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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见江心秋月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说书人
正所谓不破不立,白槐崖下九死一生,废了全身武功却奇迹般脱胎换骨,那股经年缠绕经脉的邪流随之毁灭,得到的是真正的新生。
“一切都是重头开始的,这些年隐于山野也是重修武学。年少时总觉得江家的剑法太过死板,如今想来实在狂妄,这几年静下心来才真正看到山河所在。”
阮灵奚只从寥寥数语里体会到那生死间的凶险,他伸手拨开秋月白脸侧乱发。秋月白不躲不避,任由他的指尖抚过耳后,耳后柔软雪白,一点痕迹都没有。阮灵奚犹豫道:“阿昕……”
秋月白知道他要问什么,按下了他的手,道:“嗯,生下来了,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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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奚呼吸一滞,没再说话。
天地分阴阳,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除此之外,另有“垂珠儿”。“垂珠儿”本与男儿一般无二,但耳后生一红痣,犹如血珠,摇摇欲坠,故称垂珠。腹有胞宫,亦可孕子。若初次成孕娩子,红痣消退,就叫人瞧不出了。
“垂珠儿”罕见,但往往生的颜色无双,便叫贵人有心私藏。若是生在爱慕富贵的人家里,这样的孩子八成就卖给高门做禁脔去了,贵人多好雏儿,向来是靠耳后红痣来辨认垂珠儿是否还是个完璧少年。
江昕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垂珠,但他家世显赫不必琢磨这些弯弯道道的,自幼习武又没有垂珠儿的娇柔,便也跟其他少年无异了。
阮灵奚知道江昕有过一个孩子,因为那孕脉就是他给诊的。
秋月白舔了舔干裂的下唇,苦笑两声:“那时候天天巴不得胎死腹中,总想着没了才干净……”
“你……”阮灵奚喉头发涩,到底还是忍不住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秋月白抿了抿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叹一声。
花开深楼台,最是春好处,那时的江昕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与师兄结作侠侣。一年后,阮灵奚途径乌陵约见好友……
玉白指尖搭了脉,不过几息间阮灵奚已经瞪大了眼。
江昕正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乌黑的长发松松扎起,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子。正赶上暑热天气,他便显得更是不耐,银色面具下眉头细细绞在一起,拿一双星子般透亮的眸子瞪阮灵奚。
“做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江昕拿手朝自己额头扇了扇,贪一点凉气。
阮灵奚松开江昕的腕子,慢吞吞道:“疲累乏力,嗜睡厌食,你可跟行之师兄说过?”
江昕手上一顿,撑住脑袋道:“我爹走后……江家大小事都是他一人操心,整天里忙得脚不沾地,左右不过是天热的人难受,怕是暑气浸了身,又没什么大毛病,跟他说这些罗里吧嗦的事干什么。”
阮灵奚气的手指头戳他脑门:“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自己肚子里多了团活物,都不晓得?”
江昕正要拍开直往自己脑袋上戳的爪子,闻言登时愣住,难得应了阮灵奚的话,活像个傻子。
“什么玩意儿?”
阮灵奚哼了声,翻了个白眼给他,言简意赅的总结道:“他娘的,都快四个月了,眼瞅着要显。”
江昕倒抽一口气,后退两步抬手捂住自己小腹,接着衣袖一拂,小楼绿窗大开,整个人已如归雁投林,转眼瞧不见了。
“哪去?”阮灵奚趴窗边喊他。
远远传来一句“跟师兄说”
江昕没想过自己会有子,垂珠天生体弱虽能孕子却比女子孕子艰难许多,多半要娇养出的垂珠才方便结胎。像他这种自幼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体质本觉得怕是没有结胎的可能了,偏是有了,既惊又喜。
心里有些紧张,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想赶紧见到师兄同他说,他们有孩子了。
阮灵奚不明白,这一别怎么就成了后来那模样,江昕成了残杀同门,勾结魔教的恶人。
……
药香淡淡,熏染了阮灵奚眉眼,秋月白倚在床边,指尖勾住一缕帘穗,道:“林慕师弟是我杀的。”
阮灵奚没吭,他不相信江昕走火入魔杀害同门之说。
秋月白平静道:“那天回去,我看见江行之和林慕师弟房中偷欢。”
阮灵奚被呛了一下,他是见过林慕的,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模样生的也漂亮,只是脾气骄纵了些,打小就跟他们玩不到一处去。他倒是没想到俩人竟能搅在一起,依江昕那时的狗脾气,绝对要一剑抹了这俩人。
“杀害同门是真,走火入魔也是真。你知道我十二岁那年练功出了岔子,虽被勉强压制住了,但也埋下随时发疯的隐患。江行之诱了林慕师弟,他知道我在门外,故意拿话激我。我何曾能忍得了,便当真疯了。”
后来的事情秋月白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林慕师弟脖子上殷红一线,喷涌而出的血溅了他满身。林慕临死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同他缠绵的男人竟会拿他挡剑。缠斗声引来了师兄弟们,很多人亲眼看见江昕杀人,江行之不同他动手,只是边躲边唤他名字,让他冷静。几个回合下来,江行之重伤险些死在江昕剑下,师兄弟们这才真的相信江昕是疯了。
阮灵奚捏着白瓷杯的指尖发青,心道,江行之实在不是个东西。
秋月白又是一声叹息,按了按额角,道:“同门一拥而上,我心知当日杀不了江行之。神志不清下持剑而逃,一路上重伤同门无数,这些也是事实。我年少时玩心重,最受不得约束,虽顶了家主的名头,但真正行家主之权的是江行之。我逃了之后,江行之迅速拢人心,成了名副其实的乌陵之主。他伪造我与魔教勾结的信函,说我之所以走火入魔是修了魔教心法的缘故,左右我是疯子,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这里扣,偏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显得痴情。”
阮灵奚捏碎了手中杯,抖落一地碎瓷,垂眸道:“阿昕……”
秋月白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都多少年了,那时候的心绪如何我早已想不起来,你也不必介怀。”
第十三章
九年前,江昕一路疯疯癫癫杀出乌陵,不过短短几天江湖上全是铺天盖地的追杀令,走投无路下他浑浑噩噩跑去断魂谷。
此生自断天休问,天下邪教出断天。
断魂谷每年开一次谷,来此的俱是江湖上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企图给自己寻一线出路。这是一场厮杀,进谷的恶徒们会互相残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会成为断天门的人,受断天门庇护。
江昕在谷中待了三个月,没人猜得到他是如何只凭一柄薄幸撑过那三个月的,生啖人肉,渴饮人血的日子秋月白实在不愿提起,也无意说给好友听,便轻描淡写略过了。
只恍惚记得一种锥心蚀骨的孤独,身旁所有活物都会是獠牙相向的凶徒,在那样的日子,他唯一的寄托竟是肚子里那团无知的活物。从未想过留着它,那种环境下怎么可能保得住一个孩子,没了才好,他这样想。后来有了胎动,他才意识到这块骨血原来也是一条命。
他曾用杀完人沾满血的双手贴在隆起的肚子上,感受手心里脆弱的动静。也曾在夜半无人时轻轻跟它说说话,找回点当人的感觉。仿佛那些厮杀的日子里,他不再是孑然一身,而是有了个并肩战斗的同伴,尽管这同伴只是安逸的躺在他肚子里,偶尔还会在他生死一线时踹他一脚添点要命的麻烦。
断魂谷最后一役,薄幸浸在冷泉里,银白剑身被涤尽血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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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江昕心情出奇的好,他取了一片叶子舀了些山泉灌进口中,碧叶打着旋丢落水中,飘摇而去。他甚至给自己哼了首不成调的曲儿。
“风也奇,雨也奇,纵横四海无强敌。看淡人间生与死,坦然今朝长别离。甘以鲜血溅长身,来生莫信……”
歌声戛然而止,薄幸反身一背挡住一柄鬼神莫测的弯刀。
“鬼刀弦月。”江昕剑身一抬,剑花逼开弯刀。
玄衣独臂的男人冷冷道:“血衣薄幸。”
江昕颔首道:“果然是你了。”两人曾在谷里并肩厮杀过,强者之间的临时合作并不少见,如今再见即是生死局面。
鬼刀弦月打量了他一眼道:“怎么还带着那东西?”
江昕无所谓的护了下肚子,眯起双眸,心里已经算出百招之内对方如何出手,口中却扯道:“我儿子又不要你红包,你瞎操心什么。”
鬼刀冷笑:“明年今日我给你们爷俩烧双份纸钱。”
江昕摆摆手道:“还是别了,明年今日让我儿子去你坟头上喊声干爹,得你下面一趟走的孤独,你觉得如何?”
鬼刀轻笑一声:“如果不是这样的地方……”
他话没有说完,手中弯刀残影一现鬼魅般贴上江昕咽喉,那刀来的太快,杀意炸开,天色都跟着阴下三分。刀尖快要划破喉咙的刹那,江昕身形一闪,整个人如轻絮飘开,染血衣袍带出腥风,江月流芳的步法灵动至极,银光乍现,薄幸出手。
鬼刀变幻莫测,江昕步法便比刀法更快一步,刀剑相击擦出冰冷的清啸,弯刀如残月,薄幸似白练,不过瞬息已交手百招。鬼刀弦月刀锋一转直锁江昕腰腹,江昕身形极速翻,刀锋擦着腰身划过带出一抹血色。鬼刀唇角勾了勾,这便是江昕的弱点了。
江昕手上剑花一转,腰身反折避开刀锋直取鬼刀身前空门,鬼刀不避弯刀再度一转从下至上,铁了心要江昕开肠破肚。江昕眉心一紧,提了口气身子上翻堪堪避开,落下的瞬间薄幸格住弯刀一记,两人顺势滑开两丈。江昕身上已有不少伤口,几乎全是擦着腰腹留下的。鬼刀显然不会跟他走君子之道,这样的地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稳了稳呼吸,剑锋一闪凌厉而去,已经拖不下去了,必须得是以伤换伤的打发。
“河倾!”江昕低喝一声,长剑旋如光练一匹,剑气暴涨如大河之水滔滔而来,端是惊人气势。
鬼刀最擅长灵诡招式,对上硬钉子下意识的要避开,那江河之水却乍然间失了莽莽气势,转如圆月,四面八方笼盖而下。
“月落!”江昕脚下步法变换万千,将鬼刀逼到死角。
鬼刀双眸赤红,暴喝一声硬接下一记长剑,虎口裂开血迸出,弯刀刮着长剑一个翻转,长剑划开鬼刀半个手臂,而同时弯刀已经勾上江昕腰间,江昕再折腰身,舍了身后试图废去鬼刀仅存一臂。弯刀入骨,在他后腰抹出一道深刻血痕,这一刀几乎从后面将他腰斩。血同时从鬼刀的手臂和江昕的腰后迸出。
江昕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以剑撑身,腹中剧痛更胜,他腾出一手捂住腰后伤口,入手满是粘热的血。
鬼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就是独臂,这会儿仅剩的手臂几乎经脉俱断,连刀都握不住。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用牙咬开灌入口中。
江昕面色惨白,只见对面鬼刀周身肌肤忽然寸寸裂开,一瞬间已是个血人,但那只本该被废掉的手臂却再次稳稳握刀,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向江昕袭来!
怕是索命的药了,江湖中一些邪流会在吹灯拔蜡前服用这种药物,可以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但是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小。江昕不敢迟疑,长剑起,身形一转,反手一剑直刺鬼刀咽喉。鬼刀竟躲也不躲,剑锋如刺入石头上,半寸也进不得,原是鬼刀竟一手捏住脖颈剑刃。
江昕动作一滞,鬼刀一腿扫来。江昕只身旋起避开腿风,鬼刀趁机松开剑锋一掌拍向江昕面门。江昕竭力避开三分,掌风落在胸口,一股血气上涌,呛出口血来。鬼刀抬脚挑起弯刀,自上而下劈去。
江昕咳出一口血,正喷在薄幸冷刃之上,剑锋集聚三分天光,杀意尽显,云遮风动,林间剑鸣长啸,正是江家山河剑最后一式四海归一!江昕昔年剑路走偏难入化境,可这一瞬间俨然已经突破,山河失色。刀剑相碰……
弯刀像是陨落的星子,顿时失了光芒,坠落山涧。鬼刀一只沾满血的手五指尽断,光秃秃血淋淋的手掌朝江昕伸了出去。
江昕已经没有了避开的力气,鬼刀最后一招几乎震断他的经脉。
鬼刀血糊糊的手抵在江昕喉上,然后失力滑落正落在他隆起的腹部,里面的小家伙早就受不了这一番折腾,不安分的踢腾着。脆弱的、幼小的、又鲜活的生命。
鬼刀唇角露出个诡异的笑:“真好……爷有干儿子了。”
江昕应了一声,看着鬼刀含笑气绝,竟有几分莫名羡慕。
“咳咳咳咳……”薄幸跌落在地,江昕弯下腰去,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再醒来,他已是断天门新任堂主,江家彻头彻尾的叛徒。
第十四章
阮灵奚在莲纹香炉里添了一匙白檀,袅袅青烟散开,熏淡了他的眉眼。他模样生的清隽风流,一双上挑的眸子不笑时亦含情,只是如今眼底微红,一截袖子攥在手里揉了皱。
秋月白虽看不见,但却敏锐揣测到了好友此时的心情。他抓了抓有些散乱的头发,轻咳两声道:“谁还没个点背的时候,这事过去太久了,不提也罢。”
“是,不提了。”阮灵奚挨着秋月白坐下,又道:“你的眼是坠崖后盲的?”
“可不,落了寒潭后全身经脉也断了个七七八八,经脉重修时原来邪路子里积攒下来逆劲总得在七窍里找个地出去,我干脆就自废了双眼。”秋月白轻描淡写的一说,自废双眼这事就好似拍碎俩鸡蛋一样轻巧。
阮灵奚听得只想打他狗头,翻了个白眼给他又想起秋月白看不见,实属白力气,只得道:“可以治,五成把握。”
秋月白倒是高兴,连连点头:“五成?不少不少,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
阮灵奚有些头大,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好友心宽:“明天就能开始用药,可能有些疼,你得忍着。”
“忍得了,我不怕这个。”秋月白倒不是托大,他受过的疼实在是多不胜数,习惯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还有件事……”阮灵奚咝咝得抽着凉气,好像不光头疼还牙疼一样,问道:“你……可是跟谁有了夫妻之实?”
秋月白呛了一下,瞪大了灰蒙蒙的眼睛,猛一看很是无辜的样子。
阮灵奚揉了揉眉骨,半真半假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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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我俩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我待你几分心意你能不知道?怎么总叫我碰上这事?你跟我说说,是哪个混账东西,叫我去会会他。你说我,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可又叫人捷足先登了去,冤不冤?”
“你可闭嘴吧……”秋月白惨白着脸打断正在给自己加戏的阮灵奚,一双眉头紧蹙,胸腔里一颗心噗通直跳,手脚跟着发软。
阮灵奚扯了扯他腰间叠落的薄被,轻声道:“给你熬副汤药,一碗下去也就疼一阵子,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如何?”
秋月白脸色再度惨白几分,下意识隔着被褥捂住腹部,脑中嗡地一下空白一片。半晌,那捂在腰腹间的手颓然滑落,浓如扇的睫毛垂下遮住灰蒙蒙的眸子,苍白的薄唇动了动,嚅嗫道:“我……我了个徒弟……”
阮灵奚的暗示太清楚不过,秋月白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着实让人措手不及,一时间显得更是茫然无助。
“徒?”阮灵奚愕然,这是个什么样的展开?
秋月白绞着手指,苦笑道:“说来话长……”
七年相护相伴如何不长?可若说长,偏与凌霄间的点点滴滴皆能如数家珍,恍若昨日。秋月白甚至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到凌霄时,少年纤细冰凉的手攀在他手臂上,透着向死而生的倔强。朝夕日暮,春去秋来,若没有凌霄这一路又该如何走来,哪里还有今日的秋月白。
当年究竟是他救了凌霄,还是凌霄给了他一段救赎,倒也不可知了。
“所以你看……并非成亲了,只是造化弄人。”秋月白摇了摇头,低声道。
阮灵奚只是听,静静地听着这段纠葛,有些感慨,却也无可奈何。他阖眸咽下一声叹息,睁开眼睛看向秋月白,一字一句道:“不足三个月的双生子。阿昕,留还是不留?”
第十五章
明月皎皎照西床,夜不能寐。
窗外传来悠悠洞箫声,是一曲忆秋思。秋月白正辗转着睡不着,循着洞箫声推门出来,披了身月色走到榕树下。
阮灵奚正坐在树上断断续续地吹他那根紫竹洞箫,垂眸瞧见秋月白并不惊讶,反倒是从腰后抽出一支笛抛了下去。
“喏,你的笛子。”
秋月白抬手接住,在指尖挽了个花,道:“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留着。”
这支笛子名叫“式微”与阮灵奚手中那根名叫“无衣”的洞箫出自同一根紫竹。
“你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什么?”阮灵奚晃荡着双腿,半掉不掉的歪在树上。
秋月白脚下一点,腾身而去,落在阮灵奚身边坐下,道:“你呜呜吹个不停,叫人怎么睡?”
阮灵奚脱下身上外袍给他披上,摇头道:“你可拉到吧,分明是你自己心里装着事,不知道惦记着谁呢,也好意思赖在我头上。”
秋月白淡淡拽了拽袍子,沉默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他还小啊……”
阮灵奚倚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磕着洞箫,道:“十六七?不小了,你十六七不都成亲了?”
秋月白用泛灰的眸子默默瞅了眼阮灵奚。
阮灵奚抬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道:“我错了,阿爸。”
秋月白指尖用力搓着紫竹笛上缀着的同心结,又是一声叹息:“他心性坚韧,根骨奇绝,一旦入世绝非碌碌之辈,定有一番大造化的。一入江湖又岂是深山清修那般日子,总归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物。将来未必不能遇到可堪携手一生之人。他现在懂个什么,若我留着……只怕将来牵绊了他,反叫他为难。”
阮灵奚顿了顿,道:“你徒为徒时,他年纪尚小,想必心里也没什么记挂。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偏执不过,怕是要记你一辈子了。如今倒好,出了这档子破事你拍拍屁股二话不说走了,你就不怕他入了障,万一有什么想不开……”
秋月白被阮灵奚吓住,屁股着火了一样蹭的站起来,险些一步踏空掉下去,惊的阮灵奚赶紧拽住他。秋月白一手捉住阮灵奚腕子,急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凌霄不会犯什么傻吧?这小子性子拗的很……”
阮灵奚疼的龇牙咧嘴,扒开秋月白的手,道:“瞅你,刚刚还要跟你那宝贝徒弟相忘于江湖呢,这会儿又恨不得把人绑在身上了。”
你懂个屁,你又没徒弟。秋月白心里想着,又直直坐下去,皱着眉头不吭声。
阮灵奚蹲他旁边拿洞箫戳了戳他肩头,道:“我随口一说,你别这么忧心,仔细再惹了腹中难受。不过讲真的,实在纠结的话,听我一句,留下吧。我阮灵奚发誓以后就当自己儿子养,怎么样?”
“你想的倒美……”秋月白拧着眉心背过身去。
阮灵奚没骨头一样趴他身上,拽了拽秋月白袖口道:“难得我这么上赶着给人养儿子……认真的说,阿昕,你如何打算?”
秋月白许久才道:“我这回出山,打算一是看顾着凌霄立足江湖,二是找江行之将陈年恩怨一并结算。如今平白生出这样事端,反倒是……也罢,天意如此。留着吧,待我生下这两个孩子后,再去会会那深得人心的武林盟主,到时候生死不论。如果我死了,好歹也算是给江家留个条血脉,只是辛苦你帮着抚养了,将来让俩孩子给你养老送终。”
他将披在肩头的袍子扯下扔给阮灵奚,纵身跳下树,一身轻快地回屋睡觉去了。
阮灵奚扯开盖在头上的衣袍,看着秋月白走远,自言自语道:“你啊,还跟以前一样心软……”
那晚之后,秋月白当真安神定志地在杏林谷里养起胎来,阮灵奚倒是好奇过他的那个徒儿,只是秋月白嘴严的紧,半个字也撬不出来,只得作罢。
日月窗间过马,转眼已是三两月。
秋月白曾坠崖落入过寒潭,入了冬天便有些不耐寒意,只是往日单衣惯了嫌棉衣不方便就不肯穿,仗着内力深厚仍是一溜身的薄。阮灵奚半吊子功夫就不能比了,刚一入冬就裹了狐裘,连脖子带脸缩到一圈绒毛里。
又是施针的日子,秋月白有些贪懒干脆没起床,屋子里烧着热烘烘的地龙,暖地人懒洋洋地没神。阮灵奚照例冻得龇牙咧嘴地进门,伸着一双冰凉的爪子就要往秋月白被褥里塞,被一旁正换药香的侍女绿腰一巴掌给拍开了。
不等阮灵奚发火,绿腰已杏眼圆瞪,水嫩嫩一双小手掐着一把杨柳腰,道:“谷主这么往屋里钻,不怕过了寒气给公子?仔细公子染了风寒,身子怎么受得住。”
阮灵奚看了眼歪在床头的秋月白。他眼上覆着药纱,长发不便束起,就只得散着,听见动静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应和道:“就是。”
“就是个屁。”阮灵奚挨着床边坐下,拍了拍秋月白示意他腾个空出来,又对绿腰




唯见江心秋月白 分卷阅读20
道:“你究竟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胳膊肘往哪里拐?”
绿腰给阮灵奚倒了杯热茶,笑道:“谷主说的哪里话,江公子哪里是外人了?”
阮灵奚长叹一声,嘬了口茶,含糊不清道:“女大不中留……”
绿腰瞪了眼阮灵奚,把药箱备好,温了一碗清酒,放轻了声音道:“公子昨夜又没睡好,谷主看看是不是少点药量,公子现在不比之前,月份大了使不得再折腾。”
阮灵奚敛了嬉闹模样,扶着秋月白坐起来,双手绕到他脑后解开药纱,问道:“这几天眼睛疼了?我晓得你双生身子不好过,药使得也轻,若还是难受就先停一停,等你肚里那俩小崽子蹦出来了,再合计眼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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