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重生
冯美抬起头来看他。街灯将他的脸映得显出些橘色,姜玄只来得及注视着他的一双眼睛那其中含着洪流。姜玄心脏狂跳、五内俱焚、意识在这瞬间重回躯壳,他对冯美说:“我和‘他’和好了。”冯美说:“你说过了,我知道。”姜玄又说:“那再……”他的“见”字还未出口,就被冯美打断,他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姜玄愣住了。冯美仰起头,靠近姜玄,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对我还有感觉吗?”姜玄看着他,他张了张口,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冯美凑到他面前,他们离得太近了,冯美偏过头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姜玄心中大恸,却在他抱上来之前伸出双手,推开了他。
他们望着彼此,姜玄轻声说:“对不起。”
当晚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姜玄坐在一间咖啡厅里。头顶是千百盏垂下的蜡烛,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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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玻璃灯罩,上面有并不复杂的折射。四周景色影影绰绰,姜玄看的不真切,只依稀知道自己面前有张圆桌,旁边有些椅子。那桌子很小,他伸出手来便能抓到两侧,强烈的光投在那上面,让他几乎看不清自己的手背。他就这样坐着,听到四周放着歌,那音乐声由远及近,竟然越来越大,飘进他耳朵里,在耳鼓之中不住跳跃,每每落下,竟然震得他头痛欲裂,只得用手捂住耳朵,难以忍受。
那声音这样剧烈,在他的左右脑之间穿梭,他闭起眼睛,轻轻摇晃着头,试图甩掉这悠长却慑人的乐声。就在这当口,突然他的左手被人握住,慢慢从他耳边移开,姜玄睁开双眼、偏头望去,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坐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低声问他:“怎么了?”这声音这样熟悉,带着些低沉、带着些急切,还有慌乱的关心,姜玄想也不想,反手握住那双手,痛叫道:“林林,这声儿震得我头痛!”他想要看清陈林的脸,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陈林的额头贴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那双柔软的嘴唇亲了亲自己的耳廓,那双手臂揽住自己的肩膀,陈林将他拥到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说:“仔细听……”
姜玄头冒虚汗、双眼不住发昏,但听了陈林的话,竟然心中生出一股坚强来,循着陈林的指示,咬紧牙根皱着眉毛屏住呼吸,竭力听着那乐声。渐渐地,他竟然发现这声音之中含着某种高亢的尖叫,和着低沉的琴声,合成一股叫人难以忽视的鸣响。那声音逐渐逼近,竟越来越清晰,姜玄感觉到自己左脑的神经随着琴声的敲击一跳一跳、逐渐加速,那声音凿穿他的耳朵、刺透他的头颅,在他的意识中刻下尖锐的发音,它说:“睁眼。”
姜玄屏住呼吸,陈林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睁眼。”
他猛的睁开双眼。周围景色摇身一变,竟变成赭褐的土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橘色沙尘和绵延无边的焦土,地上连公路都没有,姜玄发现自己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着遥控杆,陈林的手按在他手上,汽车发出引擎的轰鸣,那速度奇快,他的身体因为加速度而向后偏移,没有安全带、没有车头灯、没有油表盘,挡风玻璃上糊着一层厚厚的尘土,雨刷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摇晃,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姜玄转过头去看着陈林,却发现陈林也正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样柔和、那样天真,那是他一贯的眼神,里面是满载的爱意和柔情。见姜玄望过来,陈林微微一愣,抿着嘴笑了笑,身子一倾,凑到他面前来,笑着说:“吻我。”姜玄俯身下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这双嘴唇那样柔软、湿润,上唇的含珠凸起,姜玄的舌头在上面打了个圈。陈林的嗓子里传出轻笑。姜玄也笑了出来,他偏过头去、闭上眼睛,轻轻咬住陈林的下唇。那下唇柔软却干燥,有一些蜂蜜的味道,唇肉丰厚得很,姜玄在上面舔舐着,感觉到这唇的主人伸出双臂,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双手不住抚摸着他的后背和肩膀,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车还在飞速行驶,风声呼啸,裹挟着他们,姜玄感觉到车速到达了极点,他们脱离了地面,橘红色的风沙包裹着他们,尘土将他们的身体淹没,姜玄松开了方向盘,抱住热吻中的他。
他们的嘴唇分开,额头抵在一起,姜玄睁开眼,看到对方的面颊上有一颗小小的、浅浅的泪痣。
他反手推开他。
冯美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们都被风沙包裹着,没有衣服、没有装饰,赤身裸体坦诚相对,冯美凝视着他。就在他们的视线交融的刹那,姜玄分明看到他的眼珠黑的透亮,像一汪墨水,和着光将思绪渲染开来,欲语还休。那是一种惊诧、欣喜、踟蹰与哀愁。姜玄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冯美轻轻对他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前方。姜玄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前方竟出现了一个人影。半长的头发随着风飘起来,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但他的眉毛仍旧扬起,带着骄矜与沉默,姜玄在瞬间就意识到他是谁,他猛踩下油门、手握着方向盘,可无论他如何施力,这飞起的车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道向前推去,姜玄惊恐地看着前方,陈林的身影越来越近,姜玄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车撞上了。
车停下来。姜玄的双手颤抖着,他动也不动,那乐声又蹿进他脑中,高高低低的震颤撼动着他的心脏。就在这时,他的右手被人温柔地拾起,他听到陈林低沉的嗓音响起来,和着这音乐,竟严丝合缝、分毫不差。他问:“怎么了?”
姜玄抬起头来,他看到陈林坐在他身边,毫发无损、衣着整洁,姜玄看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安慰似的,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姜玄转过头去,见到车窗前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体被尘土盖住,面容模糊不清,只那双眼睛如此清晰。风沙渐渐退去,露出冯美的身体,他的一边肋骨奇异的向内凹着,像是被撞得变了形。
姜玄看看前方、又看看身边,四周寂静无声,他蓦地流下泪来。
五十八(中)
姜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身上盖一条毯子,却被自己扯掉,只挂在腰间。空调被定时关了,室内有些温度,大约是做着梦感觉到热了。陈林正背对着他睡着,姜玄坐起来看他,在这样的夜色之中陈林的脸都看得不清楚,只有些光影从窗帘见钻进来落在他肩上。姜玄伸手将毯子扯到陈林肩上盖住,这才蹑手蹑脚爬下床去,随手关上卧室的门。夜间并不太热,他到厨房去开了瓶酒,坐在沙发上饮。夜里很静,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在他胳膊上熏出一层薄汗。
他点了颗烟,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夜里闪烁着,然后他把火机扔在桌上,发出“噔”的一声。那些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姜玄突然想起陈林抽烟的样子,他们以前常去酒吧,陈林从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溜到巷子后面。最初他们只是一起出去,陈林站在路灯下面,重心总压在右腿上。他的头发常常被风吹的扬起来,不得不笼到耳后。他的手指插在浓密的头发里,微微皱着眉毛,有一次他忘记带打火机,只好划火柴来烧,可那天风很大,他试了几次都没点着火,姜玄走到他身边去,递了自己的打火机给他。陈林抬起头来,对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很敷衍,唇角勾了勾便放下,可那双眼睛那么亮,只这一眼,就将姜玄定在原地。陈林点好那根细长的烟就把火机放回姜玄手心里,他站在姜玄对面抽了两口,吐出来的烟喷在姜玄胸口,像是一丛羽毛搔在他心尖上。他盯着陈林,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欲望。陈林看着他,过了两秒,突然垂下眼睛笑了笑,又对他说:“你这么看我好变态。”姜玄低下头去凑到他脸边上,陈林仰起头来和他接吻了。再后来,姜玄就变成了陈林的挡风玻璃,他总伸出手去环着陈林,叫他面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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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怀里。陈林会叼着烟头蹭到他抽的那根上面,可点着之后就很快退开,像是怕烟头烧到自己的发丝。
不过陈林这两年肺不大好,有时候会咳嗽,他们彼此监督着戒烟,已经很少抽的那么凶了。两个人都忙,娱乐活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好友聚餐、郊游爬山,因为养生而显得老迈。陈林早已告别年轻时候那种伪摇滚歌手的发型,留起了短发。他想起陈林第一次把自己过肩的头发都剪掉的时候,他因为日常扎在脑后而显得微卷的头发失去了一个弯,只堪堪能垂在耳朵下面。那天他陪他去理发,回家之后陈林同样抽了颗烟,他习惯性地把头发梳到脑后去,可中途手又停了下来。他放下手绕到姜玄身体两侧,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微微昂着头点燃了。陈林一面抽烟一面炒菜,再不用皮筋将头发绑在脑后,那时候他们还住在陈林的那间出租屋里,排烟罩很不好用,打开之后发出漏气似的嗡鸣,掩盖着陈林的沉默。第二天姜玄去网上找了一张《紫醉金迷》的海报出来,让朋友帮着数码打印出来,又托傅子坤在他那开画室的男朋友手上装裱好,这偷偷摸摸拿回家去,趁着陈林洗澡的时候放在他的衣服上。那时候他真正很傻气,为了让陈林开心,在夏天最热的时候跑了大半个北京,开着自己老爸用了多年的二手车,胳膊上都被晒出印子。可当年和现在究竟差了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相去甚远。
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在酒店会开不痛不痒的玩笑,有一次做爱结束后陈林问姜玄能不能帮他洗个澡,他累得很,胳膊都懒得动。当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姜玄又醉又困,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胡乱披了浴袍去为他刷了浴缸、放好了水,然后把陈林从床上扯下来塞进去,半蹲在地上给他擦腿擦手。两个人酒都上了头,陈林酡红着脸看姜玄,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问他:“你今晚上怎么不行啊?才一次就完事儿了。”姜玄头也不抬,随口答道:“你别招我啊,累呢。”陈林无所谓的笑了笑,由着姜玄给他洗头发,他们身上仍旧有些烟酒味道,姜玄搓了泡泡给他揉脑袋,眯着眼睛偷偷瞌睡。第二天一早姜玄醒来的时候陈林已经走了,留了字条在床头,上面写着他生活用的那只手机号码。
这些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姜玄盯着夜色,却觉得一幕幕犹在眼前。当他抓着冯美的那个瞬间,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陈林的笔迹,在那张字条上他写:给你买了点吃的。注意身体。陈林的字非常好看,稍有一些连笔,但字迹工整干净,铅笔的印记一点都没有被蹭花。那张纸上干干净净,一如整个房间,除了姜玄身上的被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乱。他原想叫冯美留下的话,因此在那一刻说不出口来,只能烂在肚子里。
这夜色很深,姜玄听到卧室传来声音,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又伸手打开落地灯。灯光照在他脸上,令陈林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一刻他又是那个归家的好情人了。
陈林坐到他身边去,问他:“怎么了?”
姜玄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低声说:“工作的事儿,压力有点大。”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抽了烟之后嗓子有点哑,落在夜里像是哽咽。陈林坐在他身边什么都没说,在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姜玄转过身去,低头搂住陈林的腰。
陈林身上有股油的香味,姜玄掀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肚子上,像只鸵鸟钻进沙丘。陈林的手放在他后背,那双手上有很炽热的温度,烫的姜玄心里发酸,他分不清是为了什么。陈林的怀抱很宽很暖,姜玄闭着眼,冯美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离开的时候仍看着姜玄,嘴角微微颤抖着,不住想要上扬,但那双眼睛里面噙着光,大概是想要体面地微笑,却最终并没能做到。在陈林肉体的温度里,姜玄突然将这个瞬间从朦胧之中偷了回来,他忆起那时的自己,站在冯美的瞳孔里,脸上是深重的愧疚。他在为谁愧疚呢?为冯美?还是为陈林?抑或是为了他自己?
他是这样的懦弱。
陈林的手放在他脑后,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姜玄歪了歪头,陈林的手搭在他的脸上,中指上的茧刮在他的眼角,姜玄的身体颤了颤,他翻身将陈林压在身下。他埋首在陈林胸前,解开他的睡衣,陈林的胸膛赤裸而火热,姜玄趴在上面紧紧拥抱着他,他的嘴唇吻着陈林的脖子,又吻着他的嘴唇。陈林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他分明不及他胸膛宽阔,却仍旧将他搂在怀中,抚摸着他的后背。陈林的双手那样温柔,像是爱抚他,又像是安抚,他的手滑过他的脊背,在上面不住摩擦,姜玄抬起头来,定神看着陈林。
陈林捧着他的脸,低声问:“你怎么了?”姜玄没有说话。陈林的手拨弄着姜玄头顶的碎发,掌心按着他的脸颊、手指夹住他的耳朵。过了几秒,陈林抱住姜玄,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接着他解下姜玄睡衣的扣子,又笑了笑,这笑容很温柔,头顶的光落在他眼睛里,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姜玄俯下身去抱住了他。
他们沉默着抚摸彼此的身体,陈林的脸上仍有些倦容,姜玄侧着头在他身上落下吻来,像是膜拜一样,嘴唇一点一点挪过去,用数不清的亲吻来印证自己的虔诚。陈林只仰着头,一面微微眯着眼睛,一面又毫不松手地抱着姜玄。他们就这样互相亲吻着,直到姜玄硬起来。沙发上空间很小,但他们挤在一处紧紧拥抱,姜玄的身体出了汗,性器顶在陈林腰间,陈林没有推开他。他们的身体湿滑粘腻,姜玄感到自己身体里燃烧着一团火焰,他扑在陈林身上,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陈林摸着他的脑袋,又问他:“你要做吗?”姜玄仰起头来,他看着陈林的脸。这张脸是如此温和,令姜玄难以直视,他看到陈林眼中有一团火在烧,那是名为姜玄的火焰、是名为陈林的火焰,他感到一阵难过,低声问:“林林,你爱我吗?”陈林点点头。他们在等下看着彼此,那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照在他们身上,将泛白的天空映照得焦灼而紧张,姜玄看着陈林,他的表情是那样认真,姜玄的心里泛着苦涩,他将陈林翻过身来压在沙发上。陈林的腿撞到桌角,却只闷哼了一声,姜玄凑到他耳边去问他的脸,又寻到他的嘴唇接吻,低声说:“对不起,林林,我想进你里面……”说完他涂了润滑顶了进去。那真正很艰难,姜玄额头上渗出汗来,滴在陈林背上,顺着他的肩胛滑到腰间。
陈林的左手胡乱抓着,姜玄将手臂伸过去,他紧紧掐住他的小臂,发出闷哼。那声音短促紧绷,姜玄一只脚踩在地上,借着力气捅进去,他们叠在沙发上,像两条濒死交合的鱼。姜玄抱住陈林的腰,他的性器滑进去一些,陈林的背都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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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姜玄抱住他,双手掐住他的腰部向自己身上按下来,陈林的快感渐渐浮上来,他抓着姜玄的手臂抖着身体,姜玄吻着他的肩膀和后背,那肩膀上有块骨头凸起来,姜玄在上面细细啃咬着,陈林昂起头,眉头舒展开来,嘴唇微微张开,鼻尖上沁着汗水,轻声叫着床。姜玄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手掌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在操你。”陈林点点头,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说:“你在操我。”说完,他转过头来,吻上姜玄的嘴唇。
他们接着吻,湿漉漉的吻像是夏季的早晨,沉闷而湿润,姜玄闭上眼睛,他想起许许多多个瞬间,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可他又很清楚对面的人是谁。在这一刻他没有资格去缅怀,无论和他还是和他,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是将所有人送到这地步的侩子手。姜玄吻着陈林,他看到他高潮中皱着的眉毛、看到他脸上潮湿的醉红,他贪婪的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像是看着一团因他而焚烧的火焰。姜玄抱紧了陈林,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自己翻了个身坐在沙发上,让陈林叉开腿跪在他身侧。他拥抱着陈林的前胸,扶着他的屁股上下挺动,陈林上身不稳,支着茶几被他顶撞,额头上全是汗,被顶的来回摇摆,如风中飘絮,可脸上充满着性爱的快慰,随着性爱微微摇晃着肩膀。姜玄凑上去吻他的手臂,陈林双腿点在地上,撑着胳膊前后移动,姜玄眼见自己的性器在他臀间进进出出,伸手过去为他打手枪。
过了会儿陈林累了,翻了个身跪在地上,用手为姜玄的性器打手枪。他的手指细长,指甲在光下泛着粉色,姜玄的双腿夹着陈林的肩膀,半点空间不留给他。他低下头去,伸手摸着陈林的耳垂,那耳垂上肉并不很多,姜玄摩擦了两下,陈林抬起头来看着他。姜玄对上他的视线。
陈林的眼睛深处仍有尚未褪掉的欲念,可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包容。他看上去正为他而痛惜、正为他而遭遇深刻的担忧。可他仿佛知道姜玄在这一刻是多么无助,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立在他双腿之间,这样看着他,带着一种无声的思虑。姜玄心中大恸,低声说:“林林,你亲我一下吧。”陈林盯着他,过了半晌,才问他:“你真的没事了?”姜玄点点头。陈林于是低下头去
但姜玄猛的伸出了手。
他抬起陈林的脸,自己弯下腰去,对着那微张的嘴唇吻了过去。这分明是个施舍的姿势,可他却觉得无比庆幸,于是越发恭敬,用双手捧起陈林的脸来,在那嘴唇上面轻轻舔舐着,这是个叩门的姿态,直到过了几秒,陈林才终于将手心覆在他手掌之上,来回摩擦了几下。姜玄得了赦令,终于张开嘴巴,敲开陈林的双唇,将湿润的舌尖顶在他的上颚上滑动着。
在这一刻他祈祷陈林接受他恭顺而卑微的、变了调的爱意。
五十八(下1)
“姜组长。”
姜玄在车库提车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这样叫他。那时正拎着刚买好的桶装酱油、酸奶、洁厕剂和洗衣液往车上放,这点东西不怎么占地方,他干脆全堆在后备箱里,于是不了弯腰低头,像个打洞的大老鼠。这声音有些熟悉,姜玄一时之间并不能想得起来,不过仍旧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便看到钟荣提着个环保袋站在他身后。
他的袋子也是鼓囊囊的,里面有个冒头的包装印着一只猫。姜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着招呼说:“钟总监。”他听到很多人议论说钟荣最近爱上了在朋友圈晒猫,每天一张猫片,他看过几次,都是视频,里面他既不出声也露面,只对着一只趴在地上偶尔转两下眼睛的呆猫拍个十几秒。那猫倒也乖,看见镜头躲也不躲,还歪着头看,偶尔凑上去不知是亲还是蹭,在屏幕上留下小半张胖脸。看到钟荣手上拎的东西,姜玄想他大概是很宝贝这只猫的。
钟荣看着姜玄的眼神,便伸手指了指袋子,说:“给猫买的。”他说完笑了笑,不等姜玄回答,便又问:“姜组长,我车坏了,你顺路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下?”他笑得有些说不上的古怪,大约有点阴恻恻的,却又带着疲态。可声音仍旧抑扬,带着点鼻腔的共鸣,显得文明守礼,多少保有了一些正面形象。姜玄心中有些想要拒绝,他的眼神盯着钟荣袋子里的猫粮,最终没有拒绝,只说:“没事儿,我先送你。”大概在此刻他已隐约感觉到这瞬间真正是无可逃避的了。
钟荣说他住的很近,姜玄于是让他先坐上车里,自己在后备箱里拾东西,那些东西并不占地方,但是陈林在车里堆了很多有的没的工具,所以他稍微拾掇了一下,等到打开车门,却看见钟荣正伸手去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格。他们打了个照面,钟荣问:“有烟吗?”姜玄伸手过去,打开那格子,见那里面除了装发票要用的文件袋、一个自己平时用的小的笔记本和几包烟以外,没什么被动过,这才神色稍缓,掏了包烟给钟荣,说:“只有这个,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是包万宝路,钟荣接过去拿了一根出来,又问:“火儿?”姜玄正倒车,右手扬了扬便说:“这个。”他顺手将手上的打火机递了出去。钟荣拿起来点着了,却捏在手里不放,左右看了起来。姜玄正开出车库,用了超市给的抵扣券却发现金额不够,钟荣在他边上递过自己的,那抵扣券折了几圈,露出总额来,姜玄瞥了一眼,见总额斜上方的件数上写了个2,可那总价却不便宜,上面还有别的什么,不过名字被折了过去。守门的人见了数额,便让他们出去了。开车出去一路前行,路上有些堵车,姜玄只好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慢慢悠悠地随着车流一同走。窗外车水马龙,街灯斜照,钟荣抽着烟,微微落下窗户,涌入一点雨声来,淅淅沥沥地浇个不停。
下雨的夜晚总是墨一样黑,水珠落下来都被灯晃着,全变成了橘红的水点,扒在玻璃上。车里一时没有话。姜玄在后视镜里细细看着钟荣,他也并不作声,似乎真的只为了搭同事的便车,半合着眼抽烟,吐出来的那点烟雾飘得满车都是,顺着空调又吹到两个人的胳膊上,顿时消散了。这气氛很是诡异,但钟荣不说话,姜玄也并不好说。此刻他们既是以同事身份相处,钟荣自是他的上司,他要做什么,指示姜玄做便是了。可除了这一层之外,他们之间另有一种隐秘的纠葛,虽然他此刻什么都没有表露,但姜玄心相信他是一定知道的,否则也没必要找自己做这个无所谓的大小人情。待到前面的车流动了动,钟荣也终于抽了小半颗烟,他抬起车窗,直到窗沿塞进橡胶缝里,发出摩擦的闷响,他才终于转过身来将那烟头碾了。他连手腕都没有动,只拇指与食指使了些力气,一面碾一面说:“他和我说了你们的事。”说完,似乎是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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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的车还没动,他抢在鸣笛声前说:“往前开。”
车动了起来。
似乎是这艰难的开头令这场对话终于变得不再艰涩,钟荣低声说:“他没说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他轻轻笑了笑,又道:“但我瞧着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刚才看见我,你也没吓了一跳。”姜玄随着车流过了红绿灯,向右打了转向,窗前的车流岔开成两道,一道向前、一道向右,一如他此时的心境,像是脱了力的疲倦,又似乎终于看到尽头的解脱。姜玄并没有停下车,他转着方向盘拐到了右面的路上,钟荣在边上提醒道:“可以直走过去的。”姜玄沉声:“不能变道了。”两个人立时又都沉默下来。
那路灯一直是绿的,他们很快越过白线,疾驰而过,将那红绿灯甩在身后。姜玄目视前方,见雨下的大起来,便开了雨刷。钟荣在他身旁起了颗烟出来,高声说:“他以前念书的时候,有个和你挺像的小孩儿追过他,俩人差点就好上了。没想到现在差的这点儿被你给补上了。”他语气并不算好,讥讽奚落着姜玄。但姜玄心中竟一丝怨气也没有升起,他长舒了一口气,只说:“本来就没有谁是不会被忘记的,时间久了,谁都可以取代。”这话乃是他真正心中所想,但听在钟荣耳朵里便成了嘲笑,令他轻蔑着哼笑一声,扬声道:“你不也一样?在我之后,你也未必是最后一个吧。他年纪那么轻,偶尔玩一玩,谁又说得准呢?”他这样编排冯美,倒让姜玄心中生出一股气来,夹杂着愤怒和同情,令他忍不住转头看着后视镜,看到那其中钟荣夹着烟闷头抽的样子,不禁更加觉得他可叹,这世间又有谁是真正为了尝鲜而分开的?不过是原先的两个人生了嫌隙、同时又无法付出心情去弥补,只好任由那感情消弭而无能为力。有些好运气的,两个人都舍不得,便勉励维持着,等到恢复了气力,便是度过了危机,运气差些的,彼此都疲惫不堪,只好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尝鲜不过是个借口,真正尝的人,决计不会投入许多感情进去,多数人只不肯接受现实,因承认彼此之间有了龃龉,终究要难过归咎于对方本能的欲念。大约是因为前者总是更令人伤感且绝望一些。钟荣不过也不能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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