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郎儿
转了个头盯着东棠看,那人正仔细捧着他的手,往里哈气。手心手背被同时夹住,传递出一种让人贪恋的温柔。楚忆的表现前所未有,第一次,不想挣开了,就让人这么拉着好了,挺舒服的。东棠沉默着,只专心暖和楚忆冰凉的手,低着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发茬短硬粗黑,偶尔抬头和楚忆对视,眸子里无不是填满了某种异样的感情。
两人重新缩回被窝里躺着,面对面,手从铺盖一角伸出来,十指相扣,用尽全部力气在脑海里描绘着对方的模样。
这一刹那,楚忆好像有些释然了,心也开始慢慢松软。为何连父母都进不去他心里的那座城,而东棠却可以。可能,在他修筑之前,就已经把东棠放进去了,他原来一直都在城里,从没离开过。
或许真的是因为缺少关爱,楚忆对东棠的那种关怀特别敏感,也特珍惜。但小孩儿的脸皮薄,心里对这方面更是敏感,一直不敢说,也不敢主动伸手去要,觉得那更像是被施舍一样。想故作清高,却贪恋那一抹荡气回肠的柔情。从楚忆记事起,潜意识里就觉得,不应该对谁产生依赖心理,连父母都不曾有过。可唯独东棠,让楚忆牵挂着,担忧着,一天见不着面儿就慌了,干啥事情都没神。
楚忆把整个童年都给了东棠。和这人玩儿,上学,每天在他脑海里出现最多的不是父母,更不是别人,是东棠。他把所有该和别人度过的时间,倾注在东棠身上了。所有温馨闲适,刺激紧张,全是和东棠回萦难忘的景象。
自此当楚忆察觉到的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变了味儿了。这一切的开头,却完全无法追踪。
是楚忆第一次进大院看见那人的时候……
是他被郭方信围住,东棠带着一大堆小伙伴来救他的时候……
是骑马打仗,东棠晕了后倒在他身上的时候……
是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东棠跑去和郭方信玩儿弹珠的时候……
是两人在山里冒着生命危险也绝不放手的时候……
还是后来发生的种种?
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接受,再到对东棠的感激、欣赏,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兄弟,到最后这说不清道
楚忆 分卷阅读39
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已经如山洪雪崩,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拾了。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刚过年关,楚国成和宁秀又走了,对于这一切,楚忆表现得很淡然。父母走那天,该干啥干啥,关于父母所谓的三年后再见,也是置若罔闻。
奶奶看宁秀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似乎是在自责没把小孙子教好。楚忆在边儿上偷偷观察着,看着奶奶年迈的白发,佝偻的身躯,哽了两下,还是没叫出一声“妈妈”。话就卡在喉咙里,像根刺儿一样,咽不下去,扣不出来,活生生要把人逼疯憋死。
宁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妈……走了。”
楚忆如行尸走肉般木然地点了点头:“嗯。”
宁秀往里走着,三步一回头,终究忍不住跑回来,稍稍低下头,注视着快和她齐高的儿子,泪流满面,哑着声音对儿子说:“外面冷,快回去吧。”楚忆反而没落下一滴眼泪,临了把两人送上了火车,也没叫出那个称呼。
火车启动开走,逐渐消失在远处尽头。楚忆站在月台上,目光呆滞,看着奶奶有些悲怆的模样,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感受。
他陷入了一种神魂颠倒的状态,仿佛中了魔一般。眼神周转,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嘲笑着那颗“没有感情”的心,鄙夷、疯狂践踏着少年的尊严。
人这种生物,就是因为进化得太快了,才会在不经意间丢失最宝贵的东西。说到底,都有苦衷,都有难处,错就错在感情是需要时间磨炼的,就算是亲情也不例外。任何人心里的那面墙,都不可能在三五天就被人撬动,就算是以往最亲近的人也不太可能。
谁叹己身无家愁,天地万物为刍狗。
当需要的某种东西匮乏了太久之后,久到已经忘了那是什么,忘了曾经拥有过是什么感受之时,也许就不会那么渴求了。等到有一天再品味之时,说不得还会有些不习惯,不耐烦,甚至再不向从前那么充满希冀。
人,从来都不是完美的。
楚忆家境丰实,还能有知心的人陪在身边,填补他内心缺少的空白,理应知足了。可小孩儿的认知里,没那么多不幸中的万幸,发生在某一个体身上,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幸。
再怎么伤感,还是得活着,再多的不如意也挡不住太阳的升起,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楚忆这年纪,根本悟不出这些道理。一方面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可另一方面,却有些私心他们从没回来过,可能事情就不会发生得这么突兀。有些事情,期望得越久,反而真可能会失望得更狠。
……
夜黑了,奶奶把院子里的东棠叫住:“看见楚忆了吗?”
“啊?没有啊,”东棠纳闷:“不是送他爸妈去车站了吗?”
奶奶略显焦急:“那都是下午的事儿了,这孩子一回来就没见人了,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那我帮您去找!”东棠应着声儿就溜出大院儿了。
街角的榕树下,没有;隔两条街的影像店,也没有;游戏厅,没有,连两小孩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废弃工地都找过了,还是没见人影儿。东棠挠着头发,急得快抓狂了。他早看出楚忆这几天不太正常,跟他说半小时话,能走神二十分钟。东棠还真怕这人会出什么意外,脚步也不自觉加快,心‘扑通扑通’得快跳出胸膛。
沿着青巷小道,绕过几条梯坎。东棠也不知为啥,步子就往嘉陵江边上迈着,隔着老远就看见空旷的堤坝上坐着个人影儿,靠在桥墩上。那背影,看过无数遍了,绝对错不了。心底稍微松了口气,慢慢跑过去,少年颀长落寞的身影背对着他,孤零零得尤为可怜。
东棠跑步的动静显然被楚忆察觉到了。他慢慢扭过头来,眼睛红红肿肿的。楚忆拿手胡乱抹了抹脸,还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待东棠走到他边上来坐下,才开口问道。:“你咋来了?”
这人的嗓音嘶竭喑哑,像是活生生从喉咙里扯出来一样。东棠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深深凝视着楚忆。楚忆掂了掂掌心里握得热乎的鹅卵石,猛得一挥手,石头脱手而出,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打出几个水漂,须臾之间,消失在满江月色之中。
嘉陵江的水缓速流动,一波接着一波浪潮打在岸边滩上,又逐渐退去,只留一片银色的光。越过码头,可以看到对岸月牙似的轮廓。一阵晚风吹过,附和着江上游船的号角声儿。
呜呜~
东棠盘腿席地坐在楚忆边上:“你咋子了?”
楚忆没说话,拍了拍手撑着大腿。眼神飘忽无目的,掂了两下手上的鹅卵石,脱手打出去。
“奶奶在找你呢。”东棠闷闷地说道。他知道这人心情不好,也没和他争吵抽烟这事儿。
“我知道了。”楚忆说完就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又开口说话。
江上的渔船打着灯,照亮一片黑暗。
“我他妈就不是个人,你说对不?”楚忆一拳打在堤坝的石头上,痛苦地抱头缩成一团。奶奶的气馁,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父母的失望以及自我的谴责。一切都堆砌在他身上,像座五指山压着孙猴子一样,动弹不得,硬是要把人给拖垮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
一声绝望,颓唐得无可奈何。东棠看着人消极失意,像平常一样安慰他,握住这人的手,轻轻扣住,为了让他舒服些,又把人拢过来靠着。
可楚忆这次的憋屈显然不简单了。这小子,打小就不是个闷罐子,有啥说啥,或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与生俱来,随他爸;又或许是从小自立惯了,有啥事儿都自己憋着,找办法解决。正因为如此,依照这小子的性格,要是钻起牛角尖来,那才是真的是不得了。
凡是忍耐都是有个限度,到临界那个点儿之前,再累再烦,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似得,可一旦越界了,容量满了,要溢出来了。就只有两条路子,要么是彻底爆发反弹,要么就是憋出内伤留下心病。
楚忆就在自己的那个空间里,疯狂地横冲直撞,冲破那道屏障的时候,出来的是一个充满着渴求和欲望的恶魔。
显然东棠这法子并不奏效。楚忆这会儿是悲极生愤,真上头了,也不顾着有的没的,脾气上来了,就连最亲近的兄弟也要遭拾。东棠的手被愤然地甩开,楚忆红着眼,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又苦于没有发泄之地,难受得紧。
紧握着一块满是棱角的尖锐的石块,手上的力度还不断加重。沙砾带着石块儿陷进皮肉里,剧烈的疼痛总能让人清醒些。
东棠看着楚忆这自残式的发泄,人都快吓傻了,赶忙起身来拖他。楚忆身子软软得,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一百多斤,东棠也拖不动,改成抱了,前胸贴在楚忆的后背,把人撑起来。楚忆后背冒出冷汗,把内里的棉衣浸湿了个透底,皮肉衣物紧贴在一起,黏
楚忆 分卷阅读40
黏得,分不开了。
楚忆浑身轻微颤抖着,手心里传来一阵凉飕飕的风,东棠捧着他的手,满脸疼惜地吹起。脑子里回想着刚贴上东棠的那一霎那,那干落爽利的身躯,似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怨气悲哀,随着后背的冷汗都吸走了。脑子里持续紧绷的那根神经实在是撑不住了,兀自断开,软绵绵得塌倒,嘴上却依旧不留情面。
“你给我滚!”说完猛地推了东棠一把。
东棠也就纳闷了,被人一推,脚下踩了个石头差点跌倒,骂骂咧咧地道:“你发什么疯呢?”
“你也走,都他妈滚!”楚忆怒吼一声,仿佛置身于地狱发出的撕叫。无力地摔在地上,眼神涣散。“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东棠注视着神经崩溃的楚忆,半响之后才冒出一句:“我!我要你!”
东棠说完低下身子,半跪在那人面前,手掌心贴在楚忆沾满了泪花儿的脸上。楚忆冷笑了两声,兀自转了个身:“我爸妈都不要我了,你他妈算谁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也不回来了。楚忆这下正在气头上,心中的悲愤化为一抹邪念,怎么压都压不住。有些话也没经过脑子,就一股脑倒出来了。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活该,谁让你这么大脾气呢。楚忆害怕了,可还是放不下面子,绷着个脸,眼角却不自然地偷瞄旁边,怕那人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东棠沉默了许久,楚忆的心也都提到嗓子眼了。半响之后,东棠蹲下,凑到楚忆面前,郑重地开口,还是哪句话,一个字也没变。
“我,我要你。”
声音铿锵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楚忆说话,却更像是在跟自己做个保证。
后来许久回想起来,楚忆还是觉得有点胆颤。这天,种子终于在两人心里落地生根。后几年,楚忆也经常会问自己,后悔吗?错了吗?可哪怕心里还有一些余念,也丝毫没有想反悔的想法,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想过回头。
“我,我要你!”东棠加重了尾音拖得老长,认真,冷静,男孩儿的眼中带着诚笃和赤诚坦荡。
“我,我要你!”
话说到第三遍,楚忆起身而动,‘我’字出口,反抓着东棠的手臂;‘你’字落地,东棠毫无防备,猛然被按倒在草地上。四目相对,彼此无言,各自的眼眸中放映着对方的面容。楚忆盯着东棠的下巴,看这人喉结蠕动,颈下一颗熟悉的细小黑痣微微颤动。东棠的眼神也飘忽到坚定。由远及近,由缺至整,月亮,星星,夜空,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整个眸子聚焦似得,就充盈着楚忆的脸庞。同样是一只手抓着楚忆的手腕,攥得牢固,死死得挣不开,却还是心悸地开口:“你……你?”
距离只在一寸之间,东棠口中呼出的热气都全打在了楚忆的脸上。空旷辽阔的堤坝上吹着晚风,一望无际。楚忆咬着唇,并没有答话,只是死死地抱住了东棠。岸边停靠了几艘歇业的渔船,宽敞的堤坝上只剩下两个胸膛里的沉重喘息。
半响,东棠的声音压得很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同样是用力环住了楚忆的腰杆,试探性的动作起到了作用。楚忆把头磕在东棠的肩上,手环了个圈儿压在草地上,就这么死死搂住,似乎要把人融进自己的体内。
东棠眼中的询问彻底消失殆尽,转而无穷无尽的坚定和认同。主动伸手把人搂抱,另一只手把楚忆的头按在肩膀上。沉默着不说话,可紧贴了胸膛却暴露了两人现在的心跳,刺激,迅速,来得猛烈。如久旱逢甘霖,全身血脉喷涌,浑身酣畅淋漓,痛快。
两穿着笨拙厚重的小子,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旁若无人,肆无忌惮。楚忆的口中吐出绵长的呼吸,打在东棠颈子上,借着月色看这人脸红到脖子根。肌肤相亲,胴体紧贴,一种发自于心底,脑海,神经深处的爽快,从全身上下迅疾掠过,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畅。
身体蹭在一起,楚忆只感觉浑身滚烫,身下那人的手也热得不行,脑子都快烧坏了。迷迷糊糊地厮磨在一起,遵从着人类的原始本能,慢慢摸寻着法子。漆黑的眼眸里,迷蒙着一层涟漪的水雾,梦幻般不可思议。
鼻尖萦绕着炽热的空气,混着芳香的青草气息,两人的双目都有些恍惚失神,楚忆的手杵到东棠的后腰,沿着背脊探着,搜刮早就望眼欲穿的猎物。掐着人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飘渺玄虚却又停不下来。还觉得不过瘾,撩起东棠的棉服,手从下面伸进去,结结实实得触到了这人的肌肤,热辣滚烫。
耳边的厮磨,低沉的鼻音,和骨子里冒出的欢快。楚忆干咽了一下喉咙,看着东棠近在咫尺的面孔,有些举动就是发自内心,毫无动机,只觉得那么做舒服,不管对与错,就不自觉地发生了。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两人一旦擦出了火星,那熊熊大火便不是能轻易熄灭的。东棠是倔,倔得不撞南墙不回头;楚忆比他更甚,那性格只能用犟来形容。他压在东棠身上,扣住那人的手,垂头,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喘气。
东棠抚着人的后背,轻轻拍着。这小子心里也悬,他心里说不清对楚忆是什么感觉。以前吧,东棠对大院儿里每个孩子都挺好的,理所当然得也把楚忆当成个弟弟看待,可相处得那么久了,心里那份儿感觉又不一样了。
朋友是朋友,兄弟是兄弟,单单楚忆是个例外。愿意和他亲近,和他闹,任人胡搅蛮缠,他对马小川和严浩就从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想法,唯独楚忆,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个什么念想,东棠也犯迷糊了。
不过真当那份莫名的情感一马平川,如破闸的洪水肆意宣泄之时,两人才终于意识到这份感情有多么可贵。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情爱,盼的只不过是能和那人一直呆在一起罢了。相互喜欢,重情重义,又以对方为依赖。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没有多余的话,楚忆的眼睛里,早就把答案写得清清楚楚了。
两个小孩儿,在嘉陵江大桥的桥墩子下,扑腾进了野草丛里,一切尽在不言中。天为被,地为床,星罗棋布,闪耀相伴。十四五岁的孩子还没到年纪,楚忆虽对外号称“偷鸡摸狗样样通”,可终归是不懂床上的那些腌事儿。摸爬滚打的大院儿小子们,平时偷摸在被窝里打个手/枪还行,遇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就歇菜了,啥也不知道干,就傻愣愣地相拥着。
楚忆就思考着,回想着。最终,还是耐不住、稳不住架子,捱不了这颗狂热激动的心。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尖,舔了舔东棠颈下的黑痣,看着那小东西因为紧张而不住发颤,抖动。东棠胸口像是坐过山车似地剧烈起伏,喉结滚动,咬着唇,低声哼着,眼神坚定看着楚忆,一个翻身滚到草丛里,
楚忆 分卷阅读41
把人反压在身下。
楚忆被人制住,却头一回没有反抗,任着东棠凑近,在他耳边厮磨。无意间蹭过对方的腰间,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气。楚忆把东棠的脑袋掰下来,不顾一切地就贴了过去,凑上前,把自己的心都传给那人。细腻柔软的唇迎上了东棠的颈子,下巴,再到嘴唇,舔舐着那让人着迷痴狂、上瘾的味道。
眼前似是出现了一副面,一缕魂魄飞行在笔直得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两旁是荒芜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的群山在阳光下描出冗长的轮廓。要去往哪儿?没人知道答案,却就想这么一路前进,只要天不黑,步子就永不停歇。
上面的东棠始料未及,闷哼了一声,两道眉毛化开,几乎要化进那人骨子里了。东棠愣了一小下,眼神一恨,牙关松开,放弃了抵抗,同时热烈回应着那人的心意。
舌尖相触及,一眼万年。
从两人相遇相知,相识相熟,一步一个脚印,印在这座山水之城中。一点一滴的细节慢慢堆积,最后变成了沉默,却颇具力量的巨浪。记忆里大院儿那颗老黄桷兰,斑驳的树隙中透过两人的身影,闪过坡,迈过坎儿,爬上梯,在那条烟雾朦胧的青巷里远去。那是属于两人的青涩年华,也是他们最初的悸动。
两人也不害臊,反正这时候就不可能有人来,肆无忌惮地腻歪、纠缠在一起。楚忆脑子里回想着那天和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在被窝里悄悄想着东棠,满足的快感经久不息。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楚忆翻了个身,不经意之间,膝盖抵到东棠的大腿,隔着牛仔裤,那人的腿部直立又坚/挺,肌肉绷得紧紧的。
又憋不住火,把东棠的脸拉过来,双手笼住,用下巴凌空挑眉,互相摩擦挨蹭。舒服快活,又刺激,楚忆红着脸,喘着气。
“其实我那天和你睡的时候,”楚忆支吾了一下又道,“就……就想着和你……”
“和我咋子?”东棠眨着眼睛,同样是喘着粗气,“和我这样?”
楚忆轻轻点了点头。
东棠又问:“你是不是那啥了?”
楚忆:“啥子?”
东棠羞着脸,这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吐答道:“就是……就是那啥嘛!”
楚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根本没有对黑白是非的判断,没人教他男孩儿应该喜欢女孩儿,也没人教他所谓的这些‘知识’。这人刚才表现出的熟练,纯粹是靠着影像店里看的小电影和外人开的荤笑话。对还是错,他从未考虑过,或许意识中就没想过这档子事儿。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哪儿还管是什么喜欢呢。
东棠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我还以为我又放炮了呢。”
放炮,俗称遗。楚忆那天离开之后,东棠后起,叠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床单上的黄白色痕迹。歪着头愣了半天,想了想昨晚上应该没做过那事儿吧,那怎么又放炮了呢?东棠一直觉得奇怪,也有点担忧。如果那晚真放炮了,那楚忆知道吗?
东棠脸皮薄,他喜欢楚忆,可从来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绕着圈问了楚忆那天晚上的事儿,得知那人挺早就睡着了,才稍微松了口气。估计是梦里不小心就那啥了,还好没被人发现,偷偷摸摸把床单洗了,晒干。藏掖了一大圈,这下真相终于明了了,原来是……
楚忆耳朵可机灵着呢,东棠三言两语中能被他抓住个重点。
“什么叫又?”楚忆打趣道,“你也那啥过了?”
捱过了那虫上脑的时候,楚忆又恢复了那模样,痞痞的,耍着帅,冷静还不要脸。坐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人问道:“你跟谁那啥的?”
东棠心虚了,不说话。这人不说话就相当于是默认了,倔脾气被楚忆摸得一清二楚。楚忆眼里充着火,老子这么喜欢你,你他妈还跟别人放炮了?姓魏的,你真牛逼嘿。
“我真没有……”东棠见人好像有些发怒了,急忙拉着楚忆道。
“那你说又?”
“我……”
“你就是他妈跟别人放炮了!”
楚忆嘴上丝毫不留情,眼睛快把人都给盯穿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态。东棠脸色很难看,看楚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做势,结结巴巴得就是说不出话来。楚忆气急,转身要跑,东棠慌乱之下赶忙把人拉住。
“我跟你!”
“啥?”
“跟你。”
“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跟你……”
“就那天,我……我想着你放炮了。”
东棠说话的声儿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变得更蚊子叫似得,可落在楚忆耳朵里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小子,还想着我放炮了?楚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也不跑了,席地坐下。这人私心实在太重了,喜欢的东西就是想着要占有,别人休想拿走一分一毫,敢来就是一口,咬死人不偿命那种。
“你没想过别人吧?”楚忆的声音带着些不自觉的颤巍,“你想过刘小妹儿没有?”
东棠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没有,没,没有。”
东棠这人心里也有些小念头呢。大院儿里,没哪个长得有你楚忆好看,刘家闺女比不上,学校里的小姑娘也比不上,谁都不必上你漂亮帅气。我想你一个就好了,哪儿还有功夫去想其他人呢。楚忆把头埋进双腿间,用膝盖挤着太阳穴,听见东棠的话,猛然抬头,眼里闪着一丝灵动的光芒。
江面上的渔船打着号子,下工啦,慢慢停靠在岸边,零零散散走出几个人。东棠见有人来了,赶忙起身拍了拍屁股。
“走了!”
伸手到人面前,看楚忆把手递到他掌心里。一个照面,空气中的氧气都仿佛被抽空。寒风呼啸着吹过街道,院子,吹过这个城市,两人在黑暗之中,渐行渐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