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轩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鹰啸
日山直觉得脑中发晕,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他是脑中愧疚,心底难受,身上更站不住:“是曰山鲁莽了。”他咬紧嘴唇醒神,暗暗告诫自己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他本来以为八个月不见,少爷怎也该消火了,但看来是他想多了,少爷慈父初丧便被逼得和他洞房,红白冲克犯煞,少爷不觉着他晦气已是不错,怎还会期待他的到来?又怎么会期待他们的孩子?原本打算说出口的喜讯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唯恐张启山更生气,连儿子也一并嫌弃。
张启山被这一跪弄得发懵,他这大半年都忙着打仗,哪儿还有功夫再管dom、sub这种闲时才玩得起的事物?见到日山也是更多惦念少年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被他一跪才想起对方的sub属性来。顿觉被炮弹震伤的脑袋突突跳着疼,被少年跪得没了脾气,本想搀对方,却忽然又想起两人八个月前那次天堑般不愉的洞房来,一时觉着尴尬未解还是别急着太近,抽回手叹了口气:“起来吧!”
日山却误会对方是连碰都再不愿碰他,眼睛空茫的眨了眨目光又垂下,这次却低得只敢看着张启山的膝盖,双手用力扶着身边的凳子,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
少爷果真是厌极了他。
但日本人的炮火是不会再让他们有闲工夫研究心结到底结没解开,对方到底严不厌烦自己的。抚顺这地方也早就被日本人占了,街上一片混乱,逃难的百姓、巡逻的日本兵,和留下来的亡国奴。张启山因之前被炮弹炸出了轻微脑震荡,才在这里休整数日,而眼瞅着日山跟来,这地方是妥妥不能再留了一旦布控成片、通讯成网,长春只需要一通电话打到这里,棋盘张就真要被一窝端了。
而北边被压着打得局势是绝不能往回走的。
只能向南。
十月初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辽宁、热河与河北三省交接的一处地方。此处快要走出东北,小鬼子少了些,让一路逃得如同狗颠儿似的一伙人可算有歇歇脚的功夫。
张启山的脑震荡好了泰半,他勒令休整的理由主要是担心张日山对方的身体状况不对头。
打从少年时候认识起,张日山一直是颀长秀欣的身段,哪怕抽高也只是只长骨头少添肉。再加上家族日常对他的训练从未松懈过,虽然看起来瘦长,漂亮的肌肉却匀称地贴在筋骨的每一处。但这次再见对方,虚胖不说,脸色与唇色都是煞白煞白。更有甚者,他们一路逃过来为避目标过大,早已弃马弃车,原本该是最能跑的人这次却步履迟滞,只要张启山下令能歇,日山几乎立刻就会找一处能依的地方半躺下去。
但他再辛苦,也并不和张启山说。
张启山问过无果,还当对方真的记恨自己在洞房时下手没轻没重,那时两人都身中春药,意乱情迷、暴戾恣睢,可能不觉得怎样。但他终究是将人弄得险些脱水昏厥,又是一捆三天,更也没少呵斥怒骂,换做常人能惦念以往情分找来已是十足给面子,再想能寻常说话,恐怕怎么也得心怀芥蒂。
心结解不开,就只能不尴不尬的处着了。
张启山不是个关心人还能放在表面上絮絮叨叨的脾性,他甚至是个被误会连废口舌解释也懒怠的人,更何况他觉得那事儿他也不算“被误会”,老宅和日山做得过分,他“回敬”的难道就轻?越性儿不再多说,只找了个宁静祥和的村落,将一众人都暂且安顿下来。
但他的不怒与不理会,落到日山眼中,却似另一重无声的责难。
日山默默将张启山的日用品拿到小二楼,他的额角全是细密的薄汗,少年用手撑了下墙,觉得自己的身体太不中用。他们跑了一路,除却最开始离家时还有马车可坐,到后来全是双腿在走,所以一等歇下来,他就觉得下腹与两侧胯骨几乎不是他自己的了,还有大腿内侧与那羞于启齿的地方。
但他不想拖后腿,本来就够让少爷讨厌的了,这节骨眼上再没点用,少爷还留他做什么?
少年以肩膀顶着墙面,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捶了捶大腿内侧不断哆嗦的肌理,缓了数秒后继续拿着东西上楼。抬头却见到了这家的媳妇子
他们借宿的是村东头一处人家的小楼,原先这家的男人很是能干,年纪轻轻就给家里盖了大房,只是好景不长,他几年前出门办事死在了半道上,就留下了媳妇、儿子和个年迈的老父守着大屋艰难度日。这媳妇也是着急挣钱养家,看二十多个男人逃难,不但不怕,还着急将这屋子租给他们。这屋也算是“小二楼”,算是这一带的盖房风格,将房屋整体建高,再用厚木板由内部砌出平台,这样分割出两层,二层再多隔出几间,增加实际使用面积。
那媳妇是个伶俐又市井的人物,见日山脸色不好,张口就想说点什么。被日山忙忙低头避过了,草草打声招呼就上楼转进了张启山的房间。
张启山正坐在床边揉搓额角。
日山瞅着担心,几番张口却又闭了,先将拿上来的铺盖给张启山铺上床,压得四角齐整了才试探着问道:“家主,头还难受?”
张启山刚刚那一会头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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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见他进来刚想和人说话分散注意力,没想到这少年身子一转背向他,忙了好一会儿才仍旧维持着背对的姿势,用一声“家主”将两人的距离怼得老远。他又掐了掐睛明穴:“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日山不自觉就站直了:“和、这家媳妇。她应该是上楼伺候起不来身的公公。”
“哦。”脑震荡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已经好了多半,但疼起来的时候还是能让人心里直犯恶心,张启山攒着眉头闭了闭眼。日山瞧着心疼,踏前两步想去给他揉揉,却听到张启山又道:“你去吧,少和那女人搭搁说话,身上细软不少,怀璧其罪。”
他这话原本的意思是:日山恐也累了,赶紧去休息。而那女人过于明市侩,他们身上又都揣了细软,日山临出门更带了不少“小黄鱼”,万一给发现了徒惹事端。但人头壳疼痛欲裂时哪能有什么好语气?再配上挥手赶人的姿态,分明像嫌弃日山近身,又叱他混不懂人情世故,更蠢得连财帛都不知谨慎,还是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他的眼。
少年在原地僵了下,最终微微躬身道了句“那您好好休息”,慢慢向后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张启山忙着看护一路上跟过来辛苦又受伤生病的弟兄们。而日山越发恹恹,他身上难受,但带出来的四位都是为大少爷考虑挑选的能扛能打的锐,甚至连能进二道门的听差都不是,所以竟无一人知道他是个才下产床不久的坤泽,卧床焐着还来不及,张启山内里若有疏漏了还指望他张罗。
张启山也以为他只是寻常奔波疲惫,两人之间关系还尴尬,也只能嘱咐他多在屋内休息。
日山私觉得家主厌烦他至极,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他身上难受的厉害了,便在床边歪一会儿,将家里给他带出来补身的药粉干嚼些咽了。
连日下去,到了夜间睡觉,手脚居然越发冰凉。
*二道门:二道门是内院的标志,古代的深宅大院都有好几进,而身份地位尊贵的“夫人”是不会和外面诸如打杂、护院、锐直接联系的。所以日山为了增加张启山的战斗力量带出来的人都是锐,却并不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坤泽的身体状况也不便同他乾元以外人随意倾诉。
第十八章
日山睡得极不安稳,他哪里都疼,腹部、腰背、腿里、甚至是骨头缝里都有寒气在往外冒。他裹着被子瑟缩着往墙壁上贴过去他的隔壁就是张启山,两间屋只隔了一层削薄的木板,而仿佛这样他就能更近得感受到自家乾元的气息。
他迷迷糊糊的觉着自己恐怕是给整队人耽误时间了,将士们都休整的差不多,但张启山迟迟不下令离开这里,恐怕是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病怏怏的?家主是个心细的人,哪怕再厌恶他,也还会替他考虑。心底一时更加自责,他想起身摸行李,再吃些药,拢着睡了半宿还冰凉的被子起身,却听到不远处此起彼伏的传来了狗叫声。
日山神色一凛,张家老宅也地处农村,所以他清楚,这夜半狗叫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就是有……鬼子!
他忙套了衣服下地,急急冲入张启山的房间里。张启山也正好起来,见他跑过来连忙对他比了个“嘘”字。
“家主,可能是鬼子。”他用气声说道。
“嗯。”张启山颔首,快速穿衣服起身向他走了几步,“我率人下去看看,日本人想要占领东北全境,但这边界小村恐怕来的只是个小分队,旨在取些钱粮。”
日山那双秀长的双目盯住他,一瞬间明白了张启山的意思:“您要将他们打出去?”
张启山一挑眉梢:“不然呢?有人有枪,二十多个鬼子还攮不死他们么?”他这一路也是被人追烦了,全中国都在跑,丢盔弃甲,明明手里拿着枪、拿着刀,还能跑得连屁股都顾不上。并非没有战力,而是因没有妥善的指挥、卓绝的战术、和敢拼命的人。要是他们今晚上不出手,真是鬼子来了,这一村子恐怕都保不住。
都他妈的求安定,脑袋埋在土里,屁股还露在外面,被鬼子一捅一个准!
日山面色一肃:“那让敬勇他们都跟着您。”他从不会阻止张启山想做的事情,但如果需要冒险,请让他替家主挡在前面。
张启山想了想,如果是对方二十多人的小分队,多带些人也是好的。他又看了看日山:“你一个人能行么?”
日山扬起了笑脸,在惨白的月光中看起来却格外暖心:“您忘了,我可是能放野东陵的人。”
张启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抓起枪和刀就下去点人了。
他想,他们之间哪怕仍旧存在鸿沟,但他也仍旧可以将后背交给这个少年。
日山凑在小二楼的窗口看着张启山点齐了人马,加上张启山一共二十四个,很快贴着墙根分散成四个小组溜着村中的小路循着狗叫声而去。等人都走尽,他吐出一口浊气骤然弯下了腰,方才强忍着的锐痛此刻从周身骨缝中翻搅上来,更深露重、湿寒透骨,哪怕知道敌人在侧,他此刻也依旧头重脚轻。
后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日山回头,暗骂自己居然松懈到让个毫无功夫的人靠近还不自知,想来她是看到了刚才张启山在楼下集结士兵的模样,只好答道:“外头有些事情,他们出去办一下。”在不知道是否有敌军的时候,还是不要贸然惊动老百姓为好。
那女人却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踮起脚又往窗外张望了眼,突然道:“日本人打来了?”
日山被问的一愣,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让对方心安……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声枪响,“砰”地一声撕裂了夜空!
女人的面色瞬间变了,浑身上下都开始哆嗦:“日本人来了,日本人真的来了!”
日山扶住了腰腹向她走了几步,舔了下干白的嘴唇,哑道:“没关系的,我们这伙都是当兵的,鬼子也不多,一定能赶跑的。”
那女人仿佛瞬间找到了救命稻草,狂乱的点点头,手指一把攥住了日山的衣袖,用力到几乎能将日山的胳膊掐出青紫:“那你一定要保护我们,一定要保护我们。”
少年颔首,力的抽出了胳膊。
这时候但凡有个能闻出味儿的在侧,就能体会一个健硕的中庸朝个刚刚生产完的坤泽求助是多么的可笑。只可惜百姓里七成都是中庸,穷乡僻壤的百姓更是这辈子见过的乾元与坤泽恐怕一个手就数的过来,那媳妇再伶俐,嗅不出,自然感觉不到。
窗外的枪声没有再响可能是在枪外头包了衣服,亦或者弃枪用刀。日本小队不想搞大了动静,我方人数子弹皆有限也不想过早的暴露目标,更何况惊动不喊趴下就绝对不知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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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百姓,对战况并没有一点儿好处。日山将那媳妇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去歇息,兀自拿了把手枪守在小二楼的窗边。
他想在这里等张启山。
却没想到,等来了日本人。
日山守在窗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想着可能夜里受惊身上又添不适,刚想折回自己房间取药,余光却看见弯曲的小巷子尽头潜过来一伙人。那伙人弯腰潜行的方式整齐划一,右手纷纷拿了一支刺刀,日山的脑袋里头“嗡”地一声,他意识到这次对村子的袭击恐怕并不像张启山说的那样,单纯的掠夺钱粮。
把头的那个人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日山听不明白,却能躲在窗户后面看他们分成了三队,沿着不同的岔路去到不同的人家。
前后夹击?
而其中正有三个人一组,朝着日山他们租的这户小二楼走了过来。日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而那三个鬼子中的一个,居然凑到了门边,拉起门环笃笃地扣响了门扉,二楼的木板上立刻传来了犹犹豫豫的脚步声。
“该死!”真他妈的刀不送到眼前就不知道是进攻!日山顿时明白是那媳妇子不知所措,听到有人规规矩矩敲门,居然还想开门去看,瞬间起身冲出屋子从后面一把捂住了那女人的口鼻。“日本人,别犯傻。”
农村媳妇在他怀中僵硬了下,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女人的眼目瞪大,回头去看张日山,又伸手指了指门外。
日山一咬牙,箍住她的肩膀将人拖到了转角处。
没多会儿,日山便眼见着一把雪亮的刀尖从门板门的缝隙中伸了进来,卡塔一下挑开了铁质的门闩,木门被推开了
女人骤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呜咽,被日山牢牢捂住了口鼻。而那三个日本人进屋之后,发现一楼并没有人,又相互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便分头往一楼几个房间内摸索过去。日山只觉得心口突突直跳外头有六个,屋里有三个,而他的弹夹里只有七发子弹,一旦开枪保不准连前头的那些也引过来。
不能开枪。
他在女人耳侧道:“走,咱们先去把你公公和儿子藏起来。”
提到了公公和儿子,媳妇来了点勇气,用力点头。两个人猫着腰将脚步放到极轻,先往这家的老头那儿去了。老头是常年卧病在床,一日也下不来走上两步,听见房门深夜被推开,迷迷糊糊撑起来还想说点什么,日山将枪往腰后一别,箭步上去也捂住了老头的嘴。
老头还在懵懵懂懂,睁着眼睛看着他和自家儿媳妇。那媳妇疯狂的朝老头摆手,却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老人家,有鬼子,您别出声,我们将您藏起来。呆会儿您躲在那儿,千万别出来。”少年的中气还是顶不上去,但是他快速交代了清楚。又看那老头也开始哆嗦,忙转头对媳妇叹道:“搭把手。”这个屋外有个大缸,可能是存放干货的,可以用来躲人。
他蹲身在床前,让那媳妇帮忙,将老人家架在他的背上。老头虽然重病,份量却不轻,整个人无骨似的压上来,日山脚步撑不住往前一跄。
那媳妇又急又怕,叱道:“你小心点啊!”
日山没作声,双手向上用力一托将老人背稳了,强提一口中气让脚步飘轻,背着人就走出屋外。将人在大缸的边上放下,他又与媳妇合力将瓷口大缸的缸盖抬开。他腰上吃不住力,又不敢弄出声响,额头上憋得全是冷汗,好容易将缸盖弄开,那媳妇还算机灵,搬了个凳子给老人踩着,两人合力将老人送入了缸内。日山扭头去探,日本人还在搜查下头,他弯腰又从缸里拽上来些干货往老汉的身上堆砌,极尽可能的将老人掩了,才又赶紧指挥那媳妇一起把盖子盖回去。
媳妇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也管不了少年捂住后腰的模样有什么不对了,扯着他便往另一个屋里指:“儿子,我儿子!”
日山点点头,咽了口吐沫,两人又溜着边儿潜入那小孩的房间。
但他下脚的时候到底是迟滞了,一脚踩到了不太结实的地方,轻轻“吱嘎”一声响动荡开在夜色中。那媳妇豁然回头,日山的脸色煞白。
楼下的三个日本人也抬起了头。把头的鬼子用刺刀指了指上面,另外两个会意,立刻绕道正厅抓住狭窄的楼梯开始亦趋亦步的向上爬……
他们将日山、这家媳妇和儿子一起堵在了二楼。
少年当然听见了,他迅速做出了判断,这个地方能够藏人的基本也就是衣橱了,但是只要被发现,一刀下去连翻盘的机会也无。他扭过头望向脚步声逐渐逼近的楼梯,焦急之下记上心间。“用绳子拴我腰上,我把你们母子俩放下去,找了隐蔽的地方,躲。”
“那、那我爹呢?”
“……我看着。”
媳妇立刻点头,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绳子,她弯腰从床底下就掏出重重的一捆。日山后退着凑到门边去听了听,可能是黑灯瞎火楼梯又很窄,两个鬼子爬得很慢。他立刻将绳子并成了四股,活扣缠上自己的腰腹,勒紧的一瞬,生产过后还没来的及回去的腰腹与受创的骨盆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咬紧嘴唇生忍了,跪下来给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八岁男孩系上绳索。
楼梯上就是鬼子的脚步声。
拴好绳子,他咽下口中不断上反的腥气,抱起男孩放在了窗台上。“哥哥放你下去,别叫。到了地上,乖乖等妈妈。”
男孩乖巧的点头,日山双手拽住绳子将男孩往下放。女人则站在他身后,哆哆嗦嗦的拿着根不知哪儿找来的木棍做护卫。男孩长得敦实,日山怕摔着孩子,力气全吃在腰和手臂上,他压不住痛哼了一声,女人在他身后抖得更加厉害。
霍地,楼下传来了“噗通”、“叮咣”几声巨响!
以及日本人放开嗓门的怒骂。“八嘎!”
除了那句“蠢货”,日山听不懂别的,但是听那响动可能是狭窄的楼梯让爬上来的日本人不小心摔了下去,他心头一喜这给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而男孩也已经顺利放到了地上,他忙趴在窗台上去看,小男孩站在楼下冲他仰起脸笑出肉肉的两个小酒窝,举手冲大哥哥挥了挥。
日山松下一口气,连忙挥手让他快点藏起来。
女人却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惊喘!日山猝然回头,却见一个日本兵站在他们身后。
原来,刚刚摔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那兵见了女人眼睛发亮,凶相毕露的瞪向张日山。少年当机立断,骤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猛掷了过去!那刀出的又快又准,一刀嵌入鬼子的眉心,那鬼子瞪着眼目剧烈抽搐,话都没说出一句,身体便如同失魂木偶似的倒下了。少年赶忙抢步上去一把接住了倒下的鬼子防止摔出剧烈的声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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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过去帮忙。
日山自己也有些打抖,累得、疼得,以及惊骇他杀过活尸、僵尸;但杀人,头一回。
女人看他功夫漂亮却当他是天神,哀求着拽着少年:“快快,你也快放我下去。”
日山顾不得发傻,连忙点头。那刀子刚刚用力过猛卡在了小日本的头骨里拔不出来,少年也管不了那许多,如法炮制的给女人也拴上绳子,放她下去。女人可比孩子重太多了,更别提那媳妇身量圆润亦不会任何技巧,直愣愣的下去全身重量都指着日山来拉。“啊!”他抬起腿一脚踹上窗框借力,下坠的趋势是拉住了,他自己的大腿内侧直到耻部都是一阵撕裂的绞痛。
日山痛苦的仰起头大喘气,手上却仍然记得攥着绳子一点一点将人放下。
身后的房门恰在这时又开了……
刚摔下去的日本人一边揉着腿一边骂骂咧咧的进来了,他已经搜过了东边的屋子,豁然一看二楼西面的有人,自己先吓了一跳,待发现地上倒着的同伴,瞬间怒发冲冠,抽出刺刀大喝一声挥刀就朝日山的后心砍了下去!
女人刚好落地。
日山猛地一侧身子,那刀擦着他的左肩拉出一道深长血口,他吃痛的一头撞上身边的橱子,稳住身体后立刻一记斜踢,准地踹掉了日本人手里的刀。下身却拉扯的更痛,他回身靠着橱子大喘气,狂暴的日本兵揉了下手腕目露凶光,合身再度扑来!张日山却比他更快,他猫腰前扑一把抱住日本人的腰杆,以头撞胸将人直接撞翻在身后的床上,那鬼子被撞到内腑疼得发懵,日山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被子蒙脸、虎口卡脖,打算生生将人闷死。
那日本兵剧烈的挣扎,腿被日山的膝盖压制,手却自由,一记重拳捶在少年的胃部。日山闷哼一声死死不撒手,被军刺砍伤的手臂血水横流。又是一拳,再一拳,第四拳……少年疼得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发软,却死也没有松手,反倒越掐越紧。
最终,击打他腹部的拳头软了下去,直至不动。
短促的半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日山近乎是跌下床去,手指抓住床柱不断痛苦的喘息。他拖着身子勉强站起,左肩被刀砍得不浅,好在衣服厚,他嘴唇上浮起一层白皮,撑着身体挪到第一个日本人尸体那里,尝试着又拔了一次那匕首,匕首连着脑浆被抽出,日山胃里一酸,捂着嘴弯下腰开始干呕。
他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胃被打得痉挛着痛,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将刀子在鬼子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插回刀鞘中。
楼下,还有一个。
少年觉着自己是拼不过了,他撕了屋内床单缠在枪口,拉开门贴着墙打算溜下去先发制人。最后一个鬼子许是发觉同伴们一直没有下来有些奇怪,喊了两声也拿着枪从楼梯上来,楼梯非常狭窄,人在上头只能抓着一侧向上爬,说是半个梯子可能更加合适。日山潜到楼梯旁边,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轻,他数着那鬼子踩踏楼梯的频率,听着楼梯吱嘎作响的声音……
在鬼子刚刚从二楼冒头的一瞬间,脚下一蹬整个人滑到了鬼子的正面,裹着布的枪口直顶鬼子的眉心。随着一声甚至都没能传出屋子的闷响,那小日本大睁着双目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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