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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重生
陈林躺回床上,低声说:“你擦完就上来睡觉。”姜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姜玄出去洗了手,又打开门进来、关上灯。陈林感觉到床上凹陷下去,然后一个人躺在他背后。陈林什么都没有说,他向后挪了挪,靠在姜玄的手臂上。过了一会儿,姜玄翻过身来,伸出一只胳膊来,轻轻抱住了他。
陈林闭上眼睛。他心中又痛又快乐,他从姜玄那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热诚,但他已经不再那么想要了。他为这样的自己可怜,为这样的姜玄可悲,又为他们两个感到可恶。怀抱着这些,他睡过去了。
天空已经泛着灰白,天就快亮了。
五十二(中)
陈林的床不大,他们两个人挤在上面,非得都微微侧着身睡才行。这姿势累得很,因此俩人躺下没多久,姜玄就醒了。
他睡得不好,头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只觉得半边肩膀又麻又酸,动了一动才发现陈林正压着他的胳膊,头就枕在他肩上。陈林身上披着一层厚毯子,上面盖着被子,一层层裹着,像睡在茧里。姜玄头脑昏沉,只轻轻抽了身坐起来,又伸手揉了揉额头。他还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睡裤,陈林的衣服对他而言有些短得过分,裤腰掐在髋骨上,稍微动一动几乎要给蹭下去。姜玄伸手拽了拽,那裤子倒也争气,卡在他骨头上一动不动了。他这么坐起来,被子里便空了一大块,冷风灌进去,陈林轻哼了一声。
姜玄侧过头去看陈林。他睡得还很熟,但眉头有些皱着,好像在睡梦里也不得安生。不知是冷的还是累的。姜玄抬手给他压了压毯子,盖在他后颈上,还掖了掖边角。那厚毛毯土气得很,上面印着锦簇盛开的牡丹,绽放的花瓣堆在陈林肩上,艳俗得很,姜玄看着,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摸了摸陈林肩膀上突出来的骨头,只觉得他又瘦了些,肩膀上只有一点肉,并不如何结实。
他心中很有些想法,来回乱窜,冲击得他整颗心脏都又酸又胀,不禁低下头去,轻轻把陈林揽在怀里。他这么一碰,陈林便轻轻动了动,那毛毯上的花瓣在他肩上绽开。姜玄登时了手、一动也不敢动了。但陈林只翻了翻身,并没醒过来。姜玄听见陈林呢喃了两声,呼吸却还是均匀的,这才长输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他抿了抿唇,最终只低下身去,嘴唇贴着陈林的额角碰了碰,很轻地又移开了。像是个亲吻的样子,却也算不上。贴着陈林的耳朵,他张了张嘴,嘴唇碰上陈林的耳朵。陈林的耳朵有些凉,姜玄的嘴唇摩擦在上面,才发觉自己嘴唇有多干,几乎要裂开了。最终,他只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姜玄翻身下床,无处可去,更不敢出屋,怕突然碰上陈曼,让陈林下不来台。他轻手轻脚从行李袋里掏出新的裤子和毛衣套上,走到窗户边上,想要抬手拉窗帘。前一天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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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雪,这一天太阳并不大,外面不怎么亮,姜玄看了一眼窗外,把窗帘拉开了。他站在窗户边上,趁着陈林没醒,掏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手上,从里面掏了烟盒出来。
这烟他挺久没抽了。陈林让他少抽点,说是他年过三十,烟酒都要控制,不然按照他工作的强度迟早得早衰。陈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正抽着烟,骑在他身上拿着根唇膏在他腹肌上画桃子。陈林瘦,骨架明显,但是身上肌肉线条也很分明,骑坐在姜玄腰上的时候像个骄傲的骑士,但偏偏动作十分挑逗,夹着烟趴在姜玄身上,用带着点湿润的烟嘴蹭着姜玄的嘴唇,从他的嘴角划到他的舌尖。姜玄一手揽着陈林,问他:“那你能抽,我不能?”陈林笑了笑,拍拍他的脸蛋,说:“宝贝儿,我可没过三,我还年轻呢。”姜玄被他逗笑,一手伸到他胸口乱摸,调笑着问:“哎哟,那让你跟老男人在一块,委屈你了哈。”陈林又笑又点头,含了口烟吐在姜玄嘴里,和他接了个吻,又说:“可不么。”说完了,又在姜玄心脏上画了个被闪电劈中的爱心,然后拿着手机“咔嚓”拍了一张,递到姜玄眼前,问他:“好看吧?”
姜玄抬头一看,陈林在他腹肌上画了一个又圆又大的桃子,色泽浓郁,粉红得不得了。姜玄问:“这什么意思啊?我喜欢你的屁股,然后被雷劈了?”陈林翻了个白眼,训他说:“你能浪漫点么?”姜玄想了想,又说:“我被雷劈了,然后喜欢上你的屁股?”
陈林抬手吸了口烟,把那根唇膏按在姜玄胸肌上,一整根唇膏就那么全压碎了,黏糊糊的膏体沾上去,陈林伸出食指抹了一点,涂在姜玄下巴上,说:“一见钟情行不行啊?”姜玄被他又傲又骚的样子勾得立刻升旗,翻个身就把他压身下了,结果俩人胸口糊了一堆粉色唇膏,陈林又笑又叫,一边吻姜玄一边让他轻点,俩人干到最后陈林又骑在姜玄身上,一边给他撸一边说:“那你答不答应我少抽点?”姜玄被他弄得满头是汗,却还在做最后挣扎,问他:“你非得纠结这个干什么?”陈林拿手心蹭了蹭他性器的顶端,姜玄爽的抖了一下,陈林看着他说:“我怕你比我先死,那我怎么办啊?”
他的语气又轻浮又惆怅,叫姜玄立刻射了出去,糊了陈林一手,还溅到他锁骨上。陈林伸手拍他,骂他:“你滚蛋你!你拾床!”姜玄笑嘻嘻抓住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了吻,又说:“那晚上多给我做点好吃的,我不抽了。”陈林掐了他大腿一把,说:“死相儿。”
姜玄只笑,但他知道陈林不是开玩笑的。陈林总是把认真夹在虚幻里,但姜玄总归舍不得他伤心难过尽管他那时候已经对陈林冷淡了许多。但他想,大约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还是舍不得陈林的颜色,只好阉割一下自己的烟瘾了。谁叫陈林生的如此富有魅力,令他实在难以割爱,不忍心叫他失望。
但现在是说什么都晚了的,他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姜玄这么想着,却也还是把那包烟扔在桌上。他把外套扔回椅子上,站起身来,看陈林书架上的那些书。
这书架摆的满满当当,大半的书都包了书皮,只有一些硬壳的大厚本没有。那些书皮应当都是从前的挂历纸裁下来的,摸上去有些硬,还有些滑。书脊上写了书名,还标了作家的名字。陈林的字非常端正,都是小楷,没有行书,姜玄在家里见过陈林批改学生的卷子,也是一样,仿佛每一笔都很重要,让他决计无法浮皮潦草地掠过。姜玄伸手抽了一本下来,发现里面还用钢笔画过些线。那些墨水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发黑了,书页浅黄发硬,墨水晕开的边缘还有毛刺,一个个散开去像是粗硬的刷子,刮在姜玄眼睛上,迫使他移开了眼睛。
桌上压着陈林的照片,前次姜玄来的时候,还并没有看到这些东西。此刻借着室外的光线,才看清楚桌上还有些照片。他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还抱着陈林在这桌上颠鸾倒凤,此刻看着桌上一张张合照,只觉得那些喘息都给年轻的陈林听了去,让他无端有些羞赧。他看着照片里陈林略带不耐的神情,伸手摸了摸。照片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姜玄透过色看到陈林那双眼睛。
那眼神很热切,像是永远含着期盼、永远含着追寻、永远含着不屈从和大无畏。姜玄知道,他一直都在寻找某种快乐。尽管照片已经磨损了,但陈林视线中的力量从未因为时间而有所减损,他是那样的期待着一个崭新的时刻,只要有一点源泉,就能把他荒芜的内心变成一片花园。他的长相冷淡而疏离,整个人笔直地站在那,像是一点也没有什么激动,无惊无喜,衬得他薄唇上浅浅的笑意都带着距离和孤高。但姜玄知道,只消看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是那样得诚恳、热切、奋不顾身,带着永不磨灭的希望和追寻,即使度过漫长的等待,他也能绽放一种柔软的热情。
这双眼睛透过玻璃罩盯着姜玄,让他忍不住转头去看身后那个躺在床上的陈林。他看见他躺在老旧的床上,缩在那,像一个缩在洞穴里的猿人,仿佛这几平米的卧室就是他唯一的洞穴。姜玄实在没法把家里那个会趴在床上给他念情诗的陈林联系在一起,但偏偏又清楚地知道他们就是一个人。那些过往的每一件事都刻在陈林的这个书架上,那些深入骨髓的孤单和忧郁、无法忘怀的沉默和伤感,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他。只是他曾经期盼过、快乐过,而现在烟消云散了。是姜玄把他带离过这间房间,如今又把他推回来,让他连动也不能动,只能缩在床上,一语不发,用昏睡代替思考。
那书上画线的地方写着: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找他,一个比他更强、更有勇气,能打动他并迫使他走上幸福之路的人。
姜玄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扉页上陈林用钢笔写着“在轮下”。他忍不住匆匆移开了目光。
在这房间里的每一刻都让他心脏发痛、血色上涌,每一秒都在提醒着自己,他们之间究竟是谁充当了那个处刑人。但他是这样的不习惯于剖白,像是维持自己最后的一丝可笑的自尊,像是他的这份矜持就真正意味着什么一样。而姜玄此刻才终于发现,沉默不过是另一重的自我,胆小到只能用麻痹来假装自己没有做错。
他心中如遭锤击,只觉得难忍,可偏张了口又不知说些什么,站在那里看着陈林熟睡的脸,一时间只觉得迢迢星河隔在他们之间。他早就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间,如今开口成了艰涩、沉默成了粉饰,进退维谷,两人之间只能拖着吊着,装作毫不在意,其实不过是用洒脱来做一场慢动作的告别。
姜玄不想这样,他也希望干净利索,但这事儿本就是一屁股烂账,他自己造的孽,反倒做不出抉择。他本就对陈林百般依从,大年夜接到陈林的电话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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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急得像是烧了火,可直到他站在陈林面前,才发觉这事儿有多荒唐。他既无身份、也无立场来做那个拥抱陈林的人,谁听说过黄鼠狼还要给鸡包扎的呢?但偏生陈林叫他来了,他的语气那样差,姜玄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他低沉鼻音里无声的啜泣,那声音像刀子一样插在姜玄心上,叫他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耳光。因此他又来了,风雪兼程、不管不顾。
或者是他做过太多次逃兵的缘故,感情面前的逃兵、责任面前的逃兵、坦诚面前的逃兵,他用沉默做注脚,以为不说就是最好的进程、以为只要不讲就能如常地继续,那些他自以为可以消解的愤怒和痛苦,早就在他的沉默中留在陈林身上,而至于他自己,现在已经不必再说任何话。
他毕竟已亏欠陈林太多,已做什么都是错了。就像在这一整间屋子,其实找不到他的落脚之地,连无声都是一种尴尬。
姜玄觉得挫败,但他毫无办法。他期待着陈林给他一个结果,但那又是另一种逃避了。他心乱如麻,只皱着眉坐在一角,看着照片里陈林微笑的脸,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他想,如果陈林要他送给他一切,他都愿意给。他对他实在是太坏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照片上陈林年轻的脸庞。但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陈林一醒过来就看见姜玄站在他书桌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那么高,又套着毛衣,肩背要把阳光都挡住一半。陈林揉揉眼睛,问他:“几点了?”
姜玄说:“九点多,快十点。”
陈林点点头,这才翻身从床上下来,裸着身子伸了个懒腰,这才掏了套衣服换上。他这段时间又瘦了些,身材稍微差了点,但他丝毫不避忌,伸着两条长腿套上内裤,又换了一条直筒牛仔裤,配上紧身的高领毛衣,这才转过身来。他看着姜玄,轻轻笑了笑,又说:“年轻吧?”
姜玄点点头。他无端觉得有些局促,为陈林看起来毫不在乎的态度。
他已有些摸不清陈林在想什么了。
陈林整理了一下衣领,便走了两步,坐到书桌边,拎了姜玄的外套过来,搭在身上,那外套料子很好,搭在身上暖和的很。他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却没找到烟,抬眼扫了下才发现在桌上。陈林愣了几秒,才伸手拿了姜玄扔在桌上的那包烟,又从里面掏了打火机出来,叼了一根在嘴里,凑上去点燃了。他做完这些,才终于直起腰来,吸了一口又吐出来,问姜玄:“抽吗?”
姜玄摇摇头。
陈林把烟灰缸扯到自己面前,手拨弄了一下,那烟灰缸在桌上转了小半圈,一个豁口对着陈林、一个豁口对着姜玄。阳光照在烟灰上,又灰又白。
陈林抬头看着姜玄,脸上带着点浅浅的笑意,说:“你还真是一根儿没抽。”姜玄靠在书架上,也没说话。
陈林见他不说话,也不强迫他,只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窗外那些阳光穿过雾气洒进屋里,照在自己指尖上。
他沉默地抽着烟,姜玄看着他,隔了一会儿,见他手指动了动,点了点玻璃下的几张照片,问:“你见过这几张照片么?”但他说这话,却并不转过头来,只伸手扯了果盘到面前,一点一点剥桔子皮。
姜玄深呼了一口气,说:“没见过。这是你高中时候吗?”
陈林点点头。他指着上面的照片,小声说:“我那时候发型是不是特别丑?”他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姜玄笑。他笑得挺开心,进到眼睛里。姜玄于是也被他感染了,语气柔缓,只说:“没有。我上学时候更傻。头发就贴着头皮长的。”
陈林也笑,伸手掰了一半桔子给姜玄。姜玄说:“我不吃,我不吃。”陈林于是送到自己嘴里。他抬头看着姜玄,对他说:“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上学的时候都干过什么了。都没印象了。你呢?”没等姜玄说话,他拿着手上的另一半桔子,伸手过去,放到姜玄面前。姜玄没动,陈林说:“吃了。这个甜的,不酸。”姜玄弯了弯腰,张嘴吃进去了。
他刚咬到嘴里,就猛地捂住嘴巴,瞪着陈林,一脸的不可思议,陈林无声的笑,眼睛都弯起来,对他说:“吃进去,不许吐出来。”姜玄忍了忍才终于咽下去。陈林弹了弹烟灰,趴倒在桌上,仰着头看姜玄,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但眼神一点也不移开。姜玄终于把那点桔子吃下去,低声说:“我就知道你一给我吃桔子……你就专挑酸的!”
陈林一面笑,一面竖着手指放在唇边。姜玄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陈林后颈,这才终于向前走了一步,一屁股坐在桌上。
陈林又笑了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动了动脑袋,让姜玄的手掌盖在他耳朵上,然后才戳了戳姜玄的腰,问他:“你上学那会儿是什么样啊?”
姜玄翻着眼睛想了想,才说:“我上高三之前都没发育,一直才一米七三七四那样。上了高三之后天天还熬夜,结果反而长高了。我高考之前量身高体重,才知道自己都长到一米八九了。我妈都吓了一跳,说也没觉得我越来越高,怎么一下就变样了。”
陈林吸了口烟,又把烟头按灭了,又问他:“那你那时候早恋过吗?”
姜玄摇摇头。
陈林又问:“我是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有好感的?”
姜玄想了想。陈林就盯着他的脸,两个人对视着,陈林的目光很温柔,姜玄忍不住搓了搓他的发际线。陈林问:“有吗?”
姜玄说:“非得算的话,也有。我那时候我们隔壁的隔壁班上有个女生,挺瘦的,每天都去学校门口的一个便利店买糖吃。就是那种软糖,果汁的。”陈林点点头,姜玄继续说:“我那时候中午住校,晚上回家,每天中午我就去那店里买水喝。每天十二点二十,整点,那姑娘就进来,她就只吃葡萄味的糖。后来……高考之前,我们不是打扫卫生嘛,那天我就没去买水,等到一点了,快散了,我才想起来这事儿。”
陈林问:“那你去了吗?”
姜玄“嗯”了一声,又说:“我当时我一听见敲钟,我就慌了,我就跑到那个校门口去。她还在。那天她没买葡萄味的,我印象特别深,她买的是水蜜桃的。当时她就坐在窗户边上吃糖,我随便买了瓶水,还买了个面包,就坐到她旁边。”
他顿了一下,伸手把陈林的头发拨到耳后去,才继续说:“可能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我也忘了……这姑娘就突然转过来,跟我说,‘拜拜’,然后就走了。”
陈林抓着他的手腕,问他:“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姜玄摇摇头,说:“没印象了。完全没有。”
陈林轻轻“嗯”了一声。他站起身来,这下他比姜玄高了。但他并不很在乎,只低着头,手指在姜玄手背上蹭了蹭,姜玄忍不住凑过去。他们挨得很近,陈林说:“姜玄,你在我家住几天吧。我带你转转,你也陪我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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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行吗?”
姜玄点头。陈林深呼吸了一下,姜玄看到他闭上了眼睛。但他随即又睁开,抬起头来,伸手摸摸姜玄的耳朵,才说:“谢谢你了。”
姜玄轻轻揽住他的腰,摇了摇头。陈林的手滑到他肩上,姜玄抓起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又放开。
陈林转过身去,对姜玄说:“你跟我出屋吧,我妈肯定做早饭了,等着咱俩吃呢。”
姜玄问:“还有我那份?”
陈林点点头,头也不回,只说:“我妈都进来放桔子了,肯定知道你在了。”说着,他脱下姜玄的大衣,搭在了椅背上。
姜玄走到他身前,打开了门。
在这一瞬间,陈林盯着姜玄露出来的那点后脑勺,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最多也就是这样了。姜玄仍然爱他,他也并不能完全放得下姜玄。但也就只是这样了。
就像他刚刚在姜玄的口袋里摸到了另一个打火机。但那有什么用呢?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这衣服有两个口袋,但他偏偏到了刚刚才摸到另一个。
或许是老天爷都觉得他不该再这样累。
天意如此,陈林并不后悔。
就像他昨晚说的那样吧,只是性。走完这几天,从此就分道扬镳吧。
五十二(下)
陈林终于做出了决定。在这一刻,他清醒得很。
疲惫、不和、天注定,这些词只是伤心人给自己无声的拥抱,单薄而又贫瘠,一笔一划都轻飘飘的,刻在心上也是在表面缠绕烦恼丝。曾经在很多个分秒里,他的确对姜玄有着无限的依恋。见不到他,便时刻想起他的好处来,翻来覆去掂在手里,一下下砸在心上。在那些追忆中,他曾经非常为姜玄的怀疑、背叛和离去感到痛苦不堪,也曾经无数次回想起姜玄的弥补、愧疚和终于离开他的时候仍然紧紧拥抱的力度。他不知道该爱他、还是恨他,该想他、还是怨他。
但当姜玄出现在他面前时候、当姜玄抱住他把性器塞在他体内的时候、当姜玄搂着他睡在他狭小的床上甚至不能自如地翻身的时候,陈林反而什么都没有想。他以为他会哭,但是奇怪的,并没有。他们之间那道鸿沟是那样明显,将两个人隔在两端,中间不过是一只手的距离,但是他们谁都没有靠近对方。陈林在黑暗中等待了很久,他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都那么平稳,像是曾经每一个亲热之后的夜晚,像是每一个他等待姜玄回来之后的午夜,但最终仅止于此。而陈林也并没有失望。
一切那样自然而然,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已想到。难过不过因为不愿接受,可一旦接受了,好像也没什么。他们之间,他原本不该期待再有什么最佳答案。
姜玄说得对,他的确没骗他,他是想要帮他的。陈林希望他离开、他便离开,陈林希望他出现、他又出现。但也最多到这里为止了。姜玄不能再做些什么了。叫他事事遂他心愿?可陈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心愿,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是自己宠着姜玄多一些,但冷静下来想想,实际上姜玄也惯着他,想尽办法让他事事如愿。哪怕是和家里要些钱付了首付、在重点高中的学区买房,姜玄都眼睛一眨不眨,第二天就把存折带回来了,更不要提那些时不时计划好的旅行、存了心思的礼物、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纪念日。他们之间说不上谁更对得起谁,姜玄付出的心思并不比他少、不比他差,说是把他当儿子都不为过。若陈林是个有主意的,让姜玄认个错痛哭流涕改过自新也好、让姜玄滚远点再不见挥刀自宫也好,总归是有办法的。但偏生他本就没有什么主意,做什么都随着心情,难过时把姜玄推开,受不住了又叫他回来,朝令夕改,折腾来折腾去,既不斩钉截铁、更不立场坚定,到最后搞成一团浆糊,黏黏糊糊拖拖拉拉,两个人走到死胡同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是让姜玄自己拿主意呢?陈林想,他不是已经拿了主意吗,这就千里迢迢过来了。披星戴月,陈林并非不感动,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已经在姜玄身上感动过太多次了。当年一时、如今一时,陈林次次为他感动,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感动就只是感动而已,冲动混杂着激情,那浩瀚是如此虚无,以至于甚至无法击碎他的难过。便是两人真正再一次突破了那些而在一起了,陈林也预见得到,一旦回到北京去,他躺在床上,少不了又要介怀这几天的记忆,他向来爱恨由心,便是姜玄微不足道的好都记得那样深,何况是他擢发难数的坏。
陈林想,姜玄一向以为自己是不了解他的,实际上他错得太离谱了,他们生活了这样久,陈林如何能不了解他?他来寻他,定然有割舍不掉的感情,但未必没有存了挽回的心思。他说是来帮他,但未尝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再施以柔情,两个人之间藕断丝连的情愫极容易死灰复燃。情之一字,时如滔滔烈火,烧的人粉身碎骨,时如毛毛细雨,终究是润物无声。哪怕姜玄再克制、再诚恳,但陈林吻上去的刹那,他也并没有躲开,陈林记得自己在黑暗中舔舐他的嘴唇时,上面冰凉凉的,还带着雪花的触感。陈林一颗灼烧的心登时就凉了下来。
他们之间毕竟已不是当年了。
陈林想起自己几天前还撕心裂肺地哭着。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姜玄的出轨只让他感觉到愤怒,被背叛的愤怒、被忽视的愤怒、被放弃的愤怒。但真正伤害他的并不只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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