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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通判活了这样多人的命,下头自不会是忘恩负义的”
“往年有灾民经过,总要闹出好事来,今岁这十来万人,竟是没听到什么犯事的信,全托顾通判的福,还把福寿渠给修了,前一阵下了那样一场雨,放在从前,水都要积得一尺深,如今半点事都没有”
“这渠修了这样久,大家只出了点银钱粮米,州中连服役的人都不用抽”
他说着说着,嗓子也有些发涩,卡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怎么就这样走了旁的官,少说也要做三年,做得久的,四年也是有的这样好的官,也不晓得被那一处走了狗屎运的地方给捡了去。”
这兵丁年纪不大,性子也憨,又兼此时此状,人人都憋着一股劲,他索性也不避讳了,说起话来直愣愣的。
许继宗原本也知道顾延章在此地做的各项事迹,可无论是见到文书上的奏报,还是听见旁人的介绍,都不如听到赣州百姓自己开口讲述来得让他动容。
一时之间,他竟是有种感觉,仿若如果自己生在赣州,也不会想要叫这样一个官员走掉。
从前听得人说,亲民官做得好了,离任的时候,自会有百姓送匾额、送万民伞,磕头送别,许继宗在宫中数十年,见惯马屁奉承,见惯虚情假意,只以为那些都是人编出来哄名声用的,直到如今才真正相信原来那些不全是假话,“父母官”三字,并不是骗人。
他心中正在感慨,却是忽听得下头不知为何,安静得可怕,连忙探头看去原是顾延章已经快到得城门之下。
仿若被神仙施了法术一般,老人、妇孺、壮汉、孩童,都一言不发,拿极可怜的眼神望着城门处,有些实是忍不住,用手捂着嘴,无声地流着泪,连眼泪都来不及擦。
城门下,顾延章也没有出声,更没有下马,只回转过身,对着来给他送别的万千百姓,躬了躬身。
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可人群里头已是再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的哭声。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忽然大声喊了一句,问道:“官人,您这便是再不要我们了吗”
声音里头带着哭腔,含含糊糊的,话音又悲又痛,听得人心口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
街道之上,登时哭声一片,成人压抑的哭声,同小孩不懂事的哭叫混在一处,更显得杂乱无章。
一人跟着喊道:“官人,如今福寿渠还未修完,辛辛苦苦做下的事情,竟是当真不再理会了吗”
“通判不在了,谁还会去管安乐庐,这是让我们这些没用的干净死了得了”一个老头半截袖子、半个裤腿空荡荡的老头拄在拐杖上,泣不成声地哭道。
“官人莫要走了留在此处罢”一人叫道。
这一句话,立时引起了众人的认同,一齐应和道:“官人莫要走了”
叫声此起彼伏,比起来除了声势,更显哀伤。
众人还在哭着,却听城门“嗡”地一声,慢慢打开,赣州城的官吏们带着衙役兵丁,从外头走了进来。
原来他们本是在城外营地处等候着,准备相送,不想等了半日,也没有见得人车队出来,又因此处人群太多,担心生乱,城门已是关了,消息晚了许久才送出去,使得他们此刻才回来。
“官人莫要走了留在此处罢”一人叫道。
这一句话,立时引起了众人的认同,一齐应和道:“官人莫要走了”
叫声此起彼伏,比起来除了声势,更显哀伤。
众人还在哭着,却听城门“嗡”地一声,慢慢打开,赣州城的官吏们带着衙役兵丁,从外头走了进来。
原来他们本是在城外营地处等候着,准备相送,不想等了半日,也没有见得人车队出来,又因此处人群太多,担心生乱,城门已是关了,消息晚了许久才送出去,使得他们此刻才回来。
田继组
“官人莫要走了留在此处罢”一人叫道。
这一句话,立时引起了众人的认同,一齐应和道:“官人莫要走了”
叫声此起彼伏,比起来除了声势,更显哀伤。
众人还在哭着,却听城门“嗡”地一声,慢慢打开,赣州城的官吏们带着衙役兵丁,从外头走了进来。
原来他们本是在城外营地处等候着,准备相送,不想等了半日,也没有见得人车队出来,又因此处人群太多,担心生乱,城门已是关了,消息晚了许久才送出去,使得他们此刻才回来。
田继组





娇术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公
稍稍修两分钟文,亲们暂时先别订
车厢里沉默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到见得后头的赣州城门关上了,季清菱才慢慢地将车帘放下,倚回了座位的靠背上。
她此刻心中难过得很,不晓得是什么感觉,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只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秋月坐在对面的小几子上,旁边挨着的则是秋爽。
这个从来面上带笑,心憨又心大的小丫头,此刻连手帕都忘了用,正拿手背擦着眼泪,而秋月更是把头转到一边,只恨不得找个地方好好哭上一通。
过了好一会儿,秋月才缓过神来,趁着眼下这一段路还算平坦,给季清菱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小声道:“姑娘润润嗓子”
季清菱接了过去,把茶盏捧在手中,并没有喝,只坐着发呆,脑子里头空荡荡的。
她还没能从方才的情绪中脱出身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不多时,从外边传进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是赣州城的州县大小官吏在半路给顾延章送行。
那些应酬声,全不同于方才在州城之中百姓们的字字带血,撕心裂肺,是得体的,规矩的,并无出错的。
听得那些个官场上惯用的话术,季清菱终于渐渐回过神来,心中却只觉得更是难过了。
官吏们送了十里。
这已经是极亲近的亲朋好友才会送的距离了,从礼数上,当真是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季清菱总认为,这压根比不上方才在州城之中,百姓们的一声哭。
一整天的行路,从上到下,顾府中人都是郁郁的,连话都少说,歇脚的时候,也没人有心情好好吃饭。
晚间到了驿站,众人各自歇息,盥洗过后,季清菱偎在顾延章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胳膊,觉得对方的身体少见的有些硬邦邦的。
她也不说话,只拿右手去寻了被子里顾延章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轻轻拉了拉,又挨得近了,仰起头,亲了亲他的脸。
顾延章的身子终于慢慢柔软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说话,只把季清菱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直至半夜才次第睡去。
次日一早,季清菱一醒来,就见得顾延章睁着眼睛,一副早醒了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也不晓得是在心疼对方睡不着,还是在心疼对方的难过,抑或是两者都有。
“五哥。”她轻声唤道,“我已是问过了,田通判官声并不差,是个板正君子,应会做个好官。”
顾延章把头点了点,只道:“我晓得的,只是依旧有些放不下。”
这日依旧是早起赶路。
因为出行时万千百姓相送之事,众人心中都有些提不起劲来,只一心行路,连话也少说。
直至过了潭州、鼎州,快到襄州的时候,一群人才慢慢恢复到了往日里头正常的状态。
季清菱心思细腻,很快便察觉出下头人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顾府的规矩从来都很严,这是她刚开始的时候就立下的,哪怕原本只有秋月一人,也一般的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赏得重,罚的时候也全按着规矩来。
因为这,仆从们行事一惯都非常认真。
可如今的丫头小厮们,却似乎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莫名地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精气神在,甚至在规矩没有作出要求的地方,他们也极自觉地自我约束,自己给自己立下了规矩。
某日,她同秋月略略提了一句,却见对方脸上竟是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些腼腆地道:“咱们府上出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脸,总不能让人说,通判府的丫头小厮不晓事罢”
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众人对顾延章的称呼,也由“少爷”,转成了“官人”,跟着便是在私下里头,也不再称呼季清菱“姑娘”,而是叫起“夫人”来。
季清菱看得暗暗纳罕,却也没有深究。
她虽然,毕竟经历不多,自是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做“荣誉感”的东西,会让人自发地去维护。
都说仓廪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顾家的仆从们,衣食无忧,几乎个个识文断字,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意起更高层级的东西来。
顾延章在赣州的作为,季清菱平日里的行事,都让仆从们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能“更好”。而城门外头,赣州百姓这一场送别,则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
一行人日行夜歇,大半月后,终于到了蔡州。
顾延章乃是受诏入京,为公差,连带着家人仆从,全都能入住官府驿站。
蔡州是上州,建了一处不小的官驿,这日抵达城外的时候天色虽然不早不晚,可因为半路有两辆马车的车轴都坏了,停下来修理了一番,耽搁了一阵功夫,此刻再要赶往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却也来不及了,顾延章便决定在此处暂歇一夜。
松香拿了驿券,跟着驿卒前去登记,不多时,便有几人上前来帮着提行李并安排马匹。
顾延章是八品朝官,虽然算不上高品,却已是数得上名字了,驿丞不敢怠慢,连忙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又把下头的仆役们也一一安顿了,这才带头把众人往上边引。
一面恭恭敬敬地道:“官人,下官这便去给安排晚食,待您收拾好了,直接下来即可。”
所谓官府驿站,只要拿了驿券,便能吃喝行住,按着顾延章的官品,只能分得羊肉并酒食一两斤,松香便跟着那驿丞下了楼,另添银钱,请驿站里头将其余人的饮食一并准备了。
等到行李收拾好,季清菱换了一身衣衫,便同顾延章一起下楼准备吃晚食。
两人将将走到楼下,忽听得门口处一阵喧闹声。
“滚你娘的老子同他一样的官品,凭什么他就能有上房,我就要去挤下房你是哪里生出来的杂种莫要狗眼看人低,老子才从阵前下来,正一肚子火要去找地方泄,惹恼了,拿刀砍了你”
进门没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军校打扮的人一把扯过前头的驿卒,正恶狠狠地瞪着对方,骂道。
而就在他不远处,仅有十来步的距离,一个也是军校打扮的人,正冷笑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火上浇油地嗤笑道:“没本事得赏银,倒是有本事在这里耍威风,阵上多杀点蛮子,你此刻不就比我品级高了也不用住什么下房,我这便依着规矩,把房舍让给你偏是有些人,没本事就算了,还要在这里瞎吵吵”
两个军校,身边各自跟着四五个小校,前头拽着驿卒的那一个,身材中等,却是满脸的剽悍之色。
后头这一个倒是看着挺高大的,长得也是人模人样,可说出来的话,叫人一听就忍不住皱眉。
果然,那高大军校话还未落音,对面的四五个小校便立时变了脸色,也不用人分派,立时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这一边的兵士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挺着胸膛顶到前头去,叫嚣道:“来找打是不是这是没吃够亏,又来倒贴脸了”
两边一面对骂着,手上也不停,果然开始撸起袖子干起架来。
此处驿站距离官道甚近,除了往来的官员,不少行脚商并过路客都在此歇息,眼下正是晚饭的时辰,正堂里坐了七八分满,见得这场面,已是有人开始快快扒了几口饭,又急急塞菜,打算赶紧走开。
两拨赤佬要打架,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杀气腾腾,若是不小心被伤到了,无论是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都怕是哭到天上去,也不会有人理会的。
早有驿卒见势不妙,去找了驿丞。
驿丞来的时候,两边已是抽了旁边的凳子,就要打起来。他连忙冲上前去阻拦道:“诸位军校切莫冲动,这是驿站,打不得啊”
被一个兵士一脚踹翻在地。
堂中坐着的客人们连饭都不敢吃了,一推碗筷,个个都恨不得长了四条腿,飞一般地往东奔西躲。
两边兵士各抢了条凳,又抢过桌上剩下的碗碟,正要互相扔掷。
顾延章站在楼上,见这场面是收拾不过来了,只转头对季清菱道:“你先回房,一会这一处好了,我再让人喊你出来。”
季清菱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忙退了回去。
见她走得远了,顾延章才回过头,正要开口喝止,却听门外一人怒道:“谁在闹事胆子肥了”
两边正打得火起,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涨红,恨不得要把对面的人给吃了,此刻怕是天上劈下一道雷来,众人也不会让,又哪里会去理会说话的人,只当耳边风,任其去了。
那人却是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冲到两拨人当中,一手一个,将两名带头的军校一手一个,强行拉得开了,这才转头对那中等身材的军校骂道:“你是蠢的吗平白被人吞了功就算了,又记吃不记打,你是有姓周的祖宗还是有姓陈的爷爷,若是你爹姓杨,我也就不管了既是个劳苦命,就不要去同别人躺着也能吃白饭的比,被关起来也好,杀了也好,我是不管的”
那军校被骂得几次想要反驳,却是都住了嘴,只得红着眼睛喊一声,道:“军将”
又道:“他抢您的上房”
后头的小校们也个个眼泪含含的,全不复方才的凶悍,一副等着他做主的模样。
那人没有理他,又转头冲着另一边的人道:“李军将眼见就要转京官的人,同我这些个不成器的手下置什么气,这是在仗势压人,还是想要人少欺负我们人多”
他这话是有缘故的,大晋驿站住宿有规定,“有后至高官,或口众者,让与佳处。”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是入住驿馆的官员,官位低的要让给官位高的,人少的要让给人多的。
这才来的人是军将,那李军将也是军将,只是前者军将已是做了好几年了,后者却是今岁才把那身官服套在身上的,若是论起来,正该后者让前者。
而从数量来看,前者加起来统共是七个人,后者加起来总共物个人,无论如何,也该是前者让后者。
而现在后者抢了上房,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道理。
李军将见得这人出现的时候,面色已经难看了几分,此时被他这一番话数落,更是面色铁青,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身,带着几个小校头也不回地走了。
厅中满地狼藉。
见那李军将走得远了,那后来的军将才转过头,对着中等身材的军校劈头盖脸一通骂,道:“你胆子够肥的在驿站也敢闹事,这是不想活了吗被人一本奏章参上去,你这辈子就当个兵头罢”
那军校顿时把头偏到一边,倔着脸道:“参不参的,我这辈子也就是个兵头的命了我祖上不姓周也不行陈,更别提什么姓杨的叔叔伯伯了横竖不管立什么功,都是得不到好处的,没官升也就罢了,如今连赏银都没得拿,爱参不参,随便他们参去,有本事蛮子来了,让京城里头那些只会写折子的蠢货自己去打”
那军将一脚就把面前的军校踢得倒跪在了地上,骂道:“你翅膀当真是长硬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军校梗着脖子道:“我倒是罢了,索性也就杀了那七八个,可军将您呢立了多少功我们没得功领,没得赏银,若是个个也没得好处,到底也说得过去,毕竟朝中统共也没给多少功劳,可您这边若是没得赏、没得升,偏那姓李的得升了,下头个个都有赏银,就是说破天去,我也不服气”




娇术 第三百五十九章 冲突
此时天色未晚,此处又是官驿,无论朝向还是光照,都出挑得很,纵然隔着五六丈的距离,一行人依旧能将上头人的行状看得清清楚楚。
顾延章站在阶梯处,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布衫,打扮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他这数年来经历极多,又兼在赣州积威甚隆,身上的气势早已不同于往日,让人即便只是乍眼望去,知道他来头不小。
那军将心中打了一个突,转头看向驿丞。
对方抱着腿,坐在地上嘶嘶地吸着气,装做一副什么都没有瞧见的模样。
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品的卑职,每日“才关后户,又开前庭,迎官接客,车马迎送”,可他怎么说也是个官,便是官职再高,再蛮横的官员来了,也不至于当做畜生来踢打。
这驿丞甚是眼利,见来了个讲理的头,又能管得住那一干兵痞,便挂起脸色来。
惹不得,也不能同兵痞计较,但是并不妨碍他装傻。
官驿之中,偶有高官出入,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为了赶路方便,不着公服的,也极为常见,那军将判断不出顾延章的身份,只得先对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喝道:“还不快帮着收拾桌椅点一点毁损了多少,下月便从你们的饷银里头扣”
又教训了几句,这才大步上前,站在阶梯之下同顾延章行礼道:“在下名唤王弥远,乃是广信军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管教属下不利,无端端惊扰了官驿,倒叫兄台看笑话了。”
广信军乃是厢军,当日杨奎反击北蛮,抽调了镇戎、保安、广信等军,与前两军相比,后头来的广信军,无论是兵力,还是纪律,都要差上许多。
联想到刚刚那几名小兵的话,顾延章心中顿时了然。
延州战毕,可未能尽全功,又兼朝中这几年间灾难频发,国库空虚,正是寅吃卯粮的时候,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犒赏三军。
犹记得邸报之中提到的,朝廷给阵前的奖赏,简直是少得可怜。
延州阵前本就一堆分功的,如今又得的少,未必够那些大佬们分,更毋论还有杨奎、陈灏等人的亲信要照顾。
如果这王弥远一行是广信军中的,那被吞了功,便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比起旁的人,杨奎自然得想办法先将自己人给安抚好了。
若是不能按功得赏,以后还有谁愿意长久跟着他
公平二字,惯来都是相对的。
如果朝中给的赏赐足够,按杨奎的行事,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可此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后行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想到这里,顾延章也觉得有些奇怪。
杨奎宿将,虽然功劳不够分,可若是有心安抚士卒,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像这般,搞得军中怨声载道,竟是已经控制不住激愤的程度,着实是十分不正常。
然而他毕竟离开延州已久,与杨奎也并没有多少往来了,是以一时半会也不清楚其中内情,只能先将这事按下。
他一时有些同情下头这些广信军的将士。
阵前卖命,也是保家卫国,可归到实处,谁不要养家糊口。如果流血流汗,却不能得到应有的报酬,还被人冷嘲热讽,也怪不得他们不平了。
然而同情归同情,却不是他们大闹驿站的理由。
顾延章先前见那些个兵丁驿中生事,打架斗殴,本是十分不悦,可此刻见这王弥远来了,先是约束手下,代下致歉,息事宁人,把几个斗鸡眼一样的兵管得服服帖帖的,又是主动收拾残局,倒也高看了对方一眼。
他微微颔首,道:“壮士一时激愤,也是有的,只欺打了朝廷命官,又把此处闹成这样,却不能轻易了了,只看此处驿官如何作想罢。”
顿了顿,又道:“王都指也要好生管束手下,下回莫要再生出事来。”
王弥远听得顾延章这般回话,心中实在是惊疑不定。
看面前这人的年龄,应该不过二十多而已,可看他的行状,却是为官日久,居位不低。再听他的口气,倒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叫他一时琢磨不透对方的身份了。
想到刚刚那驿丞看向面前这人的眼色与动作,王弥远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人不是空口说大话。他行事谨慎,也不愿意追问。
王弥远得官多年,虽然官职不高,却见识不少。
他知道朝中有些衙内,虽然年纪轻轻,却因父辈、祖辈余荫,有通天之能,也知道不少新得官的进士,得了天子的看重,虽然年龄小,一样能做御史。
在御史台任职,固然平日里头多是盯着宰辅朝臣,可若是半途遇上了什么不平事,估计也不会吝啬一本参奏上去,届时自己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又道了一回歉,见对方并无意同自己多话,便告了个罪,自下去盯着手下兵士们收拾残局不提。
厅中往来的商贩百姓看到闹事,躲之不及,早跑得一个都不剩了,顾延章估摸着下头一时半会怕是收拾不好,索性先回了房。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同季清菱说了,两人都有些感慨。
季清菱忍不住问道:“广信军中已是这般,那其余援兵,又当如何有功不得赏,兵将都有不平,会不会闹出事来”
顾延章摇了摇头,道:“按着杨平章从前的行事,应当是有应对之策的,只不知道这是零星之事,还是军中大部如此,等到得京城,再找先生问一问罢。”
他虽然曾经在陈灏麾下服过役,对保安军上下都很熟悉,同镇戎军中多少也有往来,可毕竟不是杨、陈一派,自入京科考,又没有主动同他们重新联系,也算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以虽然知道此时杨奎、陈灏都在京城,却是不方便去问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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