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两人的心中,都未将只有百余人守军的秋安城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们还会有内应,会使得他们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吃下秋安城。
而此刻的秋安城中,东面城门的背后,却整齐地伫立着整整五百名军士。
他们身上的甲胄黯淡,亦无刀枪痕迹,显然是没经历过战场血火的锤炼。
可这一个个人,却是神色淡定,丝毫没有大军压境之前的那种紧张和害怕。
队伍的最前方,有两个人,向来神出鬼没不见踪影的梅子青只穿着简单的黑衣,未着片甲,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修长干净的手指。
另一个全身披甲的军士,头盔之下的面容,竟赫然是本应该随着裴镇出征的耶律晋才!
而在他身后的这五百人,竟也全是怯薛卫的精英!
梅子青淡淡道:“那些里应外合的奸细我都审问完了,怎么样,你想好怎么打了没”
耶律晋才从容道:“开城出击,直接打杀了便是。”
“这么简单对面可是五千骑兵,你们只有五百。”梅子青眉毛一挑,显然有些不相信。
“仙师有所不知,这骑兵作战,本就玄妙,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了。骑兵冲杀,讲究一个势,若能将对手杀透了,杀穿了,杀得胆寒了,慌乱奔走之下,人马便只是引颈就戮的羔羊而已。”
梅子青点了点头,想起临走前迟玄策反复交待自己的话,不禁有些佩服,他看着耶律晋才,“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仙师请讲。”
“这样打,你们会死多少人”
耶律晋才顿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你还记得薛镇,哦,也就是你们的靖王告诉过你的那句话吧你们跟着他,是来享福的,不是来送死的。”梅子青盯着耶律晋才的双眼,“所以,能少死一个,都是很开心的事情。”
耶律晋才心头一震,“可就这五百弟兄”
“有我,有你们每个人怀里的那张符,有你们五百颗士为知己者死的心,就够了。”梅子青将迟玄策交待的那句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涌。
谁曾想耶律晋才浑身一震,竟已虎目含泪!
梅子青理解不了这些当兵的脑子里在想些啥,只能无语道:“一会儿就按我说的做,该你们出击的时候,就让我看看名震草原的怯薛卫到底有何能耐!”
“好!”耶律晋才猛地点头。
在二人聊天的时间,身后的五百人纹丝不动。
不多时,从城墙上跑下一个人影,在耶律晋才面前单膝跪倒,“将军,敌军已至城外五里。”
梅子青点点头,耶律晋才转身挥手,身后五百怯薛卫分成两拨,一拨朝两侧散开,隐入街市和民房之中,一拨登上城墙和城门两侧的望楼,那里早备好了充足的箭矢。
一束烟花从城外升空,在空中爆出一阵白烟,梅子青冲耶律晋才重重点了点头。
裴日河与包守忠紧张地看着城门,能不能以最小代价拿下秋安城,就看这扇城门能不能被直接打开了。
在数千双期盼的眼神下,沉重的城门带着沉重的叹息缓缓打开。
“冲!”裴日河正要率先冲锋,却被身旁的包守忠低声喝止。
裴日河瞬间也明白过来,城内的情形不明,此刻主帅哪能当先犯险,他感激地冲包守忠一抱拳,包守忠回以微笑。
虽然谨慎,但二人也不认为会有多大的波澜。
马儿嘶鸣,马上的骑兵呼啸,他们双眼放光,似乎已经看见了冲进城后烧杀抢虐的美妙光景。
咦怎么不太对啊我怎么好像飞起来了那个骑在马上没有脑袋的人怎么那么熟悉
这便是一马当先的军士最后的念头。
在旁人看来,他们就这么朝着空无一人的城门冲去,然后脑袋就飞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一样的少年郎
人总是会敬畏那些神秘而未知的东西,尤其当那些东西无法用自己浅薄的认知进行解构的时候。
越是愚昧,越是如此。
裴、穆、包三家的联军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那些前赴后继飞起的头颅,目瞪口呆。
一眼望到头的城门洞中,空无一人,但这些勇敢的战士,就这么诡异地死了。
恐惧迫使他们回忆起了一幅画面。
一个骑牛道士在万道霞光和漫天祥瑞中对薛家的封正,奉天承运,统率万民。
莫非从此之后,这靖王殿下还真有了神灵庇护不成
心中如此想着,脚下便自然迟疑了起来。
但世间自有狠人,军伍之中更多不要命的和不信邪的。
一个凶神恶煞的百夫长打马上前,“少主人,且让末将前去试试。”
裴日河看了看他一眼,赞许地点头,“成功之后,重重有赏!”
他记得此人,名叫乌发孤,乃是军中很是能打的一个凶人。
乌发孤从身后硬点了几个战战兢兢的下属,朝着城门洞摸去。
裴日河微微侧身,看着包守忠,“包将军怎么看”
“会不会是什么修行者的手段”包守忠想问题还是比较实际。
裴日河缓缓摇头,“修行者咱们都见过,至少都有迹可循吧,这也太过诡异了。”
“机关”包守忠开始反问起来。
“有这个可能,但丝毫看不见机关布设的痕迹啊,而且您觉得咱们麾下儿郎连这点机关都发现不了”裴日河跟比自己大一辈的包守忠交谈起来毫不怯场,这也是裴世雄刻意培养的结果,男人就得大气点。
包守忠不置可否,看着即将抵达城门的乌发孤和身后的几个骑兵,平静道:“看看他们的结果吧。”
到了这会儿,二人都不再将希望寄托在什么内应身上了。
在城门洞另一边的一处看不见的角落,梅子青伸手一招,一团透明丝线飞回他的手中,他想了想,嘴角翘起,又将这团丝线布在了城门洞的这一边。
当初在雾隐谷可以轻松割下一个通玄境杀手头颅的神秘丝线,对付这些普通兵丁,那简直是他们难以想象的锐利。
城门口散落着满地尸首血迹,饶是之前霸气威武的百夫长乌发孤见状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招呼几个下属一起搬开一条通道。
打马靠近先前众人出事的位置,乌发孤望着诡异的城门,面现狠厉,拔出弯刀,朝着空空荡荡的城门一刀砍下。
使尽全力的一刀劈了个空,直接带着乌发孤摔落马下,甚是滑稽。
可身后的几个兵丁没笑,再往后的裴日河包守忠等人也没笑。
乌发孤从地上爬起,再次翻上马背,来到那处位置,招呼身后的下属一起舞动着刀剑,试探城门的机关。
时间点点流逝,终于,在几乎确定了没什么问题之后他一发狠,催马冲进了门洞。
长长的门洞中,乌发孤摸着自己的脖子,咧嘴大笑。
裴日河与包守忠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兴奋之色。
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乌发孤得意归队。
裴日河与包守忠赶紧下令将城门处的尸首清空,又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冲进了城门。
同样的故事再次发生了。
而这一次更悲剧的是,城门洞阻碍了视线,前面的人在恐惧后退,后面的人在奋勇向前,人马在城门洞中踩作一团。
战马的嘶鸣,伤兵的哀嚎,充斥回荡在狭长的城门洞中,听得人嘴角抽搐。
局面在裴日河等人的厉声喝止下,重新稳住。
但讨论声已经渐渐蔓延起来。
“莫不是真有神灵庇佑不成”
“可不是嘛!你看那死得多古怪啊!”
“这仗还打个屁啊!”
听到耳中,裴日河铁青着脸,怒吼道:“给老子闭嘴!”
毕竟多年积威,不是这一下两下的恐惧能够替代的,众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什么狗屁神灵庇佑,我看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乌发孤!你再过去看看!”
此刻的这位百夫长,成功扮演了一个萨满一般的角色。
“是!”
乌发孤应声出列,有了之前的成功经历,此刻的他并不害怕。
梅子青嘿嘿一笑,挥手将丝线一收,消失不见。
又是一番滑稽的试探,乌发孤又立下了大功。
他成功冲过了那扇诡异的门洞,又冲了出来,毫发无伤。
振奋之下,裴日河迫不及待地命人清理门洞,准备入城。
包守忠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他们的确已经在这儿耽误了太多时间额,必须尽快拿下秋安城,赶往风扬城下了。
在这样的大方向下,些许损失,也容得下。
他转身望向身后,方才看着惨烈,实则损失不大,无非两三百骑,只是时间耗费了许久。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如是想着。
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天敌,马儿便不懂得什么是害怕。
它们踏着矫健的步伐,载动着身上的骑兵,冲进了城中。
一马当先的骑兵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生一丝不妙,但身后源源不断的同袍容不得他思考。
两侧的望楼上,原本蒙着黑色的布,骤然被一把拉开;
头顶的城墙上,上百只弓从城墙垛子上探出了头;
面前的街道上,数十根绊马索猛地拉直,从小巷中推出了好些个拒马桩;
“敌袭!”那个当先的骑兵刚惊惶地喊出这句话,便被一只羽箭扎进了咽喉,摔落马下。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雨一般倾泻下来,在耶律晋才的特意交代下,大多精准地扎进了这些军士的甲胄缝隙之中,直击要害。
城门洞又一次扮演了绝佳的掩体,对面纵有千军万马也只能化作涓涓细流从门洞中进来,而怯薛卫们可以从容不迫,好整以暇地收割掉对手的性命。
满地尸首更是让对方的骑兵完全发挥不了冲锋的威势,完全是在被动挨打。
耶律晋才在城墙上,看着自己这方甚至还无人受伤,不禁心中感慨,这同样是带兵打仗,区别还真是大啊。
梅子青百无聊赖地趴在
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马,思绪飘荡回了不久之前的雾隐谷。
这不就是当初雾隐大会时,英灵谷血战的翻版嘛,只要箭矢足够,怯薛卫的手臂还拉得动弓,对面真是来多少死多少。
毕竟这些草原骑兵,攻城技术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毕竟人力有穷,若就这样下去,对方可以选择凭人数耗死这些怯薛卫,皆时就算能守下这座秋安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所以,他还在等待着那个期望中的变数。
那个让自己趟进这滩浑水里来的可恶之人,总该要出现了吧
裴日河与包守忠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本以为轻松的战斗会出现这么多波折和死伤。
但到了这个时候,再让撤出来重新组织已经不现实了,只能一鼓作气,用人数堆死对面的城防。
于是他们略带沉重地点了点头,各自下令,麾下兵马源源不断地朝着城门方向涌去。
眼见骑兵冲锋不利,他们干脆下令全员下马,带着弓箭和弯刀步行冲锋。
怯薛卫拉弓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准度也渐渐降了下来,他们无可避免地累了。
源源不断的敌军开始对他们造成了伤亡,好在还不多。
梅子青不得不几次在危难之际出手帮忙稳住阵脚,否则还要多死伤许多人。
同样的策略,当初在英灵谷硬扛了许久都没有死伤,在这儿却只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云落,你个挨千刀的,怎么还不来!”
梅子青心里大喊着!
“少主人,不好啦!蛮牛城被靖王的人打下来了!”
一个声音带着滚滚真元,响彻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梅子青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浊气。
抓住对手愣神的功夫,耶律晋才趁机猛攻,再次为自己等人赢得一丝空间。
在裴日河与在场的所有军士的回望眼神中,两匹快马正朝着他们疾驰过去。
“少主人,不好啦!蛮牛城被靖王的人打下来了!”
同样的话,又被其中一人重复了一遍。
但裴穆两家联军中的许多人却只认得另外一人的面孔。
“那不是城防兵的一个头领嘛”
“是啊,好像是叫什么来着,前天我们还一起喝过酒的。”
“铁叶,对对对,叫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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