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北渎宽广的河岸边上,黄大兴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他不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喉结起落,五指用力握住刀柄,指关节微微白。
他怒吼道:“兄弟们,咱们的身后,就是妻儿老小,是邻里乡亲,如今北渊要去杀你娘,抢你妻,奴你儿,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们要将我们的良田变作马场,屋舍变成帐篷,我们大端儿女要世世代代替他们为奴为婢,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睡,供他享乐,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接下来,要是我们输了,他们就要踩着我们的尸体,去破坏我们的家园,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给老子杀啊!”
黄大兴率先冲出,将迎面冲来的大端骑兵一刀砍翻在地。
在他身后,两万大端步兵和三千骑兵背水列阵,和北渊前军战作一团。
忽然,一只信号烟花从西侧的山上升起,东西两侧的山头立刻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两支兵马各一万之数,摇动着大端军旗,从山头上呐喊着冲下。
河岸上,本来渐渐处在劣势的大端军士气势一振,一时间,竟有fangong之势。
而北渊前军骤然遭遇前后夹击,渐渐不敌,呈现出崩溃的态势。
吴提左右看了看,确认再无伏兵,一声令下,军两万骑兵火速驰援战场,迅速稳住了战局。
此刻从北渎岸边,到吴提坐镇指挥的广袤地带,混杂着近四万大端军队,近五万北渊军队,这总共约十万人,呈现出一种你我有我我有你犬牙交错的态势。
北渊将士凶猛雄壮、骁勇善战,大端保家卫国、悍不畏死。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战事十分胶着。
忽然,一个黑衣身影走出,登上高台,来到战鼓旁,将原本擂鼓的鼓手赶到一边。
战鼓一停,许多北渊将士都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当瞧见那个黑衣身影时,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似乎又有无尽的气力从体内涌出。
“咚!”
薛律使劲敲出第一个鼓点,北渊将士怒吼着冲向战团。
“咚!咚!咚!”
一身黑衣,站在高处,使劲敲打着战鼓,为他的子民奏响热血的战歌。
下方众人,抬头望着那个宛若天神的身影,热泪盈眶。
远处的山头上,韩飞龙摇头叹息,“若是能就此将其狙杀,那该多好。”
北堂望道:“这个天下,没人可以做到。”
当鼓声渐歇,战场上的厮杀也终于停了下来。
在北渊凶猛的攻击在,大端的军队终于崩溃,留下两万多具尸体之后,四散逃亡。
北渊的部队没有追赶,为了打赢这决定性的一战,大端死了两万多人,他们死得只多不少,而且还要多很多。
幸存的将士都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高台上的黑衣身影。
“你们!是北渊的功臣!你们!即将是天下的主宰!”薛律张开双臂,“朕,恭喜你们!恭喜北渊!”
吴提率先跪下,“恭喜陛下,恭喜北渊!”
在场所有的北渊军士皆跪地抱拳,即使那受伤起不来的人,也竭力撑起身子。
万千张嘴吐出一个共同的声音,“恭喜陛下,恭喜北渊!”
后军的数万人,还在瞧不见的山背后,当他们听见那一声震天的呐喊时,顿时欢呼起来。
赢了!!!
输了!!!
北堂望颓丧地蹲下,揉着脸,自己这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差,干啥啥不成莫不是这一脉的先祖们在生气
不可能,轮回已毁,哪儿还有什么先祖。
他扭头看着坐在原地的韩飞龙,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打击傻了。
而下方的战场上,意气风的薛律将手指向南方,“将士们,过河!”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线生机,力挽狂澜
流淌的鲜血已经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苍蝇开始飞舞盘旋。
薛律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在粗略打扫了战场之后,命吴提重新编组了前军中军。
朝着焦黑的战场策马走去,马蹄越过不再言语的尸体和残破的旗帜,这是独属于胜利者的沙场荣耀。
略作休整之后,前军自然而然担当起了探路的重任,鲜卑铁骑共主吴提命五千前锋率先探路。
狂热的军士,仍旧未从方才那场大战的余韵中退出,依旧眼含着对胜利的炙热渴望,义无反顾地执行着主帅的一切命令。
踏遍草原的马蹄第一次踏入这种宽阔的河道,瞬间的慌乱之后,归于平静。
马儿总是要比人单纯的,只要自己能够克服,便可以坦然淡定。
数千匹骏马排成一线,缓缓从河道中走过。
依旧是那座山头上密林中,北堂望看着韩飞龙,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过去的这么多天里,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也能够看到在一场场的战事中,他带着麾下的将士竭力试图给北渊的铁骑制造困难,并且也的确制造了层出不穷的不小困难,但终究抵不过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可俗话也说了人力有穷,天命难违。
在这个男人身上,寄托着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他多么希望韩飞龙此刻再折腾出些把戏,让那数千军士无法顺利地渡过北渎,让那条看似天险的河流真正成为天险。
可惜,终究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北渊五千前锋毫无阻碍地踏着浅浅的河水,踏上了对岸。
终于,北堂望的眼前一亮。
只见对岸的山头猛然爆射出一蓬箭雨,笼罩住刚刚上岸的北渊前锋。
同时数千步兵悄然从山后出现,结成军阵,杀向立足未稳的北渊前锋,意图死死守住对岸的阵地。
就算北堂望这种不太知兵的人都明白,渡河而半道击之的道理,看来韩飞龙还是没忘。
是个有才的,只是可惜了。
北堂望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韩飞龙,心中暗道。
北渊那边,吴提的应变也是极快,前军剩余的部队迅速排成长列,快马踏河,迅猛地朝着对岸冲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开辟出一块足够大军立足的阵地。
再又付出了数千条生命的代价之后,吴提率领的前军终于稳住了在对岸的阵地。
当吴提在对岸竖起薛家王旗,薛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草原贵族,各部王公,笑着道“诸位,咱们这就过河”
马祁当先道“愿附陛下骥尾”
有了领头的,剩下的那些无一不是在草原上位高权重,威震一方的大贵族连忙跟上,“愿附陛下骥尾”
薛律朝马祁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一起驱动中军,朝着河对岸走去。
人生之难,往往难在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事情上,但有趣也有趣在这些事上。
对这些草原上的雄鹰猛兽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渡过这样的大河。
薛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骑马的场景。
曾经的父皇还春秋鼎盛,自己和弟弟比试着谁能够先骑上那高耸的马背。
虽然赢的是弟弟,但父皇嘉奖的,还是自己。
后来他才明白,这些不合常理的偏心背后,是怎样的盘算。
直到弟弟去了西岭剑宗,那是大端的领土,哦,那时候还叫做大廉,自己成为了皇储,并最终登上了皇位,坐上那个位置,视野宫殿望向长生城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许多在过往岁月中不曾明白过的事。
胯下骏马的马蹄淹没在河水里,薛律也一起沉浸进了回忆中。
朱绿镇西侧的山头上,韩飞龙终于开了口。
他看着默然无语,神色黯然的北堂望,“北堂先生,情势很危急了吧”
“废话”北堂望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他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以他的地位,即使北渊拿下了大端,也不会太妨碍他的荣华富贵。
“既然时候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韩飞龙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轻轻拉响。
“砰”
蓝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北堂望震惊抬头,韩飞龙微微一笑。
正走到北渎中央的薛律猛然回首,正跟在薛律身后的北渊权贵也一起扭头望去,天空中,那一抹蓝色正缓缓散尽。
“什么声音”一个北渊权贵疑惑道。
“打雷了”又有一人听见了声响。
薛律浑身的汗毛陡然竖起,怒吼道“速速过河”
当他说完这句话,一个普通军士打扮的人猛地冲出,一把抓住薛律的衣领,飞速掠向对岸。
中军黑压压地连成一列,冲向河的对岸,在他们的上游,浑浊的河水挟裹着泥沙,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迅猛地冲来
浊浪排空,遮天蔽日,这些生长于草原的汉子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鼻尖已经可以嗅到河水特有的那种腥味,水汽早已在空气中弥散,末日即将来临。
薛律落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中军,目呲欲裂,“不”
“砰”滔天巨浪,将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轻松卷走,浪头隐现,似乎还可以瞧见那一个个雄壮的身影在水波中浮沉,但叱咤草原的他们,在翻涌的巨浪中,浑如一条条失去了气力的死鱼一般无助。
马祁猛地扑倒在地上,他从未感觉,陆地是如此的安稳。
回过头去,只见渊皇的怯薛卫连带着后续的许多中军,尽数被巨浪卷走,消失无踪。
在自然的伟力面前,马祁心中升起无尽的恐慌。
他摸着胸脯,心有余悸,“这才是韩飞龙的真正计划吗”
“这才是你的真正计划”
北堂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飞龙。
“一部分。”韩飞龙笑了笑。
随着的他的话音一落,对岸征北军真正的主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这头隐忍许久的凶兽,在嚣张的同类面前,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和锋利的爪牙。
杜若言作为此刻的临时主帅,按照和韩飞龙先前的那场密议,有条不紊地派遣着各军冲入战场。
第一次,北渊在真正的厮杀上,落在了绝对下风。
三万前军,中军只来了一万不到,身前两侧,目之所及尽是大端军旗。
身后是浑浊奔涌的河水,水位陡升,后续的援军暂时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诸多草原贵族都面露惶惶之色,向来手握重兵,生杀予夺的他们,在此刻难得地感受到了无助和虚弱。
薛律振作得很快,他看着赶来的吴提,沉声道“吴提,不用担心朕且去杀敌”
他同时朝四周的将士大喊道“将士们,坚持住,水位很快就会降回去,援兵马上就到”
听着陛下镇定的声音,看着他那从容的神色,北渊将士轰然称喏,士气大振,迎上从三面合围而来的大端伏兵。
恍惚间,像是半天之前,发生在河对岸的那一场战斗。
只不过攻守之势逆转,不知结局又是否会一样。
北渎的对岸,中军的后部以及后军阵列在河岸边上,望着浑浊的江水,焦急不安。
在听到对面响起震天的厮杀声后,这头的北渊将领的脸色异常难看。
但令他们更绝望的事情出现了,在他们的身后也出现了大批的伏兵,气势高昂地朝他们杀来
大端到底在这附近埋藏了多少伏兵
瞧见这一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北渊将士,脑海中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你到底在这附近藏了多少人”北堂望看着韩飞龙道。
韩飞龙摊开一只手,然后握紧,“所有。”
北堂望心头一跳,这也太大胆了,“你就不怕没成功”
韩飞龙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身望着山下和对岸。
征北军大帅迎风挺立,双手负后,下面是漫天的喊杀声,北堂望瞧着那个背影,只觉巍巍如山岳。
他望向北渎上游,心中萦绕着一个念头,那条蓄水的堤坝是何时筑好的
曾经的四圣之一,此刻越想越对大端君臣的隐忍和筹谋感到有些心悸。
洪流渐消,水位缓缓下降。
朱绿镇这个方向的大端军士率先撤出了战场,战果已然足够丰盛。
他们之中还有两万左右打过之前那场大战的,也该他们休息休息了。
对岸,气急败坏的薛律还要命令后军赶来支援,势要站稳脚跟,一路南下,却被已经吓破了胆的草原勋贵们带着哭腔,苦口婆心地劝了下来。
吴提带着前军断后,薛律不得不带着浓浓的不舍,和草原勋贵们仓惶逃回了北渎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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