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佛海
几个狱卒出去之后,那李肃迈着步子来到这郑注的牢房门口。那郑注一见李肃前来,心里便多了些希望,赶忙向前爬了几步,跪在地上说道,
“卑职给大人见礼!”
“好了,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郑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官的批文官印你都敢偷拿私用,而且将这徐州府衙之内的大小官员得罪了个遍,我看你在这徐州府衙内真是有恃无恐了!如今知道报应不爽了吧!”
郑注见这李肃前来,虽然口中满是责备之意,但也知道是前来帮助自己的,便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卑职知罪,但是卑职的确是别无二心,只是一心想要捉住那刺客,谁知当日向您禀告之时您恰巧不在府里,所以卑职一时情急,才做下这等糊涂之事,求大人看在卑职以往对您忠心耿耿、做事尽心尽力的份上,救救卑职吧!”
“郑注,要是这王守澄王大人不在这里,这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谁料你竟然如此地不知死活,偏偏这王守澄在此巡视之时搞出这么多事情,你可知道那王守澄曾在此地任监军多年,许多老部下依然还在那军中当职,他们对你有所不满,自然借此机会向那王守澄禀告,王守澄得知之后岂能不迁怒与你所以才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
我刚才在书房之中也是苦劝让他和你单独见面相谈一番,说你是个有才之人,谁知那王守澄有些心烦意燥,不肯听我说话,还拂袖而去,唉!此事有些难办啊!”
郑注一见这李肃都在此唉声叹气的,心里是真害怕了,跪着向前走了几步,又是恳求道,
“大人,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卑职吧,卑职这一身的本事虽然不大,但是留在您的身边,也能出些主意替大分忧解难。大人若有个头疼脑热的病症,卑职也能及时给你诊治一番,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还请大人救卑职一命!”
郑注这几句话是给那李肃提了个醒,表明自己以前不论在军政之事还是其他琐事之上都曾给李肃提过许多建议,也帮着李肃化解了不少事情。至于治病,那就更不必说了,李肃作为一员武将,战场上骁勇善战,勇猛无比,但是刚刚年过四十就得了痿病,试了多少方子,请过多少郎中皆不起效,只有郑注开了一副奇方“黄金煮水服之”,这才让李肃恢复了往日的雄风,所以李肃才对这郑注是刮目相看,一直留在身边重用。如今听到郑注如此一说,感觉这郑注在自己身边起到的作用还真是不少,便又对郑注说道,
“好吧,看来今天这王大人心情比较烦躁,待过两天他心情好一些了我再去找他说说,尽可能让他见你一面,到时候你是死是活那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郑注一听这李肃肯为了自己勉为其难,还要再去求那王守澄,当时感动的泪流不止,冲着李肃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地说道,
“有劳大人!谢大人替郑注求情之恩!谢大人求情之恩!”
“好了,好了,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有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李肃看着郑注凄惨的样子,摇了摇头刚要向外面走去,那郑注又将这李肃叫住,说道,
“大人留步,卑职还有一事相求!”
“哦!你还有何事”
“大人,大人可否将这王大人在官场之上的多年所经历以及当今朝堂之上的形势跟卑职讲述一番,在下与那王大人会面相谈之前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嗯…,好吧,你且在此等候,我回去亲自整理书写下来,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来,不过这些东西你看完之后要即刻销毁,千万不可留有存底,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得到对你我几人会有不利。”
“再谢大人厚恩!”
这李肃临走的时候心想,
“这郑注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都到如此境地了,居然还能不乱方寸,懂得要了解与那王守澄利害相关的一些事情,借此分析形势来游说那王守澄放过他。嗯,这郑注若是能逃得过此难,估计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又过了几天,那王守澄经不住李肃的再三劝说,这才勉强同意要见这郑注一面。不过让王守澄想不明白的是这郑注一个小小的支使,芝麻大小的官员,会有何德何能居然能让李肃一个节度使两次三番地前来向自己求情,这也不免引起了王守澄的好奇心,终于在李肃的安排之下,郑注有些慌张地向那王守澄所在的房间走去。
第249章 相面之术
郑注心怀忐忑地走进王守澄的房间,见那王守澄正坐在这房间里喝茶,脸上依然是面沉似水,从眼皮下方的缝里看了郑注一眼,和审讯郑注那天是一个表情。郑注快走几步上前跪倒,说道,
“郑注拜见王大人!”
这王守澄并不着急说话,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在嘴里砸么了老半天咽了下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郑注,拖音拉嗓地对郑注说道,
“起来!自己找个椅子坐下!”
“在大人面前,小的哪敢坐着回话,还是站着吧。”
“少废话,叫你坐你就坐!”
王守澄的声调陡然提高又把郑注吓了一跳,赶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王守澄看着郑注被吓得这个样子,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郑注的面貌和身形,心说,“李肃挑这么个个头矮小、面容丑陋之人在这徐州府衙里当差也不怕其他州县官员取笑,难道这徐州城里没人了吗,会让这种人当官!”
王守澄放下手里的茶盏,清了清嗓子问道,
“郑注,听那李大人说道,你除了会医术之外,还懂得星相占卜,炼丹修仙之术”
“回大人,小的曾经拜过一位半仙之体的老道长为师,小人所会的一些本事皆是从这道长之处学来,只是这位道长学识渊博,道家各种学说流派无一不精,无一不会。小人资质鲁钝,也只是将这医术、相术以及帝王之道、军政之道学了个半通,其他学问却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王守澄听郑注一说还懂帝王、军政之道,当时就不屑地笑了一声,心说,
“你一个小小的支使,能在这徐州城里坐稳了就不错了,恐怕你连皇宫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谈论帝王之道!”
王守澄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又问道,
“帝王、军政之道咱们就暂且不提了,你说你懂得相术,那你不如看看我的面相如何,从我的面相之上能否推断出一些事情来,若是算的准,你的死罪可免!若是算的不准,嘿嘿…”
郑注一听,心里顿时有些激动,连忙站起立躬身说道,
“谢大人给小的机会,只是相面需要小人做得离大人较近,不仅要观察大人的眼、耳、口、鼻、眉,甚至还要观察大人的骨骼、头发、人中等部位才好进行推算判断!”
王守澄又是仔细地看了看郑注,觉得郑注的身上不像是带有兵刃的样子,便说了声,
“可以,你搬把椅子坐过来吧!”
郑注立即搬着椅子坐到了王守澄的身边,但也不敢离得太近,观察了半晌之后,郑注再次起身对王守澄说道,
“回大人,小的已经根据大人的面相推算出一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到大人的家庭、出身,而且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只要你算的有理有据不是信口胡说,便照实讲来无妨!”
“是,大人,小的观大人的额头左右一高一低并不对称,可见王大人少年之时,父母并不是相伴在您的左右,而且王大人您的额头左边比较塌陷,据小的推算,这属于…”
王守澄听着郑注推断出自己少年时父母分离,觉得算的还是比较准确,刚刚点了点头,忽见郑注欲言又止,便又说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来,本官不会怪罪与你的!”
“是,谢大人,您的额头左侧塌陷,据小人推断,这属于克父之相,您的父亲应该是在您少年之时就已去世!”
“你是说我幼年父亲的去世是被我克死的!”
王守澄这句话语调并不是很高,却把郑注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说道,
“回大人,小人所说都是根据这相术上所写的内容来推断的,具体事实是否如此小的也不是十分确定,还请大人息怒!”
其实王守澄也并没有发怒,因为小时候父亲在王守澄的印象当中并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回家的时候还经常责打母亲和自己兄弟二人出气,父亲病死的时候王守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此时也不过是向郑注询问一下而已,看到郑注又是吓得跪倒在地,连忙说道,
“无妨,你起来继续讲!照实讲!”
郑注又继续说道,
“大人,虽然您的额头上方左右不齐,但是额头正中偏下隆起高耸,并且长得十分厚实,这正是说明你少年之时生活贫穷困苦,但是将来却有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之相,当然如今这些已经应验了。虽然您的额头左右不相对称,但是您的颧骨高起丰满,左右对称,这也是大富大贵之相。”
“郑注,我这面相上但凡显示出与做官有关的东西你就不要讲了,反正都已经应验了,我也分不出来真假,你不如将暂时无法明显看出的一些事情推算出来说来与我听听!”
“好的,大人,从大人的眉相看来,大人的眉毛长得并不顺滑,而且其中带有旋毛,这样的眉相说明两间事情,第一,大人的父母不会白头偕老,不是母亲改嫁便是父亲再娶,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大人您的母亲在您父亲去世之后曾经改嫁过。第二,还表明大人并非是独生子,应该还有一个同胞兄弟!”
王守澄一听这郑注所说的事情确实都是事情,自己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两年便改嫁他人了。自己也确实有个兄弟叫做王守涓,在自己做官之前一直都在向下默默无闻地种田,直到自己做了大官之后才慢慢地将其提拔起来,这件事情连朝堂之上都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郑注却能推算出来,心里不禁对郑注有些佩服,心说,
“这小子确实还有点真才实学,像我的父母兄弟如此私密之事他都能推算的如此准确,那他口中所说擅长的帝王之道、军政之事是否也是属实呢如果此人的确懂得军政之事,帝王之道,那倒不妨将来为我所用,也能助我在朝堂之上尽揽大权,嗯,不如在跟他细聊一番,看看此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想到此处,那王守澄脸上的表情舒展了几分,又问道,
“郑注,没想到你这相术推算的还挺准确,先前你口中所说的帝王军政之道,不知你懂得多少!”
“回大人,不知大人想听哪一方面的,小人也好详细向您道来!”
“嗯,这谈论帝王军政之事,不可轻易让外人听到,这样,郑注,你随我到内室之中,你我二人再细细谈来!”
“是,大人请!”
史书上记载这王守澄本欲将郑注杀掉的,后来在李肃的力劝之下,这王守澄才勉强答应与这郑注见面相谈,谁知与这郑注一番谈论之后,王守澄对这郑注随即刮目相看,对李肃说道,此人果然是奇人也。但是郑注与王守澄所谈论的内容史书之上并未记载,所以本人也只能随意编来,至于所编的二人对话的内容能不能让王守澄觉得郑注乃“奇人也”,在下就不负责了!
第250章 转危为安
郑注跟随那王守澄进入内室之中,郑注这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满腹的帝王故事如黄河泛滥般讲了出来,什么尧舜禹汤、文武成康,春秋五霸,战国诸王,秦皇汉武、曹魏隋杨,将这历朝历代君王的所作所为挨个分析了一遍。然后又把这从古至今的历代文臣武将的功过得失又讲述了一遍,其中包括管仲、吕不韦、李斯、张良、韩信、诸葛亮、谢安,甚至还有当朝的房玄龄、狄仁杰等等。
郑注不但历数这十几人的功过得失,而且还分析了这几人在朝为官时的政治形势,讲述这几人当时应该如何作为才可挽回颓势,并且分析的头头是道,道理讲得清晰透彻,听得一旁的王守澄连眼睛也不曾眨得一下。
待郑注说完之后,王守澄已经听得入了迷,赶忙将郑注叫到身边坐下,对其说道,
“郑注,看你对于这过往的帝王将相分析的倒也透彻明白,只是如今朝堂之上的形势不知你可否替我剖析一下”
“大人,当今朝廷的形势我也是稍微知道一些,只是感觉了解的还不太全面,大人可跟小的详细讲述一下,小的好替大人仔细分析一番!”
于是这王守澄就把皇帝李湛爱好马球、捉狐狸,并宠信刘克明,牛李两党相争以及藩镇割据之事向郑注讲述了一遍。那郑注边听边想,待王守澄说完之后,郑注又是思考了一阵,对这王守澄说道,
“回大人,小的认为这皇帝李湛虽然年纪尚小贪玩,但是却不能不管不顾,任由其独宠刘克明、田务澄等人,若是有朝一日那刘克明依仗圣上得势,将这军权从你们几位手中夺去,那届时必将大难临头,悔之晚矣。应寻找并培养善于打马球和狩猎之人进入李湛的视线,引起李湛的兴趣从而分散刘克明等人所受的独宠,然后再制造皇帝与那刘克明之间的矛盾,让皇帝逐渐丧失对这刘克明的信任,然后再分别个个击破,将刘克明等人逐个排挤出朝廷。
其次这牛李党争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基本上是势均力敌的,谁能最后胜出形势并不明朗,因此与这两方都要保持良好的关系,没有十足的把握,对谁都不可偏袒。
至于这藩镇的问题,小人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朝廷对这些藩镇制约太少,太过姑息,导致各个藩镇权利过重,可以牢牢把握着当地的军权和财政等各项权力,让朝廷逐步失去对藩镇的控制,长此下去,非但对朝廷不利,也极大削弱了几位大人手上神策军的威慑力。
此事小人觉得应建议圣上采取恩威并施的方式,对于势力较强的几个藩镇头领应采取安抚的方式让其放松对朝廷的戒心,并趁机拉拢这些头领的副将或内部之人,许诺其高官厚禄,从内部将其慢慢瓦解,让其内部离心离德,待时机成熟之后,大人便禀告圣上强行出兵削藩,只要这几个势力强大的藩镇被撤,其他几个小藩镇自然对朝廷是俯首帖耳,届时”
郑注这通讲述连带分析一直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由大早上一直讲述到午后还未结束,听得那王守澄连午饭都忘记吃了,却仍是兴趣不减。直到那李肃亲自上门询问,这王守澄才停止与那郑注的谈话。待那郑注离开之后,李肃向那王守澄问道,
“王大人,你与那郑注相谈了一个上午,不知你对这郑注印象如何”
王守澄拿起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李大人,看来你所言非虚,这郑注果然是“奇人”也,我没想到他一个江湖郎中居然会懂得如此多的帝王治国之事,而且能将当今朝堂之上的局势看得如此清晰,分析的如此透彻,真是连我也是自愧不如啊!”
“呵呵,王大人,您这么说可就过谦了,您身居高位多年,那大风大浪经过多少,若不是审时度势,英明果断,又怎能做到屹立不倒呢!这郑注所说只是一些理论而已,若是想运用到实际当中还是需要您的指示点拨啊,否则不过都是浮于表面的空话罢了。”
李肃这个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又相当及时,哄得这王守澄心里是乐开了花,笑了几声之后,又对李肃言道,
“这郑注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在你的手下当个支使可真是可惜了,不如我回京之时将他一同带上,不知李大人是否愿意割爱啊!”
“呵呵,王大人能看得上他,那便是他的造化,让他随大人前往,也能更多地发挥一下他的才能,下官岂有不肯之理。只是如今这郑注身犯重罪,而且闹得整个徐州府衙大小官员皆知,若是不加惩处,恐怕难以服众,只是若要依律处罚,怕是他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呵呵,李大人,说了半天你还不是为了给那郑注求情而来吗!这件事情好办,凡是那郑注得罪过的官员,是你的属下你去安抚一番,我的老部下我去劝说一番,然后你再跟那郑注交待一声,让他将所收官员的钱财等物尽数退回,并且让郑注记住此次教训,与其他大小官员来往之时一定要恭敬有礼,不可恣意妄为即可。最后在公堂之上找个理由将他的罪责减轻,稍微惩处一下即可,这样就不会有官员再去提及、抱怨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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