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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郎儿
房间里的楚忆撇着嘴,丹田没来由得一阵胀痛。他也知道该和父母多聊聊的,可是实在没辙了。再怎么努力克制自己,可一有人呆在身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楚忆脑海里乱成一团麻,连在家里呆下去的念头都没了,只想着逃避这儿。
宁秀听见开门的声响,赶忙抹了抹眼角,从沙发上站起来道:“儿子你去哪儿啊?”
楚忆看着母亲红红的眼睛,转了个方向道:“我……我洗个澡,去东棠家睡。”
楚国成根本不会和孩子交流,依旧是严肃的沉稳口气:“我睡沙发,你和你妈睡卧室。”
青春期的小孩儿最是躁动,父母不让干嘛,就偏要干嘛。加上长久的失去沟通,要说刚才的楚忆还有些老实,又闻父亲这像是上位者发号施令的口气,叛变心理一下上来了,犟着脖子道:“我都和东棠说好了。”
楚国成提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看见楚忆那倔模样又吞了回去。
楚忆话也没说转头就跑了。宁秀终于绷不住彻底哭了,梨花带雨似得扑在丈夫身上。楚国成老泪纵横,却还得安慰自己媳妇,心里憋得难受,却还是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背。
“儿子只是怕生,过段时间就好了。”
宁秀抽噎着:“可是过段时间,咱们就又要走了啊。”
楚国成无言,两人抱在一起。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拿得住一边,总就要放下另一边。当初把儿子送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呢?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怪不得谁的。
不管是楚忆,还是楚国成宁秀,两方在这一轮“博弈”之中,都表现得不像正常的母子父子关系。小心翼翼得有些过头了,就差了那点亲情劲儿。小孩儿长大了,不缠着父母了;而父母都觉得娃儿还小呢,眼里全是楚忆九岁时候的模样,看见儿子现在这么远离自己,心里难会有些落魄了。
楚忆心里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火。几年不见的父母,还把自己当小孩儿那样。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他早适应了这种独立生活。也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更不需要父母特意的关怀和照顾。楚忆飞奔下楼,才看见爷爷奶奶坐在院子里,一脸愣然地看着他。
显然爷爷奶奶为了给儿子媳妇和小孙子团聚制造些空间,可没想到这小会儿就看见小孙子一个人跑下来了。楚忆连招呼都没打,脚习惯性地就往那个熟悉的单元门口迈去。
白天去学校的时候,楚忆就跟东棠说了,晚上去他那儿睡。两小孩儿关系好着呢,东棠连门都没关,楚忆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东棠在看电视呢,还被楚忆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楚忆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东棠摆头:“我不是这意思,你不和你爸妈多呆一会儿吗?”
楚忆不知该怎么跟自己的哥们开口,一屁股坐在东棠边上,索性不提这事儿了。电视上播着两年前的《神雕侠侣》,楚忆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看最近热播的《天龙八部》,又转头吩咐东棠道:“有吃的没?给我拿点,我还没吃饭呢。”
东棠粗着嗓子:“你刚才回去没吃啊?”
楚忆瘫了个舒服的姿势开腔:“没有,我跟我妈说我吃了,就是不太想他们操心我。”
“我觉得吧,就是不太想和他们呆在一起……”
“感觉很不舒服,就是别扭,你知道吧!”
东棠一脸茫然,摇摇头,不懂。“你就没什么想跟你妈说的吗?”
楚忆低叹一声,“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我又不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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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儿了!”
东棠无奈地看着他,起身给他翻吃食,楚忆看着他的背影,恍然间竟是觉得十分安心。
这一对比之下,心境完全是不同的变化。他根本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爸妈面前,还没有在东棠这小子面前放得开?心里只觉得东棠比任何人都跟他亲近,和他呆在一起无比舒心,连父母都是比不了的。
东棠摇着饼干在他面前晃了晃,楚忆才回过神来。东棠贴心地还帮他撕开了包装,怕人噎着,又端了壶白开水开,递到人面前。
家里没人,两小孩儿看着电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楚忆懒得连瘫着都嫌累,把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东棠身上,恬着脸道:“帮我锤锤吧,累得很。”
这人不管跟外面怎么横,一见楚忆那厚颜无耻的模样,心也跟着软了,让干嘛就干嘛,绝对不含糊。东棠有时候还跟他妈倔脾气呢,对着楚忆,总是有耐心,任由着他使小性子。
楚忆撑着脑袋吃东西,有人捶腿,噎着了还递水上来,活脱脱一个乐不思蜀的刘阿斗。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尽,不复刚才在家中手足无措的模样,在东棠面前,总是活得没心没肺。
嘴里嚼着饼干,就着凉水,楚忆也吃得津津有味。
屏幕上一个扮相仙气的女子出现,楚忆乐呵地道:“这不是小龙女吗?我记得你可喜欢她了。”
段誉的妻子,正是李若彤扮的王语嫣。第一次出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一声仙气的扮相就给两小孩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楚忆当初还因为小龙女被尹志平给玷污了,足足伤心了好几天呢。
东棠定睛一瞧,还真是呢,不得多看了两眼,楚忆砸巴着嘴道:“我还是觉得朱茵好看,那紫霞仙子……”
东棠瞥了他一眼,并未和他争论,谁好看都是虚假的,又看不见摸不着。两孩子闹到东棠父母回家,才被赶去睡觉。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两小子被回来的大人责骂了,这么晚还不睡觉,灰溜溜地进了屋里。
床上放着一床崭新的棉被,楚忆习惯性地往上一躺,整个人都陷进了被子里。白炽灯打在墙上,照亮了几张海报;摸着还带些温度的铺盖,充盈着阳光的味道。文茵念着楚忆要来,还专门把棉被放到阳台上,晒了整整一个下午。
东棠看着不太宽的床:“你睡觉踢被子,又乱动,要不我打个地铺吧?”
“这么冷天你还打地铺,挤挤吧!”说完楚忆还纳闷:“你咋个知道我睡觉踢被子?”
东棠不语。这人睡觉习惯差,每次在他家玩累了,往床上一倒,啥也不管了,睡得跟猪似得,还得给他盖被子。说东棠家床大都是骗奶奶的,总不能真的去和陈胖子睡吧。这床其实可小了,两人躺着都没多大空余,不过楚忆宁愿和东棠钻一个铺盖,打死也不想和陈胖子挤一个被窝。
“你睡里边,”东棠闷闷地道:“我怕你晚上滚下床了。”
楚忆眼睁睁看着那人脱了衣服,露出上身颇具雏形的结实肌肉,略宽的后背随着肩膀起伏。东棠的身子发育得很不错,挺秀的双腿已经攀了些刀刻般的腱子肉,浑身上下展现出一种飒爽的豪情。
“我就睡外边,挤一挤吧!”东棠坐在床沿边上,蹬掉拖鞋,顺势一倒。
楚忆也当着面,也不扭捏地脱了衣服。相比之下,楚忆那身材都算不上标准了,甚至有些单薄。楚忆搓着自己的肚子,虽然也有腹肌,可属于那种瘦子浑合天成的肌肉,远远没那种饱满立体的看着来劲。
三两下爬进被子里,两小孩儿面对面侧躺下。东棠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床边的开关,‘啪’得一下,屋里就黑了,只从窗外射进几缕淡白的月光,照在地板上。
两人不开口了,楚忆在被子里捣鼓了几下,也没了动静。
屋子里静悄悄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楚忆摊开了身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躺在这人身边竟然是那么放松、安稳。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脸,紧闭的双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就这么一刻,楚忆似乎知晓了。
为何在父母面前那么拘谨,和东棠呆在一起却是放开了快活。在他成长的路上,最开始认知世界,看懂社会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一直是东棠。
护着他,照顾他,替他打掩护,给他送弹珠……
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或许早就超过父母了。这么想或许有些不太像个人样,但这的确是真真切切的。楚忆现在觉得好像没有父母陪伴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反正……他有东棠呢。只要有这个人在,就完全不用担心。
可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时候,他对东棠的感情,已经变了,超越了兄弟之间的情谊了。
楚忆裹紧了被子,脸边传来一阵热乎乎的气焰,顺着鼻子喷到耳畔。熟悉的气味传来,只是从来没挨这么近过。和以往不同,这个气息更加浓重,醇厚。那人灼热的呼吸吐出的气,像是蒸笼一样,闷得人发慌,楚忆翻了个身,脸朝着天花板仰躺。
天花板的灯被地板反射的月光照亮,微微得如浩瀚星空中的一颗星星。明明不太明显,楚忆却越看越神,只觉得那白炽灯比太阳还刺眼,悉悉索索之下,完全没了睡意。
楚忆面色沉重,咬紧了牙关,半响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句:“嗳,睡了没?”
两秒后,耳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没呢。”
“睡不着!”楚忆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怎么也躺不舒服,正巧东棠也没睡呢,又转了个身子,面对着那人。
黑暗之中依旧能从窗外射进的微微月光中看见那人的双眼,黝黑润泽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嘴捂在了被子里,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到那人眼中一丝不苟的真诚。东棠同样是注视着楚忆的眼睛,轻微的眨眼动作带着眼皮翻动,一举一动中都透着灵性。
“你还想着你爸妈呢?”东棠的声儿从被子里传出来,翁翁的显得极其稳重。
“没!”少年看穿了心思,才不好意思承认呢。小爷难道要说我不止在想爸妈,还在想你呢?
“那你怎么了?”依旧是低沉的语音,东棠疑惑地问,“冷了?要不要给你加床被子?”
“不是……嗳,你别过来……你!”
楚忆的话才说到一半,东棠已经掀开了他的被子,挪动身子,把铺盖扯了一半给他,顺势钻进了楚忆的被窝。
先是一阵凉气,随后传来另一个被窝里的热乎劲儿。男孩儿的膝盖往前探着,楚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那人得了空子,刚想着后退遮掩,大腿处已经被个东棠的脚抵住了。
两条大腿碰到的刹那,楚忆的五官预警似地急速缩,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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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闪过草原上骤然而至的闪电,雪地中嗖地窜逃的野兔,一种擦肩而过、来不及躲闪的触电感袭来!
东棠整个人都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愕道:“我靠,你裸睡?”
命根子被人袭击,楚忆慌乱之下连疼痛都忘了,红着脸道:“你懂个屁,裸睡长智慧。”
要说裸睡这习惯,还是楚忆从北方带回来的,回来几年了,没改过,也没想改过。睡觉的时候脱了小裤衩,奔放又自由,没了遮掩没了阻拦,在暖和的铺盖里自在怡然,快活得很呢。想着两人之间还隔了床被子,楚忆早早地就把内裤给扒了,所以刚才东棠钻进来时,他才会如此焦乱,结果没躲得急,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你别吵!”楚忆脸红脖子粗,毕竟自己的小癖好被人发现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诺诺地道:“裸睡就裸睡,又没占你便宜。”
东棠也是个大红脸,却依旧支吾:“你……你穿上。”
“裸睡舒服着呢!”
“穿上!”
“不穿!”
男孩儿的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却依旧坚定。东棠没办法了,他一直拿这人没办法,动手舍不得,动嘴说不过。实在没辙了,又抹不开面儿,只能讪讪地躺回床上,只是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楚忆。东棠不好意思承认,他是害羞了。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人躺在自己旁边的景象,只要睁开眼转个身掀起被子,就能把那人给抱在怀里。即便是这样,东棠的脑子里都跟火烧似得,更别说身边躺着那个人,连小裤衩都没穿。
那一夜,两人都彻底失眠了。
空气突然安静。楚忆虽万般不情愿,却好歹是睡在别人床上,还是赖着脸皮爬过去和人挨着,想逗逗他。隔着被子往边上挪了挪:“嗳,你咋个了?说话啊?”
东棠背对着楚忆,往回扯了扯被子,和这黏糊的人分开,闷闷地道:“睡觉!”
楚忆这脾气也是个火爆性子。嘿,你二话不说踢着老子蛋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丫较什么劲儿啊?楚忆把手伸出来,强行把东棠的脑袋掰过来,看着那人一脸窘迫的样子笑道:“咋子?你还害羞咯?”
东棠扭了下脑袋,把那人的手拨开,又转了个身子,仍然不开口。楚忆乐了,嘿,这傻子,瓜兮兮得就晓得生闷气,问他也不说,就摆个臭脸给你看,跟谁欠他五百万似得,难看死了。
“转过来!”楚忆动作轻盈,在被窝里耸了两下接着道:“我穿上了,你转过来!”
旁边还是没动静,那人腰侧起伏着,像睡着了般安静。楚忆伸手推了推他:“转过来,我真穿上了。”
东棠裹着被子缩在一起,依旧不响应。
“老子让你转过来!”
一阵怒吼之后,那人黑青色的后脑勺压了下去,一个小脑袋灰溜溜得极其不情愿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楚忆暗骂,这人就是贱,好说歹说不听话,非得人吼着才乖顺了。定睛一瞧,又撑不住笑了,捏着二指抬起那人的下巴调戏道:“嗳,这嘴儿撅的,能晾衣服了。”
东棠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抬眼便看见那熟悉的脸夹着坏坏的笑,胸中的那团火快烧到脑子了。
“你到底要干嘛啊?”东棠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我还想问你呢?”楚忆不答反问,嘴里依旧碎碎念着,“你说你至于不?”
东棠甩开心里杂乱的念头,胸中压着一股气息,闷闷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后半夜,楚忆摇头晃脑地在床上翻滚着。他从小认床,换了个新环境睡不着啊!虽说以前也没少在东棠床上睡觉,可还没在晚上留宿过呢。听着旁边传来的轻微呼吸,楚忆更加难受了,回想起刚才大腿被人顶着,那酥麻的感觉流变全身,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得舒服刺激。
东棠双目阖拢,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如梦呓般吐出几个单音:“嗯,呵……”
说什么呢,吓死人了!梦见什么好东西了?这么欢喜!
楚忆被东棠这一咋呼差点吓得神经错乱,确定人没醒后,才放松了警惕。暗暗地捏着自己的手腕,口中发出一道沉咛,手上血液被堵在手掌心里,血管暴起。
淡白如玉的月色掠过东棠的侧脸,楚忆在边上看了个透透彻彻。注视着那人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胸膛,再到强劲有力的脖颈。手上的力气加重,快把手腕给搓秃撸了皮,抑制住想爬过去抱住那人的冲动,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楚忆难受地啜牙花子,不敢弄太大动静,把人吵醒了,梦也就醒了。
多年以后,楚忆依旧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那个男孩儿就躺在他身边,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那种印记非但没有经过时间沉淀而暗淡磨灭,反而如一块铜镜因不断地擦拭而愈发明光可鉴。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奶奶念叨着,哎哟,定邦和茵茵对楚忆可好了,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所以宁秀起了个大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第一个就往魏家走来。江茵还在厨房里做早饭呢,听到敲门的声音赶来开门,来人自称是楚忆的母亲,赶忙迎人进屋里坐。
两位母亲并排坐下,互相打量着。
江茵和宁秀都算是那个年代稀缺的知识分子,再加上同样是作为母亲的身份,看对方顺眼,见了面也很聊得来。两人都三十好几快四十的样子,生了儿子十多年,身材也慢慢臃肿,走样,可气质依旧斐然,打扮得不落俗气,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看样子年轻时候应该都挺漂亮的。
宁秀把礼品盒子轻放在茶几上:“这是一点小心意了,谢谢您照顾我们家楚忆了。”
江茵推脱了两下,实在不好拒绝,也只能勉强下:“您太客气了,其实楚忆很乖的,是个好孩子,只是……”
江茵的话没说完,宁秀已经面露难色,应该也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气氛变得沉重,僵持了好一会儿,宁秀首先打破了尴尬,起身问道:“我去看看孩子吧?”
江茵点点头,静悄悄地打开儿子的房门,床上躺着两个小子,八爪鱼似得黏在一起,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一个被窝。宁秀的眼神里透着慈爱和幸福回到客厅,终于忍不住了,低低地抽咽着。
“我也想……也想陪在孩子身边的,可真的是……真的是身不由己啊,”抹着眼泪,江茵赶忙递给人纸巾,又听宁秀道:“我和孩子他爸都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陪孩子,是我们不好,现在儿子也不和我们亲了……”
“我连孩子喜欢什么,和谁玩得来,穿多大衣服鞋子都不知道,我……我不是个好母亲……”宁秀的感情如开闸放水一样,却又顾忌着房里酣睡的儿子,只得无声地抽泣宣泄着。
“没事儿,孩子能理解的。”江茵安慰着人道。
房间内,两小子瞪大了双眼对视着,东棠刚要出声,楚忆赶忙捂着人的嘴,又做了个静声的动作,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隔着门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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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爬到边上的东棠身上趴着,伸长了脖子,偷听外面的声响。
两小子早在宁秀敲门的时候就醒了,楚忆的脸埋在被子里,东棠推了推他道:“嗳,你妈来了,醒醒!”
楚忆在梦里边被人唤醒,嘟囔着把人拨开,一张脸睡得红红的,东棠揉了揉他脑袋又说了一遍:“你妈来了,你还睡呢?”
这下是听懂了,小孩儿不管干没干坏事儿,一听见老妈找来了就总觉得没好事儿,赶忙凑到床头门边偷听,直到脚步靠近,才迅速缩回被窝里装睡。
当妈的人,最容易引起共鸣。宁秀比江茵还小两岁,好不容易碰见个知心知己的人,忙不迭地又道:“我们孩子多亏您照顾了,以后……以后……”
情绪激动之下都有些语无伦次。
江茵赶忙拉着人的手:“孩子嘛,多呆几天就亲近了。”
谁知宁秀听见这话更难受了:“可是……可是过两天,我和国成又要走了……”
江茵无言,这样的情况,他们班里的孩子也不少,像楚忆这种,还算是比较幸福点的留守儿童,更有甚者,连衣食住行都成问题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了,只讲到:“楚忆这孩子聪明,又懂事儿,过几年会理解你们的。”
宁秀调整了些悲哀的情绪,强颜欢笑地和人聊着:“这两孩子,特别要好吧?”
江茵笑答:“这哥俩整天玩儿在一起,关系是挺好的,东棠一直把楚忆当弟弟呢。”
“嗯,我和他爸爸不在,就只有爷爷奶奶照顾着。”说到这儿,宁秀又低叹了一声:“哎!”
江茵也能理解宁秀的无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落言筌。
东棠任由人压在自己身上,听见外面‘砰’的关门声后,闷闷地道:“你妈走了。”
楚忆一动不动,整个人木头似得趴在东棠身上,半响后才反应过来,挣扎着从东棠身上下来,依旧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东棠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人眼圈红红的,又抬手去给人抹眼角。
抽了抽鼻子,楚忆把那人的手拨开道:“干嘛?我又没哭!”
这人的声音沙沙得,嘴上依旧不留情,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眼睛眨巴了两下,憋回去了。东棠皱着眉,语重心长地道:“你妈他们,也不容易。”
楚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还是沙哑的语气,从喉咙里哽出:“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谁容易呢?楚忆并非不理解父母工作劳累,也知道他们在外不容易。可感情这种东西,没有时间培养,疏于沟通,再怎么强逼亲近,也不过是适得其反。楚忆晃了下头,自嘲似地笑道:“我可真是个白眼狼。”
东棠无言,这人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笨拙地牵住了楚忆的手,轻轻捏了捏。楚忆顺从地让人握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会表现地那么强势,本能里还是想找人靠着,依着。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让人着迷。
这个年纪的楚忆,挺可怜的。
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成熟,逼着自己去面对。被人笑话了,也强迫自己不去想,面上还要装得不在意,潇潇洒洒。做个哭哭唧唧的样子,让人看不起,引来更多人笑话。硬生生让一个小孩儿提早感受了成年人世界的孤独,打造出一个坚硬的外壳,不让人看见。可外表再怎么坚固,耐不住从内里开始腐烂败坏。
所以楚忆也挺自私的。
有时候无助得想哭,伪装遮掩得累了,私心里还是会抱怨。他们再苦再累,好歹也还在一起,有对方能支撑着,自己孤零零得一个人,就显得很落寞。每次看见人家孩子,在父母膝下承欢时,心里少不了还是会有些膈应。这种事情不是能见惯不怪的,情绪在憋不住时候,要么厚积薄发,要么彻底灭亡。
牙关紧闭,磕着唇。我理解他们,谁能来理解我呢?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点点关怀已而,我错了吗?
嘴唇快要渗出血丝儿了,眼泪水就在眶里打转,胡乱抹了抹强行塞回去了。东棠看着人难过失落的样子,那感觉就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揪出来似得,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着楚忆的手揉搓着,简单的方法却有奇效。
东棠的手掌温暖润泽,大拇指按轮廓抚着楚忆的手心,刻在他掌心的断掌纹上,闷闷地逗人笑:“我妈说,断掌的男人有出息呢。”
楚忆嗤之以鼻,不为所动。奶奶请算命的给他看过。双断掌的人,这辈子,命运要么大好,要么大坏。在思想败坏的坏境影响下,极可能误入歧途酿成大错;但若有着不断的修身养性来导入正途,必定能有所作为。他不信这些,可为了让奶奶安心,也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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