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片刻之后,周墨看着前方缓缓前行的白衣身影,和被他紧紧搂住肩膀的云落,二人似乎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心中翻涌起澎湃的回忆。

    十多年前,凌青云下山举事,横扫八方,有个少年就一直是他的贴身亲卫。

    少年总是习惯身着白衣,高冷不爱言语,举止潇洒利落,一到战场却又悍不畏死,每每杀得血染白袍。

    少年本身的剑道天分就高,又多蒙凌青云悉心指点,短短几年,便已跻身七境,并且在之后渐渐搏出了一个白衣剑仙的赫赫威名。

    凌青云的妻子荀安歌也对这个少年关爱有加,少年视二人如兄如姊,一片融洽温馨。

    但这一切都在十六年前的那天画上了终点。

    凌青云和荀安歌惨死凌云阁,被人施计调开的少年赶到的时候,早已大局收官。

    少年事后的反应并未在江湖之中流传,大家只是知道在凌府覆灭之后的第二天,少年便一人一马,远走十万大山,避世不出,开始还有许多人曾以各种方式求见,都被一一无视。

    渐渐的,大家都慢慢遗忘了这位白衣剑仙。

    少年姓杨,名清。

    他的亲哥哥,便是如今大端王朝永定皇帝杨灏。

    他在远走十万大山之前,被他一剑劈碎的诏书,曾写着册封他为大端王朝睿亲王。

    周墨扭头看向跟自己并肩前行的老头,感慨道“蛟龙起,风雨兴。”

    老头微微一笑,“绣虎先生藏拙多年,该是大放光明的时候了。”

    周墨也微笑道“周墨正有好多事情,想要请教文先生。”

    老头原来正是文伟,几天前,他被国相秘密遣去十万大山,请杨清出山,昼夜不停,终于及时赶到。

    文伟点点头,眼神望向鹤鸣峰方向,“等今夜过去,当与绣虎先生一一讲明。”

    一行四人,就这样朝着西岭剑宗慢慢走去。

    刚走出不远,一道人影飞掠而至,正是匆匆赶来助阵的雁惊寒。

    他刚才将其余的几个少年送到半山腰,让他们去通知陈清风,便转身朝着周墨离去的方向飞掠过来。

    一眼瞧见搂住云落的杨清,误以为云落已经被挟持了,催动真元,就要出手相救,周墨赶紧提醒着拦下,正要向雁惊寒说些什么,杨清已经淡淡开口,神情中有一丝不确定,“雁随云”

    雁惊寒一惊,此人是谁这么多年自己相貌已有大变,他是如何能一眼认出自己来

    文伟也快步上前,笑着道“一个个说太麻烦,一会儿一起介绍吧。”

    周墨也就不好多嘴,拉着一头雾水的雁惊寒一起朝着剑宗走去。

    刚到山门,除开受伤的白清越和毙命的章清规,陈清风和五位长老一共六人已经齐刷刷地飞掠至此,刚好与云落等人碰上。

    陈清风伸手拦住身后的长老,看着云落,又看了看搂着云落的杨清,再望见二人身后的三个熟人中,那位国相府的老头,终于长出一口气,关切道“云落,你没事吧”

    云落摇摇头,杨清顺势松开手臂,云落这才行礼道“多谢宗主和诸位长老关心。”

    陈清风一阵后怕地自言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看着杨清,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

    文伟乐呵呵地走出来,“我来跟你们介绍介绍吧。”

    鹤鸣峰顶,荀忧仰天长叹,“惨啊,惨啊,费了那么多心血和财宝好不容易堆出来的八品,就这么没了活路了。”

    荀郁淡淡道“万一杨清手下留情呢。”

    荀忧神情激动,双手一甩,大袖舞动,“杨清是什么人长得是人畜无害,那可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这辈子就服大姐夫和大姐。当初”

    荀郁冷声打断,“你应该没有资格再用这个称呼了。”

    荀忧神情一滞,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哀怨道“看样子这条大龙是保不住了,居然下到被杀大龙,我真是愚蠢之极啊。”

    荀郁却再次皱起双眉,“你这样,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荀忧哀怨地夹起一颗棋子,“您和蒋琰都出来了,希望锦城里的那些蠢货能知道把握机会啊。”




第六十一章 鹤鸣峰顶奕天下(五)
    锦城,宛若一个被晒蔫了的美娇娘,趁着太阳被四周的群山遮住了光芒,赶紧给自己偷偷蒙上一层幽暗的凉纱,缓解一天的暑热。

    四面城门早早地被关了起来,让城中的黄紫公卿、大小百姓都能够安心地享受夜色中的悠闲与安逸。

    可偏偏今夜有些不同。

    因为偏偏有那么些人,闲不住。

    随着一阵沉闷的吱呀声,南城厚重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浑身罩着甲胄的武将当先策马冲入,在他身后,是两千装备精良的百战精兵。

    城楼上,守卫军士笔直站立,巡视各方,城门守将站在正中,这么多双眼睛,似乎没有一人看见了刚才天大的动静。

    从南城迅速涌入的铁甲洪流不作停顿,沿着正南宽阔笔直的南城大街,轰隆隆地冲向目的地。

    位于锦城正中央的蜀王宫。

    整齐刺耳的马蹄声顷刻间镇压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正端着酒杯高谈阔论的,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听曲的,吆五喝六面红耳赤喝酒划拳的,各色的场所中,各样的活动,都在瞬间惊愕之后迅速终结。

    胆儿小的赶紧回家窝着,招呼好一家老小,牢牢关好家门,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祈祷着赶快天明,尘埃落定;

    胆儿大的悄悄朝着声音来源偷偷摸去,瞅瞅到底什么情况,那就是接下来一年的谈资和本钱。

    宫前广场也位于王宫的南门外,暗合帝王坐北朝南的规矩。

    王宫禁卫军的头子曾安世在宫墙上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陛下同意将城外拱卫的一万镇守军尽数调往西岭剑宗,让他心中深深忧虑。

    倒不是担心谭擒虎跟他麾下的一万精兵有什么下场,杀山上神仙,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没了镇守军在四周的拱卫,真要出点乱子,这小小王宫,自己麾下这千把个人,济得了多大事

    长叹一声,没办法啊,永定陛下对诸侯王的管控一向很严,军队、将领,名义上归诸侯王管束,实际上全是由天京城的兵部直接掌控,哪个诸侯王要想私蓄军队,等待他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自家这位蜀王,又是个尤其谨慎的性子,半点不逾矩,自己手上这点人马就硬生生被他压在一千这条人数红线上,多一个都不行。

    自己有一次跟一个朋友闲聊,人家就说了,别家诸侯王宫城禁卫军限额也是一千,但别家办法多啊。

    一个正式编制的禁卫军,得配一个帮忙穿盔戴甲的吧,得配一个洗马喂马的吧,说不得再来一个伺候起居的,一个正编配上三四个扈从,这队伍瞬间就能涨到四五千来。

    曾安世恍然大悟,然后曾经私下跟蜀王乔周很隐晦地提出过这个办法,没曾想还挨了一顿板子,蜀王撂下一句,如若再提,定斩不饶的狠话甩袖子就走了。

    曾安世转念一想,或许也就是蜀王这样的态度,才能令所有人意外地从天京城讨来一块世袭罔替的牌子吧。

    世袭罔替,世袭罔替,这王位可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了啊!

    沉浸在思绪中的曾安世蓦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在疑惑间,站在高处的他,目光透过笔直漫长的南城大街,先是瞧见那当先一骑头盔上的红缨,而后视野瞬间被汹涌的铁甲洪流填满。

    于是他用上全身力气,嘶吼道“敌袭!”

    眼看着大队人马越来越近,曾安世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口中不停地吩咐着一道道指令,自有随从军士一一吩咐下去,片刻之间,宫城上,已是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一个军士死死勾住弓弦,箭尖始终指向心中隐隐的那条线,那是有效杀伤的最大射程。

    片刻之后,惊骇之色迅速爬满他的面庞,这帮乱军居然没有在射程之外停下,而是径直朝着宫墙冲了过来!

    耳畔听得一声大喊,“放!”

    下意识右手一松,离弦之箭破空而去,扎进一个乱军甲胄之间的空隙,令他从马上一头栽下,但身后的洪流没有片刻的停息,瞬间将那人碾成一团肉泥,呼啸而过。

    在队伍中有两骑越众而出,一左一右护卫在当先的将领身边,二人手中不是军士惯用的大刀长枪之类,而是各持一柄薄薄的剑。

    就是这样的两把剑,轻轻吞吐着些许剑光,将笼罩向将领的箭雨搅得粉碎。

    在曾安世刻意早早调遣安排的箭雨下,叛军队伍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朝着宫墙冲去,然后就没了踪影!

    曾安世气急败坏地飞奔到宫墙的另一头,看着鱼贯而入的乱军,诅咒着那些叛国内应的祖宗十八代,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口哨,使劲吹响。

    尖利的哨音响彻夜空。

    叛军冲入之后,便迅速下马集结,然后叫嚷着朝正殿方向冲去。

    当先的将领听见哨声,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不知曾安世在搞什么鬼

    没想到曾安世如此心狠,居然将宫墙上几乎大半的军士全部拉到了正面城墙,那一阵密集而猛烈的箭雨,估计能把储备在宫墙的箭支消耗大半。

    使得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以伤亡换时间,借着内应迅速通过,反正今夜只要达成目标就行,就算这两千人全交代在这儿,也无妨。

    突破南宫门后,通往正殿的路上,还需要通过一道小南宫门,顾名思义,就是比南宫门规模小些,基本也没啥防御能力。

    其中一个持剑军士牢牢护卫在将领身旁,心中正默默吐槽着这些宫门的名字,还真是够接地气的,突然瞳孔猛缩。

    那位边跑边想事情的将领只感觉自己被人拉着手臂,朝旁边一扯,然后飞了起来。

    落地之后连忙扭头一看,惊呼出声,“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从小南宫门中涌出二三十个军士,人人手中平举着一个小小的弓箭一样的东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不停地迸射出一支支又急又快的箭矢。

    由于距离很近,这些人又都瞄准着甲胄的缝隙,箭矢杀伤力大大加强,面前的叛军如同稻草一般被收割,但终归叛军太多,后面的叛军顶着前面尸首杀到了面前,这些军士面色平静,在各自释放最后一支箭矢之后,将手中器物摔烂在地,然后被一涌而上的叛军砍下头颅。

    可就这么一停滞,身后,曾安世已经迅速整合起一批守军,叫喊着追了上来。

    那将领跟身边持剑军士一番密议之后,果断将军队分成两拨,一拨跟着他抓紧冲向正殿,甚至后宫去擒拿蜀王,另一拨把着小南宫门,在另一位持剑军士的带领下,阻挡着前来追逐的守军。

    当曾安世冲到小南宫门前,瞧着那个持剑当先而立的军士时,心道不妙,这人应该是个修行者。

    眼中蓦地亮起一抹雪白的剑光,照亮了他的瞳孔,也照亮了渐渐黑透的夜色。

    当曾安世的头颅在空中飞舞时,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念头便是,去他n的修行者!

    那军士一剑结果了曾安世,怒吼一声,“蜀王有难,王太子入宫相救,谁敢阻拦,视同叛乱!”

    跟在曾安世身后的守军们在这一剑之下,群龙无首、面面相觑。

    那军士适时再喝一声,“放下刀剑,既往不咎!”

    叮叮当当的刀剑坠地声,让持剑军士暗暗长舒一口气,自己的赌博成功了,这数百个军士如果真的一涌而上,跟自己搏命,自己恐怕真得交待在这儿。

    连忙让身后的军士将这些人一一捆起,刀剑收缴,分出数十个人将他们押解到一边,招呼剩下的人连忙追了上去。

    此刻的王宫中,已经乱作一团,南宫门外的喊杀声远远地传遍整个宫城,一时间,哭喊声,奔走呼号声四起。

    蜀王乔周在王宫供奉何公公的陪同下,来到了正殿之中。

    眼前大开的殿门,令带兵飞奔而至的叛军将领微微一愣,吩咐军士将大殿团团围住之后,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点燃引信,烟花带着呼啸声迅速升空,然后在夜空中猛然炸开。

    将领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在那位持剑军士的陪同下,迈步走入了正殿之中。

    蜀王乔周仓促之下没来得及戴上王冠,略微有些凌乱的花白头发无从隐藏,给人一种老迈、狼狈的形象。

    但他的神情却是镇定而从容,看着缓缓走来的二人,微微眯起双眼。

    那将领在殿中站定,轻轻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威严的方脸。

    朝着上方单膝下跪,拱手道“董磐拜见蜀王。”

    乔周神色之中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平静道“董磐,不好好在苍梧郡守着,跑到宫里来干什么”

    董磐一愣,这还用问吗但是你问了,叫我怎么答啊

    乔周一声冷笑,“好意思做,不好意思答”

    董磐微微低头,老实说,蜀王对自己还算得上优厚,一向也是信任有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没说过什么二话,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自己做不得主啊。

    乔周又看向那个持剑军士,笑着问道“阁下又是个什么讲究”

    持剑军士扯掉头盔,握着剑朝乔周微微拱手,“清溪剑池柴玉璞,见过蜀王。”

    乔周转头看着何公公,笑容不改,“孤很想看看,哪个儿子这么争气,能请来这样的大人物助阵。”

    鹤鸣峰顶,凉亭中点起几盏灯笼。

    荀郁摇着头,“身为一朝国师,却以如此手段对待诸侯,不是长久之计。”

    荀忧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父亲,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在许多年前的家中,他曾经对自己谆谆教诲的那样,“小忧,做事要看长远,少去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要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

    荀忧使劲晃了晃脑袋,无用的怀念和感伤是他认为最没有用的事情之一,他缓缓道“您应该知道为什么。”

    荀郁叹了口气,“就算是要对付我,以国本为代价,也太不划算了。”
1...4647484950...28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