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没有!”耶律晋才大致明白了裴镇的想法,开始配合着他造势。
裴镇一手摊开,一手握拳,锤击在掌心,“他们不给,我就自己去拿!否则我这辈子就完了啊,混吃等死,那是个爷们儿干的事儿吗我的倚仗是什么,是你们,是在场的诸位兄弟啊。诸位兄弟中,有原来慕容承的私兵,有这秋安城的城防兵,其实也相当于慕容承的私兵了,在他手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白了,就没把你当回事。少了你们这一千多人,人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不少人频频点头,颇为赞同。
裴镇看着场中,“可我不一样啊!咱们算得上是从一穷二白的时候搭上线的,按两个人来说,那就叫发小啊!爷们儿过上了好日子,还能亏待了发小吗有了我薛镇一口吃的,那就绝对短不了诸位兄弟的一顿饱饭!”
裴镇伸手指着东面,“那边有诸位的家,也是我薛镇未来的家,锦宁州我不会去动,但幽云州我必须拿下!诸位,我现在给大家两条路,第一,我放你们走,你们回去,依旧当你们的慕容家私兵,我们相逢一场,好聚好散,回头各为其主,刀兵相见;第二,和我薛镇一道,和在场的其他兄弟一道,咱们拿着长弓,举着弯刀,骑着骏马,一路杀过去,到时候,大家一起过那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要走的,现在就走,留下的,咱们整军备战,第一战,就在五天后,直取风扬城!”
裴镇沉声喝道:“耶律晋才何在”
“末将在!”
“打开较场门,凡愿意此刻离去者,不得阻拦!”
“喏!”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发展,那些慕容家的私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犹疑不决。
崔贤略显担忧的心声在迟玄策心湖上响起,“会不会一下子走光了”
迟玄策只能聚音成线回答道:“跳得厉害的早被收拾干净了,现在走不了多少。”
果然如他所言,到最后,也就数十个军士掉头走出,裴镇也果真依言没有阻拦,不仅如此还一人赐了匹马,命人放出了城。
队伍很快被重新排列整齐,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此刻的场中,看起来凝练了许多。
裴镇猛地拔出悬挂在腰间的弯刀,朝天高举,“北渊薛氏,奉天承运,统率万民。孤乃北渊皇子,奉皇命镇守封地,锄奸讨逆,兵锋所指,万众齐心!”
“诸位,可愿与我一道”
耶律晋才当下单膝跪地,“誓死追随殿下!”
身后传来一阵众声汇聚的巨大喊声,“誓死追随殿下!”
城主府,如今已经成为了裴镇等人的住处。
迟玄策笑着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觉得他们会传达到位吗”
裴镇负手望着东面的方向,微笑道:“他们不说,风扬城的人也会问啊。”
符天启这才听懂今天这一出还有的隐藏目的,扶着额头,郁闷道:“我不跟你们比脑子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去画符吧。”
看着符天启苍白的脸色,裴镇紧紧把住他的肩头,“兄弟,谢了!”
符天启淡淡一笑,“能帮得上你们就好。”
三千张蛮力符,虽然是最基础的符箓,但三千张,而且是要普通人都能用的,即使对四象山的符子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符天启正要出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梅子青突然出现在门口,在他的身后,跟着个黑衣女子。
“给你的信。”
当看清来人面孔,在裴镇骤然惊喜的目光中,黑衣女子递过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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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姑娘应该已经到了吧”
剑七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木棍拨弄着眼前的火堆。
火光明灭的对面,云落神色略有疲惫,微笑调侃道:“这声悠悠姑娘,实在是情深意切啊。”
剑七向后仰倒在石头上,看起来也是有些倦怠,想来这些天的过程绝不轻松,“云兄,你收服这些马贼,就是为了要帮你那位王爷兄弟打仗的吗”
“不全是。”云落看了看手上的金黄流油的兔子,洒上些佐料,递给剑七,然后重新拿起另一只剥好洗净的兔子烤起来。
剑七撕下一只兔腿,缓缓嚼着,“还有什么”
云落盯着眼前的火堆,眼神迷离,“前些天在饮马城中,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烤兔出乎意料地好吃,剑七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他问我,走了这么远,还记不记得为了什么而出发。”
云落神色平静,剑七慢慢将手中喷香的兔子放下,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那云兄是如何回答的”
云落摇了摇头,“他没问我要答案,我也没跟他说。”
“云兄对神册剑炉了解吗”
“只知道个大概,但也听过世间公认剑炉之人秉性绝佳。”
“剑炉到底在哪儿,除开师尊,没有人知道。但我们每个剑炉出身的人都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是铁肩担道义,勇剑斩不平。剑,宁折不弯,而一往无前。”
话题说到这儿,开始向深邃宏大的方向走去,渺小的火堆,和天上的星星一起,试图照亮这片黑夜。
背风的角落里,云落听着耳畔的风声如泣如诉地从头顶掠过,轻声道:“若是你要救一个天下,你会怎么办”
刚问出口,他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大,便改了个口,“就像咱们这些天遇到的这些马贼帮派,你若是要救他们你会怎么办”
剑七沉默一会儿,“除恶,扬善。恶尽去,自得善。”
云落不置可否,他翻动着手中的兔子,看着剑七,“咱们不聊那些飘在天上的大道理,聊点接地气的。还记得那位将军府的属吏吗剑兄,世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非黑即白,许多人都是被世道挟裹着,为了生存走向了某些违背本心的道路。我在想,能不能试着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自己选择,为自己人生做主的机会。”
剑七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迫的”
“因为我见过。”云落的眼神中有悲悯,有追忆,“你也知道,我虽然顶着这么个天大的背景,但我从小都是个孤儿。这市井之间混久了,却瞧见了许多跟我们的大道理背道而驰的东西。你记得随荷吧”
剑七点点头。
“我们相依为命好多年,若是在某个时候,旁人以她要挟我做某件错事,我做是不做若是她重病在床,亟待汤药,我必须得做件违心之事才能救她,我做是不做如同那个将军府的属吏要护住他亲近之人,便只能投身马贼,世道之中,有大无奈啊。”
“可人要有底线,为了生存,为了感情,就能不顾底线,肆意妄为吗”剑七依旧不认可云落的理由。
云落笑了笑,“这就是你之所以为你,我之所以为我,我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如今的人,挣脱那样泥淖的原因。但,那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等到你所说的事情,成为这座天下大多数人的选择时,这个世道才会真正好起来。”
剑七明白了云落的话,“你想拯救这个世道这不现实。”
“你们剑炉就那么几个人,也拯救不了这座天下,但这妨碍你们去做对的事情了吗”云落撑着膝盖站起,“不要一下子把调子定得那么高,能多做一点,这个世道就好一点,那就够了。等到足够有能力像我的父亲那般去试着为天下订立一次规矩时,便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儒教你听过没在云梦大泽,儒教庄教主座下的一个贤从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剑七默默拿起兔子啃了一口,发现已经有点凉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眼前,一团光亮。
这是七月二十八的晚上,离薛律御驾亲征还有三天,草原似乎都在宁静中沉睡。
离着云落二人千里之遥的苍狼原上,已经是军帐如云。
首批出征的主力已经抵达,草原上最大的几方势力都在渊皇的旨意下,已经带着麾下精锐赶到此处。
从远处眺望,夜色中的营帐在黑暗中沉默,团团篝火如星河倒影,连绵不绝。
几个黑衣人悄悄缩回脑袋,来到树林边解开栓在树上的马,还检查了一下马蹄的包裹和马嘴的绳索,准备朝南返回。
忽然听得一声弓弦响动,一个黑衣人应声落马,其余几人大惊之下立刻夺路而逃。
一侧的林中冲出数匹快马,为首之人的喊声刺破夜空的宁静,“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了!”
惨烈而执着的追杀持续了整整一天,当仅剩的骑手已经可以遥遥望见属于大端的城池时,马儿却终于支撑不住,跌落在地。
身后的三名追兵迅速赶到,其中一人拉开弓弦,羽箭呼啸着扎向那名探子的咽喉。
已经力竭的职方司探子微张着干裂起皮的嘴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惜那个绝密的情报无法带给朝廷了。
“铛!”一颗石子精准地撞在羽箭的镔铁箭尖上,一个人影迅速掠出。
三名追兵眼见对方来了援手,立刻同时引弓,三支羽箭同时激射而出,一定要在援兵赶到之前杀死这个探子!
可惜,对面来的是个修行者,极速赶到的他屈指弹出三道真元便荡开了三支羽箭。
修行者不可敌!
三名追兵只好恨恨离去。
修行者看了看远去的马蹄,并未追逐,一把抱起这名探子,冲进了城池。
当日,一个惊人的消息就从这座城池迅猛地传开,传向征北军主帅韩飞龙的大帐,传向天京城的深宫。
苍狼原数十万大军集结,南侵在即,方向殇阳关,另有传言渊皇将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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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扬城 博木石
风扬城的风,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张扬不羁。
所幸城外四面树林、草地都还算繁茂,否则光是那随风缠绵的沙尘,就能让这座城住不下多少人,更遑论成为如今这般规模的一个大城了。
这天傍晚,正是残阳如血,夕照灰墙的时候,从秋安城方向荡起了一阵烟尘,向着风扬城飘来。
城墙上的哨兵连忙大喊示警,随着一阵整齐迅速的脚步,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带着护卫登上城墙。
皮肤黝黑,面容粗犷,乃是慕容承麾下又一大将博木石,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他在军阵韬略上的造诣,远非巴烈所能比。
慕容承在巴烈身死,供奉遇袭之后,派出他来统领这五千大军,来主持这次对秋安城的三面合围,足见对其的信任,也足见他要将裴镇赶出封地的决心。
“怎么只有这么点人”一个博木石的护卫在一旁诧异道。
久历军伍,自然一眼就能瞧出这支骑兵最多只有百来人。
博木石的声音和他的外表极不相符,略微有些尖细,或许正如他内心一般,自有一番细腻心思,他拉过一名亲卫,在其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亲卫连忙走下了城墙。
他望着城墙下方,缓缓道:“弓弩手准备。”
从秋安城来的,自然正是选择离开裴镇,回归慕容承的那些私兵俘虏们。
大半日的跋涉,当遥遥望见风扬城的城头,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开心。
临近城下,瞧见城门居然缓缓打开迎接自己一行时,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骤然涌上心间,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笑容来。
“看,迎接咱们的人来了!”一个军汉指着城门洞方向喊道。
果然,从门洞里奔出一队骑兵,朝着他们直冲过来。
众人都开心地笑着,只不过渐渐的,这笑容凝固了起来。
这怎么感觉像是包围
三百人的骑兵队伍迅速分开,然后在他们身后合拢,将众人围在当中。
更要命的是,骑手们居然拉开了弓,弓弦还指着自己
“兄弟们,搞错了搞错了啊,我们是自己人啊!”
“是啊,我们也是慕容大人的兵啊!”
立刻有人喊叫着表明身份。
“大人的兵,怎么会从秋安城跑来”这支骑兵的领头人质疑道。
其中有人正要说话,骑兵头领突然开口随意指了三个俘虏,“你!你!你!把他们三个押下去,分别询问,如有谬误,即刻处决!”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将三人带下去分开审问。
俘虏们都被赶下了马,缴了兵刃,驱往一处,四周皆是张弓搭箭,冷冷监视的骑兵。
他们不敢说话,只能被动地等待着那边审问的结果,当然,他们还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事情的确是那么个事情。
当审讯结束,骑兵头领望向城墙,点了点头,博木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口供有误,杀!”
随着骑兵头领的一声暴喝,“噗噗噗”,箭头扎进身体的沉闷声音接连响起,这支近百人的队伍来不及反抗,便尽数遭屠。
一双双圆睁的眼睛中写满了疑惑,有误你大爷的,怎么可能有误!
骑兵头领收兵回城,留下的满地尸首用不着收捡,草原上的动物们,也需要偶尔加个餐。
他翻身下马,登上城墙,将口供的内容一一告知了博木石,然后迟疑着,似有话想说。
博木石把玩着一柄匕首,“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他们的口供无误,极有可能真是巴烈带去的人,我却依然要杀了他们”
骑兵头领点了点头。
博木石用匕首瞧了瞧骑兵头领的头盔,发出几声闷响,“在我身边当了这么久的亲卫,怎么还不知道动动脑子!”
“属下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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