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精一生的故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芳流里
舜元用食指慢慢的摸着那个小娃粉`嫩的脸蛋,几番挠动,那孩子便破涕为笑,笑逐颜开了。
宁妃也应承道:“我们这就跟父王一起去看花花。”舜元从宁妃手中抱过孩子,便迈开步子朝中殿外的花园去了。
中殿里一时的热闹喧嚣随着大队人马走散便没了声音,宛宛和春雨还是站在门廊处看着楼下,春雨见架吵完了,顿时感觉没劲,伸着懒腰想回去再补上两觉。只有宛宛站在原地,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宫人们脸上也有了些倦意,这皇宫中的一天也算是快要结束了。
就在这暮色四合的时候,宛宛环顾四周,看没有人,便快步偷偷的下了楼,又担心的左右看了看,便将那只摔坏了的风筝抢着抱在怀里,用衣裳裹着,偷偷带上了楼。只见他抱得紧了,脸也贴了上去,不经意间,脸上有泪痕划过。
只是灯色太暗了,这皇宫中也太过空寂了,那个真正应该看到的人却没看到罢了。
张太监跪在宁妃脚下,跪的规规矩矩,脸上则是一片恭敬。只见宁妃的纤纤手指正握着一只羊毫小白云,一边写着字一边与他说话。女子的风姿有静有动,宁妃就如同千年佛塔前面的一潭碧水,宁澈见底,除了映照佛塔光辉之外,一切都不在其心上,而王嫔就是风风火火的,花园扑蝶、与小宫女们玩手鞠,翻花绳,也有一派天真的趣味。张太监心下一转,只是舜元往往喜欢兼得,舜元或许才智不差,但多少总是贪心了些。连他这位进宫已经二十多年的老太监都知,这皇宫之中养着天下各色美人,如果说动静之美两者得兼的,也只有住在楼子里的那位了。只是可惜,舜元信不过那位,也就没法谈什么宠爱不宠爱了。张太监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动,到底自己还是有眼光的,见到宁嫔的时候就知道她上的去,那些长得美却没脑子的终究是留不住人的,那楼子里的美人主子如何呀?是够漂亮,然而力保和举荐他的丁太监还是不是因为陛下厌乌及屋,给打发走了。
他正得意,忽的听见宁妃那温柔如同碧水静流的声音,微微回过神来。
“陛下昨天去召了丁太监……”宁妃道。
“奴才不知,宁妃娘娘,您?”
“我昨天的时候,带着昶儿去中殿玩儿,看见那位在放那只金鱼风筝……当时快下朝了,我以为他用那一招邀宠呢?结果,一到下朝的时候,他们就匆忙的了风筝,上楼去了。”宁妃还是慢悠悠的,手上写一会儿停一会儿,仿佛在临摹什么一样。
张太监干脆装傻道:“那只风筝,是陛下亲手绘制,赐给咱们小皇子的,如若娘娘想要回来,奴才这就去……”
只听宁妃冷笑道:“去什么?去触陛下的霉头?张总管,您胆子够大,臣妾可不敢;臣妾记得以前还有人敢触陛下霉头的……她现在……陛下上次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那位不舍得那只风筝,还摔坏了,陛下都没罚,现在要是去要风筝,不就是找死吗?”宁妃说话间,语气还是极温柔的,很容易的就让人想起夏天蜻蜓的振翅、冬天无声落下的雪花。
“娘娘说的是……”张太监心里打鼓,便不再多说话了,多说多错。他原来以为宁妃好对付,总比伴君伴虎要好,可是现在想想,能骑在老虎身上,还能给老虎平安生下来儿子的……又能有几个等闲之辈呢。
“几年不见,那位争宠的本事儿真是见长,他不舍得那只风筝,在陛下眼里就是放不下陛下,他在人后偷偷摸摸的放风筝,不让陛下看见,如此放肆,必然有眼红的宫人要上陛下那里告状,这是这告状恐怕一告就能告到陛下心里头去了,他躲着他,放他画的风筝,还不就是惦记着他还不敢让他知道吗?你瞧见这几天陛下脸色了吗?什么叫面带桃花,那就是了……那天我就知道了……他在楼下往楼上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哪能那么容易结束呢?陛下当时为了他,可都跟皇后娘娘吵翻了天了……”
张太监听见皇后两个字,还是微微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宁妃,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能让那位再起来,但是也不能重蹈皇后的覆辙。皇后尚且有正宫的名分在,只是她一个妃子,本来也就是个妾,怎么去劝皇帝不要宠爱另一个妾呢?枉他前一刻还觉得她聪明,看来也是假聪明。
宁妃手上停了一会儿,平静了之后才继续落笔,一边慢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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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道:“上次请何太医开的方子不太管用,过几日还是换成前两年王太医给开的吧……不过这个月十二、十三这两日,我还是想要侍寝,司礼监现在还是张公公管着,到时候还要麻烦您了。”
张太监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场面话:“娘娘您这是说哪里的话……陛下一个月有二十来天宿在您这儿,奴才们都只是沾着娘娘的光。”
这么一说,宁妃的心情好似也慢慢明朗起来,便挥手让张太监站起身来,张太监这才缓缓起身,又听见宁妃道:“皇后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的厉害了些,臣妾想要送几本亲手抄写的佛经给娘娘静静心,张公公可否替臣妾跑一趟呢?”
张太监还是一样的皮笑肉不笑:“娘娘尽管吩咐。”
宁妃这才将笔搁下,将手泡在了一旁已经备好的温水盆子里,下颌轻轻的朝一旁书柜一抬:“那边的第三个小格子里,公公拿的时候莫拿错了。”
张太监抽开书柜中央的小抽屉,取了两册女性娟秀字迹誊写的《金刚经》与《心经》,却发现底下还压着一本《地藏经》,这《地藏经》常常是超脱罪业,为临终之人助念消业的……,张太监看了不觉心中一紧,联想着皇后病一直拖着不见好,倒也没有到快要病死的地步……
正在张太监发怔之际,宁妃的脸也微微转过来了,见张太监脸上露出复杂神情,宁妃倒也直接起来,微笑着走了过来,她一笑起来仿佛是一朵藏在深谷中的幽兰默然盛放,只让人觉着轻松愉悦,不觉间便放下了心房。张太监只听见她声音婉转道:“《地藏经》字多,臣妾怕到时候又怀上了孩子,肚子大了,不方便抄写,所以提前为娘娘备下……”
张太监听到那莺啼婉转的声音如此说来,不觉脊梁发寒,微微点头应了,便捧着两册手抄佛经离开了。
在宫里如果想要获得宠爱最重要的莫过于揣摩君心,但是如果问那些出揣测君心最终却落得一无所有的人,再让他们选一次,应该选什么的时候,有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保命要紧。而那依旧选择揣摩君意,力图获宠的,根据《后宫份例鉴》上的描述,这一类人最终还真的有很大可能重回权利的巅峰。
在这个故事中,那后一类人里既有丁昭丁太监,也有贞宪皇后春雨姑娘。
如今腿已经微瘸了的丁太监正端正的跪在舜元眼前,周围围着的是净事房其他的粗使太监,按例皇帝是从来不会来净事房这等误会的地方,然而现在舜元就坐在净事房大师傅小金子拿袖子擦干净的太师椅上,表情无波无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丁太监。
丁太监已经磕了两个大头,如今正在磕第三个,他站起身,屈膝,然后躬下`身,伏倒,上肢伏地,额头贴地,然后再微微起身。这三个头磕下来,老迈的丁太监已经微微气喘,头上脸上都是黄土灰。舜元慢慢的等他磕完三个头,在太阳下,他半眯着眼,既在意又不在意的看着丁太监,问道:“这么说,宛宛确实是把风筝捡回去了?”
丁太监立刻恭敬道:“老奴按照陛下的吩咐,打听了当时在周围的宫人,确实是宛主子自己捡回去的。”
“那朕还听说,他在没有人的时候拿出来放,可是真的?”
丁太监刚刚直起来的身子立刻又伏倒道:“宛主子他一向不太懂这宫中的规矩,必然是不小心才僭越的,望陛下恕罪啊。”
舜元见丁太监脸上果真有惧色,此时脸色便更好看了些,在阳光下,那张温和英挺的脸看上去仿佛一个刚刚睡醒的山神,过了一会儿,净事房的大师傅小金子便捧了一杯茶来,跪倒在舜元面前奉茶,之间舜元微微抬眼,看了这年纪并不大,但在净事房也呆了两三年的小太监一眼,嘴角一嗤,并不接茶。
正在小金子发愣的时候,丁太监立时用手打翻了那茶盏,大骂道:“你这奴才!也是不长狗眼的,这净事房的脏东西如何敢呈给陛下!”这一骂,那当年宫中总管的气势也骂了出来,之前平日在丁太监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的小金子此时也不敢如何作声,只能定定的看这丁太监,张口结舌,只见丁昭用手打翻那滚水茶盏,此时手上已经红肿起来了。
丁太监那几声唬住了周围大半的宫人,正待大家都面面相觑之时,只见舜元微微一笑:“没想到,丁昭,你还真是对朕忠心啊,你知道朕当年为何为难你吗?”
丁太监闻声仆倒:“陛下赏罚分明,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舜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就不该瞒着朕,郑家在春猎时候做出来的白狐祥瑞,你是不是也掺和了?”
丁太监又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头,一咬牙道:“陛下明鉴,老奴不敢欺瞒陛下,当日老奴确实,确实参与了。”
舜元挑挑眉毛,微微叹了口气:“好了,我两年前就知道了,你也不必害怕,这两年你苦头也吃了,可有什么长进?”
丁太监对舜元拱了拱手,一时间竟不发一语。
片刻过去,舜元这才正眼瞧了丁太监一眼,微微笑道:“看来你长进了不少啊。行了,知道闭嘴就好,早做好奴才的本分,哪里会有今天?今天净事房的活儿,你还有多少没做?”
丁昭躬身道:“老奴不敢说,怕污了陛下的耳朵。”
舜元慢悠悠道:“行吧,今天净事房的活做完,明天也就不必在净事房待着了,明儿去司礼监下面的车马司吧,朕以前就听说过,你跟张德昌是不是有龃龉?”
丁太监点头:“不敢欺瞒陛下,过去,老奴与张大总管确实有一些误会。”
“那现在还有吗?”舜元漫不经心的问。
丁太监此时心口砰砰直跳,如果说刚刚那杯茶是试他忠心,那问他是否知错是在敲打,那此番……丁太监一声别无嗜好,唯一好赌,此时便也狠下心来,决定好好赌一把,便厉声道:“老奴现在还是与张德昌有过节!”
便听到舜元哈哈一笑,凛然道:“好,很好,今儿事情办完,便就快去车马司,朕已经跟张德昌打过招呼了,别让你那仇家等得太久……”便转身走了,直到舜元走出整个净事房的院子,那身后的大队随从们才跟上来,丁昭心中暗想,拉一个打一个,原本是宫中最常见的权术,只是这一拉一打之间有多少人要给牵连进去呢?此时刚刚被吓蒙过去的小金子立刻伏倒在丁太监脚下,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只听他恭敬道:“恭喜丁总管官复原职……奴才们都真心为丁公公高兴啊。”
丁昭只是冷笑一声,并不作答。接着刚刚又想起来:“这给什么样的祸事牵连进去,也都是自己个儿选的,为的还不都那滔天的权势吗?”
那丁太监被净事房的宫人们大驾恭迎着欢送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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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已经觉得讽刺,这般不长眼睛的东西欺负他的时候恐怕也没料到自己还能有起来的一天,那今天做出这样一番样子,他就会提携他们了,笑话!在宫里不长记性,一辈子也就在净事房里刷刷马桶了。
只是舜元叫他去车马司报道,他却放在了代办事件列表的第二项。丁昭虽然为人油滑,但到底有义气,知恩图报,此时便加快了步子,往楼子那边去,远远的便瞧见那一个穿丁香色衣裳的姑娘还等在楼子门廊处,左顾右盼,仿佛正在等人。
丁昭于是便拖动自己已经微瘸的腿,更快的走过去,若是让人瞧见有人在这里等他,只怕是这番做戏还是要让舜元起疑心的。春雨见丁太监朝他过来,便也快速的走到一边掩人耳目的暖阁里,眼下正是晚春时节,是没什么宫人愿意去堆了冬天没用完的红罗炭的暖阁的。
一进暖阁,丁太监便重重的朝春雨打了几个揖:“春雨姑姑,果真如你所料,陛下问起来宛主子的事儿了。”
春雨凑近道:“那便好,丁公公呢?”
丁太监微微一笑:“托咱们宛主子的福气,老奴现在在车马司做事。”
春雨也喜上眉梢:“那春雨在这里先恭喜丁公公了。”
丁太监拱拱手,并不做多客气。这是便听到春雨低声问道:“依丁公公来看,陛下……”
丁太监接话道:“老奴来看,还是觉得陛下现在尚且还没安下心来,近日里,可能也不会上楼来招幸美人主子。这风筝的事儿本就属于歪打正着,只是机缘凑巧,如果不趁热打铁,老奴估摸着陛下……宁妃娘娘老奴以前就见过,那位主子的谋略算计可不是咱们美人主子能敌得过的。”
春雨叹气道:“我这几日引他放风筝就够力气了,你可知道,上次他在陛下那里,碰了软钉子,如今无论如何是不会再主动找他的,我又能怎么办……”
丁太监笑道:“这宠爱要是争来的,那就落了下乘,什么是宠?天上掉下来的是宠,算计来的那就不叫宠了。贞宪皇后过去不也是如此吗?位分小的时候,那个宠爱,到后来做了皇后,学会争宠了,也就无宠了。”
春雨听这贞宪皇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才接茬道:“奴婢明白了……丁公公是想?”
“没错儿,春雨姑姑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明天下午陛下会去御花园赏牡丹。”
春雨微微抬眼看了丁太监一眼,丁太监现在人还未到车马司,却已经由此言说,显然已经想好了如何做计,引着舜元过去,便也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那一切托赖丁总管了。”便就要转身离开。
丁太监也点点头,站在原处定了定,见很远的地方,空中也飞起了一只红色的纸风筝,心中略一盘算,便知那里是去年冬天新进的嫔御们杂居的园子,估计是知道了这几天宁妃与宛宛之间的事情,想着也借着这风筝的热度邀宠。心中不不屑道:神仙打架,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怪也敢来凑热闹,只怕这热火劲儿没沾上,反而给余火烤死了……又回定了定神看了看在外面越走越远的春雨,心中叹气:“这小姑娘长得倒还真是像贞宪皇后啊……若不是皇帝忌惮她和那美人主子有私情,没准凭着这张脸,她也能混个妃子做做……只是现在没法儿举荐咯。”
春雨刚刚从宛宛那里学来了读心术,近来便来了兴趣,在谁身上也要用上几下,走的微有些远了,才听到身后丁太监心中想法,不噘起了嘴,冷笑两声,暗道“老娘都能做那狗皇帝的祖奶奶!谁要做那个龟孙子的妃子!”,骂完之后觉得心中大为畅快,便得意起来,算起来自己是昭华的皇后,舜元又是昭华的……昭华的孙子……那么按照这个辈分,自己不还真是舜元的奶奶吗?哎呦,这龟孙子骂的,岂不是也骂道自己头上了,春雨连忙“呸呸呸”了三声。
宛宛正在楼上往楼下瞧,见到春雨如此“呸呸呸”就知道她又偷听他人想法,在楼上嘲笑道:“又听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了?早就叫你不要乱听,听了反而麻烦……我就不乱听。”
春雨回嘴道:“所以啊,你连个皇帝都捆不住。”
这么一说,宛宛在楼上立刻不说话了,转身便进了屋子。春雨连忙又快走几步,上了楼,钻进屋子里才道:“哎呦,你真是开不得玩笑,你要是这样可就没劲儿了,跟你说个好玩的去处,御花园的牡丹开了。”
只看见宛宛还是坐在桌前,用胶水和糯米纸,一点一点的修补那风筝的破损处,前两天在楼下放风筝,这纸上本来修补好的裂口,又给风撕的大了些,于是昨儿春雨怎么骗他,他也不肯下楼再放风筝了,又害怕春雨自己偷偷拿走去玩,便没事儿就在桌子前面看着。听到春雨叫他去御花园,也觉得没劲儿便道:“牡丹花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傻大傻大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春雨哼了一声,便念了一句咒子,只见那风筝上撕开的口子,慢慢自己合上了,过一会儿再看,那风筝竟然完整如新。春雨偷偷看了看宛宛,宛宛脸色并不好看,他如何不会这种简单法术呢?只是这风筝如果没有面上的口子便就成了舜元画给他儿子的玩具了,只是那撕了口子的才是他的,是他捡回来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宛宛见那风筝变了模样,便觉得更没劲儿,转身往内室走,想要睡一觉。
春雨在心中偷偷念咒,只看见宛宛忽的转身,大声叫道:“喂!不许读我。”
春雨脸上悻悻,但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感受,她那番算计没错,虽然没读到多少,她却分明听到了宛宛心中叫着“舜元……”,如若能如丁太监所说,那自己便也算是成全了宛宛,报了恩了,如此自己便就能离开了吧,那样的话,自己就能再回北邙山等师父回来了……
次日下午,春雨便不由得宛宛分说,便将宛宛往御花园里拖,先前还假托是去看牡丹,随即便改了口,只是道皇后娘娘觉得园子里面没有什么生气,于是又在牡丹边上养了一批珍珠锦鸡。一提到珍珠锦鸡,宛宛便觉得一阵食指大动,那珍珠锦鸡三年前吃的时候,只觉得肥瘦相宜,烤起来吃,皮脆肉嫩,如今他已经在宫中待了这样久,已经懂得如果那鸡腿用来烤,鸡翅用来红烧,鸡胸用来凉拌味道必定更佳,便也兴冲冲的往御花园去了。
下午的日头不大,今天的云仿佛也堆积起来飘在天上,正是赏花的好时候。
等到春雨拖着宛宛到了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舜元站在牡丹花丛边上了,不知道丁太监使了什么手段,只看见舜元一个人在哪里赏花,身边除了撑华盖的宫女们和日常服侍的小太监外,只有张太监在,不见了这些日子一直如同影子一样跟着的宁妃和她那个儿子。春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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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时机正好,便用手一指牡丹花丛,低声叫到:“快看快看,那里有只好大的肥鸡!屁股比人头还大!”
宛宛一听,便感觉腹中已经空空,立时魂不守舍的看向花丛:“哪里啊?哪里有”
宛宛话还未完,春雨趁宛宛不备,飞起一脚,往宛宛屁股上一踹,便就逃遁到一旁去了。
宛宛正正好好、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伏在这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又因为春雨实在没轻没重,觉得腰也真的是直不起来,努力用胳膊撑了撑,刚想叫人,却听见身边有宫人隐隐的吃吃笑声。这才看见原来舜元就在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那磕在路上的动静太大,舜元已经循着声音看过来了。宛宛只觉得脸上一热,连忙低下头去,连脸上的土也没擦,便慌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是这个时候张太监已经跑了过来,假惺惺道:“宛主子……您这一下,可算是磕着了,这走路也没瞧着吗?眼睛可不是用来看天上的……”张太监心中得意,只是注意盯着宛宛的脸,心中想着,怎么如此讥讽,这草包美人还听不出来?脸上居然还毫无羞赧神色?
舜元也从旁走了过来,瞧了一眼宛宛,又看了看张太监,便问道:“摔着了?”又走到一边,瞧见那石板地上确实有一条年久失修的地缝,不偏不倚的正卡在路中央,不知为何,宛宛走路自上次那春猎时候受伤之后,便一直走的不算稳,过去也常常莫名的就摔在他身上,他过去还以为这是在献媚,后来才知道,原本脚踝受过伤的,本来就吃不住力气。如此想来,舜元脸上的疑云便消散了一些,便站在一旁俯下`身子,去看宛宛了。
“我没事……”宛宛咬着嘴唇,还在地上爬,只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起来。想来那一脚,春雨必定使足了力气,为的就是让他这一时半会儿内,爬不起来。他还是怔了怔,舜元离他离的这样近,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这又不的让他觉得难过,便就想着快快逃开。只是想要直起腰来,却屡屡不能如愿。
舜元瞧了瞧宛宛脸上吃力的表情,便冲张太监道:“去宣个御医过来。”
张太监脸上尚有狐疑神色,舜元说话往往有两套,一套是表面上的,那是一种外表寒暄内里冰冷,一种懒得管你是死是活的客气;另一套则要注意听那言外之意,他极少如此直截了当的言说需求。只是刚刚舜元的口气,又不知不觉的让张太监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初夏时分御花园湖边的夜晚。他到底不如丁太监在舜元身边当差时间长,见舜元刚刚的态度,一时也难以分辨舜元到底是让他去叫太医,还是只是做个样子,让摔在地上的草包美人知道他在为他叫太医。
张太监心中正想着,还没起身,宛宛立刻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能起来,不……不打扰陛下跟宁妃娘娘赏花。我马上就走。”
“这伤在腰上了,肯定是摔着的时候扭着腰了。”舜元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放在他的腰上,宛宛记得舜元的手一直是蕴凉的,那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温度。现在他的手是热的了,那种温热放在刚刚春雨踹过的位置,宛宛一时又觉得心酸原来自己也没能够让他心热起来,倒是那个宁妃……这么想着,眼泪便在眼眶里面打转,舜元看了便冲张太监又看了一眼:“朕叫你去宣太医,你是觉得朕说话声音太小,不管用?还是自己已经聋了?”
张太监这才慌了神,便立刻打了个千儿,朝太医院的方向快步去了。舜元此时又冲身后为他打伞遮阳的宫人道:“去几个人,弄盆热水,拿条热巾子过来。”
他话甫一出口,便有宫人连忙跑腿去了。
宛宛此时正在心酸着,忽的又听见舜元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怎么这么笨,走路也能摔着,摔疼了吧?”舜元用手轻轻替他揉着,宛宛强忍着眼泪,此时听舜元继续说:“摔疼了活该,这下该长记性了,以后走路小心一些,要看着路,朕这一次替你揉着,你下次可怎么办呢?真是个小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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