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一声饱含着悲愤和怒气的喊声,响彻整个戈壁,震得殇阳关上的守城将士耳朵嗡嗡直响。
一名守城军士揉了揉耳朵,看着邓定方笑着道:“将军,您看这傻子,一个人,攻城哈哈!”
邓定方腿有些软,只好微微扶着城墙,闻言立马抽了那军士一耳光,“给老子闭嘴!”
长生城里的事既然都已经传到了天京城,传到了雾隐谷,殇阳关的头领便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望着那个看似渺小而又傲然的身影,欲哭无泪,薛军神啊,冤有头债有主,您把怒气发泄在我这儿干嘛啊!
于此同时,属于北渊的雄州城,一个矮壮的身影也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城楼上,望着远方的那个人影,神情激动。
邓定方咽了口口水,干涩道:“薛将军,您请回吧。”
薛征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一拳挥出。
激荡的真元比最大的投石车投出的石头还要猛烈,和城墙的碰撞下,掉落大块青砖和烟雾。
薛征缓缓道:“我没开玩笑。”
邓定方只好咬着牙,右手一挥,“放箭。”
自有督箭手在一旁喊着,“引!”“举!”“放!”
泼天的箭雨临身,薛征不闪不避,真元闪耀之下,毫发无伤。
随着他一拳挥出,城墙再度破开一个大洞;
又一掌拍下,城墙上的军士便被扫落一片,哀嚎着坠下城楼。
邓定方到底也是不俗,迅速抛却了别的心思,开始认真地将其当做一场惨烈攻防战来打。
用以抛掷的长枪、用以远距离射杀的床弩,搭配着弓箭一起,朝着薛征狠狠招呼。
同时,邓定方点齐两千骑兵,然后打开坚固异常的城门,骑手们引弓提刀,朝着薛征冲刺过去。
城门迅速重新紧闭,邓定方的心思很明白,宁愿这两千人都交待在外面,也不希望因为救援而放薛征入城。
日光昏昏,黄云漫卷,马蹄声带起的尘埃将薛征牢牢笼罩其中。
雄州的城头上,那个矮壮的将领看得热泪盈眶,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上,“虎子!给老子点上三千骑兵,老子要去救军神大人!”
在他的身后,一个年轻的护卫闻言大惊,没有军令,擅动兵戈,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矮壮将领一脚踹在护卫的腿上,“还不快去!”
护卫没法,只好下去点兵。
矮壮将领最后看了一眼那边,喃喃道:“军神大人,王二雄这条命都是您救的,您说今天我要是坐在这儿冷眼旁观了,我还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儿嘛”
一扭头,转身下了城墙。
合道境巅峰修士的全力出手,震撼了所有的在场之人。
两千骑兵,连人带马,半数化作了拳下肉泥,剩余的也都在薛征取出那柄黑色的破军戟之后,亡命戟下。
“砰!”远处响起一阵强劲的弓弦声。
“噗!”一眨眼,便扎入了薛征的腹部。
这是今日,殇阳关上下作战的数千人,第一次杀伤到了薛征。
薛征的脸上却无悲无喜,依旧只顾出拳。
整个城墙,已经四处窟窿,而城头的官兵,都已经换了几茬了。
“噗!”又一声闷响,薛征看着贯穿腹部的巨大弩箭,微微有些疲惫。
于是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破军戟,身子一拧,体内仅存不多的真元疯狂涌出,附着其上,然后猛地一掷。
黑色大戟化作一道流光,猛然撞在精铁打造的巨大的城门之上。
发出一声震天的轰响,整个城墙都在微微一晃,然后便听闻着两声沉闷的倒地声。
“噗!”
又有一支床弩终于有了些准心,准确地扎进了不闪不避的薛征心口。
真元枯竭的薛征被带着倒地,没想到穿透身体的床弩此刻却化作了他的支撑,让他能够斜靠在上面。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笑着道:“凌兄,你说得对,这样的人间,真的是烂透了。”
从始至终,本就心存死志的他没有换过一口气。
残阳如血,军神气绝。
王二雄的铁甲洪流准确地把握住了战机,钻进了洞开的城门之中。
殇阳关之战,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到来。
一场双方预料之中的国战,也被薛征以一己之力骤然提前,大势逆转。l0ns3v3
第二百一十章 三日终余波不止
朱红色的宫墙被掩印在柳色之后,琉璃瓦上跳跃着金光,动静相宜之间,一片肃穆宁静。
一匹秃毛老马,瘦骨嶙峋的身子上,载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缓缓行走在一处无人的宫墙之内。
不知马和人是不是都觉得硌得慌。
马蹄敲击在地面的青石上,发出声声脆响,值守的军士却恍若未闻。
因为在老马的额头上挂着一块金色的令牌。
那块可以畅行皇宫的令牌,就这么随意地被挂在了马头之上。
老头和老马,就在蹄声之中,晃晃悠悠地去往一处偏殿。
杨灏第一次走出了殿门,迎接这位圣人。
他的心情很轻松,在他看来,今天这一天,或许将是他登基以来最美妙的一天。
雾隐谷的一战功成,北渊心腹大患的骤然消失。
每一件都是值得他兴奋许久的开心事,如今又可能双喜临门。
想到这儿,望向这位一手操持了这两场变局的老头,杨灏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说书老人下了马,被杨灏迎进了殿中。
他在荀忧的对面坐下,望向这对大端君臣,面无表情地开口,“雾隐谷有信了。”
杨灏和荀忧并不奇怪老头可以这么快知晓情况,对于四圣之间的法阵联络,他们早有耳闻。
想来便是此番坐镇云梦大泽的那位老渔夫告知的了。
二人对视一眼,便由荀忧开口,“还请圣人详解。”
说书老人平静地端起酒杯,望着杨灏,“死光了。”
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趁着杨灏和荀忧的欣喜还没完全绽放,说出了下半句,“我说的是我们的人。”
杨灏原本兴奋地支起的身子骤然一软,跌坐回宽大的椅子上。
荀忧当即问道:“那对方呢”
在他的算计中,死人是正常,派去的军士死光了也不是不可能,但只要达到了效果,这后果就能承受。
说书老人微微叹了口气,他也有些想不通,但事实的确已经发生,老渔夫也没必要骗他,“唯一算得上大鱼的,就只有一个曹夜来了。”
杨灏眼中那点重新升起的光彩又熄灭下去,喃喃道:“怎么可能!”
说书老人平静地将老渔夫那边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转告了他们。
气氛一时凝固,谁也没想到筹谋如此之久,动用各方势力如此之多的一场大谋划,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荀忧只好站出来缓和气氛,“所幸北渊那边的情况还不错。”
说书老人站起身来,“详细的情况,陛下和国师可以等你们的人回来之后再好好问问。”
说完就朝外走去,刚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杨灏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有个事忘了说,如今天帝退位,改由玄尊主事,我们四人上表恭贺,玄尊已经取消了对我们四人的限制,今后我们可以肆意出手了。陛下和国师尽可放心。”
说完,他走出殿门,骑上那匹孱弱的马儿,冲着出门相送的荀忧一拱手,朝着宫城之外,晃悠出去。
有句话,他没告诉杨灏和荀忧,玄尊虽然取消了他们的限制,但同时也收回了他们监察人间的特权。
再无法坐镇天幕悄然看着某处,也无法捞取那些心湖涟漪的片段。
这座曾经在他们眼中几无秘密的天下,将重新变得神秘起来。
据说玄尊正忙着八方来朝的盛典,等忙过了这阵,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要回来吧。
说书老人走后的大殿,又重新剩下了两人。
杨灏一拳砸在桌上,心中怒火高炽。
他气那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气这说书老人的态度,临走之时,竟还敢敲打自己。
浑然忘了,先前走出殿门亲迎时的殷勤。
说到底,利益在变,以利益为基础的那些关系又稳固得到哪儿去呢。
看着杨灏一脸不善,荀忧安慰道:“那些事情还不算迫在眉睫,至少北渊那边是成功了。”
听了荀忧的提醒,杨灏也和缓了些,“也是。是朕有些贪心了。”
他站起身,摊开一副地图,望着荀忧,“咱们再合计合计,这一把一定要让薛律悔之晚矣!”
荀忧点头上前,和他一起看着桌上的地图,“如今薛律哪怕明知我们要北伐,也腾不出手来,只能固守而已。但同时,他既然为了南征宁可拔掉薛征这块拦路石,就意味着他一旦腾出手,就会将南征提上日程。”
“所以,按照昨日的商议,朕已令兵部传信邓定方,让他整肃军备,随时准备接纳后方大军,咱们这次就来一次强攻,就从最容易打开局面的殇阳关战场,直取雄州!抓住时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荀忧点点头,以正合以奇胜,此番确无必要弄什么奇袭之举,就是以雷霆之势,趁他病要他命!
在大军主力出殇阳关下雄州城之后,才是其余几路偏师扩大战果的时候。
“陛下,那我们就召集人议事吧”
杨灏恨恨地点了点头,“韩飞龙也应该快到了吧,朕要好好问问他,是如何辜负皇恩的!”
荀忧叹了口气,“陛下,韩飞龙是我们内定的征北主帅,还请陛下准许他戴罪立功。”
“朕心里有数,但不敲打敲打他,也不可能。”显然就在这不久的时间,杨灏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处置韩飞龙。
君臣二人正要迈步,殿门外的值守将领快步冲到殿门口,隔着门跪地喊道:“陛下,职方司急递!”
职方司,和司闻曹一样,都是大端王朝的谍报机构,不过功能有别。
司闻曹主要是监察百官,对内更多。
而职方司主要负责的,乃是对外的密谍管理、情报获取等等。
杨灏和荀忧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职方司此刻急递,必然跟薛征有关!
吩咐守将进来,杨灏接过信封,瞧见火漆犹在,便挥手让他退下。
撕开信封,只看了一眼,杨灏便愤怒地抓起桌上的一方极其珍贵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
犹不解气,又一脚将名贵的书桌一脚踢飞,在空中破裂四散。
荀忧眼疾手快,抓住桌上那张地图。
然后从杨灏手中接过那张纸条,信上写着:
“薛征孤身攻打殇阳关,关破身死,雄州守将尽起守军,趁乱袭取殇阳关,殇阳关失守,邓定方身亡,数千军士被俘,辎重粮草损失无数。攻守之势,易矣!”
荀忧仔细看完,仰天长叹,“真无双国士也!”
殿门之外,忽然又响起一声禀报,“陛下,兵部尚书在宫门外求见。”
杨灏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荀忧在一旁轻声说了句,“好歹是真死了。”
迅速平复了情绪的杨灏沉声道:“让他去勤政殿候着。”
“喏!”
杨灏转身,朝着勤政殿方向走去。
荀忧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薛征啊薛征,值得吗”
天京城,一处寻常的巷子,巷子口有一颗树荫浓密的大树,一个紫衣男子坐在树上。
树下,缓缓走过一匹瘦骨嶙峋的秃毛老马,马上的老头抬起头,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心湖涟漪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人听见。
老头平静道:“长安”
紫衣男子摸了摸鼻子,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挺有名”
“你在等我”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就要在这天京城安营扎寨了”
“怎么还需要长安剑仙同意不成”
“好好过日子就自然不用。”
老头冷哼一声,“长安剑仙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长安笑了笑,“玄尊已经下法旨了吧,你们解脱的同时也被剥夺了权限,如今你们四个,也就是寻常的合道境修士而已,还把自己当四圣呢”
老头的目光骤然冰冷,盯住长安。
长安丝毫不以为意,“你们想要走到台前,过那繁花似锦的富贵日子没问题,想要像圣水盟那般留下族血永存也是你们的事,再或者想要继续如当年一般拨弄风云,搅动天下大势,我也管不着。我就一个要求。”
长安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句地道:“别在天京城搞事情。”
老头冷漠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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