后剑毁人亡,不得善终。
如此让人惊艳的人物落得此般下场,令人扼腕叹息,但是,最令人惋惜的是随着袁清子的死去,他曾为江湖人所称道的武功心法也随之不翼而飞。袁清子是江湖最有名的剑客,若能得到他的武功心法,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但武功进展说不定会一日千里,在江湖上兴许也能混得个像袁清子那样的名声。
现在听闻袁清子遗卷就在太念宗,江湖中便人心动荡起来。
另一个面白无须书生摸样的人说道:“是真是假,去太念宗一看便知。”
他身边一身短打,面容清秀的少年人闻言小心翼翼地道:“可听说太念宗掌门否认有袁清子遗卷,而且,传言中遗卷在前任掌门的坟冢里,难不成我们真要动了前任掌门的坟冢才能辨认流言的真假?”
络腮胡啪地一下放下酒碗,瞪着少年:“他太念宗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没有就没有啊。虽然动人家棺材不道德,可如果不亲眼瞧一下,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哪一个甘心。”
又有人附和道:“听说前不久远行镖局全被灭口,一人都不剩,观其致命伤口似乎是太念宗的碧空剑陆迟所为……”那人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江湖上对碧空剑陆迟的评价向来都是锄强扶弱、有为之士,我猜,他是不是修习了袁清子遗卷而走火入魔酿成了这桩惨案。”
络腮胡哈哈一笑:“这也说不准,搞不好他们掌门也想动他师父的棺材,只是表面上要装得正经一点,袁清子遗卷哪个人不会心动?”
络腮胡话音才落,耳边就听到一道风声,他的一簇鬓发悄然被削弱。络腮胡怔怔地回过头,看到一根竹筷插/在他身后的墙上,竹筷头还在微微发颤。
一道清润的嗓音在喧嚷的大厅中响起:“如此侮辱一派掌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众人才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生得委实俊秀了一点,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像是用工笔细细描摹一般。
络腮胡脾气躁,拿起刀来就要动手:“谁他/妈的是英雄,有种,咱们刀下见真章!”
他的同伴却拉住了他:“不要命了?!你没看到刚刚他那一手,竹筷射得再偏一点,中招的就是你脑袋。”
络腮胡虽然脾气火爆,却不是没有脑子,被同伴这样一说,悻悻地放下刀来,可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一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下来。陆迟捏着剩下的一只竹筷,一点也不关心他人看他的异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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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他想,为何袁清子遗卷闹的得这样沸沸扬扬,师父在世时,虽与袁清子有过来往,但也只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交往并不甚密。而且,师父于武道一事最为执着,看重自己的剑法自己的道,对袁清子的武功心法并不眼热。如此,既非至交好友的临终托孤,也无巧取豪夺的理由,袁清子遗卷便不可能再师父手里,更毋论是带到坟冢里这样荒谬的传言。
其中内情,并不简单。
至于说他一人屠尽远行镖局满门,更是可笑。不过陆迟并不十分在意,这只是传言,并未有人亲眼所见他行凶,谣言传个一阵子兴许就不攻自破了,当务之急,须得先平息袁清子遗卷的事情,再来,便是送药去西泽。
北风刮了一夜,小客栈建得并不算好,陆迟听到木窗被吹得支楞作响,仿佛下一秒木头就会四分五裂开来,所幸,它支撑到了第二日凌晨,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粟阳湖的冰面消融了大半,船工终于拨艄开船。
一路上,陆迟见到不少为袁清子遗卷来太念宗的帮派,除了有头有脸的门派,譬如灵台寺武当山等不屑与之为伍,其余的三教九流,不一而足。这些帮派成立了一个讨卷同盟,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推举了一个盟主出来。陆迟不熟悉情况,只能随手捏造一个身份,混在了这讨卷同盟当中。
讨卷同盟在太念山下集结了一大批人后才浩浩荡荡地上山去,守山门的弟子应是早已知晓他们会来,没有阻拦,任由这一群乌合之众上山。
这行人还未进山门,便被堵在了门口,掌门客气地朝他们拱拱手,而后说道:“各位侠士此番上我太念宗可是为袁清子遗卷而来?”
对面乌压压的一群人中走出来一个方脸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盟主,他也拱手说道:“掌门既知道我等的来意,我也不废话,传闻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掌门说你门中没有袁清子残卷,却又无真凭实据,我们这些兄弟实在不甘心。”
想来利益二字应是最拙劣的易容术,无论是达官显贵或是江湖侠客,它都能将他们变得面目丑陋。中年人面上说得一板一眼,内里却打着以多胜少,逼迫太念宗挖坟冢的主意。
一本虚无飘渺的武功秘籍,引得这么多人撕下伪善的面孔,搅得武林腥风血雨,也算可笑。
掌门好脾气地笑笑:“那照这位侠士所说,该如何?”
中年人想过他说完这番话外,太念宗也许会登时会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下山去,或者拔剑与他们打斗,却万万没想到掌门是这样一幅好商量的模样,这让他接下来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了。双方动武了,太念宗战败后,他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扯出太念宗私藏袁清子遗卷,欺骗武林同盟这蹩脚的借口逼迫太念宗开棺验物,好歹也能蒙上一层薄薄的遮羞布。可人家没有先动手,就这么急哄哄的要挖人师父的坟冢,总归于面子上过不去。
中年人动了动唇,到底没先急着发难,这件事注定会给江湖众人留下非议,可盟主是他,说得不好做得不好将来江湖人一想到今□□迫太念宗一事,第一个被口诛笔伐的也是他。
掌门见他不说话,笑道:“家师埋骨重地,作为弟子,我是万万不能让人轻动的。但各位侠士远道而来向太念宗讨一个说法,太念宗也不能随意拒绝。不若我们做一个比试,三局两胜,也请诸位做个见证。若太念宗侥幸赢了,还请各位侠士就此回去,往后袁清子遗卷之事,与太念宗无关。”
“若是你们输了?”
掌门缓缓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若是输了,悉听尊便。”
三局两胜,中年人觉得就算太念宗是武林当中数一数二的门派,门下高手如云,可他们这群人中也有不少江湖上成名许久的人物。于是便痛快地应下来。
偌大的比武场,约摸有百来人在此,此刻却是诡异的安静。讨卷同盟的盟主与太念宗掌门约定的三场比试,太念宗三战三胜,将讨卷同盟压得无还手之力。
掌门轻拍了一下衣袍,从椅上站起,侧头对身旁的讨卷同盟盟主说:“看来是我们赢了。”
中年人脸色阴晴不定,他的视线在掌门和身后的人之间不断扫视,良久,才挤出一个笑来:“久闻太念宗剑法湛,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
掌门垂眼,轻轻一笑:“剑法湛之言,愧不敢当。不过现下比试有了分晓,还请盟主践行你的诺言。”他伸手,指着山门的方向,赶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正当中年人又急又怒,说不出什么话来时,比武场内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盟主未太过守礼了些,若想得到袁清子遗卷再简单不过。”
场内的人群向两边散去,露出一群着暗色衣裳的人来,左脸统一绘着怪异的纹路。只有为首那人没有绘着这纹路,长发不做髻,肆意地散下,五官明艳到妖异,他身后的人押着数十个太念宗弟子。人群中有人在悄声说是沥宫的人。
谢岚南抽出一柄剑,随意地架在其中一个太念宗弟子身上。
“若掌门执意不开棺,那你们这些弟子的命”他唇角缓缓掀起,笑容张扬到咄咄逼人,谢岚南五指张开,口中发出轻微的类似爆破的声音后才慢条斯理道,“可就没了。”
第12章风雪
已经有太念宗的弟子认出被挟持的人是谁,开始骚动起来,有性格冲动的,还想不管不顾地拔剑去救人。掌门抬起手,安抚住手下的弟子,而后对着谢岚南道:“阁下这般举动恐不是君子所为。”
谢岚南在被押着的太念宗弟子颈上轻轻划下一道血痕,鲜血随着那道痕迹渐渐漫出来,他道:“师伯说笑了,我本不是君子,而是你们最不齿的魔头。”
在掌门身后的岑寻忍不住站出来:“谢师弟,枉陆师叔如此栽培你,没想到你竟这么忘恩负义。”
“说够了吗?”谢岚南忽然敛起笑,面色冷得就像太念宗山门外未化的雪,他扬起剑,只在一瞬间就砍下一个弟子的头。
头颅骨碌碌滚去很远,而它主人的神色永远定格在茫然惊恐的一刹那。
谢岚南将带血的剑尖指着岑寻,未干的血缓慢地顺着剑身的纹路往下淌,他的话却是朝着掌门所说:“师伯再浪时间,死的可不止一个人了。”
岑寻气得手都在发抖:“陆师叔若……”话未说完,他的胸口忽然间疼得皮肉都要绽开,岑寻往下看,发现胸口上刺着一把剑。
谢岚南的声音像是暗夜里爬行的蛇一样黏腻阴冷:“是不是把你舌头割了,手脚砍了,你才会安分一点。”
他眯眼细细地看了一下岑寻,眼尾忽然浅浅地扬起,划出一个森森的笑来:“怪不得你左一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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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句师父,原来是那次跟在师父后面的人,他还为了救你,主动丢了剑真是令人感动。”
“刚刚那把剑没有刺中你心脏,太可惜了,不过现在也没关系。”
在说话的同时,谢岚南几乎就在瞬间到了岑寻面前,快得旁人只能看清他留下的残影,他五指张开,朝岑寻心脏抓去。他的动作太快太快了,岑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岚南向自己逼近,做不了半点动作。
这时,有两人动了,一人将岑寻护到自己身后,一人扣住谢岚南的手腕。护岑寻的那人是掌门,而另一个……
谢岚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人的手五指修长,可能因为天气的缘故,肤色稍显冷白,连指尖的温度也是冷的。那只手,谢岚南最熟悉不过,他曾无数次牵过那只手,也曾无数次想要割断那只手,舔舐皮肤下方的血液。他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以他如今的功力,陆迟根本困不住他,但谢岚南不在意陆迟捏着自己的命门,他眼里含着笑,晕开一道靡丽的色。谢岚南一点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了一声师父。
“把他们都放了。”陆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面色冷得像是结了冰。
谢岚南从来没有见过陆迟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他的神色扭曲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过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是师父发话了,那弟子就放了那些人,师父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的手随意地向身后一挥,果然那些绘着奇怪纹路的人立刻就松手放人。
在陆迟一出现时,人群就骚动起来。
“他就是陆迟啊,那个屠尽远行镖局满门的人。”
“他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不是说在逃亡吗?”
……
这时,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既已拿不到袁清子遗卷,就杀了陆迟这个杀人魔头,照样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被这人一鼓动,比武场内众人看向陆迟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一支利箭在重重人群的掩护下向陆迟射出,陆迟的反应很快,箭矢还未到他眼前,就被他劈断。
谢岚南在他身后轻轻说了一句:“师父,他们都想杀你。”语气里,藏着很深很深的恶意。
这一箭终于打破比武场内本就支离破碎的平静,拿不到袁清子遗卷的失望全部转换为杀死陆迟后将会得到的名望荣誉,而太念宗的人看向陆迟的目光很复杂:那是他们太念宗门人,同时,也是谢岚南这个魔头的师父。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谁又知道在救完人后会不会被他们倒打一把。
雪白的绸缎一圈一圈牢牢地缠住了陆迟的剑,陆迟将内力灌注到剑身上,几下便震碎了绸缎,绸缎的主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愣愣地看着四散飘逸的绸缎碎片,被内力波及到的五脏六腑承受不住压力,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陆迟的武功在这群人中绝对算得上顶尖,但蚁多咬死象,被几十个人包围,他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谢岚南抬手,想要抚上陆迟背后的伤口,还没靠近就被陆迟一剑拉开距离。
“师父。”他唇角碾开一抹笑,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朵沾染了毒液的花,“你同我走,好不好?”
“你看,这些人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杀你,而你的师门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在猜忌你,不肯施以援手。”
“师父,你只有我了。”
陆迟前胸再次受了一掌,喉咙里泛上丝丝的血腥味,他用力地咽下去,在此时候,一个念头忽然生起来。
陆迟拄着剑,问谢岚南:“远行镖局和袁清子遗卷,是你做的吗?”
谢岚南笑着,并不答话。
陆迟将剑横起来,挡在胸前,硬生生接下一记掌法,他的目光却是对着谢岚南,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
“为武者,手中剑愈利,则心中道需愈正。这句话,我在你第一天习武时就说过,可惜你没有把它放在心里,酿成今天这个局面,是我的错。”
谢岚南唇角的弧线一点一点拉平,可他的语气还是轻柔和缓的:“所以师父,你想杀了我。”
陆迟撞开最后一个挡门的人,跌跌撞撞地朝外头跑去。他的轻功很好,不拘在狭窄的室内,便如鱼入大海,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一个有伤在身的人能跑得了多远,多数人不甘心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从手边溜走,卯足了劲去追杀陆迟。昔日的碧空剑人人钦佩赞扬,说他少年英雄,侠义心肠,可也是这些人,如今众口铄金地骂他沦为魔头、屠人满门。陆迟身上有伤,尽管他的易容术超绝,可一个带伤的人,行动多少会受阻,因此陆迟始终没有摆脱追杀。
这几日天气回暖,山上的雪化了一些,山路泥泞,变得不好走。陆迟躲在一个山洞中,雪化时的冷气让这座山洞变得异常冰冷,他想,不能再躲在这里了。腿上的伤不再流血,可是周边的皮肉肿胀得厉害,一抬起脚便是钻心的疼痛。他需要找个大夫好好医治这条腿,或者找些金疮药来,否则,这条腿就要废了。
陆迟的半边身体都压在手下这根昨日随处捡来的树枝,艰难地循着偏僻的山路走下去,好在这根树枝粗壮,没被他压坏。如此走了约摸一刻钟,他听到风声,还有衣角摩擦的簌簌声响。
到底是没躲过。
谢岚南站在他面前的树上,垂眼看着陆迟。他已穷途末路,衣衫破烂,形容憔悴,连那双最熠熠有神的桃花眼,此时也蒙上一层黯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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