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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崔用臣不着痕迹地往左边挪了几步,寻了个并不远,也不近的位置,躬下身子,轻轻地道:“太后”
杨太后吃惊地转过头。
崔用臣提点道:“秦王家的赵昉,眼下正在京中。”
杨太后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她以为是自己听得错了。
杨太后的动静这样大,登时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望着后头那一名动作颇有些引人注意的黄门。
崔用臣在太皇太后手下办差多年,见过无数大场面,自是怡然不惧,而是恰到时机地将声音提得大了些,给左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先皇去时,已是遣了人往秦地接那位赵昉入京,只是后头多有变故,等到其人入京之时,已是定下新皇,太皇太后怜其年幼,便令其暂居宫中,欲要等到春暖之后,再让其回去。”
崔用臣这一番话,说得分寸十足。
他没有提及任何人的不对,甚至说到赵昉时,也只道其年幼,不说其体弱。
殿中登时有些嗡然。
黄昭亮登时有些吃亏。
杨太后不知道赵昉情况,是因为在太皇太后管束之下,她同被禁足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自然无从接触外头的信息。
而黄昭亮不知道,却是因为他当真没有子孙在国子学中读书。
他世家出身,自有族学,况且便是没有族学,也会送去太学,再不济,便是各家书院,绝不会让他们去其中多是纨绔的国子学读书。
殿中其余官员也是一般。便是偶有两三人,自有子嗣在国子学中,可众人都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问小儿学中都有谁,又是哪家的。
既然赵昉正在京中,杨太后也不再管其他人的话,立时道:“既如此,他住在哪一处宫殿怎的就不能叫来瞧一瞧”
崔用臣没有片刻犹豫,立时道:“因那赵昉一心向学,宫中又无读书之处,自请去了国子学中,近日雨水颇多,他怕往来不便,便在其中住宿了。”
国子学中,赵昉正在抄书。
此处的博士多是官员兼任,今日宫中祭天,不少人都在需要参加的名单之上,只好早早布置了功课,叫学生自行去做,又交代教习看着。
先生不在,学里早已吵翻了天,众人或拿了那弹弓出来玩,或取了那外头买的香艳杂书互相指着笑,不少还直接溜得出去,依然不知去向。
赵昉手里抄得慢腾腾的,却也没有偷懒,然而走得近了,便能瞧出他其实是在分神。
在他身旁的桌案上,张璧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杆笔在纸上画圈。
赵昉看着是在抄书,其实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张璧身上。
明面上,是张璧把他当做弟弟在照看,可实际上,却是他学着从前哥哥对待自己那般,把对方当做弟弟在照看。
见得对方闷闷不乐地在纸上画了半日的圈,一句话也没有说,赵昉有些着急起来,便放下手中的笔,将座下椅子挪了过去,问道:“张璧,你要不要出去玩”
赵昉原本从来不肯做这样的事情,一则他本就不招人喜欢,一旦逃学多了,引得先生不喜,日子会更难过;二则他与张璧走得极近,若是同对方一同逃学,叫那张瑚知道了,怕是不会再让自己同他弟弟来往。
然而见得张璧难过了这许多天,一直没有什么精神,他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
张璧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赵昉想了想,又道:“你不是总惦记着那一个姐姐家里的鸟儿,我们不如一齐去她家看鸟吧”
张璧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不高兴地吐出两个字,道:“不去。”
赵昉顿时也无招了。
他是知道张璧为什么不高兴的。
前一阵子他哥哥去管治水,张璧回回都嚷着要去新郑门看哥哥通渠,随着日子越发地近,他甚至盘算过要拉着赵昉一同溜得出去看浚川杷清淤,日日都兴高采烈的。
然而等到那浚川杷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出十分的无用,又恰巧遇得巨洪,卷走了数人之后,张璧的脸上就失了光彩。
国子学中人人知道张璧的身份,不敢当面说,可在背后,少不得议论那张瑚不愧其名,行事胡乱得很,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被他撞得几回,很是教训了几个人。
然而教训毕竟是教训,张璧此时毕竟已经懂事,听得旁人言语,又见得有人评判,再兼自己也聪明,多多少少也能做到明辨是非。
只是谁人又愿意承认,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果真是个胡乱行事的无能之辈呢
赵昉也不知道应当要怎么安慰,选来选去,选了最笨的办法,直接道:“世间哪有时时都做得好的人先生不是说,人如潮水,有起有落大舅爷虽然此次没有大功,却也很辛苦,况且他原本在赣州做得许多功劳,又不是旁人瞎说的。”
他不说这话还罢,说了这话,张璧更不高兴了,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瞪了他一眼。
赵昉无所适从,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盲目地连连道歉。
张璧郁郁地道:“同你其实没有关系上回我们出得外头玩,在西街上头听人说了话,你还记得吗”
自来京之后,为数不多的趣事,都是同张璧在一起时才有的,赵昉如何会不记得,便道:“可是那个卖白蜡的商人”
张璧蔫蔫地道:“他说我爹捡现成的都捡不好,怨不得生的儿子给人哄了去买什么浚川杷。”
这一番话,赵昉是听到了的,却全然没有往张瑚身上去想。
他毕竟是个才入京没多久的小孩,又无人悉心教导,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摸索着来,自然不可能知道张瑚、张待二人从前在什么地方任职过了。
当日听得那卖白蜡的商人同人闲话,自称是赣州来的,把当地曾经有一个通判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也罢了,还要骂后头来的那个知州,甚事不懂,只会乱来。而今生了个儿子也做了官,一般跟着老爹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杷子、钉子都要买。
因那人说的“杷子”、“钉子”,赵昉全然就没有反应过来,其人说的是浚川杷。
他登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应当要怎么说了,犹豫了一会,只好道:“他不懂事乱说,我们不要理他,再说大舅爷也不是当真就不会行事,要是下一回就成了呢”
又道:“况且先生不是说过,这通渠清淤之事,都百十年了,从前朝到今朝,都很难处置,大舅爷虽然厉害,也不是神仙”
他慢吞吞地道:“再有一个办法,将来你我长大了,去帮着通渠清淤,若是能比大舅爷厉害,岂不是也好”
赵昉平日里话并不多,今天难得地说了这样长长的一段话,虽然没有把张璧哄好,到底叫他舒服了几分,道:“好像也是。”
张璧坐了起来,忽然想到今天的日子,忍不住问道:“今日宫中祭天,怎的不叫你一起去”
赵昉面色如常,张了张嘴,却是道:“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你做了吗”
直接把方才张璧的问题给岔开了。
张璧的性子跳得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听得赵昉提醒,立时就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坐直了去抄书,剩得赵昉一人垂着头,慢慢把椅子挪了回去。
他也想问,宫中祭天,为什么不叫他
他也姓赵啊不干事的文武百官,学中的先生都能去,为什么他明明是南班一脉的正经后人,却连头也不能露





娇术 第八百七十章 纠正
然而这样的想法,赵昉却从未对人言过,只默默压在心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
去不了还是去不了。
就如同在秦州时一般,清明外出扫墓,几个弟弟都早早收拾好了,只有他无人去管,临时临了,才有人匆匆来说一声,最后不是因为少了马鞍,就是说马儿拉肚,叫他同仆妇挤在一个车厢里头。
他不喜欢同秦王府的仆妇挤在一处,众人看他的眼神,活似看什么可怜虫一般。
虽然他确实也就是一只可怜虫。
赵昉心中想着事情,过了一会,却是听得张璧叫他道:“赵昉”
他转过头。
张璧把手中的笔倒转了过来,用笔杆后头指着桌面上的一张纸页,道:“你看”
赵昉凑过头去。
是一张画。
画得虽然算不得惟妙惟肖,却很有几分样子乃是两只肥鸟,仔细看了,那身上毛色形状,同上回二人在那个姐姐家中见得的胖鸟一模一样。
他登时笑了起来,道:“真像”
张璧也笑嘻嘻地道:“我也觉得像。”又道,“你觉得好不好看”
赵昉点了点头,笑道:“你画得真好。”
他并不是敷衍,是真的觉得好看。
谁知道张璧却是把那张纸往右边一推,送到他面前,道:“那我送给你啦”
赵昉“啊”了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璧小声道:“我方才说错话了,你收了我的画,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赵昉睁着眼睛,奇怪地道:“你说错什么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然而他放在桌子下头的手却是不受控制地捏成了拳头。
他已经习惯了不把真正的情绪给旁人看到,以至于有一天,被一个惯来都是受人照顾的人照顾到时候,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张璧笑得一张脸圆圆的,道:“那你要不要”
还未等赵昉回话,他就反悔了,道:“两只都给你了,那我怎么办”
一面说着,一面拿了桌案边上的砚台过来,用砚台压着将那幅画撕成了两半。
张璧那一双手,哪里是做事的手,他一点都不经心,把那两只鸟中间的空白处撕得层次不齐,还要认真比对了一回,才把瘦一点的那只递了过去,道:“你比我瘦,你要瘦的”
赵昉自然不与他争辩,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张纸,正要说话,却是忽然听得外头许多人凌乱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见得熟悉的教习引着一群人进来。那人在屋子里头看了一圈,复才指了指自己与张璧的方向,道:“那就是赵昉,坐在张小公子旁边的那一个。”
站在其人身边的,是几个陌生的内侍,另有一队禁卫跟在后头。
赵昉一时有些吃惊,听得自己被点了名字,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当头的黄门走在前头,到得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世子爷,宫中有诏,请您去一趟天庆观。”
复又同张璧行了个礼。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赵昉还是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不对来。
为什么先向他行礼,而不是张璧
明明深受太皇太后喜欢的张璧,要比他重要得多。
他谨慎惯了,头一桩事情便是开口道:“我不是世子爷,爹爹没有给我请世子。”
对面的黄门们愣了。
张璧却是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是不是天庆观里要祭祖了,终于又发现少了你,才把你叫了去”
他倒是有些高兴,又看了看角落的漏刻,道:“已经这样晚了,你回来要来不及抄书了,等我明天帮你同先生说。”
对面的黄门们没有搭腔,也没有解释。
赵昉郑重地同他说了一声好,旁的什么都没有带,却是鬼使神差的,把那一只张璧才画好的肥鸟小心地收了起来,因卷起来就没有地方收,又怕叠了伤了图,便贴着胸口放了进去。
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还有一队至少编制数十人的禁卫。
赵昉越发地觉得奇怪,悄悄地往后缩了缩。
他朝着车窗被风吹起来的缝隙往外看。
今日路上的行人格外的少,人人都匆匆忙忙的。
车厢里头除却他,还有两名从未见过的黄门,两人对他的态度与他从前见过的宫中其余内侍全然不一样,是两分恭谨当中夹杂了四分谄媚,另有四分,却是掩盖不掉的殷勤。
“世子爷,一会要见太后娘娘同诸位官人,您且洗一把脸罢。”
其中一人从角落里捧了水盆过来,另一人则是把帕子拧了,轻手轻脚地欲要给他往脸上抹。
赵昉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可多年逆来顺受的习惯,还是叫他硬生生止住了势头,停在原处,任由那黄门给他擦脸。
然而他还是执着地纠正道:“我还不是世子。”
两个黄门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没有回话。他二人给赵昉擦了脸,见他又瘦又小,并不精神的样子,忙又给他重新梳了头,还给他在脸上上了些粉。
赵昉虽然心中十分不得劲,却是没有反抗,只任由他们行事。
纵然那马车跑得极快,国子学到天庆观中还是颇花了一点子时间。马车没有在门口停下来,而是径直驶了进去。
天庆观里边禁卫森严,处处皆有禁卫把守,等得地方,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下头有人问道:“可是秦王世子”
赵昉身旁的一名黄门连忙应道:“正是。”
一面说着,一面去开门。
赵昉一出车厢,便见得七八个黄门守在下头,地面上已经摆了足踏,方便他下车。
无论是在秦州,还是刚入京城,他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对待,此时见了,心中惴惴之余,便只剩下惶恐。
他跟着人一同进了正殿,一个身着内侍官服饰的老人便迎了上来,见得他,和和气气地问道:“是秦王殿下府上的赵昉小公子罢”
其人说话选词十分妥帖,态度选得刚刚好,一点也不过分,也并无半点冷淡。
赵昉点头道:“正是。”
那人看了他一眼,先把他往偏殿带了,叫人捧得几身不同尺寸的衣物、鞋子过来,拿在赵昉身上比对了一番,才给他选了一身,亲自伺候他穿戴。
一旁的小黄门连忙上来搭手。
赵昉原本以为只用换外衫,可见得那小黄门伸手去脱自己的内衫,却是十分紧张,忙道:“我自己来。”
这话已是晚了。
那小黄门解了他腰间的系带,胸口一敞,里头一张薄薄的纸页就滑了下来。
是张璧送的那半幅画。
赵昉连忙蹲身要去捡,那老宦官已是先行把他捡了起来,温声道:“小的先给公子好生存管起来,等您出来了,立时就还给您。”
口中说着,复又对着后头的小内侍招了招手,道:“去寻个带锁的匣子来。”
三两个人围着赵昉,俱是手脚极快,眨眼间就帮着他把衣裳换好了,又重新给他洗脸梳头。
此时那小黄门也捧着一个匣子跑了过来。
那老宦官把上头的锁给下了,当着赵昉的面将那半张纸放得进去,又把锁头重新锁上,复才将钥匙放回一个香囊里,给赵昉系在腰带上。
此人这一番行事应对,全然没有半点滞凝,甚至没有让赵昉说一句话,就自自然然地就解了他的为难。
从进殿到现在,不过几口热茶的功夫,已是样样收拾妥当。
自请搬去国子学之前,赵昉也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可直到此时,他才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家待遇。
并没有多做半点停留,那老宦官在前头领着路,将赵昉带进了前殿。
比起外头,此处的禁卫多了一倍有余,而前殿当中排成数列,站着二十余名官员。
赵昉虽然不认得任何一个人的脸,可一眼扫过去,却看见所有人都身着紫衣,头上不是三品官戴的六梁冠,便是二品官戴的六梁官,纵然有几个只有五梁冠,可腰间俱都配了玉带,也有金鱼袋。
另有几人头冠形状奇特,上头刻木做有獬豸角状。
赵昉小时候听得还在世的兄长说过,国朝当中的执法官,无论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刑部官员、大理寺少卿等等,头上俱是有此有棱有角之冠,为取其中直言敢谏、刚正无私之意。
他跟着那老宦官往前走,偷偷左右看了一眼,却不见殿中供着的祖辈香火,心中忐忑不已。
纵然赵昉没有太多见识,却也已经能看出这场景十分奇怪,殿中并无烛火、纸钱燃烧的味道,也未见得摆放贡品,而他进得来的时候,不知为何,那许多官员竟是个个都看了过来。
等终于绕过了众人,走到前头,却是一个妇人坐在椅子上,正殷切地看着自己。
赵昉是小儿眼光,虽是看待美丑还未定型,却也能瞧出来那妇人相貌普通,人也有些干瘦,脸上并不太有精神。
“快过来”见得赵昉脚步迟疑,站在原地便不在走动,那妇人连忙对他招了招手。
那老宦官将他带了过去。
那妇人往前做了做,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可是赵昉”
赵昉点了点头,犹豫地看了一旁的老宦官一眼。
那宦官恭谨地道:“这是太后娘娘。”
赵昉连忙行了一礼,口称太后。
下头站着的官员们俱都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赵昉瘦瘦小小的,脸上并无二两肉,又是一脸的病容,半点也不精神,若是同赵署那般,也是一个短命鬼,难道还要扶他上位
杨太后也有些迟疑。
然而她抓着赵昉的手,却是觉得他手心并不冷,虽是看着身体不怎的康健,可比起从前的早夭的皇子赵署,却是好上许多。
况且既是做了选择,她便不想再改,也没得更合适的人可以改了。
杨太后没有多做犹豫,径直问道:“好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赵昉按话答了。
杨太后又问他读过什么书,家中有什么人,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在国子学中住得惯不惯,什么时候进的京,进京之后,有没有水土不服的地方。
赵昉一五一十地答了。他话虽然说得很简单,也不怎么机灵,可没有遗漏一个问题,也答得很干净清爽,并不拖泥带水。
杨太后更满意了。
虽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资质、天分也寻常,可是也不蠢,脑子也清楚,还很懂事的模样。
看着怯弱些,但是亲娘已经没了,眼下年纪也不大,带在自己身边,只好好好养他,等到将来自己老了,多少也得念几分情罢
杨太后的脸上,慢慢地就放松下来,道:“果然是国子学里头出来的,很知礼嘛。”
下头站着的众官听得心中吐血。
方才赵昉的声音虽然并不很大,可这殿中空旷,也没摆什么东西,里头安安静静的,后头人还是多少听到了六七分。
这孩子,才进国子学月余,怎的就变成“国子学里头出来的”了便是再懒的婆娘,洗澡时也要进水里打个滚出来,才能叫洗干净了的吧怎么能像这般只把指头沾沾湿,就算洗干净了
赵昉有些茫然,只好低头口称过奖。
杨太后却是对着一旁的崔用臣道:“请几位太医过来帮忙看一看,诊视一番。”
她一面说着,见得赵昉低头站着,连忙吩咐一旁的小黄门道:“还不快快看座。”
话才说完,复才想起来对面的官员们俱是也跟着起跪站立了一天,年纪小的还好,有几个年纪大了,怕是挨不住。
妇人心软,她也不认得朝中官员,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也不知道谁的官高,谁的官低,只好道:“给诸位官人也一齐看座罢。”
从前虽然罕有这样的先例,可人人都累了一天,好容易得了机会有张椅子坐着,谁又会蠢得去拒绝众人便俱都坐了下来。
三四名医官很快进得门来。
杨太后赐了座,叫他们就当着她的面诊脉。
赵昉坐在座位上,直到此时,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中只有官员同太后,却并无皇帝同太皇太后。
他忐忑不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脉搏也弹越快,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闻到了屋子里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娇术 第八百七十一章 恋旧
赵昉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方才太皇太后的尸首就暂放在此处,她后脑裂了,身上也有伤,哪怕再怎么小心,也会漏得一点脑浆、血水出来。
他头一回被这样多的太医拱卫着,十分不知所措。
几名医官仔仔细细地把了脉,又看了赵昉的舌苔、眼底、喉咙、耳朵,互相商量之后,复才举出一人,对着杨太后道:“回太后,秦王世子体虚得很,又兼寒疾未愈、脾胃不和,还是要好生将养”
这太医说了许多话,全不是杨太后想听的,然而她伺候赵芮,看着赵署惯了,很懂太医院这些医官们的习性。
即便当真一点毛病也没有,也要扯些体热体寒,以防早间还说无事,晚间忽然生出什么不妥的话,他们无法开脱。
是以她耐着性子听到最后,忍不住道:“哪有谁人身体是十足十康健的你只回我,有没有什么大碍又可有什么宿疾隐病。”
这倒是没有。
不过那医官还是犹豫了一下,复又回头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复才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什么叫没有什么大碍”杨太后也生了火气。
她很是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当初赵芮、赵署生病,医官们也常拿这样的话来搪塞,什么过了今日才知情形,什么明日再吃一剂药,才好看清。
当初她是不懂事,等到丈夫、儿子死了,好容易得了个看着能养大的,又被拿这样的话敷衍,杨太后又如何肯。
医官只好道:“从脉象来看,并无什么隐疾。”
听得“并无什么隐疾”几个字,杨太后心里头那一块大石便终于落了地,转头同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多官员道:“诸位官人,既是并无大碍,尔等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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