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迟玄策摇了摇头,“我们谋划事情一定要从最坏的情况打算。就像史书上的那些故事,人们做许多事只需要找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借口,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看破不说破。”
说完,迟玄策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裴镇的双眼,“若是其余三位皇子联手伏杀成功,你我已成尸体,渊皇会怎么做”
裴镇捏住酒杯,猛地一口灌下。
“迟兄想必已经有了盘算”
“尽快拿到一千怯薛卫,然后我们赶在他们谋划之前,去到封地!”
“好!”
迟玄策走了,留下空了一大半的酒壶,和裴镇一个人。
裴镇望着手边的玉佩,目光呆滞,神色哀伤。
亲人的离开,最令人伤心的或许并不是你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那时更多的是震惊和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是看见曾经欢笑嬉闹的房间,再不可能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瞧见手中他曾经送来的礼物,自己却再没办法向他当年笑着说声谢谢;
是屋外他和自己一起栽下的小树,已经结好了果子;
是想起他曾经答应自己,要教自己的弓马技术,才教到一半。
于是,悲伤真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人在一瞬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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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芝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一副两人打算一起完成的画,只画了一半;
看着他曾经笑着说要用剑法化作针法为他们绣一对鸳鸯,却只绣出一只笨拙的鸭子;
寂静的屋子里,似乎还回荡着往日的欢声笑语。
不过她没有流泪了,不是流泪无用,而是泪水早已流尽。
她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该是去做事的时候了。
于是,她从洞府深处的房间中走出,来到主厅,那里坐着符临和雁惊寒。
耿烈这些天的日子很舒坦,从来没有过的舒坦。
世人皆言,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那失而复得就更加令人愉悦了。
醒掌门内权,醉卧美人膝。
他躺在小院的浓荫里,双目微闭,躺椅轻摇,惬意十足。
身后的俏丽侍婢,如今已是床上禁脔的灵溪正温柔而卖力地为他捏着肩膀。
之前还看不清形势的婢女彩凤,也已经一脸乖巧地为他敲着腿。
看起来意态悠闲毫无防备的耿烈,能够从受力的细微差别中,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灵溪右袖中藏着一柄匕首,腿边蹲着的彩凤右手袖子里也藏着点什么东西。
可惜,这两个蠢女人根本不懂修行者的强大,还在做着那白日梦。
不过耿烈不打算揭穿她们,这种毫无风险的刺杀,对他来说,反倒有些别样的乐趣。
他眼睛越眯越小,最终眼皮完全合上,似乎已经真的沉沉睡去。
灵溪手上动作依旧,眼神和彩凤在空中对碰,然后闪过坚毅之色。
她率先动的,却不是耿烈预想的右袖,而是从左袖中滑出一张轻飘飘的符箓。
早已用鲜血勾连好的符箓被她一把拍在耿烈的脖颈处,然后才轮到右袖里早在耿烈预料之中的匕首滑出,被她握住朝着耿烈的太阳穴狠狠扎下。
几乎同时,彩凤也从袖中滑出一把锥子,朝着耿烈某处那令她屈辱的根源扎了下去。
耿烈猛然睁开双眼,冷笑着调动真元,忽然笑容一滞,真元竟有了刹那的凝滞。
可就这一刹那,便会要了他的命啊!
他几乎凭借着本能,身子朝左边一闪,整个人在躺椅上打横过来,狼狈地闪躲着。
灵溪的匕首遗憾地在耿烈的肩背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彩凤的锥子更是只扎中了耿烈身下的躺椅。
符箓等级不高,用在一个神意境巅峰的修行者身上,效果稍纵即逝。
真元又重新流转全身,连滚带爬躲过上下夹击的耿烈终于一跃而起,恢复了一个修行者的从容与悠闲。
灵溪朝着彩凤惨然一笑,二人竟双双拿起方才攻向耿烈的武器,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决绝而壮烈。
但在一个强大的修行者面前,普通人,想死都难!
耿烈冷哼一声,两手一挥,两道真元化作两条绳索,瞬间缠住了二女的手腕。
不等她们再有动作,耿烈欺身而上,分别掐住二女的咽喉,狞笑道:“竟然能伤了我,还算有些本事。我还没玩腻呢,等我玩腻了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玩你们呢,哪儿能这么便宜让你们去死呢!”
他若有所思,“我很好奇这张破纸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提供给你们的,想必又是一场令人愉悦的审讯。”
灵溪的脸色瞬间苍白,自己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若是牵扯出那些暗中帮助她的忠义之人,那她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怎么怕了怕就对了!”耿烈将二人禁锢住,朝地上一扔,正要有所动作,院门被一脚踹开!
耿烈猛然转身,如临大敌。
不过,当看清楚那个美艳婀娜的身影时,警惕变成了淫邪。
不是耿掌门没长脑子,而是他完全感受不到跟在余芝身后那个白衣身影有什么修行者的气机。
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真的不是个修行者,要么就是远超耿烈如今的境界,比如至少知命境往上。
他并不认为一个如此境界的人,会这么乖乖跟在余芝的身后,甘心当一个跟班。
所以,耿掌门哈哈一笑,“夫人这是,自投罗网”
余芝先是望向瞬间变得激动和担忧的两位婢女,冲她们微微一笑,然后才看着耿烈,“你这声夫人,可是有点讽刺。”
耿烈目光炽烈,“那叫什么,叫娘子”
身后的白衣男子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耿烈疑惑道:“阁下是哪个豪阀世家或是宗门大派的公子爷”
白衣男子摇摇头。
“那阁下是云梦大泽哪个大野修的后人”
白衣男子依然摇了摇头。
“那这儿哪儿有你个小白脸说话的份!”耿烈气势一凝,就要出手先捏死这个蝼蚁,然后再慢慢“享用”余芝。
白衣男子连忙伸出手来,“稍等,让我说一句话。”
耿烈以为他要搬什么别的后台出来,便真的停了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耿掌门还是懂的。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你叫我小白脸,其实我挺开心的。”
听了这句话,余芝都忍不住微微一笑,符先生真是幽默。
“但是,你说符箓是破纸,我不喜欢,甚至有点生气。”
说完白衣男子的指尖蓦地飘着一张轻飘飘的符箓,微笑着朝耿烈一指。
耿烈心生警兆,但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觉得浑身一紧,然后无力地跌倒在地。
符临笑着对余芝道:“余姑娘,接下来,你们自便。”
余芝冲符临一福,符临转身朝院门外走去,身后的耿烈绝望地叫嚷着:“你他娘的是谁!居然敢阴老子!”
符临转头,一身气势不再压制,蓬勃而出,耿烈瞬间如置身尸山血海,只可惜符临的锁身符太过强大,让他连发抖都做不到。
阴你我杀你都不用手。
耿烈身下的地上蔓延出一滩水迹,符临嗤笑一声,关上了院门。
余芝从耿烈的身边走过,来到灵溪和彩凤的身旁,拍开她们身上的禁制,蹲下来柔声道:“你们受苦了。”
轻轻的一句话,让两个饱经摧残的姑娘紧紧抱住余芝,霎时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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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贪财怕死的薛家老四
离火门的大阵之内,冬暖夏凉四时春。
此刻高悬灼目的日头,也只是带来些温暖,不会让人觉得炎热。
符临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张椅子,翘着脚坐在院门口,听着里面耿烈如杀猪般的嚎叫,嘴角微微抽搐。
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
过了许久,当里面声音渐趋于无,院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符临早已收起了椅子,笔直地站着,看着余芝和身后两个侍婢,“接下来怎么办”
余芝先朝符临行礼致谢,然后道:“先回大泽吧。”
“不跟其余人打个招呼”
“那是离火门的事,也是丹鼎洞的事,与我无关。”
“你之前说有三个人”
“细柳死了。”
于是符临便闭上了嘴,原本他也不爱说话,只是余芝身份特殊,众人都愿意给予多一些爱护而已。
一行四人,扬长而去。
离火门中,面面相觑。
接下来,余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悲伤,然后重新振作。
不过不论这个时间有多久,云梦宗都会庇护着她。
因为她值得,不论这种值得她自己希不希望拥有,值得就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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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崔贤早早起了床,拉着睡眼惺忪的符天启一起,在门房处摆上一张宽大的桌子,摆好笔墨纸砚,然后再腾空了一间屋子。
符天启一头雾水,连问了好几次是要干啥,崔贤都只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个词,发财。
好整以暇地泡好几壶茶水,默默喝了一盏之后,崔贤一把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数十个打扮各异的男子,瞧见崔贤,都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自报家门。
这个是什么于越家里的,那个是某位尚书府上的,还有某个将军家里的。
堂堂问天境的崔长老,竟有种四面皆敌,无可抗拒之感。
他只好用上一丝真元轻吼道:“安静!”
清晰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想起。
乱糟糟的局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崔贤冲着众人一拱手,“靖王殿下还在休息,诸位情义我先代靖王殿下谢过。”
大哥,你谢过管什么用啊,我们是要在靖王殿下面前露脸的。
这样的想法在许多挤挤攘攘的人心中升起,但又不敢明说。
能够坐上崔家二长老的位置,崔贤自然对这些小心思心如明镜。
他指了指桌子和桌子旁坐着的符天启,“诸位在此留下自家名号,崔某届时一并呈予靖王殿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妙啊!”一个男子面露赞赏,走上来冲符天启报上自家名号。
崔贤突然开口,“贺礼就算了,心意到了就好。”
男子顿时心领神会地摸出一张礼单,放在桌上,故作坚持道:“那怎么行,空手道贺,哪儿来的诚意!”
崔贤叹了口气:“盛情难却,我便替靖王殿下先行谢过。”
能被主家派来办这事的,那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甚至好些还是主家亲自前来的,人精汇聚,哪儿看不明白崔贤这点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过,就怕你不收啊!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密密麻麻的名号,越来越厚的礼单,和堆满了两间门房的琳琅满目的礼物,符天启长见识了。
人群终究在慢慢减少,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四处越来越安静。
之前无精打采的崔贤此刻却抖擞着精神,郑重了起来。
接下来到的,那才是大人物。
一个人缓缓走到桌前,崔贤一拱手迎了上去。
那个年轻人神色冷漠,将礼单随意地往桌上一拍,径直道:“靖王呢我找他。”
崔贤脸上堆着笑,“靖王还在休息,阁下有何吩咐跟我说就行。”
年轻人斜着瞥了他一眼,“你一个下人,算什么玩意儿!”
说完迈步就要朝里走,不见崔贤有何动作,身影却瞬间挡在了年轻人的去路上。
他笑容依旧,“靖王还在休息,阁下有何吩咐”
“反了你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老子是马连山!”年轻人愤怒地吼道。
若非出发前父亲反复交代,不得无礼,此刻他都要拿出马鞭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抽翻在地了。
自从刘赫这样的大人物都惨死在自己和史有德的马蹄下,这个长生城,似乎就没有几个他马公子不敢甩鞭子的对象了。
不过,遗憾的是,崔贤也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他一咬牙,将这位有可能坏事的马公子悄悄弄晕,扶着他走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刚才道贺之人,对他说清楚了马连山的身份,说是马公子不知为何晕厥在地,府中人手不够,请他将马连山送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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