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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姜老头摆摆手,“这是对的,这剑宗之内谁知道还藏着些什么魑魅魍魉。”

    看着云落,“说说看,八十一道登顶之后,你遇见了谁”

    云落想了想,“正好想问前辈,景玉衡是谁”

    姜老头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搓着手,“你登顶之后遇见了他”

    云落看着老头的神情,这个表情到底是希望我遇见了还是没遇见

    不过话还是得照实说,“正是,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姜老头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云落的后脑勺上,“你说你这么天才,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修行境界也不懂,人也不认识!”

    说完之后,鼻子里还喘着粗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云落。

    云落很无辜地道“我刚来两天啊。”接着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他很有名么”

    听了云落的话,姜老头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云落也不勉强,默默地在二层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尽是一本本泛着微微光芒的书册,他就这么走着,也不伸手去触碰,《南华大梦剑经》《灵源大道真解》《金戈剑诀》《怒苍剑经》《玉虚昆仑剑经》,一个个名字映入眼底,看起来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

    姜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照着他后脑勺又是一巴掌,“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心没肺啊,看见老夫生闷气也不知道来安慰安慰,搞得老夫下不来台。”

    云落连忙转身施礼,神色恭敬,“前辈恕罪。”

    碰见这么个软硬不吃,没脾气的,姜老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摆摆手,“行了行了,怎么遇见你这么个家伙。跟我来吧。”

    云落走在姜老头身后,嘴角浮现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

    突然间姜老头回头一望,“我说你小子故意的吧!”

    四目相对,突然发出一阵大笑,云落揉着被踹了一脚的屁股,跟着姜老头走入内室。

    云落的后脑勺又挨了姜老头一巴掌,愤愤转身,“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啊!”

    姜老头呵呵冷笑,“打你老夫都不用动的。自己看看那几幅画像,看自己是不是该挨打。”

    顺着姜老头的目光望去,一面墙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几幅画像,居中最高处的,正是云落追着老头询问的景玉衡,画像下面的两行文字,在云落脑中就形成了四个字,“创派祖师”

    姜老头冷笑不止,“你说你该不该挨打。”

    云落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一动,趁机转移话题道“姜前辈,我还有个问题,为何景祖师说我是近三十年再登顶之人,可霍师兄却说百年之内都没有人从八十一道登顶”

    一丝伤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姜老头玩世不恭的脸上,一时间,内室中的气氛变得凝重。

    姜老头挥手隔绝出一片小天地,“真想知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甚至可能会死。”

    云落平静道“您认为我该不该知道”

    姜老头面色略有纠结过后有了决断,对云落道“我告诉你,但你知道之后我亲自教你剑经。”

    云落迟疑道“宗主那边”

    “管他作甚!”

    云落长衫一撩,就要朝姜老头行拜师之礼,心中想起出发前师父对自己讲的话,“去了剑宗自然要拜师学艺,该怎么来怎么来,老夫不计较那些。他们都是真剑仙,你拜在他们门下,自然比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好。”

    师父,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没有你就没有我今日。

    谁想姜老头单手一拂,一阵大力让云落拜不下去,看着一脸错愕的云落,姜老头道“不用拜师,只管学剑。”

    他并不知道云落的脑袋里想的什么,就算知道,也会很坦然,宗门之内这样的弟子多了,攀了高枝就忘了过往,只会被姜老头一剑戳死。

    吩咐云落坐下,姜老头直接开门见山,“景祖师说得不错,三十年前确实有人从八十一道登顶。这是剑宗的一段隐秘的往事。”

    云落没有插话,静待下文。

    静待谜团揭晓。




第十八章 容我爆一句粗口
    老头却没直接讲,而是问了一句,“小子,你能吃苦吗”

    云落眼神一黯,轻轻嗯了一声。。

    姜老头却再问道“很苦的苦”

    云落抬起头,盯着姜老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姜老头一挥袖子,盘腿坐下。

    “三十年前,大廉王朝垂垂老矣,日薄西山。我剑宗声威正盛,那一年的入门大比,吸引了诸多的天才,其中以现在的北渊战神,当时北渊的皇子薛征、隐川荀氏双姝、北海王家嫡长子等人声势最旺。”

    姜老头的声音回荡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中,低沉的语气讲述曾经的辉煌,听上去落寞而凄凉。

    “在之前,剑宗的入门大比都是问剑山,那一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两人选择八十一道,在长老会紧急合议之后,同意两人先后测试,为了公平,先拥有选择权的山野少年后上,后选的北渊皇子薛征先上,薛征用时六个时辰,止步于九十三阶,而后面那个少年,用时两个时辰,便登上了顶峰!”

    微微颤抖的声音,显示出姜老头此刻心中的波动,怀念、激动、遗憾,谁知道呢。

    “那个少年的名字,你应该在山顶的留名碑上看过,他叫!”

    姜老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那个名字“凌!青!云!”

    云落暗道,果然是他,就是他在那石碑上见过的那个名字。

    他轻轻问道“可为什么霍师兄会没有说他呢”

    姜老头看着他,凝视良久,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的天资实在太过出色,在剑宗的五年,实力已经达到长老级,当时的宗主有意将其培养为下一任宗主,若是他真的接受了,剑宗或许真会再兴百年。可是当时大廉王朝崩散,龙蛇并起,逐鹿中原,生灵涂炭。”

    云落隐隐猜到了那个选择。

    姜老头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我不知道你在问剑山上的问心局中是怎么回答的。他的回答我却是知晓,在祖师堂前,他对长老们说,不愿当这山上神仙,逍遥长生,坐看苍生苦痛,此生愿救天下人。”

    姜老头沉浸在思绪中,并未发现云落满脸的惊骇。

    “于是,他手提三尺青锋,仗剑下山,举义兵,救难民,天下英豪望风来投,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九年间,扫清**,纵横宇内,天下初定。”

    这一段讲出,云落听得出姜老头心中的激荡与热血,可他心中疑惑,若是如此,这大端王朝从何而来。

    声音渐渐低沉,似乎英雄末路,颓丧而伤感,“怎料他在定鼎天下之前,突然暴毙身亡,死因不明。”

    “啊”云落再压抑不住心中震惊。

    姜老头沉浸在回忆中,并未理会云落,“当时他的连襟,也是副手,杨灏趁机上位,接管所有势力,诸多忠于凌青云的势力并不信服,这其中,自然包括我们西岭剑宗。”

    话说到这儿,结局已经无需多言,无非是那些老套而残酷的站队相争,史书之上无非是永定皇帝排除万难,镇压反派,定鼎天下,成就一朝盛世,就如同云落之前所看到的那样,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在哪本杂书上瞧见的一句。

    历史,不过是任人随意涂抹打扮的丫头。

    在姜老头接下来的话语中,云落又了解了剑宗所受的各种打压,问剑山为何封存等等,这才算对剑宗的前世今生,有了个较为清晰地认知。

    “不得已,剑宗之内,他所有的痕迹都已不复存在。”

    姜老头一边走向窗边,一边缓缓说道。

    从后面望去,云落发现老人一直挺直的背似乎稍稍有些佝偻。

    只是转瞬,刚才的一幕如同幻觉,老人挥手撤掉小天地,眼神重回锐利,“景祖师就教了你剑气九转”

    云落道“另有剑式十六。”

    姜老头神情一滞,接着叹息道“那活该你遭此大罪。”

    悄悄破入六境的霍北真还没来得及享受破镜的喜悦,便被师尊陈清风安排了新的任务。

    剑阁背后不高的山崖畔有三间小屋,他需要每天不定时地将浑身是血的云落从最左一间背出,背到居中一间,将其放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汤中,然后收拾干净,准备好新的衣裳。

    然后等云落醒来,喂他服下丹药,略作调息,再陪着步履蹒跚的他再次走入那间小屋之中。

    姜老头看着走路摇晃的云落,讥讽道“大天才,要不算了吧”

    云落没有回答,颤颤巍巍地从墙上取下木剑,缓缓摆好起手的架势。

    之所以用木剑,不是怕伤着老头,而是怕伤着他自己。

    霍北真就站在门口,这是陈清风和姜老头共同向云落请求的,云落虽然从未觉得他的旁观有什么问题,但也很郑重地答应了。

    姜老头轻蔑地一哼,“这么久了,连起手式都摆不好,你还称什么天才,练什么剑”

    云落呼吸反而渐渐平稳,眼神锐利,一身的剑意愈发凝练。

    姜老头随手拎起一根桃枝,“来!”

    话音未落,云落的身形已如闪电一般奔出,手中木剑直刺向姜老头的胸口,姜老头用手中桃枝朝他剑身轻轻一拂,剑身被一股大力荡开,云落身形顺势一扭,木剑的顶端猛然绽放出一点光芒,小小的光芒却仿如大日凌空,普照世间。

    姜老头拧转桃枝,平抽在云落肩头,光芒顿消,云落的身影倒飞而出,趴在地上,肩膀一高一低,手中却依然死死地握住木剑。

    “再来!”

    云落艰难地爬起,自己将肩骨一掰,一声轻响令他眉头一皱,但这点疼痛对这些日子的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倒持木剑,再次朝姜老头冲去。

    如此反复之后,云落如一条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上,鼻子里都快没了进气,浑身肋骨尽断,右臂已折,比身体上的痛苦更难熬的是,神魂深处的滔天剑意时时刻刻在反复捶打着,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维持一丝神智清明。

    姜老头俯下身,笑着问道“要不真的算了吧,你永远也打不过我,试了十天,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丝。”

    云落双眼已经被血糊住,似乎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最终无力地昏死过去。

    霍北真正准备进屋背人,却发现姜老头神色古怪,只见他低头望去,云落左手双指作剑,将将刺在姜老头的脚背之上。

    姜老头蓦然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看着昏迷中的云落,他也双指并拢,连点云落身上几处大穴,笑道“该赏!”

    挥手让霍北真走入,将云落背走,在其离去之时,姜老头看似随意地道“莫要浪费此次大机缘。”

    霍北真闻言一顿,转身朝姜老头深深作揖,背着云落去到隔壁。

    陈清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姜老头的身后,朝他恭敬行礼,“多谢师叔,北真此次能观摩景祖师的剑式,对他的好处无可估量。”

    姜老头瞥了他一眼,“你连该谢谁都不知道”

    陈清风连忙告罪,说了些自然知道之类的话,然后微微皱眉道“师叔,会不会练得太狠了些”

    姜老头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如果是到你这境界,给他十几年时间,估计自然而然。”然后叹了口气,“熬得过去风光无限,熬不过去后患无穷。”

    陈清风被这么讥讽也没脾气,老老实实问道“那若是熬得过去您将他收下,还是”

    姜老头沉默一会儿,“你按你的原计划安排吧,我只教他学剑。”叹了口气,他摩挲着一个玉佩,“这辈子我有他一个徒弟就够了。”

    陈清风开解道“其实这孩子真的不错,心性意志品德都颇有凌师弟当年风采。”

    姜老头再次瞥了他一眼,“各有各的缘法,不是谁的替身。”

    陈清风神色谦卑,“清风绝无此意,师叔明鉴。”

    看着姜老头似乎没有生气,陈清风才无奈道“我倒是想找,可这样的天才哪儿是说找就能找着的啊,要不剑宗也不会如此艰难了。”

    姜老头挥挥手,“滚蛋,老子出手你还不放心要不是看你每天殚精竭虑的,都想赏你一剑。”

    陈清风嘿嘿一笑,告罪离去。

    于是,在接下来半月之中,云落遭受了更大的罪孽,神魂被剑意锤炼,一炼就是三天,然后终于得以喘息的一天,锤炼体魄,忍受蚀骨钻心之痛。

    难得清醒的时候,也坐在小屋里,默默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山崖下的溪水潺潺、落英缤纷。

    其中有一天,难得出关的裴镇找到范离阳,想来看看云落,在请示了陈清风之后,范离阳带着裴镇到了剑阁门口的小屋。

    当裴镇看着血肉模糊的云落,确定他是在练剑而不是受刑之后,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被那个怪老头拉着一起。

    三月既望,明月当空,浑身是伤的云落静静坐在窗前,突然怀念起了那晚在大义镇的客栈中,裴镇带来的烈酒,扭头看着霍北真道“霍师兄,有酒吗”

    霍北真从隔壁屋子搬来一坛酒,一只碗,轻轻放在云落身边,云落道“谢谢。”

    霍北真摇摇头,“该我谢你。”转身走了出去,将这里留给满怀心事的少年。

    云落端起酒碗,看着月光下在碗中摇晃的明月,随荷,你还好吗

    记得以前你也喜欢在这样的小窗下看着外面的月亮,你说今晚的月亮还是你以前看过的那个吗

    书上说,千里之内,同看一轮明月,但当日送你离开,你是否去了千里之外,还会和我看着同一个月亮吗

    在比蜀国更西的西边,巨大的高原上有一座巨大的高山,最山顶的地方,雪花四季飘舞,寒风凛冽如刀。一个少女身着麻衣,赤着脚站在雪地之中,看着头顶的月明星稀,落哥哥,你还好吗

    锦城的一处宅院之中,岑无心沐浴着月光,闭目凝坐,天地元气悄悄地从他的丹田渗入,在体内游走,等待玉肤亮起的那天。一个黑衣人安静地坐在一旁,任凭清风为他翻动眼前的书册。

    灵脉处的小屋中,两男两女皆闭目打坐,一缕缕浓厚的元气肉眼可见地被吸收入体,身上泛出玉光,皆已迈入炼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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