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裴曦刚想呸童言无忌,心说:“你好端端的,哪来什么陵寝……”便听到她说,“我担心父皇母后的陵墓出事。”他顿时想起,老丈人早早地把羽青鸾的太长公主陵建好了。
羽青鸾低声说:“太卜和匠作司的人去寻找新都城地址,还没回来。即使要迁陵……也……一时间无处可迁。且迁天子陵非小事,不能仓促行事。可如果不迁,我真的担心父母的陵也塌进煤矿里。”她昨晚梦到父皇母后带着三个兄长来找她,说陵墓要塌了。东南方未定,京城又出这事。她心难安。
裴曦心说:“你等到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他在大凤朝东奔西跑这么多年,不说把大凤朝全跑遍,也跑了大半,对各地的地貌、特点、风土人情、气候都还算了解,其实心里也有意向,但迁都这么大的事,他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的神异buff值太高,他说的话,包括羽青鸾都会重点考虑,要是他给的意见是错的,造成的负面影响可不是一代两代人的事。
他挺想让她老婆休息,可看她这样,八成是愁到睡不着觉的,于是问她,“你有看好的地方吗?”
羽青鸾问裴曦,“你认为巨木如何?”
裴曦看好的也是巨木城,地势平坦,利于扩城。周边的烟水城、怀城、饮马城,包括虔公府过去到金沙河沿线,都可设险关,往北……需要建城墙设防线。如今巨木城的湖泊、地下水、小河流,足够支撑城市用水。即使后世把巨木城发展成超级大城市,还可以引饮马河的水做城市供水。如果迁都巨木城,经济上撑得住。
他说道:“我觉得挺好,但这事,我认为还需要招懂行的人再议议。”
驸马要上天 第210节
羽青鸾当即坐起身,出了寝帐,去到议事的外帐,宣女官进来,急招太卜和匠作司司掌来见。
裴曦等她发完急诏,问她,“是不是该好好休息补补觉了?”
羽青鸾是真的睡不着,按照惯例,梦到故去的先人,是需要办祈福祭祀,以及满足他们提出的需求的。她的陵寝塌陷这种事,不是吉兆,担心影响军心,现在还瞒着的,祭祀的事自然也没操办,她心里挂记着。
裴曦心说:“都病倒了,还操心这么多事。”他说道:“你先睡会儿,我去安排祭祀,待准备好了再叫你。”
羽青鸾说:“唤太卜司的人去办即可。”她又传诏随行的太卜司的官员,将事情吩咐下去,定好明天早上举行祭祀仪式。
裴曦都无语了。他又看着他老婆诏见随行的各路官员,把各项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这才躺下,头一沾枕头,睡着了。他又气又心疼,偷偷打了她好几巴掌,然后搬来短桌和小椅子摆在羽青鸾的旁边,又抱来羽青鸾没处理完的折子,想着把能替她批的都替她批了。
羽青鸾的折子,看着琐碎,但要么是社稷民生,要么就是抓获、俘虏的那些人的满门生杀死活,一笔下去,那都是人命。
他……下不去笔。
让他搞民生经济,他行!让他打死触犯条例的奴隶,他也可以!让他诛杀起兵失败者的满门,战场上遇到了也可以,可这种……下不去手。这种有造反名头白纸黑字写在平叛诏书上的,赦字是更不可能写的。
乱世中活不下去的人,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需要清剿,派什么人带兵去?对那些流匪是全诛还是抓去做苦奴?
他纠结半天,没出息地把折子留给他老婆睡醒再批。
第268章
女官进入寝帐, 向裴曦低声禀报,太卜司的官员求见。
跟太卜司有关的事就是祭祀, 这在大凤朝是头等大事。裴曦即使怕说话的声音吵到羽青鸾休息,也得见见。
太卜司的太卜跟匠作司的现任司掌霍渠去找新的国都地址, 不知道现在走到哪了。羽青鸾派人去诏他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少卜跟在羽九玄身边听用,现在鸾城。如今来见裴曦的, 是太卜司的三把手,称为太祭。
卜,卜算、沟通天意得到神灵指示的意思,卜是直接与神灵通话的人。祭,则是祭祀。虽然卜和祭通常是联系在一起的,要卜得先祭, 但, 卜更接近神灵, 因此地位更高。
祭祀时要唱祭祀谣,讲清楚祭祀哪位神灵及诉求。祭祀谣需要提前拟好稿,以免临场发挥失当, 亵渎神灵。
太祭觉察到极可能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问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通常来说, 承泰天子和皇后都已经归天, 算是在神位上享受香火供奉的小神灵了, 应该是求他们庇护别人, 而这次却是向更高神位的神灵请求庇护他们。
裴曦在没跟羽青鸾商议过之前, 不能把天子陵的事往外透露,于是以羽青鸾已经休息为名,推到明天早上,把人打发了。
反正祭祀谣就是另类公文,都是固定格式往里套,最多偶尔加点小花样,现编都来得及。
羽青鸾一觉睡到天黑才醒。
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尽。
裴曦侧躺在她的身旁,手搭在她的腰上,睡得挺香。
寝帐中留了盏小油灯发着微光,让她隐约能够看见他的脸型轮廓。
羽青鸾赖在裴曦的身边盯着他看了半天,不舍得吵醒他,也不舍得起床,但没忍住喷嚏和咳嗽。她打过喷嚏,鼻涕又流出来了,只得起身去拿纸擦鼻子。
裴曦睁开便见羽青鸾可怜巴拉地坐在床上擦鼻涕,气她不照顾好自己,又心疼她生病,于是悄悄地在她的背上再打了一巴掌,又去摸她的额头,发着热,还有层汗。
大凤朝的医疗技术,二十年前,感冒生病靠跳大神,经过他在医疗上的大笔投入,各种药材研究,总算是多了点发汗散热、化痰止咳的药,但药效嘛,只能说是有比没有强,能起到一定辅助作用,治点小毛病行,拖严重了……那就听天由命了。
羽青鸾咳嗽有痰,就属于比较严重的范畴了。
裴曦没法说她,因为她确实事务繁忙。别人生病歇几天,是少挣点钱,她歇,那是要命。
他起床传医官来再给羽青鸾瞧瞧。她不能好好休息,那汤汤水水药材、药膳之类的总得到位。
晚饭后,裴曦见羽青鸾的精神还行,才跟她提起祭祀谣的事。
羽青鸾收到急报已经有两天,一直拖着没祭祀,就是因为祭祀谣的事。
祭祀,说谎、蒙骗是亵渎神灵,会遭来灾祸。照实唱祭祀谣,不仅会动摇军心,更是会坐实之前别人骂她的话。
她告诉裴曦,刚打下的这座城原是位公爵的封地。封地小,并不富庶,中等偏小的封地,在公府中算是比较差的,属于名不见经传那类。可这位律公干了件比天下公侯们都厉害的事,他在羽青鸾兵临城下时,独自一人披甲提戟骑马出城,到大军阵前大骂羽青鸾作为公主没有天子大位继承权,却私自占据天子印玺、虎符和天子剑不拥立新天子,是为谋朝篡位,是大凤朝第一反贼!
羽青鸾这么些年一直隐隐占据正统优势,突然之间被人在阵前大骂是反贼,而且,对方还拿出那么个义无反顾之势出来骂她。
那叫一个憋屈!
她憋屈之余,把人拿下了,派人抓他全家。
玄甲军忙了大半个月,昨天刚把这位律公的全家抓齐了,却不好处置。
律公把他的披甲人、全家仆人都解散了,连奴隶都放成了良民,之后城门大开,不守、不防,玄甲军直接进城,接收了他的封地。
照理说,该给律公按照主动投降、优待处理,可他把羽青鸾这么一通骂,扣顶反贼大帽子,那到是诛全家还是不诛?
这话喊出来,大家都听到了,羽青鸾怎么反驳?她要是不反驳,别人就有议论。这关头,还出了她的陵墓塌了、她父母的天子陵也危在旦夕之事。
裴曦见羽青鸾愁得直皱眉头,心说,“你也是憨直憨直的。”他也明白,公主没有天子大位继承权这事,羽青鸾自己底气也不足。南疆起兵跟造反也是沾点边的。
按照大凤朝九百多年的礼法制度上来说,人家骂羽青鸾,也不是骂得没有道理的。
不过,商业运作,舆论战、口水战那都是常规操作了,各种洗白套路一堆堆。
大凤朝的民风还是非常纯朴的,大家都遵行简单粗暴这个原则,尚武,崇尚强者。最主要的是目前在大凤朝,论实力,还真没有打赢过南疆的,裴曦就很有底气了。
他便给羽青鸾出了个主意。
第二天大清早,祭祀的时候,羽青鸾把那位公爵及他的全家都拉到祭祀台前。
羽青鸾把天子三宝,天子印玺、天子剑、虎符请出来,摆在祭祀台前。
临时变动,祭祀增加了一场。她今天与这位律公当着神灵的面,好好辩论她到底有没有继位权。
这祭祀在军中举行,从大将军到小兵全军齐聚,羽青鸾的随行官员也都在例。
律公的骂话,大家都是听到的,大凤朝九百多年的礼法制度,还是有点戳人心的。
羽青鸾请出天子三宝,顶着重感冒由裴曦陪着跳了个祭祀舞、唱祭祀谣,之后,便直接将天子三宝捧到律公面前,问他,“如今大凤朝,何人可为新任天子?”
律公答,“自然是遵照礼法,由青鸾长公主拥立一位庶皇子为新天子,助其平定天下。”
羽青鸾问:“拥立哪位?”
律公拱手,将皮球扔给羽青鸾,“此事全凭青鸾长公主定夺。”
羽青鸾冷冷地扫他一眼,拔出天子剑,剑指长空,郎声说道:“当着神灵的面,当着天下,立天子剑为证,今,大凤朝祖庙塌,天子陵崩,公侯纷纷起兵篡位,大凤朝国祚危在旦夕,天家羽姓后代中,谁能力挽狂澜重立祖庙、平天下、定国祚,谁居天子大位!”她说罢,手里的天子剑骤然指向律公,“国祚传承、天下万民苍生之事,岂容你红口白牙胡搅蛮缠。”
长剑划过,寒芒闪过,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箭!
羽青鸾当场拿律公的人头祭了神灵!
紧跟着便是第二场祭祀。
祭祀谣唱的是她父皇母后携兄长来向她托梦示警,告诉她天子陵危、社稷有难,她现在请求神灵庇护她的父皇母后及兄长们,请求神灵赐福,让大凤朝的国祚得以延续下去,让天下早日归于安宁。
参加祭祀的众人也再在心中衡量,放眼天下公侯们,确实没有比得过南疆王的,且,不少人恍然一醒,这已经不是该立谁当新天子,而是祖庙塌、天子陵崩,现在考虑的应该是谁能把大凤朝的国祚延续下去。
羽青鸾在私心上并不想提续国祚三个字,提到续,便有断,天子大位本该由她父皇传递下去的,如今有了断的危险,这对她父皇的名声有碍。可神凤山塌,要迁祖庙和天子陵,这事情本身便与国祚息息相关,这些都是事实。
两场祭祀结束,羽青鸾直接病倒了,高烧,烧到昏昏沉沉的,一直出汗。
裴曦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能感觉到她的忧虑和焦躁,却没法劝。
神凤山塌的锅扣在越公府的头上,可……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包括远在南疆的他们。京城失守,有羽飞凤亲征南疆的缘故,也有南疆掏走京城力量的关系。亲随军本该拱卫京城和天子,却投了南疆。虽说是南疆打赢了他们,可就亲随军那打仗不怕死的铁憨憨劲,如果不是对着羽青鸾,他们不会降,不会弃京城来南疆。
羽青鸾病得难受,偶尔还做噩梦,但有裴曦在身边,每次醒来时都能看见他,做噩梦时也能感觉到他在,心里踏实、安心,渐渐的,也睡得安稳起来。
她躺了两天才退烧,人仍旧是软绵绵的没什么精神,躺在病床上,下达了继续出征的诏令。
南疆打完武侯联盟,东南方向的各公侯们便再没有能够对南疆形成抵抗力的。
羽青鸾之前拿下各城后的举措都是为了以后治理更容易些,如今东南方向大致上定了下来,余下的那些小封地没有她父母的陵墓重要。她派出两位大将军继续平定东南,自己则拖着病体准备搬师回巨木城,之后跟南疆兵分两路,围攻乔世侯封地,打通京城的道路。
她一直有派人驻守祖庙和天子陵,照看她父皇母后的陵墓,在容易塌陷的地方也做了加固。
可神凤山塌,山体整个开裂,并不是加固陵墓就能行的,一场暴雨,她的太长公主陵直接埋在了山体下。承泰天子陵的牲口殉葬坑都塌了出来。
冬天积雪极厚,到开春化雪时,陵墓又将经受一轮考验。
裴曦没同意羽青鸾带兵上路。
大军走得慢,先行。
他的护卫和羽青鸾的随从护卫都足够保护他俩的安全,完全可以脱离大军,等羽青鸾养伤病再走。
他拉着羽青鸾,一直等到羽青鸾全部养好身子,两人这才动身。
他看羽青鸾一直忧心父母的陵墓,跟她说,“你傻呀,陵墓都要塌了,先悄悄地把棺材挪出来另行安置。”
羽青鸾斜眼看着他。她没回去,子嗣后人不亲至,谁敢擅自动先人坟墓。且,迁陵需要选定日子,要请示过神灵问吉凶,还要举行七天的祭祀,才能开启陵墓,之后迁至新陵跟埋葬先人是一样的。
天子陵的规格,悄悄?
裴曦说:“事急从权,那些仪式以后再补,你再悄悄地把棺材抢救出来。你是要仪式还是打算以后挖煤,从煤坑里找……山塌下去,那么多陵墓,要是棺材摔散了,都不好认谁是谁。”
羽青鸾盯着裴曦思量半天,极为艰难地点头同意了。
这事,还不能让裴曦去办,得她自己安排人去,于是她把太祭招来,让他回去悄悄地把她父母、兄长们的棺材挪出来另行安置。
太祭当场跪了!
最开始时是不敢答应,待南疆王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保全她父母和兄长们的尸身时,他只能答应。
羽青鸾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秘密行事。
太祭都无语了!正经的嫡出后代,本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迁陵的人,搞得这么鬼鬼祟祟。
可没办法,路不通,乔世侯封地卡在那呢。其他人过去,乔世侯封地的人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了,也管不过来,南疆王要是去迁天子陵路过,不要说乔世侯府,沿途各公侯府都坐不住。
这事传出去,天下都得动三动!
羽青鸾出来的时候,带了五万人,之后打没了两万多,又由孙茂、孙密招新军训练,如今扩充到十万人。产铁量有限,且还要供应民生发展,炼钢跟炼铜又不一样,铁制兵甲上不太跟得上,很多人装备的是铜甲和铜戟。
裴曦跟羽青鸾回到巨木城时,都深冬了。
回鸾城过年的事不必考虑,大冬天的,不时的下几场小雪,水浅的地方都结冰了,羽青鸾发兵往京城方向去。挡在进京路上的不止乔世侯府的封地,还有她的那些庶出姐姐弟弟们的。
她父皇的儿子死得多,庶女对天子大位没有威胁,除了正常病逝的,没那么多意外过世的。嫡庶有别,羽青鸾又是被承泰天子养在跟前,庶出公主们跟羽青鸾几乎没有交集。
对于羽青鸾来说,最多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大凤朝经过这么多年战乱,庶出公主们的根基浅,便是有母族依靠,封地都让母族吞并了。封地离母族远的,早让周围的公侯们给打没了,连尸骨都已无处可寻。
羽青鸾到了她们的封地,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战乱流离。那些饱受战乱摧残的地方,庄稼地里满是枯黄的野草,城里的房子塌了,路旁到处都是白骨,还有新冻死在路旁的尸体。满目疮痍,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
她拿城后,便让太卜司带着人去收殓路边的尸骨,为他们祭祀超渡。
裴曦则忙着赈灾。
驸马要上天 第211节
没旱没涝没蝗虫,人们过得却是要粮没粮,要穿没穿,每天都在饿死冻死人。他先开设赈灾的粥棚,搭了收容灾民的茅草屋,争取不再有饿死冻死的,之后再由羽青鸾派的官员进行安置,给他们划地、借粮食生产工具等。
羽青鸾想早点打到京城,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只能稳下来。
几乎都是空城,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是赈灾,军粮都先挪用了部分出来,再从巨木和南疆调粮补充。
大军行进还算顺利,很快,她便到了老六瀚公的封地。
瀚公的外家拥立他为瀚王,没有天子诏书,连金印都是自己铸的。
羽青鸾从来没承认过他的王爵。
瀚王穷,但外家富。他的外家趁乱起势挣下偌大的家业,不甘心白白拱手让给羽青鸾,于是把瀚王拱出来,囤重兵以御南疆大军。
瀚王这么多年在外家的鼓吹下,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天子大位,见到羽青鸾的大军压境,亲自出城在阵前与羽青鸾见面,努力说服羽青鸾拥立他当天子,许她种种好处,顺便对羽青鸾之前的续国祚说辞进行了委婉的反驳。不管谁当天子,都依然是大凤朝,大凤朝的国祚并没有受到危胁。
羽青鸾听完他的话,对他没有任何语言,直接下令攻城。
瀚王骑着马、带着护从,还在两军阵前。
随着他嫡姐一声令下,先是黑云般的箭雨从头顶上飞过,紧跟着便是列成军阵的大军冲过来。他拔出佩剑想要抵挡,玄甲军压根儿没搭理他,从他的身边过去,直奔城墙。
他当即调转马头,想回去守城,待看到玄甲军的攻城车出来和大军的气势,又胆怯了。他几翻犹豫,扭头朝他嫡姐看去,正好与她望来的视线对上,莫名胆寒。他突然想起死在两军阵前的羽飞凤。
他如果调头回城,今天,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第269章
居狼立国, 划疆而治,不朝不贡,令很多公侯府都起了心思,瀚王的外家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从送嫡女入宫便开始谋划,在天下刚大乱时便以拥立羽翔瀚为名起兵扩张。
如今羽青鸾大军压境,他们毫无退路,以他们一家之力绝难抵挡, 唯一的活路便是联合只有几位庶皇子家及旁边的乔世侯府共抗南疆, 可其他几位庶皇子已经谋划要投降南疆。
羽翔瀚的外家便在这时将他推出去,意图让羽青鸾在兵临城下之时斩杀他于阵前,以断其他几位庶皇子投降的念想, 迫使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南疆,再图谋以后。在形势对自己不利时,羽翔瀚身死,让他们显得失去拥立的庶皇子,对天子大位显得不再具有威胁,以作保全。羽翔瀚有儿子, 如果将来他们能够成势,再拥立羽翔瀚的儿子图谋其他,亦是一样。
然而, 千般算计,抵不过南疆兵势强盛。
他们有坚固的石头垒砌的石城抵御南疆的箭雨床弩, 却挡住那比城墙还高的攻城梯, 更挡不住轻易撞开城门的攻城车。
玄甲军攻城, 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容易。
羽翔瀚没如他的外家所愿,在阵前被羽青鸾斩杀,但他的城被南疆王府攻破,他的府邸遭到玄甲军的查抄,妻眷家小、母亲都被玄甲军擒获。
在大凤朝战乱中掠夺其他封地获得巨利的累世公侯府,其强盛富庶在大凤朝是实打实地排在前列的。
他们跟武侯联盟不一样,武侯们各有各的封地,看似抱团,实则各自为营的散沙,一击即溃。故,羽青鸾打他们,打下一地,治理一地,以稳妥为主。
可打占据数十块封地的累世公侯府,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他们可以说是不伤皮毛。
羽青鸾着急北上迁陵,又有裴曦随行为她处理后勤、稳固后方,她不必再像打武侯联盟时那样既管打仗又要治理城池,如今只需要带着大军攻城夺地即可。她连粮草、军械这种头等大事都不必操心过问,全由裴曦为她办得妥妥贴贴。
若是其他人,她必不敢这样,需做防范。
可她跟裴曦,夫妻一体,全无顾虑。
羽青鸾提着三尖两刃刀上阵,亲自带着玄甲军追着羽翔瀚的外家打,打得对方连气都喘不过来,没等他们跟其他庶皇子谈好联合,便已经把他们的封地全部拿下。
老六瀚王跟他外家,兵败如山倒。家被抄了,杀头的杀头,当苦奴的当苦奴,他和家眷都沦为苦奴,服苦役。据说干好了,能放归成良民。
……
羽青鸾趁势追击,一股作气,连同旁边老五羽翔翱的五块封地,一并拿下。
老五羽翔翱跟他的外家,虽然连成一气,但他很清楚,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东西是舅舅的,自己的东西如果交给舅舅,就未必再是自己的了,于是对外家想拥立自己的事早有堤防。他小舅舅去南疆要天子印玺这么大的事,对他连声知会都没有,这让他生出十二分的警惕。他外公和大舅舅拿小舅舅蠢、自作主张说事,但内里到底如何,他只是不愿深究罢了。
他对自己外家防备,外家给他的助力也有限。这些年,他扩张的封地都是凭父皇给的家底打下来的。
老五夹在自己的外家、老六的外家、乔世侯府之间,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极为艰难,就怕哪天自己没了。
他刚就封时,羽飞凤眼看不成了,那时候确实动过成为继嫡子当天子的念头。随着年龄渐长,经历的事多,有些事情愈发地看明白了。他父皇属意的、扶持的天子大位继承人不是羽飞凤,不是哪位庶皇子,而是他们的嫡姐羽青鸾。他们,从最开始,便没法同嫡姐争。
羽青鸾知道老五跟他外家的态度,把老五跟他的外家区别对待,她接受了老五的投城,拒绝了老五外家的投城,发兵继续猛打。
她收了老五的封地、所占的城池,将他麾下的战奴释放为良民,给户籍、划地,让他们卸甲归田,迁去那些饱受战火摧残打成空城的地方开垦种地。她给老五留了二百个府卫名额、一个县令的官职,他的府邸、宅院、除土地以外的其他产业,如作坊、商队等,全部给他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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