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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重生
周六早晨临走之前,陈林站在门口万分不放心地嘱咐姜玄:“床单还有沙发罩你用我新买的洗衣凝珠,放一颗进去就好。书房你用抹布擦,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擦一遍,死角太多容易积灰。还有客厅的地毯,你送去干洗就行。”姜玄被他念得不胜其烦,却还是帮他整理好手上拎的两摞卷子,用橡皮筋裹好塞进袋子里,又给他系好围巾、扣上大衣扣子,最后伸手拿着口罩往他耳朵上挂。陈林动了动脑袋,还在喋喋不休:“你记得把拖鞋也洗一下,那个底儿有点脏了,你别只用湿巾擦,那样弄不干净。”姜玄反手把右耳朵给他挂上,贴着脸的口罩一下盖住了他的声音。陈林皱着眉瞪了姜玄一眼,闷声道:“袋子给我!”姜玄把袋子递给他,陈林伸手去接,姜玄却突然将他向怀里一带,隔着口罩低头吻了他的嘴巴。陈林被他腻歪地不行,反手把他推开,骂他说:“腻歪什么?等我回来验你工作,做不好打你屁股。”说完,把袋子一拎,趁着他得意洋洋傻笑的功夫开门跑了。结果跑出去没两步,刚想起来姜玄也要出门,一转身站在楼道里问他:“你干嘛不出来?”姜玄低头靠在门边穿鞋,这才拎着购物袋踏出门来,一面锁门一面说:“那谁知道你跑那么快呢?”说完转过身来走了两步,拉起来陈林的手对他说:“哎哎哎别生气了,来林林,帮我把围巾系上。”陈林抓着他的围巾扯了一把,趁着电梯门开之前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从他们家到陈林学校本就不远,目送陈林下车之后,姜玄径直向4s店开过去,他前一天约了洗车,因此这次到了就把钥匙交给熟识的员工,自己跑去附近的咖啡厅随便点了杯热巧克力暖手。这家店是夏天的时候才开起来的,他也只来过一次。那一次载冯美回家的路上经过这附近,顺路到4s店里订了个轮胎,当时冯美等得无聊,走到这家咖啡店里买了一杯耶加和一杯美式。姜玄开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路边遮阳伞下的圆桌边,眯着眼睛趴在桌上玩手机,驼着背并不好看,但是他一手撑着头的侧脸线条在那个光线下显得很柔和。姜玄开车绕了几分钟才开到他面前,可是直到姜玄拉下车窗来他都没有发现他,最后姜玄只好按了按喇叭,才把冯美叫上车。
姜玄坐在窗边,看着玻璃的反光里店员正为接下去的双十二装饰店面,屋里有两只猫在地上走,其中一只正踮着脚拖着肥胖的身躯蹭到一个人的脚边。那个人摘了手套,伸手过去捏了捏猫脖子,那只猫扭了扭腰,竟然一下蹿到了这人身边的窗台上,接着跳上桌子,亲昵的用鼻子顶着那个人手里的咖啡杯,尾巴一扫一扫地,拍上了姜玄的手腕。
他抬起头来,看到钟荣坐在他对面,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姜玄堆了点不算笑意的笑容,向他打了声招呼,说道:“钟总监,早。”钟荣伸手摸了摸那只猫的后背,他的手掌很大,盖在猫背上,像是抓着一个橄榄球。他轻声说:“早。”说着,他伸出手指来,把那只猫的脑袋拨到一边去,让他的嘴巴离自己的咖啡杯远一点。颈部的移动迫使它全身黑得油亮的毛发在光下闪烁了一下,钟荣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后背,这才抬起头来,对姜玄说:“来洗车?”姜玄点点头,问他:“你呢?”钟荣指指窗外的店,说:“和你一样。”姜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问他:“好巧,之前都没碰见过你。”钟荣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拨了一下猫脑袋,轻声说:“因为我是这个月转过来这家店的。”姜玄问他:“为什么?”
钟荣伸手梳理着那只猫的毛发,从上到下,细致而温和,他端起来那杯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终于看着姜玄,反问他道:“你现在是问我为什么转过来,还是问我为什么针对你不放?”他的声音并不重,甚至不很有力,他的语调是那么的轻柔、和缓,仿佛一点多余的气力都懒得施加。姜玄叹了口气。他十指交握摆在桌上,手腕在桌子边缘磕了两下,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如果你们现在还在闹别扭,我不觉得我能影响到你们。”钟荣猛地抬起头来,他瞪着姜玄,高声问道:“闹别扭?”说着,他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袋来扔在桌上,冲着姜玄抬了抬下巴,说道:“你自己看。”
姜玄把袋子打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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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票,全部都是这家咖啡厅的。从六月十六开始,每个月的同一天都有一张单据,每一次都是同样的两种咖啡,美式和耶加。钟荣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那只猫在他身边“喵”地叫了两声,他伸手捏了捏猫下巴,那小猫咪立刻安静下来,尾巴贴着他的胳膊来回扫。姜玄把那些单据一张张好,叠在一起,又放回袋子里,推给钟荣。他低声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儿。”钟荣点点头,沉声说:“我知道。前几天他进来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他的确是一个人。但你应该看看他那张脸……”钟荣这么说着,顿了一顿,将试图跳上桌的那只猫挡了下去,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皱着眉毛、恶狠狠地盯着姜玄,那双眼睛里像是有很多的痛苦,又像是有很多的厌恶。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每一个字都说的那样清晰,从他的语气中绝听不到他的难过,或许这些已被他无尽的怒火和报复的欲望淹没,他就这样盯着姜玄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姜玄,你他妈的就是个小三。”钟荣说完,倏然站起身来,向着姜玄身边走去。他底下头来,对姜玄说:“你知道我从哪翻出这些东西吗?他衣柜里一共就挂着那么四件外套,每一件里面都有一张。呵,干嘛啊你们?还挺难舍难分是吧?操,真他妈恶心透了。”
他说着俯下身去,一手将那个密封袋抓起来塞进自己怀里,一手拍着姜玄的肩膀,状似亲昵地贴着姜玄的耳朵对他说:“你这种人我太清楚了。谁让你舒服,你就说你爱谁。谁让你不舒服,你就报复谁。玩够了转头你就能回去,你还以为你和那个老师是真爱啊?我告诉你,你这种人,爱不了别人,因为你最他妈爱自己。”他直起腰来,摸了摸再次跳上桌的那只猫头,缓缓说道:“作为一个同样自私的人我给你一个建议。享受一下你最后那点虚伪的‘爱情生活’吧。”姜玄猛地抬起头来,他像一只受惊的鬃狗一样瞪着钟荣,凶恶的看着他,妄图守护自己的领地。然而钟荣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冲他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完全无视他的震怒与忐忑,转身离去。那样的风度翩翩、阔步昂首。
六十(中)
姜玄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回店里提车,前台小姐礼貌地帮他结了款,一边结一边说:“有位钟先生放了靠垫在这儿清洗,他说结在您账上,您还有两次清洗的券,要用掉吗?”姜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心里一阵烦闷,可是还得赶着回去拾屋子,只好沉默着开车走人。这个点儿有些无聊的广播,总在不停联线电话解决这个车主、那个车主的问题,姜玄听着一位中年大妈讲了十几分钟自己在两个店比价最终少花几千买了一辆车,可是开了半年就在野地里熄火的破事儿,忍不住伸手换了台。另一个台是两个主持人说学逗唱讲笑话,陪着电台并不好笑的捧场声,显得假模假式又令人尴尬。姜玄一把把车停在车位里,伸手关了电台。他绕到车后座,扯着里面的工具箱拽了拽,又把傅子坤留在车上的半箱水掏出来。傅子坤开着他的车出去自驾游了一圈,箱子里满满的全是空瓶子,他心想傅子坤是不是拿着他的车干了点什么,怎么能用出这么多水来。这想法让他恶心了一下,忍不住抖了抖。
这几天他没留意,车子左摇右晃,早就把这些瓶子搞得七扭八歪,瘪着身子在箱子里堆成一坨颤颤巍巍的小山,还有几瓶被甩到他的工具箱和那个小型灭火器的夹缝里。姜玄胡乱伸手捞了几下扔回箱子里,每一下都发出空塑料相撞的“嗒嗒”声。最后一个瓶子被卡一个死角里,姜玄俯下身去掏了掏,一把把这东西抽出来,手上一滑,胳膊肘碰上那坨小山,他在心里骂了句“我靠”,就听见“哗啦”一声,那些瓶子再一次掉下来,在车后座里四处翻滚,撞在车壁上又弹回来,这样不住来来回回,路线蜿蜒曲折,和姜玄手上那个被压成异形的瓶身曲线异曲同工。
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滑稽、懊恼与震怒,这感觉来的毫无缘由却这样的难以遏制,令他不由自主的怔怔盯着眼前的一幕,直到那个瓶子终于颤颤巍巍地停止了这脑残的摇摆。姜玄皱着眉,他竭力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妄图忍住这感觉,然而身后驶来了另一辆车,车灯照在他身后,透出来的那点光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照进车厢里,在那些丑陋的瓶子身上折射出驳杂的光斑。姜玄在这一声刺耳的长鸣中猛地抓起那个瓶子,扬手狠狠向车内甩去,他听到“梆”的一声,塑料瓶身在车里弹了两下,滚落在驾驶座下面。姜玄看着它湮灭在黑暗之中,挺直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
他心中感到很挫败。钟荣的指责与轻慢并非全无道理,实际恰恰相反的,相当分量十足,每一句都戳在他心底里,将刻意想要忘记这件事的自己再一次拽回到这荒唐滑稽的四角关系之中来。然而他谁也无法责怪,因为导致他落入这步田地的正是他自己。他曾经想过或许和冯美在一起相处也是不错的结果,但从始至终他都从未考虑过如果和陈林分开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这种贪得无厌让他忍不住一拖再拖,分明知道某些东西已经脱离了轨道却仍然向着火坑里跳下去,用自作聪明掩盖悬在头顶的利剑。或者自欺欺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总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教他在终于逃无可逃之后仍要吞下拖延的恶果。大约这世上果真善恶有报,老天也知道陈林始终不是怎样的狠角色,便降下来钟荣这种阴毒人物来整治他。可笑他竟然到此时此刻仍旧心存希望于陈林对他会不同于当年的决绝,哪怕他有一日知晓了今天这种情境,也会将自己和谭季明摆在同一位置,再给他一次下跪求饶的机会。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对钟荣示弱,但面对陈林,姜玄想,他甘愿一试。
姜玄这么想着,心里似乎又好像好受了些,仿佛今日的遭遇全是一场惩罚。这奇异的赎罪心态令他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献祭心理,像是一瞬间拥有了勇气,令他能够继续设想自己的将来。但那毕竟是没什么可以设想的,情人之间分分合合不外风月,而他已经没有自信再去思索自己和陈林之间那种所谓的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了。他拾好车内的杂物,又将早上买好的果蔬提在手上拎上楼去。电梯不住上行的时候他想起陈林说过,这个周末天气会很差,所以想要两个人窝在家里不要离开。从前姜玄有时候会对陈林这样无理的要求有些不满,但这时候他心中一丝怨言也无,想着两个人窝在床上如小兽一般互相爱抚的样子,反而令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焰,这火焰支撑着他踏出电梯、走回家中去。
家中并不很干净,大概同他们昨日忘记关窗有关,室内落了不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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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地毯都被染黄了。前一日的晚上他们住的是平日掩门的客卧,那屋里平时就整齐素净,倒令姜玄直到今日才觉察出屋内的脏乱来。客厅的地毯上染上了一些灰黄,连带着桌上也蒙了灰,姜玄站在屋里穿着拖鞋走了两步,只觉得脚下甚至有些滑。然而比起书房来,客厅已不算是惨不忍睹。书房的窗子有两扇,陈林出门的时候想着通风便都打开了,网纱过滤不掉尘雾,书架全染上土黄,窗框上原有些水渍,粘上了雾霾痕迹,竟发了黑点在上面。
姜玄扯了床单被罩送进洗衣机,又把被弄脏的地毯用塑料袋装好,举着吸尘器从里屋吸到外屋,终于将灰尘一扫而空。可这事不能满足陈林的要求的,他拆了块新买的大万能布,沾了水后从卧室的床角蹲下来一点一点抹地。这样里外都一点一点擦干了,连客厅桌下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小小灰渍都反复抠挖除去。将这些都做好了,陈林的要求其实已经达到,但姜玄卖了力气,又铺了层从前干洗带回来的塑料布在地上,将陈林的那些书本一摞一摞放下来。这些书大多有些日子,书页已经被翻得颜色变了深。姜玄从车间带回来一个新的小刷子,用这玩意顺着书脊一点一点扫灰尘下来,接着用抹布擦干净放书的那一层,最后再合着陈林的顺序将那些书本摆回去。这些书少说有百来本,一件件这样细的活做下去,也消磨了他不短的时间。这工作枯燥无味,但姜玄做得甘之如饴,像是在这如西西弗般的漫长憧憬之中,痛苦终于在他的心头稍稍缓解。
这些书很多,姜玄蹲在地上,连手套都没有带,他的手指渐渐脏了,于是去洗掉,然后再回来继续。他的腿蜷缩在自己肩膀前,整个人缩成一只烧红的虾,蹲在地上。窗外并不敞亮的光照在他颈后的发根,像是黎明前被笼罩的苍林。姜玄终于要做完他的工作了,他抚摸着这些书本像抚摸着陈林的肌肤和心神,像亲手拨开盘绕在他们之间的那些隔膜。他的刷子也变了颜色,但仍旧很好用,清扫已经进展到了最后一格,那是陈林常年放在书架左下角的一格,对的都是他曾经的一些专业书籍,里面大多是姜玄看不太懂的古文论著,并不很厚。这一格在书架和窗台之间的角落,平时并不很好清理,可是由于不常晒到日光,书皮反而完整如新。姜玄将这些书侧着立起来,他偏了偏头,却发现其中一本有个指甲盖宽的缝。这缝隙夹在不多的页面之间,像一道裂开的峡谷,割断了西天与东土。
姜玄不作他想,殷勤地打开书本,那些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姜玄看到两张白色的纸夹在其中。纸张从中间折了一叠,此刻立在书页之间的缝隙之中,随着姜玄的呼吸轻轻摇摆着。
他可不记得自己给陈林写过什么情信。
隐约中他心底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旧蹲在地上,将信纸捡出来展开,捏在手里看了起来。
“林,
见字如晤。你过得好吗?
这样和你问候似乎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要这样和你说说话。
上飞机之前,我等了你很久,想着无论如何走之前也该见你一次,但是看到你没有出现,我又忍不住为你感到庆幸。你应该已经忘了我了吧。
对了,听说你保研了,恭喜。
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祝你以后的日子开心、快乐。
谭季明

“林,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心中对你仍有几分感情,我想你也清楚。所以希望你能够允许我再自私一次,这样叫你的名字。
这次回来,看你过得开心,我替你感到高兴。你们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我看到他拉着你的手。你以前很怕在街上拉手,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
虽然我很不甘心你当年拒绝了我,但现在似乎也稍微能理解你的意思了。你说你找到了最爱你的人。你说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我现在相信了。
祝你幸福。
谭季明

风吹过信纸,两页硬纸拍打在一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声音像极了柴火在烈焰灼烧下断裂的响动,那火星四处飞溅,在高温扭曲的空间中不住颤抖,一如姜玄此时狂跳的内心。他盯着展开扉页上的字,那些字一个个张开大口,化作嬉笑着的黑色幽默,铺开在他面前。
这书上写:
我被他抱着站起来,整个儿人落入他的怀中。我的脸仍仰向他,晕眩得眼睛闭上,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点挣扎,一点勉强也没有,我是心甘情愿,愿把自己当作一件礼物拱手献出,完全不顾对方是否肯接受,也不顾这件礼物是否被需要。我的心不断地对他说:“你把我拿去吧,整个儿拿去呀!”他的亲吻似乎在回答我的话,颤抖地落在我滚烫的皮肤上。
我突然明白,并不是从这一天才这样的,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本性中就有这么股我至今也弄不懂的劲头:敢于抛弃一切,哪怕被一切所抛弃,只要为了爱,无所谓明天,不计较昨日,送掉性命,也无怨无恨。
缘是为了他。姜玄想,缘是为了他自己。
他忍不住“呵”了一声,竟嗓子喑哑、舌尖颤栗,了好大的劲才终于竭力忍住眼眶中的酸楚。
都是他太聪明了些。
六十(下)
陈林走进屋里的时候家里一点光亮都无,阳台的门开了一道缝,外面下着雪,呼啸的冷风裹挟着黑夜吹进屋里来,把他的裤腿都吹的紧了些。他扔了钥匙在门口的玻璃碗里,发出“叮”的一声,一面伸手按亮壁灯、一面高声喊道:“姜玄?”
屋里亮起来,他才看到沙发上躺着个人,盖着条厚重的毛毯,脑袋下面压着抱枕,正伸着手揉眼睛,从沙发上蠕动着坐起来。他似乎睡了不短的时间,此刻并不很清醒,手在沙发边缘上扒拉了两下,才终于拔萝卜似的把自己从沙发的怀抱里提溜出来。陈林看到他的一搓头发被压得卷了,蜷在头顶上打了个转。姜玄揉揉眼睛,见是陈林,把身上的毯子一掀,赤脚踩在地上跑过来,似乎还有些不敢确认,高声说:“林林!你……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想着去接你呢……”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红,壁灯照在他脸上,将他的鼻子照的十分挺拔,上面沁着一点汗珠,看起来既憨且蠢,陈林忍不住有点想笑,问他:“你睡了多久了?”
他这样问姜玄,倒真把他问住了。
起初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急切地盼望着陈林回来。他手中捏着谭季明的信纸,思维都是断的,甚至不能连词成句,偶尔跳出来一些想法,却转瞬即逝,没头没尾的叫他摸不着。他就这样沉默地坐在那里,直到想起陈林出门的时候吩咐过他,要他好好打扫。这想法冒出来,倒是叫他一个激灵,不由得站起身来,茫然四顾。他见窗外天色阴沉,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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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雪花飘下来,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蒙蒙的灰色,映在他手中的信纸上,让那些文字都变得模糊起来。这撇捺行列拆分开来,在他眼前饶了又绕,渐渐化作一些个丑怪样子,仔细看去,每一个缝隙都夹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咧着巨大的嘴巴,倒有着说不出的讥讽与悲哀。这笑脸越看越像谭贱人,姜玄忍不住想起他在那通电话里对自己洋洋得意的展示着与陈林的默契,不由得心生怨怼,将这薄薄两页纸抖得哗啦作响,勉强忍住心神后定睛一看,那笑容又化成一张哀伤的哭脸,分明是陈林的一张脸,带着怜悯地盯着他,眼睛里噙着泪水,却并不落下来,转眼间他又神色平静、面容冷峻,从那平面中伸出手来推开姜玄,一指贴在他唇间,肌肤冰冷冷地、语气也沁着寒气,只说:“我对你好失望。”话音刚落,又变做他自己的面庞,像是发了高热一般,涕泗横流狼狈不止。姜玄心中大恸,伸手捂住双眼,再难看下去。过了一会,他强自镇定了神,想要将这幻象赶出脑海中去,便撑着走到书房去。地上还有一摞没有整理好的书本,姜玄蹲下身去,将书本排列整齐,又将手中的信纸叠好,塞回那书本之中。将书架理好,又把地上拾了,取了抹布再擦过地板和拖鞋底,又冲了个澡,心情才稍有平复。屋里整齐干净,姜玄赤着脚站在地上,见地上瓷砖光亮得几乎能照见他的身影,想想自己大约是这屋里唯一脏的见底的东西,心中哂笑自己一番,这才稍有缓解,不似刚刚痴狂。
冷静下来后,他见时间尚早,便到厨房烧了热水,又挤了半杯柠檬汁、切了几片去皮的苹果,合着红茶一起泡了壶热乎乎的柠檬果茶。陈林最近爱上喝这些酸甜的东西,但姜玄不许他常喝红茶,倒是一直约束着他,奈何今天他心中有意讨好陈林些,一举一动自然都从他的爱好出发,全不在乎健康与否。他做完这些,才端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用手捧着喝了几口,身体里才仿佛终于热了些。
阳台的门被他开了道缝,冷风不断吹进来,姜玄却只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又像是意识飘散在了空中,不住发着呆。就这样,他裹着毛毯不觉沉沉睡去,连接送陈林的闹钟都忘了打开。
此刻陈林站在他面前,姜玄才终于感觉到意识回了身体,不像起初那样游荡在外、浑浑噩噩。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竟已暮色四合,窗外的天空都显出一种靛蓝的色泽来,空中有些雪花做成的迷雾,夹着不知哪里飘出来的烟四下飞舞。室内光洁如新,就连电视的边沿都黑得发亮。他转头看向屋里,从书房门口的窄缝中窥探进去,那铁艺书架上的书本整整齐齐、半点灰尘都无,他脑子里转了转圈,猛然分不清一下午的劳作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愣了一愣,伸手去接陈林手上的袋子,嘟囔着说:“我忘了。把拖鞋洗了之后就躺下了……”他的手很热,贴着陈林的手腕,要将他的胳膊都灼伤了。陈林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摸了摸姜玄的额头,又低头将他的拖鞋踢到他脚边,说道:“把鞋穿上,别光脚在屋里。”姜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却也还是听了他的话,嘟囔道:“我把鞋底擦了,还没干呢吧……”
陈林摸着他的额头有点热,将他扯到身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他:“你什么时候躺下的?”他的手上还带着点寒气,倒是把姜玄拍醒了,他低下头来,陈林看到他眼睛里有些红色的血丝,心里一跳,伸手到他后背上摸了一把。姜玄被他的手冻得缩瑟了一下,陈林倒是没在乎摸到的一手汗,只问他:“你是不是冻感冒了?”姜玄眨眨眼,陈林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骂道:“傻了吧你?大冬天睡觉开窗户?”姜玄冲他尴尬的笑了笑,这笑容着实很假,像个脱了毛的癞皮狗不顾一切地凑上去讨好。他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着实戳中了陈林心上那点同情心,进而对他毫无办法了。
陈林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养个男朋友还不如养条狗省心,心里这么吐槽了两句,却还是从柜子里掏出一个体温计来,回身把姜玄的上衣扒了塞到他腋下,指着他说:“你夹着,我去给你找点药。”他说完就趿拉着拖鞋要往里屋跑,姜玄一把把他拽回来,喊住他说:“不一定是感冒啊,先量着,你别着急。”他此刻已从刚才的茫然中恢复了过来,见陈林急得像个老蜜蜂似的来回飞转,不由得心中一热,扯住陈林的手臂低声说:“别着急。先把外套脱了。”姜玄说着,像个神雕似的夹着一边胳膊,拉着陈林的手要给他脱外套,陈林实在有些烦他,将他搡到一边去,嘴里嘟囔着:“甭添乱,你坐那坐着去……”但腿脚却不由得跟着姜玄一道坐下来。陈林将毛毯盖在姜玄腿上,又着急去看他的体温计,一双手在他胳膊上划来划去,姜玄刚刚睡醒,下面自然有些受不住,只好抓了他的手腕,笑着说:“林林,你去给我倒点水喝,行不行?”陈林白他一眼,这才起身去了厨房。姜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仍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先前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可一见陈林,心底里又忍不住想要冲他笑一笑,见他这样关怀自己,不由得血液都好像解了冻,在他身体里流畅地游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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