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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照拂
“不喜欢那个玩具吗?”顾清问他。
里昂摇了摇头。他和那些孩子玩不到一块去,他不懂那团紫色的东西有什么好玩。
“你吃点吗?”
“不了。”顾清递给他一张纸巾。
几天之后,他又变成了不爱吃饭的爸爸了。里昂有点恍惚,那个和他讨论中国家人的爸爸,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的爸爸,好像回去了。
吃过饭,顾清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带他向西隐约是达西家的方向。
“我们开车去哪里?”里昂略有点紧张地问。
“你的击剑课,凯瑟琳走之前交代的。”
“现在才八点半。”里昂松了口气。
“我们去那附近公园里走走。”顾清说:“这几天你一直闷在家里,原本打算带你去看诺娜,然后再去上课。既然他们出门了,那就算了,我们可以在公园玩飞盘。”
玩飞盘……好像不太可以。里昂这几天晚上都偷偷看过顾清的伤口,虽然没有用药,但是愈合很快,昨天看的时候纱布已经取掉了,只沿着伤口涂了一条整齐的凝胶,去公园没什么问题,运动的话还是应该再养两天。
“这个公园里有鹅吗?我们静静地坐在水边喂鹅吧!”里昂和他说。
“可以。”
里昂和顾清到公园的时候,公园外面很多工作人员在组色的气球拱门,旁边还堆着一些瞪着眼睛的玩偶。有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两个过来,给他们发了两个手环,热情地对他们说“欢迎参加夏日亲子园活动”。
“什么活动?”里昂一边戴手环一边问。
“两人三足,亲子绘画、益智竞答,很多类型的活动,祝你们赢得今天的大奖。”年轻的男人指了指他身后,那里立着一个牌子北欧三人七日游。
“还有其他奖品。”他又指了指那堆玩偶。
好像都不是那么需要。里昂看了顾清一眼。他戴好了手环一直站在吹了一半的气球拱门旁边,他看过去的时候,他稍微向旁边让了让,随后旁边的气球连爆了五六个。也许是个巧合,但是发生在顾清身上,总有一种他提前知道了的感觉。
“喂鹅的面包有吗?”里昂问。
“有的,”他愣了一下问,“喂小动物,是公园里一直有的活动。”
“我们参加那个。”
“那不算今天的亲子活动,”活动人员扭头在桌子下面找面包,然后问他:“不想和爸爸一起玩碰碰车一类的吗?”
“不了。”里昂回答。公园门口的顾清又换了一个地方站,果然气球又爆了几个。里昂心思一动,蹲下去问他:“能看出来我们是父子吗?”
那人笑了一下:“虽然他是亚洲人,但还是看得出来。”
“哦。”里昂还是有点好奇。
“他刚才替你吓退了两条狗。”那人将面包递给他,“我爸爸在我小时候也这样做,邻居家的斗牛犬看见他就跑远了,哪怕我想摸摸它。”
“我都没有注意到。”里昂接过了面包。
“你还小,长大就懂了。”年轻人站起身,又给里昂找了一顶米老鼠遮阳帽:“祝你们亲子日快乐。”
“谢谢。”
里昂道了谢,飞快地跑回顾清身边。几天没有出门,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总会眯起眼睛,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里昂下意识踮了下脚,想给他戴帽子,然后被身高差打败了。他将帽子塞到顾清手里,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工作人员说爸爸要戴着帽子。”
“那边有一个人好像没有戴。”顾清指了一下。
“他们家的妈妈戴了。”
顾清没有再追究里昂说的这些胡话,将帽子戴在头上,慢慢地沿着草坪中间的路往湖边走。里昂一直在他身旁照看着,让那些滑板小子离他爸爸远一点。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监察范围越来越广,然后在稍远处的缓坡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身影
红头发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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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群中的焦点,达西。
不只是脸盲症患者达西,还有苏珊娜、诺娜以及明月。他们好像也是带诺娜来参加这个亲子日活动的,一只象征着参与活动的粉色气球系在诺娜推车的把手上,随风飘动着。明明才只是八点多,里昂就被太阳晒出了一身汗。他拉了一下顾清的袖子,然后向碰不到他们的地方走。
“不是喂鹅?”顾清问他。
“我看那边的比较肥。”
一番“惊险”后,两个人终于抵达了湖边,里昂选了一棵粗矮的柳树,然后和顾清一起藏在树下面的椅子上。这边的鹅很少,只有两只,其中一只好像还在打瞌睡。里昂看了看手里的面包,觉得逼鹅吃早饭好像有点不够人性化。
他打开面包,自己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顾清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坚定地撕了一小块。
“啊啊,那是喂鹅的面包,不要吃!”里昂非常着急。
顾清已经咽下去了。他笑着看了眼里昂:“只是个普通的面包。”
“普通的玉米面包,”里昂快速地又吃了几口,警告道,“你不要再来吃啊!”
“鹅在看你。”顾清点了他额头一下。
醒着的那只果然在看他,豆一样的眼睛散发着不知道是痴呆还是惊呆的光。里昂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误会它了,它好像有点想吃早饭。面包只剩了一点点,里昂也没撕,直接扔给了它,它叼起来边吃边划水走了。
两个人面前只剩下一只睡懒觉的鹅,明明一天刚刚开始,里昂却觉得筋疲力尽。顾清从包里拿出那本侦探书开始看,里昂将书包卷一卷做了个枕头,然后横在顾清脚前面望天。天上没什么云,远处雪山那边有点,可能下午又要下雨吧。他转头看看顾清,然后转头看看鹅,来回几次,顾清将头上的帽子摘掉,盖在他脸上。
里昂躺平不动了,阳光透过帽子上的网,像拉了一层纱帘一样。他伸手攥住顾清的裤腿,迷迷糊糊地要睡着。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只要和他呆在一起,怎样都觉得不错。
“顾教授?里昂!”里昂将睡没睡的时候,听到苏珊娜远远地喊。
里昂一个打挺站了起来,看到绕着湖散步的一家三口并明月欢快地向他走过来。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好像不怎么样。地球是圆的,湖也是圆的,只要有一方不动,总要相遇的。
物理都白学了。
顾清也合上书看向苏珊娜他们的方向。穿着淡黄色短裤的苏珊娜扯了下达西,两个人推着诺娜快速地走了过来,明月在推车后面露出半个头盖。他反复想怎么想顾清解释他们一家没有出门的事,但那几个人都快走到他们旁边了,顾清也没有问他。
“明天假期就要结束了。”顾清忽然对他说。
“嗯。”里昂应了一声。
假期总要结束的,能有假期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运气。
“去玩吧。”顾清对他说:“记得击剑课。”
里昂点点头,快速向推车跑过去,然后抱出了自己的妹妹。几天不见小女孩学会微笑了,是个很聪明的小婴儿。
“我老早就看着那两个人像你们,”苏珊娜兴奋地说,“顾教授剪了头发,更加没人靠近他了,公园那么多人,只有你们两个身边没有人。”
里昂回头去看顾清,他还在那棵树下面坐着,手里的侦探书翻得奇快。里昂感觉有点骄傲,这样的人,是他的爸爸。
晚上顾清还是和里昂住在一起。因为是最后一晚,里昂在地铺上直挺挺躺着睡不着,他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将手机摸出来听音乐。手机里还是那首vivalavida,里昂闭着眼睛听,脑海里浮现出早上顾清摆弄蘑菇闹钟的样子。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像一个玩具一样,对里昂来说,却是一个不了解的存在,他和那个蘑菇头在一个屋子里呆了七八年,经常拍打它,他却不知道它还能有这么多变化。
那个时候,里昂感觉到尴尬和挫败。他太久没有和顾清横向对比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他这几天晚上其实都有点睡不着。开始是担心顾清的身体,后来又开始舍不得这个假期,每天都想把一天发生的事情好好回味一遍。就像现在一样,明明早上很尴尬,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之后的一天都很好,一起喂鹅,一起去击剑课,一起晚餐。
“睡觉了,明天凯瑟琳回来你还有功课要做。”不知道听了多少遍音乐之后,顾清对他说。
他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了。里昂心里有难言的情绪涌动着。他觉得他在长大,缩小和顾清之间的差距,可经过了这个假期,他发现他和顾清之前的差距,就算顾清一直不动,再给他一百年也是赶不上的,也许等他和顾清差不多的时候,他和顾清都已经死了。他不想像威利斯那样,死后再去问那个答案,那样没有意义。激昂的歌曲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勇气,他将手捏成拳,决心问出口。
“爸爸。”
“怎么了?”
“你爱过什么人吗?像达西和苏珊娜一样。”
顾清沉默了很久,里昂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待着,他觉得他能得到一个回答,他也期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知道什么答案,就一直昂着头等下去。”顾清很久之后对他说,“执着和忍耐其实是同一种能力,你在这方面过于突出了。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里昂。”
“如果我想要一个答案呢?可能有了这个答案,我就能睡得着,学习更有力气,人也变得更健康,修起机器来也更有劲。”
顾清轻笑了一下,里昂也不自觉地扯了下嘴角。这一次他没有等很久,顾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又温柔地说:“没有,很遗憾,我没爱过什么人。”
“哦,”里昂感觉到自己眼睛里有泪,但眨了两下也就不见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里昂翻了个身,咳嗽了一下。他一直在和威利斯争抢着他的秘密。威利斯要替他带走,他一直不甘愿,所以并不是威利斯绕着他转,而是他不愿意放威利斯离开。这一次他终于能松开手,好好地睡上一觉了。他的爸爸是一个不说谎的人,之前的想法真的只是他自己的毛病而已。
顾清一直等到里昂呼吸平稳,才从床上坐起来,他看了一会儿蜷缩成一团的孩子,悄悄地走了出去。
第32章第三十章
里昂觉得十一岁的冬天过得很快,仿佛刚整理完一个零件堆,雪就不再下,树也停止闭眼御寒。十一岁的夏天,连着十二岁的春天,中间被无止境的作业和功课填满,好多事来不及想就过去了,也有计划好的事情按照不太完美的剧本发生了。
2009年的春天还没完全到来,他单穿着运动短裤和明月两个人垂头丧气地等人来接。
他今天中午打架来着。隔壁拳击班上有几个不长眼睛的骂明月是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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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日本低贱货,骂了好几次,明月身娇力气大,不敢下手,他去主持了一下公道把那三个人堵在买炸鸡的过道里拿棍子抽了一顿。那几个人非常不男人,转头就去告了状,一番嘴仗,结局就是几个人都蹲在这等家长来接。
把你们家长都给我叫来!我脚下的土地不允许任何种族歧视!也不许用凶器打同学!当时拳击店里的银爷爷胡子抖得和眉毛一样高。里昂将明月挡在自己身后,暗想:恐怕您要等到下个月的今天飞机降落以后才能看到我家长。
那几个嘴贱的在家长的逼迫下道了歉,然后走了。里昂和明月又等了三十几分钟,凯瑟琳急匆匆地赶来,当着老师的面训了他们两句,然后将他们两个领走了。
“对不起啊,实验室非常忙没走开。”上车后凯瑟琳先道歉,“打架饿了吧?吃什么?”
“威利斯的餐厅。”里昂和明月对了下眼神,回答道。
那条街还是没变,威利斯最爱的餐厅仍然是最好吃的。里昂和明月一人点了两份肉,快速地吃起来。
“你爸爸今天要从美国回来了,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里昂愣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没事,我躲着他点,他看不到的。”
“那些是什么同学?怎么还打脸?”凯瑟琳眉毛轻轻拧着,“明天再找他们家长算账。”
“不用。”里昂摇了摇头低头吃饭,暗自庆幸她没有看到那些肿头胖脸回去的“同学”。
“晚上我不送你回家了,我有个约会。”凯瑟琳对他眨了下眼睛。
“哦,”里昂了然地点点头,“约到他了?”
“约了十次,答应了一次,”凯瑟琳伸出两只手,然后又比了一个“1”,“总是有进步的,约他去看舞台剧,他同意了。”
“成功了就很好,什么时候去看?”
“今天晚上。”凯瑟琳神秘地笑了一下,“也许你要叫我妈妈了。”
里昂把吃光的一份肉推到一旁,挪过另一份:“你们结了婚,我也不会叫你妈妈,这位只比我大十二岁的女士。”
“算了,我还担心你把我叫老了。”凯瑟琳嘟起嘴拨了拨自己盘子里的沙拉。
“我倒是希望像你那么大。”里昂嘟囔了一句。
“说说有什么好?”凯瑟琳将头发向耳后挽了一下。
“打架直接去警察局,不用家长来接。”
“感觉我们里昂小帅哥要进入叛逆期了呢!”
“害怕吧,”里昂龇了下牙,“还要去约会吗?”
“当然,”凯瑟琳笑着说,“顾教授值得我克服任何困难。”
“太感人了!”里昂鼓了鼓掌。
“晚上你们俩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凯瑟琳一直将他们两个送到三楼。她刚一走,明月马上掏出自己的板子,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要不要住我那里?】
里昂倒是想去,但是顾清一回来他就走,怎么看都有点别扭哪怕他们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别别扭扭的,但也没搞成这样。
“等他们结婚,我就搬你那里常住。”里昂揉了揉脸,“拳击手打人也太疼了。”
明月追过来对着他的脸呼了两下,中午吃的一嘴牛肉味全喷在里昂脸上,里昂笑着推他:“你当拳击手的时候就这么止疼吗?”
【嗯。(⊙o⊙)】
里昂举手投降:“你赢了。”
【谢谢你帮我出气,兄die。】
明月这个汉语可能好不起来了。“赛德莱娅~”里昂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裙子,挥舞着一百只触手的方形的箱子快速地爬了过来,在里昂面前闪着红光。
【越来越像贞子……o( amp;gt;)o】
“贞子是什么?”
【日本恐怖片的女性形象,下个周末带你看。】
里昂点了点头:“赛德莱娅一起看吗?”
“好。”她又闪了闪红光。
“好好干活,周末请你看电影。”里昂握了握她的光滑的金属触手。
【顾清教授会和凯瑟琳结婚吗?】
顾清之前很多相亲对象,也有约过他的,好像他也出去过几次,但之后还是无疾而终。之所以他觉得凯瑟琳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多半是因为他从没见过对顾清这么直白的人,也许顾清就喜欢这种热烈型的。
敢爱敢恨的。
“不知道,”里昂说,“也许我爸爸喜欢吧。”
【他们今天晚上要看什么啊?】
“《魔笛》,多少多少周年巡演,街上发了很多传单。”里昂说。
【你怎么注意到那么多东西?】
想注意的不能去注意,那么就会发现这世界上可看的东西太多了。
“闲的吧。”里昂伸了个懒腰,又大吼一声:“罗兰”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顾清回到了策勒,直接坐着车去了剧院。凯瑟琳披着红色的长大衣站在剧院门口,看到他来笑着招了招手。
“久等了。”顾清下车后对她说。
“刚下班。”凯瑟琳柔声答。
凯瑟琳带着顾清去了二楼的包厢,然后随手关上了门。楼下的红色幕布还拉着,观众在陆续进场。顾清将大衣脱下来挂好,坐在了左面的椅子上。
“今天放映的是《魔笛》。”凯瑟琳倾身坐在右面椅子上的时,轻声说。
“有什么事吗?特意叫我出来。”顾清问她。
“您的美国之旅还顺利吗?”
为了将来queen量产的事情,顾清去美国寻求一些合作,这次接洽的两个实验室也表示愿意合作,但是都表示希望顾清能将研发搬到美国去。他们还不知道顾清想量产什么,但已经渴望将研发留在他们的土地上。顾清回绝了他们。策勒的实验室,全是顾清自己的,没有任何政治、财团背景,他希望将来交给陈琦的时候,也能这样保持下去,毕竟queen的技术特殊,不应该被行政或者金钱垄断。
“没有什么获。”
“我今天希望您一定来,是有两件事想和你说。”凯瑟琳笑了一下,“先说我自己的事,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了,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知道你怎么想。”
顾清觉得很奇怪,他适龄恋爱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向他表白,主动和他说话的人都很少,这几年倒是有人开始表达这种意思了。两三年间有几个人暗示过他,今天已经有人这么直白地来问了。
顾清忽然想照照镜子,37岁的他是已经进入和蔼可亲的阶段了吗?对面的年轻女士还在等待着,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顾清能感觉到她试图接近自己,但没有感觉到她喜欢他。凯瑟琳这位家庭教师,里昂跟着她这么长时间学习非常刻苦,培养了击剑这个爱好,顾清很满意。虽然他可以简单地拒绝她,但还是诚心实意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问题我可以当做你没有问过,因为我不觉得你喜欢我。”
“我不敢表达得太明显,”凯瑟琳靠近了很多,手指摆在顾清手旁,“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会让你感觉到的。”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追求我?”顾清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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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耐心地问:“你有什么原因吗?”
凯瑟琳的脸色变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将头发拨到胸前,低声问顾清:“你帅气又有能力,有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不会喜欢你吗?”
顾清想起躺在地毯上流泪的里昂,觉得自己为她操心实在多余至极。
“我并不喜欢你。”
“啊,”凯瑟琳撩了一下头发,“虽然知道多半是这样,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非常伤心。”
“还有一件什么事吗?”顾清拿过公文包问。
“我发现,里昂也喜欢你。”凯瑟琳眉头皱在一起:“这才是我约你出来的主要原因。”
顾清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面前这位女士。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仍旧水亮,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色,她好像有西班牙的血统,但并不是来自胡安的故国,而是来自卢森堡。她和苏珊娜年纪相仿,是苏珊娜的同学,美国留学,然后留在了那里。身世和经历都有详细的记载,同时也获得了他身边亲近朋友的信任,不会是敌对方的人。
“我很认真地对你说,不要在我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对他有这种恶意的猜测。”顾清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
“不是你想的那样,”凯瑟琳焦急地摇了摇头,“他会在院子里看着你的房间发呆,叠你衬衫的时候会抿着嘴笑,你的拖鞋每一周他都会重新刷一遍,然后原样摆回去。他不是偶尔一次,这两个月你不在家的时候,他经常这么做。”凯瑟琳举了几个例子,勇敢地看向顾清:“我是他的老师,我有义务向你报告一下。”
聪明敏锐是成为一个科研人员的重要素养,用在别的地方也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情,但有些时候也是危险的品格。凯瑟琳说话的时候,顾清一直忍耐着听,口袋里的折叠手术刀打开合上很多次,终于还是合上了。
“每叠一次衬衫,我会付给他15元,刷一次拖鞋30元,他那些钱攒起来要给机器人起义用。至于看着发呆,小孩子都喜欢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我和他的房间挨着,你怎么能分清他看的是哪一间呢?他最爱的玩具就坐在他房间窗前的恐龙头上。”顾清一件一件说完,慢慢地对她说:“他只是一个正在成长、前途光明的孩子,你作为他的老师,应该给他一些正面的引导,而非成人化的猜测。”
凯瑟琳看了顾清一会儿,叹了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手镯,笑了一下,“那我在您这里的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顾清想了想,慎重地点点头:“里昂和你相处很愉快。”
“嗯,他很棒,经常会让我忘记他是一个12岁的孩子,”凯瑟琳笑容不变,“我将他看成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再怎么成熟,也刚刚十二岁而已,我忙的时候还需要你多照顾他。”
“小孩子长得飞快,他总和我说想去阳光更充足的地方,也许几年后就会去加州呢!”
“看他自己的意思。”顾清点了点头。
戏台上的幕布还是沉沉地放着,但序曲已经响起。顾清和凯瑟琳都不再说话,专心地欣赏这场歌剧。
半夜里昂被一口气憋醒了,忽然觉得自己肋骨下面疼得厉害,为了避英年早逝,他还是决定爬起来去浴室自我检测一下。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出卧室,就看到顾清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走了上来。他有两个月没看到顾清了,冷不丁一碰面,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肋骨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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