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羽青鸾颇有些意外。她将手里的清单放下,说:“南疆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老八说:“嫡姐胜了,我们能活,至少能是富贵无忧。旁人要是胜了,我们全族都会成为路边的枯骨。当年离京,父皇便将一切都做了安排,且嫡姐有上苍眷顾,一切早定,全凭嫡姐做主。”
羽青鸾经过武侯联盟诈降之事,更添谨慎。若是能少打些仗、少死些人,她自是愿意。老八这么做,确实是最稳妥的,但未必会甘心。她略作思量,说道:“这东西我收下,你在巨木城多休息几日。居狼的战事未平,封地还需留人驻守,西北方向,抵御居狼为重。”眼下,她仍旧是先定东南方向扩充实力为要。
南疆连遭重创,现在收老八的封地,太早了。她收得悬,他也未必真的服。若将来南疆有实力真正平定天下,一切自能平稳收服。若没那实力,今天这事,也不过是一场空谈。
老八大老远过来,羽青鸾设宴款待,之后她继续忙着出征的事,让老八自己到巨木及原虔公府的封地看看。
她父皇的孩子,她是真想他是真心降,想他们几个能多活下来。承泰天子这一生,那么多子嗣,总能活下来几个吧。
老八得了他嫡姐的话,跑去虔城找虔公,想看看虔公现在过得怎么样。
虔公正忙着生气和暴捶他的儿子们:玄甲军都考不上,养你们有什么用!武部好混吗,武部又不攻城!我年龄大了,没法考玄甲军,你们正当年,居然让披甲人比了下去,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前程还要不要了!
腕口粗的大棍子往儿子们的屁股上打。
虔公的儿子们,排成一排,被按要凳子上,被打得嗷嗷的。
嫡长子喊:“爹,我有官位了,县令!”
虔公的大棍子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是能在亲随军升到千总再转业当官,”虔州府的府尹……啊呸!这话不能说!有外人来!这谁呀,挺俊一伙子,看着还有点眼熟。
虔公再一瞄那人的腰牌上的爵徽,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要赶人,又再想,他能公然跑到这里来,好像还是递帖子进来的……他赶紧拿起旁边的帖子,果然是翎公!
他的嫡子加庶子,十三个儿子去考玄甲军,一个都没考上,气得不行,把有访客的事都忘到了脑后。
他赶紧放下撩起的袖子和袍边,整理仪容,跟翎公相互见了礼,放过这一排不成器的东西,把翎公迎进正堂。
翎公跟虔公都是公爵,但翎公的爹是天子,身份更贵重点,于是直接问虔公,怎么打上儿子了。
一提到这事,虔公就气到肝疼,又骂了通考不上玄甲军的儿子们。
如今传家的爵位没有了,前程得自己挣了,看看随玄甲军出征的亲随军们,就胳膊没了一条的那货,不是什么大贵族出身,一个破落世侯府的庶子,因为肯学新东西,退下来前是个千总,现在当虔公府府尹了!
他也想让自己的庶子去当别的累世公侯府的府尹。那多威风!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只能不停地骂儿子不成器、考不上玄甲军。
老八来拜访,听虔公骂了通儿子,晕头转向地告辞走了。
虔公现在特别理解玄甲军上下立战功的心,那真是打几场仗,人生境遇、子孙后代的前程跟身边原本差不多的是人立即有了天壤之别。即使战死了,先不说抚恤和照顾,仅儿女们进军校能有战亡遗孀补贴这一项,那比其他人考军校多加二十分,相当于拿考武部的成绩进玄甲军!
玄甲军中有文课补习,特别是升武官的,一定要进行文课补习和考核。这种方工培养出来的武将,文武全才居多。现在南疆王治理地方缺人,官至中郎将转业的,直接派官,都是实权职位,掌的都是从封地公侯们手里分出去的权。
没爵位了,可不得努力地把官位抓在手里。
南疆还有军功封爵的规定。武官,不论出身,最高能封公!之后还有侯、伯、子、男四个等级的爵位!有八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它不一定封,但是有!南疆王没有明言,但大家都知道,那是给立下开国之功且功劳最高最大的八个人封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挣到那份世袭罔替的功劳。
按照南疆现在的治国方式,世袭罔替的国公份量跟以前的公爵,那不一样,以前的王爵都没得比!
可他的儿子们,连个玄甲军都考不上,就说气不气!
第266章
虔公的气还没消, 便见自家爱女满身泥泞、嘴角带着淤青回来了。
他的火气蹭地烧过天灵盖,暴吼声差点把房顶掀了:“谁打的?”反天了, 谁敢打他的宝贝女儿!他有十三个儿子, 只有这一个女儿, 平日里捧在手里心都怕她化了, 结果这才半天不见, 脸都被打肿了。
羽瑶刚满十五岁没几天, 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她眉开眼笑, 三步并作两步去到她爹的身边,说:“父亲,我考上玄甲军了!”她开心地把她的玄甲军录取书给她爹看。
虔公的众多儿子们正要起身给妹妹出头, 闻言齐齐顿住。
虔公逐字看完, 反复核对名字、籍贯、家庭成员,确定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才满脸欲哭无泪地问:“能不去吗?”
羽瑶怕她爹把录取书撕了,出手夺回, 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说:“不能!”欢喜地收拾行李去了。
虔公再也顾不上跟儿子们置气, 急吼吼地去招兵处打听玄甲军怎么还招女兵, 女兵都招去哪。
然后发现, 哎哟喂, 玄甲军里那些人真不把女郎把女郎, 除了男女兵大营是分开的, 其余的全都一样。上战场、晋升、考评、没有任何差别。
招兵处的人还告诉他,因为选拔标准都一样,能够入玄甲军的女郎非常稀有,只有那种富贵家庭,请得起武艺高超的武课师傅、把女郎当儿子养的,才养得出武艺出众的女郎。通常来说,只要考入玄甲军的女郎,本事、家世样样都不差的,只要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大有前途。
他怕宝贝女儿有危险,又不想阻她前程,思前想后,只能忍痛带上儿子们一起把她送去新兵大营,千叮万嘱,要是受气或者是太苦,就回家。她爹养得起她,她能考进玄甲军,转到武部没问题,怎么都能混个官位。
虔公叨叨叨,他的儿子们都习惯了,全都插不上话,直到虔公唠叨不下去,快哭了,众人一人插上两句,之后虔公府的十几个老少爷们齐齐目送他家的女公子欢喜地左手提着皮箱子,右手拿着长戟,身后背着弓,大步流星地往大营里去了。
虔公直到女儿走得都没影了,才收回视线。他怅然地叹口气,正准备继续训儿子,回头发现全跑光了。
……
羽青鸾带兵平定东南,遇到的封地全都不战而降。
她下达平叛诏书后,武侯联盟麾下的披甲人、战奴纷纷出逃,彻底失去抵抗南疆的力量。各个武侯府乃至他们的亲眷,纷纷谋求生路,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封地内的平姓百姓、小商贩、落魄士族们,在这乱世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无处可去,唯有留在城中。
他们忐忑又期待,通过各种方式打听被南疆王攻打下来的城池是什么样,询问南疆新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羽青鸾大军进城,依然是先占下城门,派重兵守住,之后再到城中查抄武侯府、及其亲眷、亲信的府邸。
府里的人早已逃走,值钱的金玉器物也都带走了,但他们名下的商铺、宅子、城外庄园的土地却是无法搬走的,这些都在查抄之例。
驸马要上天 第209节
羽青鸾拿城之后便是肃清封地治安、委派官员、清查重新登记户籍、分土地。她将底子打好,余下的便是慢慢治理的事了。
诸事繁琐,但都已经是形成章程的东西,又有她亲自带着大军坐镇推行,实施起来并没有遇到大的阻力。
虽然都说带兵出征在外危险,但于她而言,这辈子遭遇的危险都在京城的皇宫里,自从她和裴曦去到南疆,便算是天高海阔了。
羽青鸾忙碌之余,喜欢翻看裴曦和三个孩子写给她的信,也很……想他们。
裴曦和羽九玄在信里都提到迁都的事。
羽九玄抱怨大凤朝的南北相隔太远,来回时间太长,觉得不太利于将来治理,又讲她爹跟她仔细讲过定都、迁都之事。
裴曦约摸是把跟羽九玄讲过的定都、迁都之事,又在信里给她讲了遍。
羽九玄逐字不漏,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迁都之事,在她的脑子里过了又过。
裴曦有句话提到她的心坎里。神凤山是座大煤矿,它近京城太近,一旦有变,很容易危及京城。
她亦不想自己父母的寝陵一直留在煤矿上。虽说裴曦一直跟她和孩子讲没有烈火炼狱,讲火葬的好处,讲他上辈子死后也是火葬,可他上辈子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实在过于飘缈神奇,而平民百姓的尸体,烧了便烧了,天子陵、天子祖庙被烧则会引起社稷动荡甚至天下大乱。
祖庙和她父母的寝陵必须得迁。
她即使打回京城,面对的也是一片被公侯们反复掳掠过的废墟,一切都要推倒重建。整个北方,原本的千里沃野之地,如今早已是满地尸骨的荒无人烟之地,人们要么死了,要么逃了,要么被抓去当了奴隶。南疆、巨木城、武侯联盟的封地能如此富庶,其中也有北方的人大量南逃、带来了生产力的缘故。
迁都,迁去哪,新的国都建立的钱财人力从哪里来。
羽青鸾思前想后,将远在鸾城的当初参与鸾城建造的霍司掌及及太卜都召来,准备派他们秘密往各处勘测适合建都的地形。
九百多年前,太卜司选了神凤山建神庙祖地,虽是建在了煤矿上,但国祚绵延,传到现在都快有千年了,也不能说他们挑的不好。
迁都之事,只有匠作司选址压不住羽姓众人的悠悠之口。在这事上,太卜的话很有份量。
转眼便到过年了。
这是羽青鸾自成亲以来,头一回自己在外过年。以前即使裴曦不在,府里还有其他人凑在一起过年。她给将士们加餐,设宴,与军中千总以上的将领们一起过年。
宴会结束,她回到寝帐,便见一堆锦盒摆在桌子上。
锦盒最上方,压着一张纸,上面是裴曦的笔迹,写着四个斗大的字“新年礼物”!
简单直接,直指要点,很符合曦公的作风。
羽青鸾的嘴角带笑,瞥了那字好几眼,才去洗漱,但换上舒适的寝居常服后,这才坐下,故意先把裴曦那比一个人还长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的礼盒撂在一起,先拆三个孩子的年礼。
元儿的新年礼物是年终汇报,问她:娘亲,我能干吧,给我什么奖赏?
给别人的新年礼物是为自己讨赏的,她活了三十来年,头一回见。盒子底下压了一个丑得不忍直视的祈福袋,里面装有一块太卜司的平安符玉佩。她的脖子上挂着当年裴曦赠的玉符,于是把羽九玄给的挂在了腰上。她想了想,还是给王世女留点面子,又在外面套了个香囊袋子。
二明很大方。他满七岁,行完总角礼了。他爹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自己的庄子产业。他爹比起当年的老镇武侯裴略有钱得多,于是给了二明五座占地极大的庄子。二明有了自己的庄园产出,财大气粗,给他娘发过年钱,还跟她说:娘亲,你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很像爹,我认为我更适合做买卖,上朝这种事太不适合我了。
羽青鸾把二明的最后一句看了又看,无力吐槽。
羽金翅的脚丫子印比起之前又大了些,踩了一长排,表示他会走路了。他爹疼儿子,特意做了个黄金镶宝石的盒子装印有脚丫子的卷轴。
三个孩子都好,又有裴曦在鸾城,她挂念他们,但心里踏实。
镇国夫人给她准备的是一套很适用的护具,想是惦记她领军出征危险,希望她能护好自己。
羽青鸾盯着护具看了好久,试戴上,样样都刚好,很舒适。
她再去搬裴曦的盒子。这盒子足有一人多高,一尺宽,入手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打开盒子,便见里面是一柄用陨铁锻造而成的长兵——三尖两刃刀。
她盯着长刀打量好几眼,才将它拿起。它的入手的重量刚好,与她习惯使的铜戟重量差不多,款式与贵族们常使的三叉戟相似,但又有不同,它在戟头部分做了些改动,使得它有点像剑那般两边开刃,但其宽度和形状又更像刀。这样的武器,使乎可刺、可劈、可砍、可削,融合戟、刀、剑的特征,又有长柄,便得它对上长戟、长刀都不落下风,或是遇到腰刀、长剑这样的短兵,则更有优势。
她将长刀立起来,它的刀柄长度正好到胸部,从胸部到头部部分则是刀刃。
盒子里附了张写有留言的纸,上面写着:“三尖两刃刀,神话传说中二郎神的兵器。你试试衬不衬手,要是用不习惯,送回来,我还有好几个备选的款。”上面是附的好几个备选款。
羽青鸾突然间特别想家,想孩子们,想裴曦。
她顿了顿,收起情绪,又换上劲装,去到寝帐外的空地,先按照用戟的招式挥洒一圈,发现手感、力量、重量都挺合适,又再对着练功的木桩子挥砍过去,确定它果然可以当成长刀劈砍使用,且因为它比长刀更长、柄也长,手握住柄的尾端挥砍过去时的力量更大,直接将海碗粗的木头劈断了。
这三尖两刃刀莫说斩人头,斩马头都够了。
她熟悉了一会儿裴曦送的刀,热出满身汗,回到王帐连汗都顾不上擦便给裴曦写信,落笔就想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又想着家里有老有小,鸾城的事情也多。金沙城之战,伤亡惨重,损失的不仅是人命,武器军械也都打废了需要补充,抚恤、招募训练新军,样样都要钱。元儿还小,支应不过来这些事。她把纸团成团,扔进火盆里,又写“三尖两刃刀用着很顺手,我甚喜。一切皆安,勿念。”
第267章
正月, 羽九玄满十二岁。
羽青鸾出征不在鸾城,由裴曦主持她的少年冠礼, 至此意味着羽九玄已经不再是稚子孩童, 她已经可以完全自主地行使她的权利。
裴曦亦罕见地在南疆朝廷正式场合出现。他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使羽青鸾不在南疆而羽九玄又年幼, 他也不上朝。
对他来说, 行少年冠礼就是个仪式。孩子总是会一天天长大,她能不能站稳跟脚也不是一个冠礼能决定的。不过,总是件喜事, 因此张罗得格外隆重。
他牵着羽九玄, 身边跟着羽焦明, 怀里抱着小短腿还迈不太利索的小金翅, 心里还是挺满足的。他有自己的家, 有心心念念惦记着想护着她、照顾她周全的人,跟她一起养了一窝孩子, 生活还是美滋滋的。
……
羽九玄在南疆王府前殿行完少年冠礼, 感觉……也就那样。主要是她在行少年冠礼之前, 因为娘亲出征、爹爹事情繁忙, 她早已经监国、提前行使上了权利。因此, 行少年冠礼对她来说就是个走过场的事。倒是她爹,忙前忙后张罗好几天,这会儿又美得不行的模样, 要是有条尾巴, 估计能翘到天上去。
羽九玄瞧那爹那样儿, 心里又有些开心。
不过,也是真的累。她天色未亮便起床沐浴更衣穿上最隆重的朝服,先举行祭祀大典,在爹的带领下跳祭祀舞、唱祭祀谣,再是接受赐福洗礼,换头冠,接受朝臣拜贺,之后设宴招待群臣。
她行完少年冠礼,可以少少地饮些酒了,果汁换成果酒,喝了几杯。
……
自家女儿的少年冠礼庆宴,裴曦自然是要在的。
裴曦在南疆的身份地位跟羽青鸾平起平坐,他在,羽九玄这个储君便只能坐下首。他向来不跟自己的老婆孩子抢风头,在宴会开始前略坐片刻,陪大家喝过几杯,便把羽九玄叫上王座,自己撤了。
羽九玄知道自己的爹是什么性子,泰然自若地坐了上去,便见朝臣们的眼神又略微有些微妙,不少人暗自眉来眼去,也是无力吐槽。
他们不少人在私下议论,曦公不上朝是怕引起南疆王和羽姓公侯们的忌惮,还有人说是给以后的王君立规矩,叫后世的王君没理由涉足朝政,以免天家权柄旁落。
事实上,她爹有自己的事业,对朝常的事是没兴趣、不擅长、忙、没空。除非是她娘亲和她需要他出面,不然他有时间宁肯下厨给她娘亲做几个菜,也不爱往朝堂上凑。
她爹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她家已经有人坐在王座上主理朝堂上的事了,再多一个他去坐班耗着,纯属浪费人力。理由那么多,说到底,还是不乐意。
羽九玄不可能拿自家事跟朝臣们解释,由得他们猜测议论去。
……
裴曦在羽九玄行完少年冠礼后,学他老婆的,抓羽九玄当童工。
没办法,大凤朝的交通、通讯都不比他上辈子。如果有电话、传真、通讯软件实时通讯传输文件,他自然不用拉女儿当苦力,但是……没有啊!
他想到羽青鸾打仗时不要命的彪悍劲,以及从小跟长在亲随军大营,沾上的铁憨憨毛病,觉都睡不好。
相比之下,鸾城已经是大凤朝最安稳的地方了,南疆王府里还有他老娘坐镇,元儿打小又是个小人精,只有她坑别人,少有她吃别人亏的。他把各项事情安排好,再让羽九玄总揽坐镇,这位小姑奶奶在金沙城烧尸体,烧出了赫赫凶名。
现在多少人听到她的名字都得吓到先抖上三抖,玄甲军、羽翎军见以她都腿肚子打颤,她还特别装无辜:我又没干什么呀。叛军的尸体不烧去献祭给火神,留着臭到过年吗?
裴曦:呵呵,你行你上,鸾城交给你了!
他果断地抓了女儿当壮丁,等把各项事情理顺忙完,又盯着春耕,确保粮食耕种这头等大事落实到位,在春末,带足护卫依然绕路金矿,找羽青鸾去了。
他从金矿过去,虽然路难走,但胜在别人不好设伏。
那条路,沿途一千多里地,除了金矿,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烟。如果别人想伏击他,从金沙城过去,得先过一座已经被他派人守住的独木桥,过不去。如果谁想从虔公府那边到金矿打他伏击,还得先过金矿守卫的暗哨点,难度也是极大,他只需要防些路上的蛇虫野兽、山里的毒瘴、以及山体滑坡、路滑之类的……
虽然讲起来行路也不太安全,但……比起那些战乱四起的地方,已经很安全了。
……
裴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跑去找老婆,结果……他老婆是真的牛掰,早带着大军跑远了,武侯联盟的封地都收完了。他老婆打仗收城,到一个地方,收一座城,让玄甲军从上到下捶个抻抻展展,把各衙门人中安排到位,布下任务,就带着大军往下一个地方去,都不带歇气的。
他在后面赶路,他老婆在前线收城,路又远。
他从大凤朝的正南边,绕到东南边,绕了一个标准端正的7字形,跑了两千多里路。路上,那些想要拜访他的人,他都推了,但是遇到一些瞎搞事的,或者遇到适合搞经济发展的地方,总要停下来看看。
等他追上羽青鸾,中秋了!
他在离羽青鸾还有一块封地的距离便派快马向她报信,心心念念想着老婆能够出城十几、二十,说不定三十里地相迎什么的,结果……他到城门都没见到谁来迎接。他去到驻军大营,得知南疆王在王帐,于是又去王帐找羽青鸾。
有时候,他都觉得,他跟羽青鸾两个人,羽青鸾才是直男的那个!她都不想他的吗?
他去到王帐,还没掀开帘子就听到喷嚏声。他心说:“该,打喷嚏了吧,知道我在心里骂你了吧,耳朵也有烧起来吧!”然后又是擤鼻涕的声音,顿觉不对劲。
他悄悄地掀开帘子一角,抬头往里看,就见南疆王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王座前,左手手帕捂住口鼻还在低声咳嗽,右手执笔还在批折子,旁边放着一碗药,满满的,黑糊糊的,满屋子的中药材味道。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
南疆王又打了个喷嚏,觉察到有人不经禀报鬼祟地进来,握笔的手往旁边的青鸾剑上移,同时抬起头望去,见到裴曦满脸不善地看着她,吓了一跳。
她把手猛地往回一缩,扭头就要去收拾擤鼻涕的纸巾和帕子,再看到桌子上放凉的药,顿时在心里哀叹声:“要完!”
她顿了两息时间,满脸淡然地说:“本宫……略感……偶染小疾。”算时辰,旁晚才到的呀。她朝旁边计时的漏斗看去,发现午时刚过不久。
裴曦碗起药碗,发现都快放凉了。他见羽青鸾的脸发红,用手一摸,滚烫。他冷幽幽地瞥了眼羽青鸾,拿起勺子,准备一勺一勺慢慢喂她喝中药,难喝死她!
不过,终究没舍得,让她一口气喝完,再给她剥了颗糖甜嘴,说:“你不来接我就算了,也不派人来接我,不派人来接我就算了,你还病了。”
羽青鸾有准备到城门相迎,车驾都备好了,可……曦公向来不守时,一向喜欢早到。
裴曦召来医官询问羽青鸾的病情。
南疆王殿下长时间过度劳累,使得抵抗力下降,加上秋天季节变换,冷热交替,感冒了。
南疆王殿下在曦公垂询病情时,不断地向医官使眼色,医官也没搭理她,据实以答,曦公问什么,她答什么,还重点说明一定要按时吃药、多休息,隐晦地告了南疆王一状。
于是南疆王殿下的奏折被她老公没收了,人也被押去榻上休息。
羽青鸾躺下后,说:“我,无碍。”顿了下,又说:“有急奏,我的陵寝塌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