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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狸精一生的故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芳流里
皇后瞧着李妃,霎时间自己面子也下不去,只是温声道:“李妹妹,你听我一句,如果没有证据,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这鸟雀没了,妹妹伤心已经不妥,在这宫中,除了为着陛下,咱们姐妹为什么事伤心都是逾矩,你这鸟儿的事我记下了,我明日就派人去给你寻一对儿一样的来,你看可好?”
“娘娘,我……”李妃还意欲再说,忽的听见有太监传报的声音。
李妃与皇后皆是一怔,这通传的声音就近在门口,看来舜元已经在门口站了一阵了,这到底听了多少,听了什么可就真说不准了,只有宁嫔稍稍理了理衣衫,略微低下了头。
舜元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那实在是一张春风得意的脸,他刚刚处在一个男人一生中最为巅峰的年纪,不论是容貌还是神都极佳,他眼光迅疾的向宫室内扫了一圈,才微微向着皇后颔首:“都在呢?”便在主位上坐下了。
皇后和另两位嫔御行了礼,只是默默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舜元盯着李妃瞧了一会儿,又看了皇后,便道:“刚刚说什么呢?挺热闹的,继续啊,朕也想跟着热闹热闹。”
皇后温言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说一些宫中闲事……”
“朕瞧着李妃好像有话说……怎么了?这看着挺委屈的,说出来让朕听听?”
尽管皇后使着眼色,那李妃却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始末,调查结果以及自我猜测又在舜元面前重复了一遍。
舜元听完就笑了:“这种小事……只是两只小鸟,朕这就让人去给你取两只来。”
李妃强调道:“臣妾所言之事并非为了自己养的那两只鸟雀,而是为了陛下,宫里现在人人都说陛下新起的那楼里,住的可不是人,是狐妖!甚至还有人说看见过那狐妖露出过白毛尾巴。”
舜元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的抬头看着李妃问道:“你是说朕可能正在宠幸一只狐妖?是这个意思吗?”
李妃见到舜元如此应答,脸上有喜色,微笑道:“陛下所说正是臣妾所想。”
舜元依旧保持着那种谦和而温柔的笑意,又补充道:“那你是不是说,朕昏聩无能、不辨是非、竟然专宠一只成了的妖孽?”
李妃脸上的得意表情缓缓僵住了:“嫔妾……嫔妾不敢。”
舜元脸上还在笑着,只是眼光如刀:“既然事情是为了两只鹦鹉而起,李妃又认为是宛宛偷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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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那么朕把事主宣来,你亲自问问他好不好?”说完,便冲在身边当差的丁昭微微抬了抬下巴:“去把你宛主子叫来。”
丁太监领了旨,便快步朝中殿跑去。
等待的时刻里,舜元便不去看李妃了,只是盯着皇后,皇后给他看的发毛,便笑问道:“陛下瞧什么呢?”
舜元皮笑肉不笑:“瞧皇后给我管的好后宫呢。”
皇后脸上微微一僵,便抿了嘴唇,低头转心做手上活儿,不愿再抬头瞧舜元了。
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丁昭领着宛宛来了,宛宛走的匆忙,显然传他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着,他只着了青色的夏衫,头发极随意的结成髻,已有几缕发丝松了开,让他看上去仿佛更添风姿。春雨跟到殿外便就给拦住了,只得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除了皇后之外,另外两位妃子是没见过宛宛的,这时都不自知的睁大了眼睛,盯着宛宛,瞧了半晌,虽不肯承认,但到底脸色是灰了。
“来了?”他一来,舜元便就笑了,那种亲昵也是在场的妃嫔们没有见过的。
宛宛立刻凑了近前:“丁太监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你哪里不好?怎么会叫我叫的这么着急?嗯?”
舜元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李妃找你。”
宛宛稍稍放心,以他一贯对着外人的漫不经心,只是看了李妃一眼,便不说话了。
“李妃说她丢了两只鹦鹉,黄色的。你可见过?”
宛宛偷鸡偷鸟得手的那么多,哪里还记得,只是略作思忖状,眼神却开始游离。
舜元见状心中暗叹不妙,便装作起身,缓缓走到宛宛身边,替他将风吹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没有就没有,爱妃直说就好。”
宛宛见舜元在众人面前与他亲昵,怔了怔,才领悟道:“我没有瞧见过那鹦鹉,不知道、不晓得,她们乱说……”
他这番否认越说底气越不足,越说声音越小,舜元却在这里做睁眼瞎:“李妃你听到了……”
李妃见舜元明摆着袒护宛宛,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霎时间便不再言语了。
“那没什么事儿,李妃就回去歇着吧。”舜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赶人了。
李妃脸面上一时挂不住,在那站也不是,请安也不是,只得无声跪了跪便离开了。
见李妃离开了,舜元便轻轻凑近宛宛,轻声道:“你也回去吧,这么突然叫你,恐怕你也没休息好,我还有事情要找皇后商量,你先回去,我这边完了就过去,晚上等我一起用膳。”又对丁昭道:“你待会儿也去趟膳房,让他们加几道带鸡肉的,多肉少骨头,送到你宛主子那边去。”
宛宛不情愿,但也只是恋恋不舍的点点头,伸手捉住了舜元的衣袖,舜元顺势握住了宛宛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目送着宛宛走了,这才转头又坐回主位上。
皇后和宁嫔都低着头不发一言,舜元吸了口气,凑过去瞧了瞧:“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闻言便抬头,将手中活递了过去,只听这个时候宁嫔答道:“娘娘看陛下练剑时候,剑上的绦子旧了,这不,亲手给陛下打了好几条绦子了,也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式的。”
舜元只是微微应声,也取了宁嫔手上的绦子看:“这手艺倒是不错。”宁嫔脸上微微泛红,只听到舜元凑近说:“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朕和皇后还有些话要说。”
宁嫔立时微笑着服了服身子,向舜元和郑皇后行了礼,便离开了。
舜元微笑的饮着宫女送上来的茶,皇后瞧他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便停了手上的活,用手剥起桌面上的核桃,她知道他喜欢吃山珍坚果。
“刚刚我在门外听了会儿……”舜元还是先开了口。
皇后颔首:“是臣妾没注意到陛下来了,失了礼。”
“刚刚那两个妃子是什么时候进宫的?我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舜元挑拣着核桃仁,选了一个放入口中。
“李妃是前年秋天,宁嫔则是去年冬天快稍的时候来的。”皇后一板一眼答道。
“侍过寝吗?”舜元问。
郑皇后微微一怔:“这……我印象中是有,但是具体还得去司礼监拿簿子。”
“不必了……”舜元挥了一下手,又冲丁太监道:“去司礼监把李妃的侍寝头牌拿下,看着嫌烦。”
皇后脸上表情微微耸动,但并不多言语。
一个嫁入宫中女子的一生就在那句“看着嫌烦”中彻底画上了句号。
“皇后下次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直接让她们禁足反省好了,我听了一阵子,发觉朕的皇后怎么连这种不懂得看人脸色的疯婆子也解决不了……”舜元话说得很慢,但语气中的不满已经不用言语。
皇后脸色微微发白,低头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知道了。”
忽的舜元像是感叹又像是做结一般的叹了气:“在这宫中,若是不懂得看人眼色,恐怕连活也活不下去……”
郑皇后抬起脸,她发现舜元的脸上有某种他陌生的东西,那种东西是舜元平时冷静克制不愿意表现的。这般思忖着,手上一松,本来正要打结的绦子的丝线撒了一地。
舜元见那些丝线都落在地上,又接着叹了口气:“皇后不必做这绦子了,朕剑上的绦子是不会换的。”
“那,原来的,我见它已经快要散了,何况那黄色并非明黄,和陛下`身份……”
“那是我还在做太子的时候,我母妃做给我的。”
是母妃,不是母后……皇后默默的想着,她知道舜元的过往知道的太清楚,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嫔罢了,到去世时,先帝才看着舜元的面子,给她了一个妃位,舜元在生母死后就被皇后养着了,可是皇后哪里愿意养一个嫔的孩子,只是希望按照民间的传统,让孩子带孕气来。只要皇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宫里哪里还有舜元说话的地方呢?只是那位皇后没什么福气,最终一无所出。
舜元在皇后手下那么多年,应该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吧。
那么多年里,只要皇后的肚子有什么风吹草动,舜元必然是要受宫人们的眼色和猜疑的吧。
他应该很想有个人能跟他不讲条件、不讲要求、不追索因果的信任他,爱着他的吧?
可真的是太讽刺了,他富有四海,要人爱他不难,可是有谁会是只图他这个人而不要其他的呢?就算有人站到他面前,这么冲他说一遍,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的吧。
所以他才会那么宠幸一个连身份都讲不清楚的打猎的时候带回来的妃子。
所以他才那样偏私的宠着他,只是希望他能对他衷心,只是希望他能永远这么不求条件的爱着他。
那这么说来,到底是那被困锁在高楼上的美人、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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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数百位空有身份,没有宠爱的嫔妃可怜,还是那身居高位、一生孤寒的皇帝更可怜呢?
郑皇后弯下腰去捡那些丝线,立刻有宫女围过来帮她一起捡,皇后这才直起身子,微微笑道:“就算陛下不用,这绦子打好也是臣妾的一点心意。”
舜元没说什么,只是也一笑:“好,你这心意我下了。”
她又何尝不能那么一心一意的爱慕他?只是自己始终是皇后罢了,有了这一身份,便从此与他咫尺天涯了。
舜元多疑,叫他怎么信任同样手执权柄又与他同居后宫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郑皇后想到这里,想着开口打岔,不再去想与舜元的关系,只是问道:“陛下这端午节,宫里打算怎么办?”只是话说到一半,忽的哽咽了。
舜元闻声抬头瞧了皇后一言,便笑了:“我这可什么都没说,怎么皇后就流泪了?”
郑皇后低头,用手指抹着眼泪,却感觉有冰凉的手指贴了上来,舜元手上还有非常浅淡的墨香,只听到舜元道:“别哭了,皇后还在怪我先前与你置气吗?”
“没……”皇后吸了吸气,平复了呼吸,便脱口而出她最想问的:“陛下对待那位,也如刚刚对待臣妾一样如此情深吗?”
舜元替她擦泪的手指停住了,略带尴尬的慢慢将手缩了回来。
整个宫殿又沉寂下来,仿佛这紫檀伴着包金装饰着的宫殿里从来也没有过热闹。皇后自知说错了话,只是低头剥核桃,不再言语。
舜元却好似陷入到某种思绪之中,失神了许久,才声音轻微道:“与你不一样,因为我是真的爱着他。”
他手心里握着那串挂在腰上哑铃铛,只是不知道这份心意宛宛是否能明白,他要是傻起来,那可是足够傻的……
春雨在原先是在皇后居住的宫殿之外候着的,只是皇后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多事又将春雨从殿外一直赶到了花园。春雨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一来二去竟然跟一个小宫女吵起来了,那小宫女哪里有春雨的伶牙俐齿,骂不过,便捂着脸说要到张总管那里告状,只听得春雨在其身后狠狠叫道:“尽管告,老娘让你告到了,算我输!”
这时丁太监刚刚送宛宛从殿内出来,听到外面有人喧嚣,刚要呵斥,这定睛一看,见是春雨便不再言语。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宛宛告到皇帝那里……自己又能比李妃好到哪里去。于是便对宛宛拱一拱手:“宛主子,就送您到这儿,老奴一会儿还要去陛下面前当差,您也别耽搁了,尽早回吧。”
宛宛依旧是一脸的油盐不进,只是淡漠的点点头,便就要走了。这么些天,丁太监已经逐渐习惯了宛宛对人的态度,除了春雨和舜元之外,他看谁都跟看不见一样。
春雨见宛宛已经从内殿出来了,便迎了上去,微微朝着丁太监福了福身子,便拉起宛宛的手,一路往回走,走了一段,见四周无人,又细细看了宛宛的表情才道:“什么事?宣的那么急。”
宛宛脸色已经不如来时那样急切,微微松了口气,又想起刚刚舜元回护的态度,便微笑道:“小事。”
“嗤……”春雨微微哼了一声:“我还以为山陵崩了呢,要知道人可容易死了,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磕着、睡觉魇着、做梦吓着,说死就死了……我还在外面算了算,想着他还能活个十来年,便就……”
春雨说着说着,见宛宛脸色愈加不好看,便急忙修正道:“我算人命数不准的……师尊不要往心里去。”
宛宛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来的时候我也算了……没有十来年,只有十年了。”
春雨瞧了宛宛一眼,见宛宛满脸忧色,便道:“十年就十年,人都活不长的,就算他长寿,能活到七八十岁又能如何,跟咱们比,他们生命不过短短一瞬,这么看来十年还是一百年也没差了……”
宛宛便不说话了,找了一块青石,坐了下来,只见得满园都是初夏的景色,池子里的芙蕖已经开始打苞了,几条小金鱼浮上水面吐着泡泡,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雨这才继续说道:“我看呀,师尊再享个十年清福,就最好去不周山证仙家果位好了,既在人间游历过,又算是一心求道,不贪恋凡尘,多好。”
宛宛只是看了一眼春雨,便笑道:“你说的真容易……”
“不然还能怎样,要去阴司抢人吗?您这打得过阴司那帮子人吗?这不让人入轮回,您还不得遭天谴啊,一阵天雷劈下来,都要灰飞烟灭了。”
“我啊……其实想过了。”宛宛折了一条柳枝,伏在栏杆上,用柳枝逗着池子里的金鱼:“大不了,眼见他快要死了,便把内丹吐出来喂给他,这样他便能长生不死了……我呀,就回洞里,练上两千年再出来找他,那个时候,我便能和他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春雨听到“把内丹吐出来”时便不自禁的浑身一颤,抬眼去看宛宛,只见到宛宛眉目之间非但不觉畏惧,反而欣喜无限,在说道“永生永世”时,竟得意的露出了尾巴。春雨见他那番语气,只觉得周身生寒,讽刺道:“那皇帝的长生不老药来的还真是容易……”
两千年,说的容易,人心易变,只怕他那时候重得人身时,那皇帝早不知道变心几百回了……
然而,春雨并不是爱驳人话头,拂人面子的性子,更何况,这才半年不到,他便能下如此决心,那真在这宫里待上十年,只怕到时候真要遭雷劈,他也能心甘情愿受着了,她一个小狐狸几句话,他必定只会认为是她不懂事罢了,那她又多什么嘴,讨什么嫌呢?
宛宛逗了一会儿鱼,刚刚的话便不再放在心上,抻了抻懒腰,将柳枝丢在池子里,便对春雨说:“咱们走吧……”
春雨从石头上起身,刚拍了拍裙子,便要走时,见宛宛正指着远处一处地方,远远看过去,只见那里有一块巨石立着,表面镂空刻着数个佛窟。春雨抬眼望了一眼便没趣道:“只是皇家的灵骨塔,里面没有帝后遗骨的,正主都在帝陵呢,这灵骨塔里面只供着一些帝后画像罢了。”
宛宛却来了十分兴趣:“那这么说,舜元的母亲父亲的画像也供在那里了?”说完便要朝那灵骨塔的方向去。
春雨过来拉他,笑道:“你以为咱们两个这样能进去?就是皇后都不是想进就进的……还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能进去。”
宛宛笑着,不去理春雨,在刚刚那一方青石上坐下,春雨这才反应过来,狠狠推了一下宛宛,便见得宛宛毫无反应,气恨道:“这老狐狸……真是的,一点都不省心!”只得速速在青石旁坐下,念了数遍出体的咒子,才脱了这肉身。
等春雨追上宛宛时,宛宛已经在塔内等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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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了,见她才来便嫌弃道:“你这修为这么差……真是难为你了。”
春雨气结:“还不是你要进来!我维持人身已经不容易了,谁都跟你一样,老的没脸没皮。”
宛宛微笑:“先别骂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春雨虎着脸反问道:“老狐狸,你倒是说说看,本姑娘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宛宛往前走了两步,指着一幅画像道:“你瞧,这幅画上的人跟你一模一样,你必定是照着她化的人形,我可说错啦?”
春雨走近两步,仔仔细细的凑着烛光,看着那画像,很久才黯然道:“不是我照着画变的,是画照着我画的。”
宛宛一时没反应过来,又伸手戳了戳画像:“这是衣服和头饰……这是皇后……”只见画像旁一行小字写着“雕冰剪玉春不容,二十五树高笼松。”
春雨自顾自的道:“是皇后,不是皇后死后还进不来这儿呢。”
宛宛这才注意到春雨脸上表情的变化,安慰道:“这么说,你还真是这位贞宪皇后了?”宛宛又顺着这画像朝左边看去,画像上画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尚且还算英俊,但气度非凡,眉眼处与舜元颇为近似,见春雨不理他,便激将道:“你一只五百年的小狐狸就敢来人间玩,可以呀。”
春雨作势踢了他一脚,缓缓道:“一百年前我还没五百岁呢,只是算了算,快要到了渡劫的时候了,我可怕挨不过雷劈了,只想着如何能够躲过这一劫,所以就干脆下山来,正好看见皇宫里征一般民女去做宫女,我便想着去皇宫里躲一躲,后来来了宫里,我就在针线局做事,每天就是缝缝补补,要不就是绣花,浆衣服。然后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个狗皇帝,再后来,我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连位分都没有的宫妃,那个时候,我可真喜欢他啊,于是就想,他怎么不来看我,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后来渐渐的,我得到的宠爱越来越多,但是我也越来越妒忌他身边的女人,我妒忌贵妃,只要生病,他就在她床边守着,更嫉妒皇后,哪怕他不喜欢她,最终跟他一起配享太庙的还是她……
于是,我就略施小计,弄死了那个贵妃,嫁祸给了皇后。我一直以为昭华不知道,除掉了这两个女人,宫里就属我有资格做皇后了,我也做了皇后。那个时候可真开心啊,进宫以后的十几年都没有那么开心过。可是,我发现我做了皇后,昭华反而在疏远我,他又去宠幸更年轻,更温柔的宫妃,而我跟当年的皇后一样,成了后宫的摆设。后来我才想明白,做皇帝的必然希望天底下所有的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我以为只要与他唱反调,他便会来关心我,可谁知道,就是我一心一意喜欢着的人栽赃我和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太监通奸……我跟太监怎么通奸啊?还逼我喝毒药,我想也好,干脆金蝉脱壳算了。于是就把那具人身丢了,去山上又修了七十来年,才有现在这具身子,所以啊,如果不是因为师尊你救了我那个蠢弟弟,我才不想进宫呢。”
春雨用指尖戳着那皇帝的画像,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看他多恨我,贞宪这个谥号是说皇后贞洁又贤能,他分明是说我淫`荡又无能,而且什么贞宪,明明是嘲讽我出身只是针线局的一个小宫女罢了……”春雨将那画像脸上戳的都是指印,便微笑道:“反正啊,我是不对人抱有什么期望,我还没见过比他们更自私的东西。”
宛宛脸上也黯然:“那这么说,这个皇帝确实不是个东西。”
“说的好像你的舜元是个东西一样。”春雨笑道:“我只觉得他恐怕连昭华还不如。”
宛宛忙着辩解:“才不会呢!”
“好好好……不会不会不会……”春雨敷衍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便无聊道:“你看也看够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宛宛微微点点头:“那走吧。”
待宛宛醒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拍打自己的脸,他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觉得眼前火光刺眼,不知不觉间已然天黑,耳边蝉鸣嘶嘶,只觉得头晕,想要动弹却发现身子太久没用,微微有些僵住了,身边已经围了两圈宫人,司礼监的张太监正用手帕沾着冷水,擦拭,拍打他的脸。模糊间他只听到张太监与舜元说话:
“回陛下,这宛主子,不知道怎么都醒不了……”
只听见舜元答道:“你当朕自己不会看吗?快滚去宣御医。”
张太监本以为可以趁丁昭去宣御医时,以这民间消暑的方子让宛宛醒过来,好在舜元面前露脸,这会儿却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张太监立刻后退两步,也快步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舜元走过来,立刻有宫人帮他打着灯笼,仔细照着,舜元凑着坐在青石一角,轻轻搂着他,便后悔道:“早知道就不应该午后宣他……我明明知道他怕热怕的厉害……”宛宛只觉得舜元握着他的手握着十分紧,舜元素来凉蕴的手心此时竟变得汗津津的,下巴微微的抵着他的额头,微微的亲了一下。
此时立刻有人出声来劝:“这才初夏,陛下也不知道宛主子如此畏热,所谓不知者无罪,您也不必过分自责。”舜元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丁太监,后面跟着的御医已经来了,舜元便将宛宛搂的直些,好让太医诊脉。只见太医在宛宛人中处狠狠的掐了掐,等待这一番掐人中过去,御医又按在他手腕处停了许久才回禀道:“陛下,这位主子的脉象十分紊乱,看来不像是中了暑气,臣,臣倒是认为……”
“认为什么?”舜元问到,略带犹豫的决定道:“你直说吧。”
“臣认为这位主子是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失了神……陛下您看,他身边的这个宫娥,也是同样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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