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那人道:“对,虽没来得及细看,不过瞧打扮,应当只有十来岁,是个大家出身的举止。”
顾平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派去做打听的,乃是铺子里做过几十年伙计,后来才任了管事的老人,其余的不敢说,眼力上当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人说是大家出身,那那一个姑娘,就定然是个有来历的。
可是,顾家算什么大家再多的钱财,也不过是个商户而已。况且,也并没有听说顾家有过什么小姑娘。
难道这顾延章去外地,孤身一人的,还结了一桩亲事不成
如果是的话,不晓得岳家是什么来历,又有没有大助力。
顾平忠把账册推到一边,细细抓着那去探听情况的人问了起来。
等他把该问的问完,一时也有些犹豫。
这样旁敲侧击的,再可信,到底都是别人的言语,不如自己见上一回来得直接。况且遣人去打听,究竟只是察言观色,询问他人,万一有个错处,也没有核查的地方。
顾家老五这一桩事情,实在是着急得很,若是过得久了,怕是要生出什么变数来。
还是要趁着早,明日找时机上门一趟,用族叔的身份好生打探打探。
顾平忠一面想,一面心中生出恨来。
顾家全家都死绝了,这顾延章居然也能逃得掉,蹿得比老鼠还要快,怎的不直接死在半途算了,害得他要多费这一时手
且不说这一边顾平忠各种算计,另一边顾延章上衙门登了名,等候拿户籍的时候,也不忙做其他的,只花了一日功夫在城内转了一圈。
延州城从前十分繁华,又因方便对外行商,钱财来得比他处要简单许多,家资过万贯的,数不胜数,其余奢遮豪富也有不少。
顾延章转了一圈,发现从前的坊街中心,如今重建之后,依旧是最为繁华的地段,只是那些个商铺宅子十有八九换了一个主,新主姓名,许多连听都未曾听过。
他早有准备,倒也没有很意外,待见到自家几处极为出名的铺子,如今都改换门脸,做了他用,更是了然。
他不去衙门打听,直接择了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楼,挑一张椅子坐了,把小二叫过来问一回。
那小二得了顾延章给的一把子铜钱,乐得多说两句,忙道:“听说是一位顾姓的主家,我也是新来延州的,对此处不是很熟,也不清楚内情,只知道那一位应当是个大户,有许多处产业,他家住在亭衣巷里头,还有个弟弟是做里正的旁的俱不知晓了。”
他给顾延章上了茶,得了他一句谢,咧嘴一笑,道:“客气了我也是上回见他来了,排场大得很,特意去问一回,正好今日见了客官,现学现卖,也讨个便宜。”
顾延章见他话答得利落,又多给了几个铜板,笑道:“他那样多处产业,怎的有空来这一处”
一面说,一面往对面看。
小二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也笑了,道:“怨不得您瞧不上,他这一处铺面果然是小,又只卖些饮食果子,上不得台面,不过上回来,他是去看旁边那一处地的,只顺路过来坐了坐。”
说着指一指远处一大片焦墙断壁。
这是西大街。
他指的地方,乃是延州城正正中心,虽然如今堆满了乱砖碎瓦,杂乱非常,可从前往后,连了好大一块地方。
寻常人肉眼也许瞧不出来这一片有多大,可顾延章却是十分清楚。
总共是十一亩八分地,方方正正的地块,整个延州城也寻不出来一处更好的。
这一处是他爹从前用来做总铺头的地方。
这样一块好地,被人瞧上眼实在是太正常了。只是不晓得是哪一位,或者说是哪几位。
他心中有了数,也不多说,也不多坐,只把桌上的几样吃食随意用了些,又特点了几样季清菱爱吃的点心,叫那小二用油纸包了,一并带了回去。
他在外头跑,季清菱在客栈里也没闲着,找了几个中人在问屋舍行情,才把情况探得七七八八,将人打发走,顾延章便回来了。
季清菱见他面色不太好看,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也不说其他的,只问道:“外面冷不冷,午间可是吃了东西”
顾延章满腹心思,确是忘了吃中饭,只在那一处茶楼用了些茶水吃食,连肚子底都不曾垫了,听季清菱这样一问,才察觉出腹中饥饿。
季清菱见他这表情,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忙叫秋月吩咐厨娘随意做些饭食。
他们择的乃是客栈的一处小院,有两进厢房,足够十人住宿,只是没有厨房,做起饭来,只能去借那客栈的。
幸好此时不是饭点,借起厨房来,倒也不算不方便。
顾延章心中虽然不甚畅快,此时见了季清菱,再多的不悦,也尽数放到一边去了,他笑道:“早间已去衙门登了名,等过几日领了户籍,咱们就把草帖、定帖给交上去。”
说完这话,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将松香唤了进来,叫他把那几份油纸包着的摆上了桌,对季清菱道,“今日在外头吃茶,见到有卖蜂糖糕同栗子糕的,还有小花糕,你这几天不是不爱吃东西,我见他这一处做得味道不错,帮你带了些回来,快试试,若是喜欢,下回常去他家买。”
季清菱简直不晓得说什么。
这个人,午饭都不记得吃,居然还记得给自家带糕点。
她不愿意拂了他的兴致,便一样捏了一小块细细尝了味道,试过之后,指着其中那小花糕道:“这个好,清甜却不腻口,有点林檎果的味道在里头。”
她看一眼时辰,知道厨房做饭未必有那样快,便托起小花糕那碟子,准备递给顾延章,叫他吃一口垫一垫。
季清菱碟子才拿起来,转头一看,顾延章却正抓一条布巾子在擦手,见她手上托着小碟子,又见她动作,眼睛一亮,道:“叫我也吃一口。”
一面说,一面把头凑了过来。
他动作自然极了,季清菱没奈何,只得捏了一块,亲手喂他吃了。





娇术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红脸
顾延章把一块小花糕吃了许久,半晌才道:“沁甜沁甜的。”
说完,只笑着看一眼季清菱,叫人一时竟分辨不出来这“沁甜沁甜的”说的到底是说那糕点,还是形容人。
季清菱实在不晓得回什么,只好拿过他手里的布巾子,道:“我给你去放好了,你自家快些吃一点东西。”
顾延章正要点头,忽听外头松节敲了敲开着的门,道:“少爷,外头有一位客人来寻,说是您家中族人,特来此找您。”
季清菱愣了一下,问道:“五哥,是上回说的那一位族叔吗”她想起当日顾延章的话,奇道,“咱们没有发告示,也没有请人去寻,怎的就找上门来了”
顾延章道:“如今还不晓得是敌是友,是亲是仇。”
他说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季清菱忙拉着他,道:“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再去。”
顾延章摇一摇头,道:“无事,你在此处坐一会,换身素服,一会说不定也要出来见一见。”
他今日四处走了一圈,已是心中有了些底,听了松节的话,倒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样快。
因租的客栈中一处小院,足有两进厢房,并一个偏厅,只从前并未预到会有客人来此,偏厅临时做了存物之所,当中放了装衣裳被褥的大箱子,又在角落里堆了几箱书卷,里头除却装了顾延章在良山中的各色书籍注解,还有季清菱常看的书籍,并一些两人都觉得出色的文章。
这几个书箱运得不容易,里头书籍都压得死紧,好容易到了延州,秋月等人便把盖子开了,叫它们透一会气,均是堆在角落里头。此时匆忙领得客人进来,因那书放得隐蔽,一时没留意,竟未收起来,只把那几箱衣衫被褥抬走了。
顾平忠在里头坐了一盏茶功夫,他方才打量了一下两个进出仆役的言行,只觉得他们虽然岁数都不大,可进退有度,并不逊于许多大家世族的下人,不由得暗暗纳罕。
他在顾清峦手下做了许多年,是知道那一府的情况的,虽然家中富贵,行事也比旁的商贾严谨许多倍,可毕竟也只是商户,与世家大族比起来,究竟要少了几分涵养。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除非顾延章换一个娘胎生出来,不然哪里管教得出这样的仆役。
顾平忠心想,难道那顾延章,当真攀了哪一树高枝,做了哪一位世族大家中的乘龙快婿然则若是当真这样,也不至于才这一丁点下人跟着啊
他心中有了疑惑,也不安分坐着,而是环顾四周,想要瞧出什么蛛丝马迹。
果然,顾平忠很快发现,角落中堆着几箱子书卷。
他有心过去瞧一瞧,只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一转头,已是走进来一个高大的郎君。
顾平忠眯着眼睛定睛一看,心中猛地打了个突。
这还是当日那个顾家老五吗他不是才十七岁吗怎的看起来一副二十来岁的英武模样。
顾平忠无暇他顾,忙把心思放在一边,撂下茶杯,站起身来。他站在原地,也不敢上前,只道:“你可是顾家老五,顾延章”
顾延章站定了,做出认真一副打量的样子。
其实顾平忠长相变化并不大,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然而他还是看了又看,半晌没有说话。
顾平忠已经等不及了,连忙道:“你不记得了,我是族中的七叔,从前带你去猎过兔子的”
顾延章“啊”了一声,惊喜道:“原来是七叔。”说着连忙上前几步,复又道,“可是那位送过我一柄软骨刀的七叔”
顾平忠连连点头,一时眼眶都红了,唏嘘道:“转眼这样多年,想不到你还记得当日那一柄软骨刀。”
顾延章道:“自是记得,那刀十分好用,后来帮上了我大忙。”
顾平忠把眼泪一擦,道:“真是这么多年,你这是去了哪里,也不晓得送个信回来。我跑完商线,还未来得及回延州,便听说此处遭了屠城,接着便被北蛮占了,等延州收复,我再从灵州回来,族中已是一点音讯都打听不到了”
他顿一顿,又道:“我手中拿着那一回商线的收息,也不敢乱动,只握在手中,想看看等上若干年,是否还有顾二哥家中人的消息,届时好要还回去果然你便来了若不是我家弟弟做一个里正,特意请户曹司的帮着留意姓顾的人的情况,怕是此时我都未能寻到你”
他见顾延章十分惊愕的模样,忙又道:“你这回回来得正好,我有许多东西要交还给你”又问,“这几年你到哪一出去了怎的延州复了这样久,都不见回来”
顾平忠做出一副殷切长辈的模样,又把顾家资财拿出来说话,简直是像得不能再像,换上一个普通的少年在此,见他如此行径,少不得便要感动异常,掏心掏肺了。
顾延章正要回话,只听那顾平忠又道:“你到了延州,怎的也不去找人,自家住在外头这种地方,客栈哪里是人住的,明明有亲有家的快叫下头人把行李拢一拢,搬回家中去”
说着便张口要叫人。
顾延章连忙拦下,道:“七叔,莫急,莫急我正找房舍,此处不过是暂时住几日,很快便要搬出去了。”
他道:“我也不晓得还有七叔在,总以为家中已经无人了”
语毕,又把当日自己怎样逃难的事情一一说了。
顾平忠听他一路吃了这样多苦,叹道:“太不容易了,也亏得你爹娘在地下照应着,叫你总能逢凶化吉”顿了顿,迟疑了一回,问道,“你当日身无分文,如今已是过得不错,想来这几年,也别有一番际遇。”
顾延章道:“也不算什么际遇,只是路上遇到了原来城中季钤辖的妻女,她们两身上甚有资财,我见她们被人欺负,便拔刀相助,侥幸得了季夫人青眼,她便把女儿许配给我,又有厚厚陪嫁,我才能过上如今日子。”
顾平忠“啊”了一声,道:“那如今季钤辖同季夫人”
顾延章叹一口气,道:“都先走一步了”
顾平忠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娇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礼
大晋重权不重职,高品级的官员数量不多,上一任参知政事不过是顶了个正五品的头衔。
季父是个八品兵马钤辖,手中又掌着实权,在延州城内算是数得着的了。他虽然不算是高官,却也能拿得出手。
顾平忠开始吊着一颗心,是担忧季母若是还在世。
季父从前进士出身,少不得有些同年同僚是往来密切的,而季母不晓得是什么家世,万一有个娘家靠山,此时将她女婿欺负得狠了,惹出乱子来,须不是好。
听到顾延章说季父季母都已亡故,顾平忠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用帕子在脸上擦一擦,也不晓得是擦眼泪,还是擦冷汗,歇了一口气,这才道:“也罢,夫妻不过互相扶持,你们二人好生过日子,总不会错。”又问,“既如此,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如今做个什么营生”
顾延章叹道:“也无甚营生,幸而内子家中小有资财,虽然不多,倒也尽够使了,我一年间或杂卖些货,低买高卖,得些钱财,不算坐吃山空罢了。”又问,“我记得七叔家中原有几位兄长,不知如今可还在”
顾平忠唏嘘一回,把家中情况也说了,又道:“如今只有一根独苗,本想叫他好生读书应考,将来也好有个出身,偏又不爱,只每日在家中虚耗光阴。”他顿一顿,道,“既如今你也来了,不若同我家中那个小子一并读书罢,我从隔壁州县请了几位老先生,算得上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你们兄弟二人一同读书,也算能得个出路,好过你整日在这里做些商贾买卖。”
他说完,指一指角落那一堆箱子,道:“我瞧着那一处好些书,想来你往日也有读读写写的,此时有个先生教着,岂不比自家摸索要好”
顾延章循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见到那几箱子书册,他连连摇头,道:“那却不是我的,乃是内子所带,平日里也是她在翻看七叔又不是不晓得,我向来不爱读书,你叫我读那些个之乎者也的,不如我去打几套拳法来得畅快”
顾平忠立刻皱起眉来,道:“你如今出去撞了门头,还不晓得做官的好吗”又叹一口气,道,“罢,我也不好约束你,只你以后打算怎生才好我手中还拿着你的一笔银钱,用来发家,倒也足够了。”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畅快极了。
心想:妙,自打你的拳去,最好在矿洞里好生把拳打一打,看是你的拳头厉害,还是那杀威棒厉害。
顾延章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道:“我晓得七叔为我操心,我如今年岁还小,倒是不急于一时半时,等先在此处落了脚,再好生思量将来做个什么营生。”
两人说了一会话,各自都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一时那顾平忠道:“我那侄媳妇如今何在,唤她出来,我也代她婶子给份见面礼。”
顾延章早有预料,并不出意外,便叫松节去叫季清菱。
季清菱早依着顾延章的交代,换了一身素净的袍子,此时整了整仪容,便出来见这一位长辈。
她如今已经十四,正是女子青涩转向柔美的年岁,虽然长途跋涉,难免有些精神不济,可年轻便是天生的养颜圣品,只稍微打点了一下,此刻走出来,便是姿容秀丽的大家闺秀。
季清菱礼仪是从小刻入骨髓里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出错,此刻走了进来,行路、行礼,样样都无可挑剔,行动间一派行云流水,口中跟着顾延章唤一声“七叔”,身上盈盈一拜,一番动作既得体,又好看。
顾平忠几时得过贵族千金对其行礼,此时看得一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道免礼,忙将季清菱虚扶起来,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便是你七叔给的见面礼,得个心意,不要见笑了。”
季清菱并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礼貌地颔首一笑,坐到了顾延章身旁的椅子上。
她站姿亭亭玉立、坐姿都端正秀气,此刻坐在一旁,眼睛也不乱瞄,身形也不乱动,从顾平忠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那画儿上走出来的贵族仕女,好看极了。
顾平忠极少做女人生意,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跟那些个贵族妇人打交道,从前所有想法不过是想象,此刻见了季清菱,突然就明白过来,从未有哪一时像这一时一般,明白出“言传身教”的重要性,更是立时便分辨出乡野妇女跟书香世家出来的士族女子的区别。
他的呼吸蓦地一重,立时便醒出来那季钤辖因是进士出身,想一回方才顾延章说的话,更是心都跟着跳快了一拍。
怪道平日里把看书当做消遣。
这可是进士的女儿
这顾延章,是哪一处走的狗屎运
季清菱只陪坐了一会,便告辞退下了,顾延章同顾平忠聊了许多话,又留他吃饭,他半点不拒绝,果然留下来同顾延章吃了一顿,席间喝了一回酒,又聊了半日,最后才告辞。
离别前,还再三吩咐顾延章,叫他明日去寻自己。
顾平忠喝了三分醉,深一脚浅一脚地告辞回府,一面走,一面心中各色念头在打着转。
郑押司当日给自己那一张纸,上头可没说顾延章有成亲。
方才席间也问了一遍,虽然那顾延章嘴上说得含糊,可顾平忠也不是个不知世事的,三言两语,便推测出来,这二人应是没有上衙门改换户籍,亦没有走六礼。
即是如此,便不算真夫妻。
下午见那季家女,虽然没有好意思细细打量,但那一身仍是姑娘打扮,眉敛眼收,还带着一团孩子气,十有八九,连圆房都未曾。
这小姑娘父母俱亡,也没个依靠,若是哪一时顾延章突然亡故了,自然是六神无主,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届时自己给她一个归宿,便是她不肯松口,也不要紧,一个小姑娘家,就算强娶了,也没人去管,等到将来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自家肚子里掉出来的肉,难道她还会不去教管
女子有了孩子,自然就死心塌地了,凭她原先如何哭闹,等孩子生出来,自己就晓得好生过日子。




娇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别
顾平忠回了家,顶着醉意,连夜把那些个媒婆递过来的女子家状都看了,拿来同他儿子结亲的,不是商户之女,便是寻常富户出身,原他就觉得看不上眼,想到白日间见的那侄媳妇,更是觉得满纸尽是歪瓜裂枣。
哪怕得了顾清峦那一笔大财,他也难给儿子寻到一个世家女子来成亲,想要一个进士的女儿,更是难上加难。
他如今也不缺钱了,儿子这副德行,又怂又孬,若是真的得一个得力的岳家,说不得便要被吃得死死的,将来还不晓得等自己百年之后,家产还姓不姓顾既如此,倒不如找一个没甚背景,却又识文断字的,便宜也赚了,还没个娘家可以回,只能一心帮着夫家。
不像自己原来那个大妇,原是家贫时娶的,是个农妇出身,养儿子只晓得胡乱养,说话行事又粗又俗,这也算了,还时时惦记着攒私房钱拿回岳家。
果然老人说得好,娶妻还是要娶贤。有个贤妻,说不定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能向好起来。那小姑娘年纪虽小,如今已经出落得花骨朵一般,瞧得出将来必是个美人儿,拢着儿子的心在屋里五六年应是不难。
能叫他好生进学也好,若是不能,过个五六年,她自在家中好生教孙儿,至于那儿子,好自然好,不好,也随他去了,总之不过是吃喝嫖,只要不沾赌,其余都无所谓。
顾平忠心中越想越是火热,因吃了酒,便是在这寒冬夜晚,依旧全身热乎乎的,趁着醉意,把手中家状撕了个粉碎,脑子里尽是将来孙子得中进士,此时那些个趾高气昂的押司、户曹书办、衙役围着自己打转的场景。
他定一定神,本还要把明日要做的事情打算打算,到底聚不起精神,索性纵着自己只去想那美梦算了。
他这一处打着鼾睡得香,那一处顾延章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接过季清菱递过来的浓茶,道:“没事,已是晚了,你快去睡,莫要熬得心慌。”
季清菱倒不觉得困,便道:“我也才吃了茶,现下睡不着,同你说一会子话罢。”
顾延章已有了三分醉意,转头看一眼时辰,果然还不算很晚,便拖过椅子,挨着季清菱坐了,同她说小话。
他用浓茶漱过口,又洗过脸换了衣裳,身上的酒味倒是散了许多,季清菱闻着着觉得有些缠头,倒也不是特别臭,多坐一刻,倒似习惯了。
她想一想,叫秋月把白天顾延章带回来的几样点心端了过来,叫顾延章配着浓茶吃了,道:“又不能多喝酒,又不能不喝,将来怎样才好”
顾延章笑道:“无事,将来叫别人不敢灌我酒便是”
他只随意一说,却听得季清菱莞尔一笑,道:“那你得当老大的官了。”
顾延章趁着醉意,把头靠到季清菱肩上,低声道:“怎的,你家五哥便不能当大官了”
季清菱晓得他醉,推一推,见推不动,只得叫他靠了,又把桌上浓茶拿起来,递与他叫他喝一口,又道:“若是头疼,便早些睡了。”
顾延章摇摇头,道:“还有事情,我只靠一会,歇一歇就好。”他眯着眼睛,有些失望,只觉得枕着的这肩头虽然软,却是因为隔着棉衫,倒不如硬一些,能贴得更近,也少隔几层东西。
究竟便宜不能占太久,顾延章只歇了片刻,便坐起身来,已是清醒了大半,这才问道:“今日见我那族叔,你觉得如何”
1...3031323334...30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