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云落摇头,“我们两个人,就饶一条狗命,那不行”
汉子一愣,“刚说错了,两条狗命,赶紧交钱。”
云落还是摇头,“狗哪儿有钱”
蒙着面纱以挡风尘的陆琦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汉子身边的人小声道“头儿感觉他在消遣咱们啊”
“好胆”
汉子怒喝一声,拎着刀就冲了过来。
片刻之后,云落拎着汉子的衣领飘然远去,留下一堆跪地不敢抬头的背影。
没走多远,云落将汉子放下,“好了,该问的我也问了。你去吧,年景不好,就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再想想怎么让日子好起来,别干那些劫道的事了。”
他由衷评价了一句,“更何况,你好像也不大适合。”
汉子连忙点头称是,一抬头,两匹马儿已经走远。
他捏着手中的一袋银子,面露感激,然后匆匆跑回刚才的地方。
众人立刻迎了上来,一个年轻人问道“头儿,仙师居然没杀你”
汉子一脚踹在他腰间,“巴不得我死是不”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小袋子,“仙师不仅没杀我,还给了我们活命的口粮”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汉子沉声道“我决定了,我要去从军”
“从什么军啊这晋国哪里还有什么军可从”
“就是,看那些当兵的,咱们被北渊蛮子欺负,连个屁都不敢出来放一个,我也从他个屁”
听了这些反对声,汉子也不气恼,“谁说我要去从朝廷的军了,我要从义军我要跟着义军,将毁我家园的北渊蛮子赶出去”
汉子望着云落远去的方向,在那里或许还能碰见两位好心的仙师。
云落看着陆琦,拱拱手,“多谢陆师妹仗义援手,否则在下囊中羞涩,可就闹了笑话了。”
陆琦轻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就问了王思凌大军的方向,怎么没问点别的”
云落苦笑,“他敢答,你我敢信啊”
想着方才那汉子的莽撞模样,陆琦也是无奈一笑,“那咱们继续再想办法搜集消息吧。”
两人朝着朔州方向行去,然后转向灵州,那里,是如今王思凌义军的大营所在。
临近朔州,已经是入夜了。
遥望着城门紧闭的黝黑城池,云落和陆琦还是决定就在城外露宿。
毕竟他们好进城,马儿不好弄。
云落迅速地从陆琦赠送的方寸物中取出奢华的帐篷,铺好整理完毕。
陆琦轻咬着贝齿,“一顶”
云落面不红心不跳地随意道“事急从权嘛,一顶更暖和。”
“哦,这样啊好吧。”陆琦轻轻点着头,走向帐篷,面色娇羞。
云落还没来得及欣喜,陆琦便钻了进去,死死拽住帘子,只露出一个头来,狡黠地笑着道“这才刚回大端,你就原形毕露了胆儿肥了”
云落挠着头,功亏一篑啊
只好又唉声叹气地取出一顶帐篷来,吭哧吭哧地钉上扑好。
一个夜晚,就将在这般孤寂中度过。
如果没有不请自来的人的话。
一阵轻微的车轮和马蹄的混杂声惊醒了云落,接着也惊醒了陆琦。
云落吩咐陆琦暂时不要出来,他自己悄悄潜出,躲在一旁看着,却发现那辆马车径直朝着这边行来,然后在百步之外停住。
马车上的车夫低声道“可是云公子,寒衣城故人前来赴约。”
寒衣城
乌先生
云落这才出声道“云落在此。”
马车驶近,车夫将乌有道连同椅子一起搬下,然后默默驱赶着马车去往一旁。
乌有道笑呵呵地朝云落一拱手,“小主公,别来无恙。”
见到果然是乌有道,陆琦也现身相见。
云落赞道“乌先生好本事,短短时日,情报就已如此高效。”
乌有道摆摆手,“提前知晓小主公要来,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无非守株待兔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夜色中,他的目光灼灼,“见到小主公如约而至,乌某这颗心也真的是激动不已,星夜前来,便是将这些时日所搜集的微末消息汇报给小主公,以供小主公抉择。”
云落赶紧道谢,然后看着陆琦,“你看,想什么来什么”
云落将乌有道请进了帐篷,顺道关心了一下车夫,乌有道却说不用。
帐篷中的交谈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掀开帘子,那辆马车还是停在原地,几乎未动。
乌有道看着云落和陆琦,“小主公,陆小姐,寒夜霜重,不必相送。我先告辞,待回去整顿好后,前往灵州汇合。”
云落和陆琦依依拜别,对这位双腿残废的中年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马车远走,云落笑着道“没想到吧,这西北的熟人还挺多。”
陆琦怔怔地看着地面,“我挺佩服余姐姐的。”
云落语气也跟着低沉,“更多的是心疼和同情吧”
“正是因为心疼和同情,这才更加佩服。”
“明白。”
长生城中,这些日子不大太平。
薛雍登基的第二天,广封群臣,大赦天下,这都是可以预料的。
喜庆的气氛也笼罩着长生城的大多数人。
但任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本闲云野鹤、纵情声色的薛雍,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便开始变得暴虐起来。
短短两天,两位尚书,四名侍郎,外加六位实权将军,尽皆下狱或直接处死。
理由都荒诞莫名,不是言语不当,就是举止失格。
若是以这些理由处死一些宫中太监倒也罢了,但这都是一朝重臣啊,军国大事岂能这般儿戏。
一时间,长生城中,人人自危。
一轮到朝会,入宫觐见的那些个官员和自己家人告别,都好似生离死别。
而坐镇宫中的陛下,却丝毫不以为意,朝政尽数交由亲信把持,自己依旧纵情声色,在强幸先皇妃子的基础上,下令遴选秀女,从长生城中,强选了数十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
这一弄,又搞得民怨沸腾。
更是狠辣的是,薛雍还降旨,成立了粘杆处,一应职能皆仿照大端司闻曹设置。
先皇第三子薛锐,则是第一任粘杆处头领。
一上任,即在北渊朝堂上下刮起了一阵恐怖之风。
每天都有大小官员被请进粘杆处喝茶,兴许是那里的茶太好喝,以至于进去的大小官员就少有再出来的。
这些人中,有的是在去朝堂的路上被请走的,有的是在办公的署衙中被请走的,更有的是被人直接从家中的床上带走的。
层出不穷的酷刑,名目刁钻的罪名,和几乎无限大的权力,让粘杆处一时间风头无二,薛锐的名字很快便成了小儿夜啼的新疗法。
杨清和敕勒再次并肩站在了那处高高的房顶,敕勒眉毛一挑,“这次怎么不劝我管管了”
杨清瘪了瘪嘴,“关我屁事。”
敕勒不再说话,这下轮到杨清坐不住了,“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管管都闹成这样了。”
敕勒目视前方,视死如归,“关你屁事。”
杨清勃然大怒,“你就不怕我血洗长生城”
敕勒根本不为所动,“你若对这些平民下得了手,那就白在凌青云和荀安歌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了。”
杨清立刻如被击中七寸的蛇,没了气势,他看着长生城的灯火,感慨了一句,“这天底下,都是一般脏啊”
“的确是很脏。”敕勒淡淡道。
长生城的牛羊市被设在南城的一角,日复一日的熏陶,让此间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弥漫着一股腥骚恶臭的味道,劝退着想要来此闲逛的人。
晚上几乎不再有客人,只剩下等待着第二天被挑走的牛羊乱哄哄叫成一团。
牛羊圈的旁边的各处铺子都还点着昏黄的灯火,那是守夜的伙计或者掌柜。
没有人愿意待在这儿,但总有理由让他们不得不待在这儿。
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对于其中一间同样亮着微光的铺子中,罩着黑色斗篷对坐的那几个人而言,踏足着一辈子都不曾踏足的地方,同样是生活所迫。
当最后一个人悄悄推开大门,其余几人都担心地看着他,“没被瞧见吧”
那人摇了摇头,“放心,一路都很小心。”
等那人坐定,其中一个便低声道“让大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到这儿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了,不用我多说。”
立刻便有别的声音道“可是那位兵权在握,势大难制,光靠嘴皮子是没用的。”
“听说老王公和格楞都将在今日启程回到六部草原,马祁的大军也会返回自己的领地,届时可就不是什么兵权难制了。”
“大家别忘了,咱们最强的两支部队,他可一个没拿下。”
“鲜卑铁骑好像被困在大端西北了,连带着大皇子好像也没赶回来。”
“暴雪狼骑军是个什么态度,武威侯到现在也没说句话这有些意外啊。”
“何止武威侯没说话,之前给二皇子吓得够呛的元家,那位老元大人不也还没回来吗”
“老元大人听说和那位关系不错,难道还能反他不成”
“权力之争,难道还看私交吗”
“咳咳”听了在座众人的七嘴八舌,最先开口之人清了清嗓子,“之所以连夜叫大家来,一是现在那位和手下鹰犬倒行逆施,搞得人人自危,我们必须想法自救。第二就是我收到了两封信。”
他环顾一圈,声音更低,“一封是来自老元大人的信。”
“老元大人怎么说”
那人顿了顿,缓缓道“靖王何如”
“那另一封呢”
那人朝着几人招了招手,在几颗头颅凑到一起形成的阴影中,他轻轻道“大总管。”
长生城的大总管只有一个。
草原上这座最大的雄城难得被乌云遮掩,灯火渐暗,从空中看去,如同被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难窥其全貌。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清晰朝局,暗流毫无征兆地开始汹涌起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只在乎我想要的
离着宫城不远,有一处占地宽广的豪奢宅院,这里曾经属于北渊吏部尚书王鹤鸣。
之所以是曾经,因为王鹤鸣刚好就是薛雍上台之后,直接处死的第一位高官,也是由他拉开了北渊官场地震的序幕。
不知是因为曾经大萨满关于元家直系和旁支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还是新皇想着初登基不宜广开株连,这王家并未被抄家灭族,逮了几个利益纠葛比较深的扔进大牢,其余人只是被赶出王家府邸了事。
这空出来的宅子,也被新成立的粘杆处顺势收了过来,成为了其临时总部所在。
宅子中的一处凉亭内,石桌旁对坐着两人。
被薛雍加封为睿亲王的薛锐和不得不从台前隐入幕后的郁南。
名义上薛锐是粘杆处的首任头领,郁南只是他的属下;
名义上薛锐是北渊亲王,郁南只是从大端逃来的一介白衣。
但这些天,薛锐从不在郁南面前摆架子,因为他听说了老二的故事。
在他的理解中,论起和陛下的关系,郁南肯定是要比他近得多的,血缘那种狗屁关系,在皇族中不仅不会有好处,反而还会帮倒忙。
粘杆处地位超然,直属于陛下,权力很大,陛下再大度也不会允许他一个人把持着整个粘杆处上上下下的,必须要有亲信之人来监视和制衡他,显而易见,这个人就是郁南。
所以此刻他笑望着凉亭外,“郁兄,你是不知道,在这长生城,能在府里挖池塘的,那都是顶级的大贵族,这个王鹤鸣居然搞了这么大一个,看来没少贪啊,死得不冤。”
郁南扭头,随着薛锐的视线望出去,一个半亩大小的池塘安静地荡漾着轻波,落叶在水面上飘零,就像是一艘艘没有方向的船,随波逐流,而这不就正如自己现在这般吗
身为大端密谍的身份已经暴露,但薛雍要求他继续和大端联系,并且将所有情报都转告给他。
自己到底是该铁了心地变作一个北渊人,还是依旧如先前所想,寻找机会回到大端,衣锦还乡呢
向来睿智的豫章麒麟,心中充满着彷徨和犹疑。
并且他还很清楚,薛雍必然不会允许他一直彷徨下去。
“郁兄郁兄”
薛锐接连的两声叫喊才将郁南从思绪中拉出,他连忙一笑掩饰道“我在想着这处池塘的造价可不低吧”
“何止不低,王家那几个的供词中说,这池塘王鹤鸣每三月还要换一次水,这水还得是从西北边他出生那条捕鱼河里装好运过来,长生城附近这几处水源他还看不上,嫌脏。”薛锐恨恨道“他娘的,活得比老子都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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