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精一生的故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芳流里
时过小雪,皇后便张罗起舜元今年新添冬衣的事宜,舜元在一旁自顾自的打着双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见皇后说:“今年还是按旧历,添三十六件皮氅,七十二件冬衣,其他拉拉杂杂的,今年也都一并换了……陛下这些天瘦了,以前的朝服,倒是看看还要不要再让织造局的人做上几件……”
舜元没抬头,还是盯着棋盘,只是平静道:“今年不必做朕的新冬衣了……皇后多做几件吧……都快做母后了。”
郑皇后听见“母后”两个字,心中难快慰,便微笑着还想劝舜元,明明也是要做父王的人,今年冬衣是该添的,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听到母族那边的消息,只道是流民迁徙的事情没办妥,大量的流民阻滞途中,一些州府为了面子好看,干脆封了一些正在发疫病的城池。便小心的看了看舜元几眼,疑问道:“今年……府库银钱吃紧到这地步了吗?”
“没有……”舜元放下一颗棋子,看一眼皇后,便又低头看棋盘去了。
“臣妾那里还有一些用不上的首饰……记得还有一些妆奁……”
“没有的事,皇后不必挂心了”舜元没等皇后说完,便截断了这段对话。
皇后见舜元并不愿意谈,便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看着桌面发呆,那桌上铺着的绣片是一团喜气的龙凤呈祥,织锦的底纹是万寿花,她还记得,这件绣片是刚刚进宫没多久,织造局的人送来的,云锦织起来颇人工,十几个人织小半年才能有几寸,她当时想着,如果有了孩子,就把这绣片拿出来,意头多好,又是龙凤,又是长寿的……
舜元在她发怔之际,把棋盘推了过来,叹了口气:“皇后陪我下几局吧。”
郑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好,双陆不过分讲究技法与才智,进退全靠运气,前一刻还能气吞山河,下一刻便就兵败如山倒了……
连下几局,舜元输到还手之力也无,便微笑道:“皇后厉害,朕不下了……”
皇后以为僭越,便用手拂去了残局:“只是运气……陛下不必在意这个……若是下围棋,臣妾一定不如您呢。”
舜元盯着棋盘上还剩下来的棋子,叹气道:“只是做皇帝并不全靠才智……”
皇后知道舜元心中烦躁,便想着岔开话头:“陛下还是做几件衣裳吧……不用织造局的人,臣妾动手替您做吧,反正现在也是闲着。”
舜元看了一眼皇后,又听皇后道:“我前几天听尚衣监那边说,您倒是给那位送去了不少大氅、冬衣的……”
舜元又慢慢的将棋子摆上:“皇后还是与朕再来一局吧……”
“其实……”皇后手执一枚色子,却迟迟不落:“其实,臣妾有件事情想同陛下言说……”
“你说”舜元不去看皇后,仿佛是耐着性子等着皇后掷色子过程中的敷衍。
“今年春猎的时候……臣妾是背着陛下做了些手脚……”
只听舜元冷笑一声:“我知道的……不过就是郑家买通了那个传令官,让他将宛宛推到陷阱里,称他是狐妖,好做出一番祥瑞样子,朕知道了……不怪皇后。”
“不……不完全如此。”皇后有些迟疑,将色子放在一边,饮了口茶仿佛下定了决心才道:“臣妾当时确实想要陛下脸上有光,圣名流芳,所以便想到了猎白狐这一法子……只是那白狐是真的,不是将人推了进去,那白狐狸是我长兄带着家奴在山间猎了两个月才活捉的……可是如何会变成人呢?臣妾自从那位入宫之后,便一直都在想,如果他是人……这就算是放走了白狐,又何苦自己踩那兽夹子……恐怕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如果他不是人……那,那不就是当时的白狐狸成了了。”
“够了!”舜元脸色一沉,忽的看皇后脸上尚有余悸,便换了口气道:“皇后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皇后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天底下都在传,陛下的那位,就是狐狸变的,如今眼看着天下要大变,陛下为何不杀了狐妖来堵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呢?臣妾认识的陛下,从来不是贪慕美色、妇人之仁之辈,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法子,那陛下为何不用?更何况,神宫监和司天监的人也不都跟陛下说了?白纸黑字写着这宫中有妖孽,陛下当真以为让丁太监烧了,就没人知道了吗?”
舜元放下棋子,抬起脸,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又逐渐在他的脸上凝聚起来,怒极反笑道:“皇后口口声声说这宫中有妖孽,连神宫监和司天监的人给朕的密报也知道,那皇后知不知道,这密报上可没说宫中谁是妖孽,如果这司天监的人跟朕说,皇后是妖孽,朕是不是也要把皇后拖到午门外杖毙啊?”
皇后听到这话,知晓舜元已经生了气,又听到他竟然连孩子也不顾,对她说着杖毙不杖毙的,一时心酸,便哭着道:“臣妾要是妖孽,臣妾愿意立刻自裁,不用陛下口谕午门杖毙。”
宫娥们听见皇后哭声,便立刻有大着胆子上来送帕子的,丁太监和司礼监的张太监本来就在门口候着,见这天家夫妻又吵了起来,便也来劝,舜元见皇后哭了,一时也有些无措,便抛下一句“明日再来看皇后。”便挥了袖子要走。
走时,原本艳阳高照的日头已经换成了蒙蒙细雨,舜元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重重的吸了口气,对身边人道:“不回中殿了……去南书房吧,朕今晚在那里过夜……”
“人可是很傻的……你知道舜元以前同我说什么?他说皇帝都是天子,是龙子……”宛宛笑着用脚尖点着湖边已经结着厚冰的水面:“可是依我看呐,舜元估计连龙都没见过……”
身边陪着的春雨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宛宛站在湖边玩水,舜元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有来过了,宛宛在楼里等了两个月,这几天才算是想开,愿意来园子里面走走,话也多了一点,只是这开口还是绕着舜元过不去,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担心,便想办法转开话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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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师尊是见过龙的?”
宛宛一怔,想了想:“见过呀,不过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才过去几百年,你就要想这么久……”春雨在一旁打趣道:“那你再过个几百年,还能想起来这个皇帝长什么样子?”
“那……你忘记了你的那个皇帝长什么样子了吗?”宛宛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小心翼翼。
“我……”春雨也是一愣,没好气道:“我这才过去百年呢,我已经不大记得他的长相了……只是看见你那个舜元觉得眼睛像罢了……”
宛宛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春雨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伤心处,便想着说些什么别的话,便道:“前几天,丁太监让人送来了两车红罗炭……让咱们点地龙的,听说是那个狗皇帝从自己份例里面拨下来,给你留的。”
“我知道……他还给我送了衣服和吃的……”宛宛眨了眨眼睛,便笑了:“我刚刚进宫的时候,天气也很冷呢,那个时候我天天想着,我的毛什么时候可以长出来,衣裳穿着也太难受了,宁肯在被子里面睡着,也不愿意穿衣裳,总给舜元占便宜……后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就算在冬天也长不出来皮毛……”
说到舜元时,宛宛眼中又亮出了一点喜色,脚尖踩得重了,结了厚厚冰面的湖面一小块冰被踩碎了,成了个小小的冰窟窿。
春雨看着宛宛,实在忍不住,便道:“你要是想见他,你用办法迷住他不就好了……从此他天天就往你的楼里钻,连早朝都懒得去,一辈子,眼睛里也就你一个……师尊的修为对一个普通人做到这地步,根本就不算是难事吧。”
“你当时用办法迷住那个皇帝了吗?”宛宛没看春雨,还蹲在岸边,用一只小树枝百无聊赖的戳着冰窟窿。
“我……没有”春雨还在嘴硬:“我修为不够,迷不住……”
“我才不想……”宛宛话还没说完,便瞧见远处皇后跟两个妃嫔也慢慢的朝这边过来了,春雨只听见宛宛兴奋道:“你看,皇后呢……我听人说,舜元这几天都陪着皇后,恐怕,他一会儿也要来……”便甩开春雨,想往前凑,春雨只得快步跟上。
皇后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身边宫女搀着,宁嫔和一个宛宛没见过的妃子,陪在她身边讲着话,有说有笑的。宛宛只觉得口感喉紧,他一向是不太会与不熟悉的人说话的,此时也硬着头皮凑了上去。只看见皇后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一笑,便又移开目光,去跟身边嫔妃说话去了。
宛宛凑了上去,张了张口,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见春雨在身边道:“快请安……问问孩子,快点……”
宛宛张口结舌,吞吞吐吐的憋出来一句:“皇后……的肚子好大啊。”
只听见身边那位宛宛没见过的妃嫔道:“这位可真是没礼数……可还以为自己得宠呢,连娘娘也不叫一句了。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怀胎四个月,如何不应该显肚子了?”
皇后反而宽容:“没事的,可能是我补品吃的有点多了,胖了些。你,是不是想问其他事?我瞧着,这有话说呢……”
宛宛听到皇后如此说来,便也脸上有喜色,问道:“我……我这几天都在楼上瞧着,舜元他……他没回中殿,我已经几天没见着他了,他……他在哪里?我不找他说话……我就看看……就看看。”
宛宛一出口,刚刚狐假虎威的妃嫔更是发了力:“这话听得……您这是要上前边去直接找陛下啊……怎么?深宫寂寞到要去告御状了?您这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吗?您这无名无分,又是个狐……连刚刚进宫的小侍奉都不如吧。”
皇后咳嗽咳一声,那嫔妃立马了声音:“我也有几日没见陛下了,恐怕是前面的事情忙吧。”皇后说着又想起了前几日与舜元的争吵,一时心中不悦,不愿意往下再说了。
“那……前面……是哪里?”宛宛问,他的耳朵已经给那位嫔妃说的发红了。
这是宁嫔便插了嘴:“您别问了……您这话已经僭越了,咱们,是不能问陛下行踪的。”
皇后此时也接腔:“是,你还是不要问了,得下人传来传去,惹什么祸端。”
又听到春雨在传音入密:“她们说的前边,就是上朝呢。”,宛宛点点头便转身要走,春雨也急忙行了礼,便要跟上,两人走出还不足百米,忽然听到身后有水声。宛宛倒还在往前走,春雨回了头,只见到皇后落了水,正好落进了宛宛刚刚踩出来的冰窟窿里。
“师尊,你看!”春雨叫道。
宛宛这才回头,看见皇后落了水,也一时脑中空白,便要往回走。春雨急忙拉他:“你疯了!你要回去,这个事情八成是要落在咱们头上的!现在离得远倒还说得清楚。”
宛宛甩开春雨的手,便道:“清者自清,何况那两个妃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水的……救人要紧。”
“你……真是嫌活得长了……”只是春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着宛宛朝那冰窟窿跑去。
等到宛宛跑过去时,已经有侍卫和太监把皇后从湖中捞了上来,只见皇后冻得脸色惨白,原本站在皇后身边的两个妃嫔同样花容失色。宁嫔干脆都晕了过去,那个宛宛未见过的妃子,哆哆嗦嗦的指着宛宛道:“你……你……”
宛宛往后退了两步,疑惑道:“我……什么?”
春雨此时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宛宛的手便往回拖。只听见那妃子尖叫一声:“快点把那个妖狐和他的婢女拿下,就是他们推了皇后娘娘……”
“放屁!”春雨语气里倒是颇为激动:“我跟我家主子都不在这里了,如何能推皇后下水。”
“狐妖还要就得站着里吗?在哪里不能推皇后下水?”
“我看王嫔还是不要血口喷人,得真的有狐妖作祟,晚上拔光你的头发。”春雨作势要扇那妃子耳光,忽的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刚要挣脱,却发现这手的力量颇大,与平日宛宛与她打闹玩笑并不尽相同。
春雨回头,这才瞧见原来是张太监在一旁拉住了他,听得他道:“春雨姑姑要打宫妃,这一巴掌下去,您恐怕也就命丧午门了。”
春雨还在挣扎,忽的看见舜元就站在不远处,脸上一脸寒意,心下一凛,再去看宛宛,只见宛宛捂着半边脸,脸上发红的掌印已经呼之欲出,被人按着跪在舜元面前。舜元则气得手不停在发抖,声音低沉却急切道:“你怎么……你怎么就……”
只见这个时候张太监立刻跑过去,哈腰道:“陛下不要动气,娘娘这……”
“先送皇后回去,快啊!”舜元抬眼看了皇后,便顾不得宛宛了,忙脱了皮氅,给皇后裹上,便由着太监背着她,送她回宫。舜元瞧了一眼还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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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的宛宛,便道:“你跟我一起过去。”
宛宛顿时眼光如蒙大赦,甚至有些欣喜的站起来,瞧了舜元一眼,只看见舜元眼光如刀,一言不语。宛宛便道:“舜元……你这几天瘦了。”
舜元哪里有心思风花雪月,听见宛宛如此说道,冷笑一声:“爱妃好厉害。如果不是宁嫔叫朕过来一起赏湖景,朕还看不到爱妃如此霹雳手段。”便挥袖走了。
舜元一走,张太监便凑过来道:“既然陛下发话了……宛主子也跟着老奴过去一趟吧。”
宛宛第一次来皇后这里的时候,还是初夏,然而现在再来却已经是初冬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暖阁里等了多久,春雨被人与他隔开了,据说是要分开审问,得他们串供。宛宛还在刚刚那一巴掌和舜元那句“爱妃好厉害”的讽刺中沉默着。屋内烟熏火燎的气温逐渐升腾,他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隔壁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婆子宫女呜咽的声音,那些人里面有些人是皇后还没嫁到宫中来时就伺候她的,倒是像是她的半个家人了。
宛宛竖起耳朵又听见舜元发火的声音,他见过舜元发脾气,他发脾气的时候是不会大吼大叫的,最多也只是摔摔东西,但是他刚刚分明听见了舜元再冲什么人吼着。宛宛垂下了眼帘,便不再去胡思乱想了。他想清者自清,他想,舜元必定能分辨得出皇后是如何落水的。他才不着急争辩呢。
不知道等了多久,宛宛仿佛已经睡了一阵子了,忽然感到有冰凉的手指贴着自己的脸。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真好,他想,他的手指还是这样蕴凉,他对他还是这样亲热。
宛宛睁开眼,却看见舜元冷着脸,一言不发。宫女们不久就来上茶了,舜元这才落了座,接了茶,还是不主动说话。直到人全部都散了,房间内只有他二人,这时候说话的气氛才来,只是宛宛朝舜元看过去,只觉得舜元脸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悔意和尴尬。
“好久没见你了……我,我原本……”宛宛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讲起,是应该从自己看不见舜元那天开始吗?还是应该从舜元不再来的那天开始呢?或者应该从昨晚梦到舜元开始呢?他已经会做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对着人说的,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因为好久没见朕,所以正好推了皇后,借口见朕吗?”舜元打断他说话,依旧是一脸的冷峻。
“我没有推皇后,我……我跟春雨只是打算去……找你,然后,皇后就落水了,我……我打算救她,可是……。”
只听见舜元问:“那冰窟窿是你砸出来的?”
“我没砸……不过,那冰面确实是我弄碎的……”宛宛慢吞吞的说。
“那岸边结了冰的水呢?”舜元脸上的表情倒是更冷淡了。
“……我,我不知道。”
“宁嫔说见到你当时的鞋子是湿的。”
还不等宛宛开口,舜元便伸手用桌上放着原本是用来挑弄然后的铁钎挑开了他的衣摆,便不多话了。沉默了半刻钟,忽的将手中铁钎往地上一丢,咣当一声,惊的宛宛浑身一抖。
宛宛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也只会说:“不是我……我没有做那些事情。”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听见舜元大吼:“这证据都快贴到脸上了,你还狡辩!”
即便如此,宛宛也还只是说:“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只听舜元换了种说法:“既然你说你没有推皇后,那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告诉朕,你在湖边弄冰窟窿为着什么……”
“我……”宛宛张张嘴,却发现这解释起来也颇为无力,便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两人说话间的空气慢慢凝滞起来。舜元终是一言不发了。
屋子外面还是一片喧嚣和嘈杂,暖阁内却绝了声响,日头已慢慢的退去了,暖阁内也逐渐昏暗起来。隔着许久,宛宛才说道:“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可是,你信我吗?”
舜元闻言,并不言语,只是默默放下正端起的茶杯,转身走出了暖阁。
没过多久,丁太监便叫来了春雨,丁太监脸上也是惴惴,只是跟宛宛说道:“陛下让你们走,你们就快回去吧……娘娘那边已经醒了,只是后面如何,还难说呢,可别再到处跑了。”便也叹着气离开了。
舜元一直就在偏厅候着,等看着丁太监将宛宛和春雨送出去了之后,才慢慢关了窗子,转身去看皇后。殿内其实已经忙成一团了,三个皇后从家里带来的婆子正围成一圈絮絮叨叨的说着,几个宫女不停的抹着眼泪,仿佛是真的替皇后伤心难过,舜元站在寝殿门口,听见皇后在里面声音极轻的问着:“陛下可是走了?”
舜元便干脆自己推了门进去,里面还在给皇后擦拭头发的宫女立刻就服了服身,行了礼也就转身出去了。皇后看见舜元,忽的也不说话了,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舜元瞧着皇后只觉得她脸色蜡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又看见姜汤喝了一半,正放在不远处的方几上,便端了过来道:“皇后把姜汤喝完,得着凉。”
皇后顺从的从床上坐起来,舜元则拿起了几个绣枕给皇后靠着,此刻两人无言相觑,反而生出了几分夫妻情意来。舜元喂了皇后喝了两口姜汤,便放下了,唤了还在房内侍候的宫女来,让她新换上一碗热的。宫女快速的接过去,转身便轻悄的出了房间。
此时房内也只剩下舜元和皇后了,两人还是无话,只是看着仙鹤形状的香炉中袅袅飞散的烟气,发着呆。
“陛下想同臣妾说什么?”皇后在一边还是先开了口,其实她也知道,先开口也就是输了,但是她还能跟他计较什么呢?这八年来,她什么时候又能计较的过他呢。
“没什么,御医刚刚同朕说过了,皇后和孩子都还算安好,只是这几日要注意避风。”舜元微微一笑,那种笑容在他清癯的脸上,反而看上去像是在忧愁,说着又掖了掖皇后睡着床上的被角。
“知道了……”皇后点点头,正不知道如何往下说的时候,舜元的手伸了过来,微微的握着她冰冷的手,舜元的手同样冰冷,这样一来,郑皇后反而笑了,从手拢里拿出一只小巧的手炉子,慢慢的塞到她和舜元的手心里。
“皇后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落水的吗?”舜元低着头不去看她,只是一只手打开那飞鹤形状的香炉,慢慢的用竹签子拨着香灰。
“臣妾……臣妾想先问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呢?”皇后想了想,才慢慢说道。
“这好办,如果是那两个妃子推你的,那么朕先叫人将她们拖到午门,一人打一顿板子,要是查出来谁是主谋,那就赏两杯鸩酒。按照旧例,这也不算过分,谋害皇后外加谋害皇嗣,不诛九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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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皇后仁慈了。”舜元说的轻松,慢慢的将手上的竹签拨的快了些,在桌上扬起了一阵细细的烟尘。
“那……如果是,跟她们没关系呢?”皇后问的有些迟疑。
“那……”舜元也同样迟疑着,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签子,微微叹了口气:“皇后还没同朕说,皇后是如何落水的。”
“看来陛下心中早有决断,认为行凶的不是您的那位了……”皇后的声音里面有点失控的情绪在,默默地堆积下来,形成了一个无法回环的叹息。
“我……我也替皇后问过宛宛了,那冰窟窿确实是宛宛弄出来的,那,那岸边结冰的水,同样也是,也是他弄的。只是,宛宛他毕竟无意害人,只是无心铸成了错事,若是皇后因为踩了那岸边冰水,失了足,那么,朕就罚宛宛那边一年的份例,还让他这一年内每天来皇后这里请安,要罚就罚、要跪就跪、要骂就骂,一切都听皇后的。”舜元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皇后的脸色,见皇后表情平静,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到皇后道:“陛下真是公正严明,一般宫妃害人就要打板子、赐死;您那位宠妃害人,就是罚罚份例,请请安也就过去了。”
舜元不知不觉微微皱起了眉毛,低声问道:“那皇后……打算如何呢?”
“臣妾只是想按照旧例来办。”皇后依然不动声色,舜元很快的就沉默了,又拿起刚刚拨弄香炉的竹签,慢慢的挑着炉子内烘热沉香屑的炭火。
“那这么说,皇后的意思是,宛宛有意谋害是吗?”
“不然呢?臣妾一直以正宫自居,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一次,就是刚刚,他来问臣妾您去哪里了,臣妾也没有甩脸子给他看,难道臣妾今天就该受这个罪吗?即便陛下不打算看臣妾的面子,那也请看看孩子的面子,若是今天……若是今天……”皇后越说越急,到了后来竟然哭了。
舜元只得赶快在方几旁置物的架子上找了块擦脸的巾子递给皇后,这才惴惴道:“皇后别哭了,这个时候哭坏了眼睛,日后就不容易调理了。”
皇后却推开他递帕子的手,哭着道:“您可别怪臣妾僭越,臣妾这会儿倒是觉得若是没有被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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